第一章     第一节   “人,”特尔说,“是一个濒于灭绝的物种。”   钱姆科兄弟那毛茸茸的爪子在激光游戏机宽大的键盘上方悬空停住。查尔颇感神秘地抬头仰视,这时他那黄色的眼球便从他那悬崖般的眼眶骨底下显露出来。管家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收拾炖锅,而这时也不禁停了下来,两眼瞪的溜圆。   特尔就是肉感的裸体姑娘抛入屋子中间,也不会产生比这更大的效应。   星际矿业公司雇员娱乐大厅那明净的圆屋顶周围及其上方一片黑暗,只有屋顶的一根根横杆上还泛着地球那唯一的月亮的惨淡银光。月亮是半圆的,这是一个晚夏之夜。   特尔从一直放在他那爪子里的大书本中抬起他那双硕大的琥珀色眼睛,环视房间四周。   突然意识到了他的话所引起的效应,颇感有趣。随便说点什么,只要能消除这份单调和无聊便可。大老远地来到一个小星系的边缘,在这众神抛弃的采矿区,要待上十年(注释:为了避免混乱,塞库洛的时间、距离和重量在所有情况下都转换成古老地球的时间、距离和重量体系),可真够乏味的。   特尔于是用一种更加庄重严肃的口吻(实际就像低沉的吼叫一般),复述着:“人是一种濒于灭绝的物种。”   查尔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见鬼,你读的是什么玩意儿?”   特尔不大在乎他的语气。查尔毕竟不过是几个矿区经理中的一个,特尔却是矿业保安总长。“并不是我读的,而是我的创意。”   “你肯定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查尔吼叫道,“那是本什么书?”   特尔把书举起,因此查尔可以看到书背,上面写着:地质矿区综合报告,第250369卷。就像所有的同类书一样,这本书也十分巨大,但其印刷的材料却几乎没有重量,在地球这个引力很小的星球上尤其如此。   “哼。”查尔厌恶地吼了一声,“那本书按地球年代计算,肯定得有二三百年的历史了。如果你想从书中猎奇,我这儿倒有一份董事会的最新报告。报告说,我们在铝土交货上已远远落后于其他货主,现在已退居第35位。”   钱姆科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眼睛又盯在了游戏机上,观看他们射落蜉蝣的战绩。可特尔接下来的话又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今天,”特尔毫不理会查尔敦促工作的暗示,继续说道,“我从侦察机报告中获知,在那座山谷里只住着35个人。”特尔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大爪子,指向西边那座笼罩在月光下的高耸入云的山脉。   “什么?”   “于是我便处于好奇翻起书来。那山谷里曾经有好几百人居住过。此外,”特尔又换上了那种庄重严肃的教授口吻,“在这个星球上曾经生活着成千上万的人。”   “书上的东西不可全信。”查尔加重语气说,“我上次例行巡视——那是大角4号——”   “这本书,”特尔把书举起来,敬佩地说,“星际矿业公司文化与民族部编写的。”   大钱姆科眨巴着眼睛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部?”   查尔鼻子一哼,说:“这个部早在一个多世纪之前就被解散了。纯粹是浪费钱,毫无用处。净瞎扯些什么生态影响什么的,整日胡说八道。”他转过他那肥硕的身躯,对着特尔:“这是你为了在未经计划安排的情况下,去度假而搞的什么鬼把戏吧?你会有麻烦的。我完全可以料到。气体呼吸罐和侦察机的需求单已堆了一大摞。你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工人。”   “别冲动,”特尔说,“我只是说人——”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你是凭你那点小聪明才谋到现在的职位的。没错,小聪明,而不是大智慧。仅此而已。从你为了去狩猎而寻找的借口中,我就看到了这一点。头脑正常的赛库洛怎么会去理会哪些东西?”   小钱姆科咧嘴一笑,说:“天天挖、挖、挖,运、运、运,真烦透了。打猎或许挺有趣。我并不人为有谁打猎是为了——”   查尔怒气冲冲地对着他,就像一辆瞄准了猎物的坦克:“狩猎那些东西挺有趣!你见过那种东西吗?”他猛地站起,脚下的地板吱嘎作响。他把一只大爪子叉在腰带上方,说:“他们除了头,浑身几乎没毛。他们长着肮脏的白皮肤,就跟鼻涕虫一样。他们十分脆弱,当你抓到一个往袋子里装时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弄碎了。”他一边厌恶地吼叫着,一边拿起一只炖锅。“他们虚弱不堪,要是不把吃奶的劲用上,就连这只锅也拿不起来。再说,他们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他把锅里的东西一口吞下,浑身地震般地一阵抖动。   查尔身子向后一靠,盯着特尔问。“你不是真的想去抓一个人来吧?”   特尔看了一眼他的书,把一根爪子夹在书中,以便记住读到了什么地方,然后把书朝膝头重重一击。   “我想你错了,”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些生灵还是有点门道的。据说,在我们到这儿来之前,所有的陆地上都有他们的城镇。他们有飞机和船,甚至还向太空发射过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其它的物种?”查尔说,“你怎么知道那不是赛库洛丢失的某个殖民地?”   “不,不是那种情况,”特尔说,“赛库洛无法呼吸这种空气。绝对是人,他们就像我们研究过的一些有文化的家伙一样。而你也清楚我们自己的历史书里是怎样记载我们来这里的过程的吧?”   “嗯。”查尔说。   “显然,人向太空发射了某种探测器,探测器详尽指明了到达此地的路线,上面还有人的照片,可以说应有尽有。探测器是一架侦察机发现的。你知道此事吗?”   “嗯。”查尔说。   “探测器和照片放在一种金属上,这种金属十分罕见,价值连城。星际矿业公司向赛库洛当局支付了六十万亿银河信用款,购买下了路线图和采矿特许权。一旦解决了气体这一障碍后,我们的工作就开始了。”   “天方夜谭,天方夜谭。”查尔说道,“我插手摧毁的每个星球都有类似的胡扯的故事。”他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这都是几百年,或许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你没有注意到吗?公共关系部总是把他们的天方夜谭放在遥远的过去,这样便无法验证了!”   “我打算出去一趟,抓它一个。”特尔说。   “但不要用我的人和设备。”查尔说。   特尔从座位上吃力地托起庞大的身躯,走过吱嘎作响的地板,来到门口。   “你真是疯了。”查尔说。   第二节   这是一个适合于举行葬礼的日子,只不过似乎还没有什么葬礼要举行。   天色阴沉欲雨,西方的乌云慢慢翻滚而来,一时布满了天空,只有点缀着零星残雪的山峰处还显露出几块支离破碎的蓝天。   乔尼。泰勒牵着马站在山坡上一块开阔的草地边上,看着山坡下散乱而衰败的村庄,心里很不痛快。   他的父亲死了,理应得到妥善的安葬。他不是死于红斑疹,别人也没有得这种病的可能性。父亲的尸骨已经开始朽烂、粉化,因此没有什么借口不妥善安葬他。但却没有迹象表明有人要作这件事。   乔尼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打定主意忍住悲痛去作该作的事。他把“风驰”——他的几匹马中最快的一匹——唤到跟前,把一根牛皮绳栓在马鼻子上,然后策马穿越险要的隘道,直奔山下的平原。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五头野牛赶到山坡上的草地。他找了一头最肥的野牛,一下子击碎了牛头,然后吩咐爱伦姨妈把篝火拢成一堆,煮牛肉吃。   乔尼身材十分高大,比一般的人高出半头,足有六英尺高;他肌肉发达,体格健壮皮肤呈古铜色,闪闪发亮,年方二十,风华正茂。他只是站在那儿,睁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任凭山风吹乱他那黄褐色的胡须和头发。这时爱伦姨妈出去拾回些木柴,又找了一块石头,虽然石头很钝,但她还是将就着干了起来。烤肉的炊烟袅袅升起,不一会儿便把她罩住了。   乔尼想,村子里应该有更多的举动。他所见到的最后一次大的葬礼是在他五岁左右的时候,那时死的是史密斯市长。葬礼上有歌吟和布道,还有宴会,最后是在月光舞会中结束的。史密斯市长被安放在地下的一个洞里,然后上面埋上土。虽然上面作标记的十字架早已不见了,但那却一直是他记忆中最体面的葬礼。到了后来,人们只是把死者向水池下面的那个大沟壑里一扔便完事,任凭野狼把他们吃个精光。   然而,你却不能那么做,乔尼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不能对自己的父亲那样做。   他提起脚跟,纵身一跃,坐在“风驰”上。他用光着的脚跟朝马身上一踹,策马驶向法院大楼。   “风弛”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小心行驶,唯恐踩着老的和新近遗弃的骨头和杂物。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阵狼嗥,它不禁耳朵一竖。   乔尼想,狼肯定是闻到新的血腥味和肉香了,他不禁握紧了他的夺命棍。前不久他看到一只小狼在小木屋附近觅食,不是想找骨头吃,就是想找些幼犬甚至小孩吃。即使在十年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现在人一年年的越来越少了。   据民间的传说讲,这山谷里曾住着一千多人,但乔尼认为这可能是一种夸张的说法。这儿遍地是可吃的食物。山峰下开阔的平原上有的是野牛、野猪,还有成群的马。平原上边的岭上许多鹿和山羊。因此甚至一个蹩脚的猎人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猎取到食物。山上溶化的积雪和溪流使这水源充足,随便谁在这儿种点蔬菜并照料一下,它们便会茂盛地生长。   不,不是食物的原因。这儿人烟稀少,肯定与其他的原因有关。动物似乎繁殖的很快但人却不行。死亡率与出生率不平衡,死的多,生的少。生下来的孩子也问题重重,不是缺眼睛少肺,就是缺胳膊少腿。因此,只好把他们遗弃在冰冷的黑夜里。这儿是魔鬼出没之地。   生活中的一切都笼罩在对魔鬼的恐惧之中。   或许祸根就在于这条山谷。   突然,马的后腿直立了起来,他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只见一大串一尺长的山鼠从一间小木屋里径直冲出,撞在了“风驰”的腿上。瞎想些什么呀,乔尼轻声自语道。他赶马上路,奔向不远处的法院大楼。   第三节   克瑞茜站在那儿,像往常一样,一条腿被她美妙紧抱着。   乔尼没跟她打找呼,两眼打量着法院大楼。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大楼,是唯一有着石头地基和石头地面的建筑。有人说他有一千年的历史了,虽说乔尼并不相信,但它看上去确实有那么古老了。甚至它的楼顶都像负重过多的马一样,在中间凹陷了下去。顶层的结构没用一根木料,因此也没有虫子蛀的洞。窗子都是内陷的,就像骷髅上凹陷进去的眼眶。大楼近处的石头路被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们那长满老茧的脚掌给踩得陷下去半英尺深;这些村民都是来受审的,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什么事还都有人管。乔尼有生以来从没见5过开庭审判之类的事。   “斯塔夫牧师在里面。”克瑞茜说。克瑞茜芳龄十八,身材苗条,楚楚动人。她长着一对黑色的大眼睛,与满头金丝般的秀发形成奇特的对比。她身上裹着一块母鹿皮,把身子绷的紧紧的,显的双乳尤其坚挺,两条光滑的玉腿也大部分裸露在外。   她的小妹妹帕蒂则像是姐姐的复制品,一样的亭亭玉立,含苞待放,两只眸子特别明亮。她好奇地问:“是不是要举行一个真正的葬礼,乔尼?”   乔尼没有回答。他姿势幽雅地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帕蒂。帕蒂欢喜若狂的松开姐姐的腿,一把抓住了缰绳。帕蒂七岁便失去了双亲,几乎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她的太阳只为乔尼所下的命令而升起和落下。   “是不是要在地下挖个坑,把人埋进去?”帕蒂问。   乔尼迈步穿过法院大楼的大门,克瑞茜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却没有理会。   斯塔夫牧师躺在一堆脏兮兮的草上,仰天大睡,嘴巴张的大大的,鼾声如雷,周围有一群苍蝇绕着他嗡嗡直叫。乔尼用脚碰碰他。   “起来。”乔尼说。“这代人就是这个样子,”牧师咕哝道,“一点也不尊敬长辈,只会急急忙忙地钻进灌木丛里,跟任何人野合,吃肉也要抢最好的。”“起来,”乔尼说,“你得去主持一个葬礼。”   “葬礼?”斯塔夫咕哝了一声。   “是的,举行那种吃肉、布道、跳舞的葬礼。”   “谁死了?”   “你完全知道谁死了,他临终时,你就在他身边。”   “噢,对了,是你父亲。一个好人,是的,一个好人。或许,他还真是你的父亲呢。”   乔尼突然显得有点可怕。他站在那儿,不动声色,身上穿着他亲自杀死的美洲狮的皮,手腕上栓着他的夺命棍。夺命棍似乎是自动地一弹,跃入他的手掌。   斯塔夫牧师忽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别搞错了,乔尼,你知道,这几天事情全乱套了。   你母亲前后和起来共有三个丈夫,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葬礼了——“   “你最好还是起来。”乔尼说。   斯塔夫伸手抓着一只古老而破烂的凳子的一角,把自己拉了起来。他开始把他平常穿的鹿皮捆在身上,鹿皮是用一条磨破了的绳子绑着的。很明显,着块鹿皮已穿了太长的时间了。   “我的记忆力现在糟的很:传说、婚礼式、狩猎的祷告,甚至家庭纠纷。”他一边说一边四处寻找大麻。   “太阳当头时,”乔尼说,“你得把全村人召集起来,到老墓地去,而且你还得——”   “谁去挖坑?得有一个坑,你知道,体面的葬礼得有一个坑。”   “我去挖坑。”乔尼说。   斯塔夫终于找到了大麻,便开始嚼了起来。他似乎缓过来精神了。“好吧,我很高兴不用镇上去挖坑。你说过要吃肉,谁去宰杀、烧煮呢?”   “这都安排好了。”   斯塔夫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还有一件事要办。“谁去下通知?”   “我叫帕蒂去办。”   斯塔夫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么,在太阳当头之前,我并没有什么事要干,你为什么要叫醒我?”他又一头倒在脏兮兮的草地上,恼火地看着乔尼走出古老的房间。   第四节   乔尼双臂抱膝坐在那儿,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舞会篝火的余烬。   乔尼心里不禁责备自己。他不仅在七岁时就劝父亲,而且在以后他还多次对父亲说过,这个地方有问题。地方跟地方并非完全一样。这一点,乔尼一直深信不疑。为什么平原上的猪、马、牛会不断地生出大量的小猪、小马、小牛?还有,为什么高处的岭上会有越来越多的狼。郊狼,美洲狮和鸟,而人却越来越少?   村民们对葬礼挺满意,尤其是因为乔尼和其他几个人把大部分的活都干了。   乔尼却对葬礼一点儿也不满意,认为搞的不够好。   太阳当头时,村民们便到村子上方的土丘上集合,有人说那土丘就是过去的墓地。所有的标志都不在了。或许还真的是墓地。早上太阳升起时,乔尼脱掉狮皮披风和鹿皮裤子——为了不把它们弄脏——便赤着身子干了起来。挖着,挖着,他便挖到了一个类似古老的坟墓的地方。至少里面有骨头,而且那很可能是人的骨头。   村民们来的时候,一个个无精打采。他们在那儿等了一会儿。这期间,帕蒂又撒开脚丫跑回法院大楼,去叫醒斯塔夫牧师。只来了二十五个人,其余的说他们累了,要求随便给他们捎点食物吃就行。   人们就墓穴的形状还争论了一番。乔尼挖的墓穴是长方形的,这样尸体就可以平躺在里面。可斯塔夫牧师来了后,说墓穴应该竖直地挖,这样在墓地里就可以埋更多的尸体。当乔尼指出,如今根本就不举行什么葬礼,地方多的是时,斯塔夫当众把他训了一通。   “你也太聪明了,”斯塔夫厉声说道,“我们委员会的人就是只省下一半,也全在谈论你的聪明。尽管委员会很少举行会议骑马上了高山杀死了一只山羊呀,什么你一直登上峰巅,在暴风雪中迷了路,却顺着山坡滑下来,找到了归途等等。太聪明了。还有谁训过六匹马?可谁都知道墓穴应该是向下竖直着挖的。”   但最后他们还是把他的父亲平放在墓穴里埋了,因为没人愿意另挖,而且太阳这时已当头偏西,天热了起来。   实际上,乔尼并没敢把他的真实想法告诉大家,那样大家伙非炸了锅不可。   他原想把他的父亲放在远古众神的洞穴之中,那个洞穴在黑幽幽的大峡谷的顶端,在最高的山峰边上的一个裂缝之中,他十二岁时,有一次迷了路,闯到了那里。他原本是去遛马的并没想到任何地方去,可通往峡谷的路很平坦,十分诱人,以致他不知不觉地走了一里又一里,直到他猛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些高大垂直的门前。门都是用某种金属做的,腐蚀得很厉害。从上方,甚至从峡谷的边缘,都看不见这些门。这些门非常巨大,高高耸立,拔地而起。   他从马上跳下来,踩着门前的碎石爬上去,凝视着大门。然后,他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后又凝视着大门。   过了一会,他终于鼓足勇气,径直走到大门跟前,可是门怎么也推不开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像门闩样的铁棒,他用力把它一撬,铁棒掉了下来,差点砸了他的脚。铁棒虽然锈了,但却很沉。   他用肩膀顶着一扇门,用力地推了半天,但十二岁孩子的肩膀所具有的力气并不能使它怎么样,门依然纹丝不动。   于是,他拿起地上的铁棒,插进一条窄缝里撬了起来,几分钟过后,门开始活动了。   这时门发出一阵可怕的声响,吓得他毛发直竖,他扔下铁棒,赶紧跑到他的马那儿去。   一旦骑上马,他的恐惧便消失了一些。他想,也许那些声音是生锈的折叶发出的,与魔鬼并无关系。   于是他又返了回去,拿起铁棒又用力撬了一会。这次搞清楚了,那声音正是从生锈的门轴处发出来的。   一股难闻的气味从裂缝里钻了出来。气味本身就使他感到有些害怕。他借着透进去的一线光亮,向里面张望。   里面有一段长长的阶梯向下延伸,台阶都非常平整。这些台阶挺整洁,只是……   台阶上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骷髅。骷髅身上的衣服都是些条条,这种衣服他从没见过。   尸骨中间还散落着一些金属物,有的还闪闪发光。   他又吓得跑开了,但这一次还没跑到马跟前。他突然意识到他需要些物证。   他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返回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捡起一片金属。金属上的图案很好看,上面有一只张开翅膀的鸟,爪子里抓着一些箭。图案很明亮。   当他把金属物从一个头盖骨上取下时,那头盖骨一下子歪向一边,顷刻间在他眼前化为粉末。他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当他把马骑回村子里时,马浑身都是白色的汗珠。   整整两天,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不知道怎样询问才最好。以前的经验告诉他问问题得谨慎。   那时邓肯市长还健在。乔尼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等着,直到这位大人物饱餐完鹿肉,除了打饱嗝别无他事时,他急急忙忙说道:“那个大坟墓——”   “那个大什么?”邓肯市长哼着鼻音问道。   “黑峡谷上方过去人们埋死人的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乔尼拿出亮闪闪的鸟徽章,递给邓肯市长看。   邓肯把徽章拿在手里,脑袋歪来歪去,把它反复看了几遍。   斯塔夫牧师——那时挺精神的——一下子跨过火堆,抓住徽章。   接踵而来的是一连串令人不快的问题:为什么到那些禁区去给大家带来麻烦?为什么在集会时不好好听讲那些必须知道的传说?真是太逞能了!   邓肯市长自己倒来了好奇心,执意要斯塔夫牧师讲一讲有关的传说。   “那是古代的众神之墓。”牧师说道,“记忆中没有人到过那儿——当然小孩不算。我曾祖父活在世上时——他活了很长时间——那坟墓就有了。众神过去常进山,把他们中的一些大人物葬在那个大洞穴里。众神从水面上走过来埋葬某一大人物时,峰巅处便电闪雷鸣。”   “从前的村庄都很大,比这一个大一百倍,里面住着成千上万的人。那些村庄都在东方。据说,直着向东,还剩下一些村庄,里面住着几千人。那儿地势平坦,有的只是一些小山。当那儿的大人物死了时,众神便把他送到众神之墓。”   牧师晃了晃手中的徽章,说:“当那些大人物被安放在众神之墓中时,便把这东西放在他们的前额上。事情就是这样。古老的法律规定,任何人不得到那儿去,所有的人——尤其是小孩——最好永远都要离那儿远点。”说着,他便把徽章放进一个小袋子里。从此,乔尼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徽章。不管怎么说,斯塔夫是圣职人员,毕竟掌管圣事。   然而,乔尼还是认为他的父亲应该埋在众神之墓。乔尼再也没有回那儿去过,只是每当看见峰巅处的闪电,便要想起那个墓穴。   他想要是他的父亲葬在那儿就好了。   “你有心事吗?”克瑞茜问。   乔尼低下头看了看她,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余火映红了她的秀发,火苗在她乌黑的眸子里闪烁。   “是我的错。”乔尼闷闷不乐地说,“我本该说服父亲的这个地方有问题。我敢肯定,要是他听了我的话,我们搬到别处去住,他今天就会还活在人世。我的感觉没错。”   “别处是在哪里?”   “那边那片大平原。他们说,那儿曾有一个大村庄,里面住着人。”   “啊,不,乔尼,那儿有魔鬼。”   “我从没见过什么魔鬼。”   “可你却见到那些隔三差五从我们头顶上飞过的亮闪闪的东西。”   克瑞茜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乔尼,你不是要去干些什么吧?”   “我是要去干点儿什么。天一亮,我就要骑马外出,去看看平原上是否真有一个大村庄。”   克瑞茜感到心猛地缩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他那副坚定不移的样子,感觉自己正在向下沉,朝地里沉,就像是躺进了今天挖的那个坟墓一样。   “求求你,乔尼。”   “不行,我得去。”   “乔尼,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得留在这儿。”他飞速地思索,得想法唬住她。“我可能得去一整年。”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要是你不回来,我可怎么办呀?”   “我会回来的。”   “乔尼,要是你一年后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乔尼眉头一皱,感觉出她话中的威胁。   “乔尼,如果你真的要走,你先看看天上的那几颗星,看见了吗?明年当这几颗星再回到原来的位置,而你还没回来,我就要去找你。”   “在平原上,你会死的,那些猪、野牛……”   “乔尼,我非那样做不可,我发誓,乔尼。”   “你以为我会走丢了,永远也回不来?”   “我非那样做不可,乔尼,你可以走,但我非那样做不可。”   第五节   拂晓的霞光给峰巅染上了一层玫瑰色。这将是一个好天。   乔尼正在给领头的马装行李,而“风驰”则在附近嚼着地上的草,但却并不是真在那儿吃草,它是在观察乔尼的一举一动。很明显,乔尼要出远门,“风驰”是不会给漏掉的。   乔尼在那儿专心致志地准备路上所需的一切,克瑞茜和帕蒂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也在那儿,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他有一只脚是畸形的,原本应该一生下来就弄死他的,但斯塔夫就这么一个孩子,而斯塔夫毕竟是牧师呀。   乔尼和布朗。利穆普之间没什么感情。在葬礼上,布朗指手划脚,对舞会、葬礼,以及所吃的肉和草莓都不以为然,肆意嘲讽。但当他对乔尼的父亲妄加评论时,乔尼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巴掌打了他个趔趄。这事直叫乔尼感到耻辱,一个跛子真是不值得动手。   布朗。利穆普歪着身子站在那儿,脸上还留着一块青,他看着乔尼忙这忙那,心里巴不得能让厌恶二字写满乔尼全身。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孩——村子里只有五个这般大的少年——走过来,问布朗大家在忙什么。布朗只是耸了耸肩。   乔尼把一切都准备得相当周全。或许,他带的东西太多了,但他无法预料会碰上什么样的情况。没有人知道。栓在领头马身子两旁的鹿皮袋里装着打火石、引火物、一捆割好的皮条。边缘锋利的石块、三根备用的夺命棍——其中一根非常粗,在紧急情况下,一棍下去足以让狗熊的头颅立刻开花,几件暖和的衣服和一条鹿皮裤,等等。   他抬起头来,微微一惊,没料到克瑞茜已站在他的跟前。他真不想再说些什么。   那是对他的胁迫,再明白不过了。要是她说,他不回来,她就去死,她可以不去在乎,只把那当作女孩子的大话好了。可她却威胁说一年后要去找他,这不能不给他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这意味着她必须小心行事,不让自己死于非命。他不怕任何危险,但一想到他要是回不来,克瑞茜就会到平原上去找他,他的心中就不禁一阵阵发冷。她会被生吞活吃掉的,而她所遭受的任何痛苦都将是乔尼的过错。她成功地达到了目的——促使乔尼加倍小心。   她递给乔尼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根大骨针,上面有穿皮条的针,另一样是一个钻皮子用的尖锥。两样物品都打磨得很光滑,十分贵重。   乔尼面对面地看着她,心中不禁一惊: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她似乎一夜未睡,而且就像是得了蜱热病一样。   乔尼的决心不禁动摇了。这时他却看到布朗。利穆普在那儿对着佩蒂。汤姆索一边比划着,一边窃笑。他的脸一下子绷紧了。他抓着克瑞茜,拼命地吻着她。克瑞茜泪流满面,他抓着她,就像是抓着一块从水槽里捞出来的木板一样。   “好啦,”乔尼说,“别去找我!”   她使劲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说:“一年后你不回来,我就要去。我对着峰巅上所有的神起誓,乔尼。”   他看了看她,然后向“风驰”打了个手势,“风驰”马上奔了过来,他飞身上马,手里紧攥着另一匹马的缰绳。   “我其他四匹马交给你了。”乔尼对克瑞茜说,“别把它们吃了,它们都是训过的好马。”他停了一下又说道,“当然,除非你饿极了,比如到了冬天时。”   克瑞茜抱着他的腿,仰视着他,心中悲痛欲绝。过了一会儿,她向后退开一步,一下子瘫倒在地。   第六节   特尔打了个嗝,这是引起别人注意的礼貌方式,可在运输部维修大厅的一片嘈杂声中,这根本不管用。   兹特似乎工作得更专心了,这位16号矿区的运输总长对保安头目没有什么好感。每次丢失了工具、找不到运输车,或没有了燃料——甚至损坏了什么东西——都会引起保安部门的注意。   三架撞坏的飞机散落在地上等着重新装配,其中一架的座位上溅满了赛库洛人绿色血液的斑点。屋顶的横杆上吊着各种各样的钻机,大大小小的皮带互相缠结在一起或互相排打着,一台台的机床则在那儿等待着切削。   特尔看着兹特在那儿拆高速喷气发动机上微小的零件,对他那灵巧的爪子颇感惊讶。特尔希望能察觉出兹特爪子的细微的颤抖,要是这位运输总长心怀鬼胎,那就好办了。可是他的爪子并无任何要颤抖的表示。   兹特拆完了零件后,抬起头来看着特尔,黄色的眼珠缩了回去:“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特尔笨拙地向前移了一步,朝四周看了看,说:“你的那些维修人员都哪儿去了?”   “我们编制上共有15名机修工,上个月他们都被调去开车去了,这个,你我都知道。   那么,到这儿来有什么事?“   作为保安总长,特尔从以往的经验中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说话时避免直来直去。如果他直接提出要一架人工操作侦察机,这位运输总长便会要求他提供有关的紧急用车证明,而如果没有证明,他就会说:“不行。”在这个乏味的星球上,保安方面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紧急情况,星际矿业公司在这几百年里从来就没有受到安全方面的威胁。这种局面太死气沉沉了,而正因为这样,所以没人把保安总长放在眼里。因此,得搞点儿鬼把戏,让人们感觉到存在着某种威胁。   “我正在着手调查一起破坏运输的阴谋。”特尔说,“最近这三周我一直在忙这件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庞大的身体靠在一辆损坏了的飞机上。   “别朝上面靠,你会把机翼给弄坏的。”   特尔决定还是采取友好的战略为上,于是便走到兹特边上的一条长凳旁坐了下来。“请相信我,兹特,我有个可以为我们搞到些额外人员的主意。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工作,这便是我为什么需要一架侦察机的理由。”   兹特眨了眨眼睛,在另外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凳子在他上千磅的压力之下无望地呻吟着。   “在这个星球上,”特尔自信地说,“过去曾有过一种有意识的物种。”   “什么样的物种?”兹特怀疑地问。   “人。”特尔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兹特问。   “一架侦察机,用五六天。”   兹特站起来,从墙上取下一份运输计划表,仔细看起来。他听到特尔高兴得几乎要呜呜叫起来。   “你看见这份计划表了吗?”兹特把它送到特尔鼻子底下,说道。   “看见了。”   “你看到分派给保安部的六架无人驾驶侦察机在什么地方了吧?”   “当然。”   “你看到它们是到哪儿去轰炸了吗?”兹特一张一张地翻着手中的表,“我猜已有几世纪了。”   “我们必须使矿区星球处于监控之下。”特尔讨好地说。   “这种监控是出于什么目的?远在你、我记事之前,所有的矿石就已经勘探得一清二楚。那儿除了哺乳动物,什么也没有,都是些呼吸空气的有机体。”   “或许会有敌人着陆。”   “在这儿?”兹特冷笑了一声。“公司在外层空间的探测飞船会在几年前就发现试图到这儿来的任何飞行物的。特尔,运输部一年中得给这些飞机加燃料、保养和维修两三次。你我都知道公司现在正厉行节约。还是实话对你说吧。”   特尔失望地等着他的下话。   “如果你能让我们取消这些无人驾驶飞机的飞行计划,我就可以提供一辆陆地三轮车供你在有限的时间内使用。”   特尔失声尖叫起来。   兹特又修正了一下他的交易条件,“给你一辆陆地车供你使用。”   特尔走到那架座位上都是血斑的飞行器跟前,说,“不知这是不是由于维修和保养不当造成的。”   兹特站在那儿,没有要让步的意思。这架飞机之所以所以撞坏了,完全是因为飞行员值勤时贪吃造成的。   “一架无人驾驶飞机一个月巡视整个星球一次,”兹特说,“一辆陆地用车供你永远使用。”   特尔走到兹特跟前说,“一架无人驾驶飞机一个月巡视整个星球一次,一辆全副武装的陆地车供使用,而且在弹药、燃料和供呼吸用的气体方面还不能有什么问题。”   兹特从抽屉里取出登记表,把文件和文件夹放在特尔面前。   特尔签字时,心想这位运输总长真应该好好查一查。或许他会涉嫌矿石盗取之类的勾当。   兹特拿回文件,填好了使用弹药、气体和燃料的单子。两人的交易便这样做成了,只是谁也没想到此举竟改变了这个星球的未来,而且对星际矿业公司并没有什么好处。   当特尔去取他那辆马克2号陆地车时,兹特心想这些行政官员为了去打猎所编造的谎言真是妙极了。他们都是些杀戳狂。什么样的天方夜谭呀!人的确是一种有意识的物种!他哈哈一笑,转身干活去了。   第七节   乔尼。泰勒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草丛间自由奔驰。“风驰”精力充沛,四条腿舒展地飞腾。领头马则紧随其后,一边奔跑,一边嬉闹。   多么好的天气。蓝天、清风都使他感到清爽无比。   他出来已经两天了。从山上下来后,他穿越山麓丘陵,终于进入了他所神往的大平原。   身后的峰巅仍可以看到,在朝阳底下,它可以保证乔尼沿正确的路线前进,而且还可以给他指引归途。   完全安全!这儿到处都是野牛,但野牛算什么,他就是看着野牛长大的。当然,偶尔也会碰上几条狼,但狼并不是他的对手。到目前为止,还没碰上狗熊和美洲狮。真不明白,大家伙儿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在山里?   很显然,那个曾有“成千上万的人”住过的“大村庄”,纯属子虚乌有,就像有关魔鬼的传说一样,不过是一种神话。然而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去看个究竟。   平原的样子有了些变化,有些东西显得挺特别,比如那些土丘,就似乎有点儿怪。乔尼绕到阳的那面,打量着其中的一个。   他停住马,一只手抓着“风驰”,身体前倾,仔细观察这个地方。   这地方有几分像小山,但边上却有洞。洞是长方形的,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则都是尘垢和杂草。这是某种古怪之物?那洞是不是开着的窗户?   他溜下马,走到它跟前,然后围着它转了一圈。他用步测量了一下,它大约有板有35步长,10步宽。哈!它说不定是长方形的!   旁边有一个裂开的老树桩,乔尼从上面拆下一块锯齿形的木头。   他走近窗子,用木头拨开窗边的杂草。他用木头捣了捣,发现弄下来的不是土,而是沙子。   当他把长方形的洞的下半部清理出来后,便探身朝里面张望。   土丘里面是空的。   他倒退了几步,看了看马,又看了看四周,断定周围的一切没有什么危险。   然后,他弯下身子朝里面爬。这时他被窗子咬了一口!他赶紧抽回身子,直起腰,看了看他的手腕。手腕在流血。伤虽不严重,但却让他吃惊不小。窗子怎么会咬人?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窗子。原来它有牙齿!   当然,那或许并不是真的牙齿。它们颜色晦暗,但却有着各种色彩。它们全都排列在窗框四周。他伸手拿住一个,拔了拔,发现都挺松。他从腰带上取下一小块皮条,在上面试了试。   真是奇中之奇,这牙齿一下子便把皮条割断了,比最锋利的石块还要快。   嗨,他精神为之一振,心想:瞧,我得到了什么!他十分小心地拔掉窗框上大大小小的尖片——如果不小心,这些东西的确会咬人的——把它们整齐地放在一起。他走到马跟前,从包里拿出一块鹿皮,把尖片包好。真是宝贝啊!你可以用这些尖片去割、削、刮任何东西。这是某种石片?要不的话,这土丘就是某种奇异的野兽的头盖骨,而这些东西则是它的牙齿,真是不可思议!   他收拾好所有的尖片,小心地装进包里——留下一块比较好使的放进腰包里——然后开始朝洞里钻。   现在没东西咬他了,他顺利地从窗口爬了进去。里面没有什么陷阱,地势比外面要高。   突然一阵疾风掠过,吓得他差点丢了魂。他定睛一看,原来里面有一只鸟窝,刚才是一只鸟扑棱着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鸟飞出去后,找了个地方落下,便愤怒地吱吱叫了起来。   乔尼在一片昏暗之中,四下摸索着走了一圈。洞里没什么东西,主要都是些锈斑。但从这些锈斑和墙上留下的痕迹,他可以断定这儿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墙?对,这地方有墙。是一种用石头之类的东西整齐地砌起来的墙。   是的,这儿有墙。没有什么动物能建造这类的东西。   这儿还有一个托盘,也是非动物所能造出的。只是天长地久,现在已变成红色的粉末了。在粉末中,还有一些圆圆的物件,大小相当于三个拇指甲。在这堆较为明亮的光线仔细看了一下。不会错。那上面有一只展开双翼的大鸟,爪子里抓着一些箭。   与他在众神之墓中发现的图案一样。   他惊喜得浑身颤抖,然后镇定下来。他找到了。谜底揭开了。他爬出窗口,把圆盘放在“风驰”眼前晃了晃。   “神的房子。”乔尼说。“这是众神把大人物朝坟墓里运时歇脚的地方。妙极了,不是吗?”   “风驰”嚼完一口草后,用嘴巴蹭了蹭乔尼的胸膛:该上路了。   乔尼把圆盘放进腰包,心想,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村庄”,但这儿确实可以找到一些东西。比如这些墙,想象一下吧。神会造墙。   那只鸟看见乔尼上马离开了,便停止了叫声。它目送他们远去,然后不满地又叫了两声,便钻回到古老的废墟中去了。   第八节   特尔高兴得就像一个塞库洛小孩似的。尽管天色已晚,他还是上了路。   他驾驶着马克2号陆地车驶下斜坡,穿过气压门,进入了户外。   在驾驶座前方的架子上有一个金属牌,上面写着: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虽然本舱已经压缩处理,但个人面罩和独立的呼吸系统仍需全部到位。禁止个人使用;禁止使用本车进行未经授权的战斗。   (签名)星际矿业公司政治部副主任索特特尔对着这块牌子龇牙一笑。当没有政治部官员——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政治——和作战部官员——这儿也无仗可打——的时候,保安总长自然便可以行使二者的职权。这个战车已经非常陈旧,肯定是早期配备给公司在这个星球上的基地的。1号星系1号星球办公室的职员只知道不断地给商业帝国的各个遥远的驻地发送指令,但他们对那些地方的情况并不总是很清楚。特尔把他的面罩和气体罐扔到边上的枪手座位上,用爪子搓了搓脸,心中感到很欣慰。   特尔感觉不错。他的燃料和呼吸气体可以用5天,在十磅的袋子里装着足够吃5天的食物。他还借来了一架矿井分析用的图象摄制机,准备用它拍一些美妙的照片。好极了,终于上路了!   在这个星球上做一个保安总长,生活十分乏味,能有机会出来转转真不错。对于一个雄心勃勃的保安官员来说这是一个不可能给他提供提升机会的星球。当他们命令他到地球上来时,他感到简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他马上猜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谁,或者是不是靠错了人,他们说这些都不是。他还年轻,一个塞库洛的寿命是190岁。而任命他做保安总长时,他只由39岁。在这么嫩的年龄,很少有人能当上保安总长,而在他的履历中将会有这种记录。这一点,当他完成使命返回后,人们就会看到。好东西,比如那些可以自由呼吸的星球,是留给那些较为年长的塞库洛的。   他并没有真给愚弄住。没有一个保安人员会被愚弄住的。一个月前,他接到通知说他在地球上的任期延长了,他换班的事根本就没提。他感到一阵惊恐,他似乎看到了190岁的特尔仍然还在这个星球上,他早已被朋友和家人忘了,变得呆滞恍惚,最后终于被放进一条狭长的沟壑之中,名字则被一个职员从花名册上一笔勾销。   如果命运如此推测,那就必须采取行动——采取大行动。   根据矿区测量图,从这儿向南有一条古代的公路。特尔按下“自动”键,打开地图。找到了,公路是东西走向的。他准备去的是西方。公路很可能已经断裂了,上面长满了杂草,甚至很可能已无法辨认。但它却不会有陡坡,而且还会直通大山。   前方便是“公路”。   特尔把控制器推到手动上笨拙地鼓捣了半天。他自从保安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没开过这类车。   由于他操纵不熟练,车子左右摇转,一下子偏离了路线。   他猛地加大油门车子一下子越过了路堤,接着他便把爪子踩在车闸上。车子卷起一阵尘土,径直驶向路中央,重重地撞在地上。车虽停得不稳,但还过得去。他慢慢会弄好的。他拿起面罩和气体罐,把它们戴好,然后他按下减压钮。有片刻时间,车内处于真空状态,耳骨感到特别难受,接着只听见“呼”的一声,外部空气进入到车内。   特尔打开车顶的天窗,在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厌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土地是黄褐色的,草和一些零星的灌木都是绿色的,而天空则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上面还点缀着一些白色的云彩。真是一个古怪的地方。故乡星球上的人是不会相信这些的。到处都没有紫色。   特尔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他钻进车内,拿出摄像机,旋转着把周围摄了一圈。他准备给家乡的朋友寄去一个他摄的录影带,然后他们就会知道他是呆在一个怎样古怪的星球上,或许便会由此同情他的处境。   “我的日常视阈。”他摄完以后对着摄像机说话语从面罩里透出,听上去颇有点酸楚。   风吹打着他正在查看的矿区地图,古老的公路一直向西延伸。他从车后座上拿出一本大书,翻到做了记号的那页,找到了里面的一幅插图——这是某位艺术家在几个世纪之前画的。   公司雇佣了一些呼吸空气的神州人到一些有空气的星球上任文化方面的职务。神州人来自2号星系,他们和塞库洛一样高,但却要苗条得多,长得十分纤细。他们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塞库洛对于文化艺术方面的一些知识都是从他们那儿学来的,只是塞库洛很不愿承认这一点。他们呼吸空气,而且轻若羽毛,因此把它们运送到这类星球十分便利。他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生灵。   啊,他们都已经灭绝了,甚至在2号星系也不存在了。星际矿业公司把他们全消灭了。   不过那是在文化与民族部在地球上寿终正寝以后很久的事了。特尔从没见过一个神州人。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灵,竟然画出这样的画来,而且还是彩色的。人们为什么要画画呢?   特尔把远方城市的轮廓与手中的画对比了一下,发现远方的城市除了由于年代久远的原因变得模糊、破碎了之外,大体轮廓基本与画上的相同。   书上写到:在群山之东,座落着一个人类城市,虽然已是废墟,但保存完好。人把它称之为“丹佛”。从美学上来看,此城没有大陆中部或东部的城市先进。那些常见的小型门几乎或根本就没有什么装饰。内部也不过是些稍微大点儿的玩具房。使用性而不是艺术性,是所有建筑的特点。当地有三座教堂,显然是用来拜不同的异教神的,这说明当地的文化虽然似乎是由教士主管,但并非是单一宗教派别。似乎只有一个上帝,“银行”,才受到较普遍的崇拜。人类还有一个图书馆,里面藏有相当多的书。本部把一些关于矿业重要的书籍拌走后,便关闭了一些藏书室。由于城市下面没有矿石,当地人也不拥有什么有价值的矿物质,这座人类之城部分得益于干燥的气候,保存得相当完好。目前,本部正在申请经费来修复此城。   特尔禁不住发笑。怪不得文化与民族部会被从这个星球上取消,它竟申请经费来重建人类之城!   特尔完全可以料到董事们是怎样激烈反对这种建议的。他们恨不得给这些附庸风雅的脑袋瓜通一通气。   不过,这也许对他的计划有用,谁知道呢?   他又看了一眼地图,心想现在该是交好运的时候了。他知道他本人无法进山,因为无人驾驶侦察机指示,那片地区有铀。不过侦察机还探明,那些称作人的东西有时会到山脚下来,而山脚下则是很安全的。   特尔又考虑了一遍他的计划,认为这计划非常美妙。个人的财富,个人的权利。侦察机还告诉他一些其他人不清楚的事情。最近的侦察显示了一条山崩之后暴露出来的黄金矿脉,这可是一笔惊人的财富,而公司对此却一无所知——因为特尔毁坏了有关的记录。兹特竟然提出不朝这儿派侦察机了,真是可笑!   特尔不禁对自己的聪明感到自豪,高兴地笑了起来。他现在唯一需要的便是人这种东西。人这种东西可以采矿,而且他们还不怕铀。然后他设法把金子从这个星球运回家,至于这一步如何去做,他也早就想好了。然后,他就富有而有权势了!再也不会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了!   保安总长所做的一切就是不让别人猜出他真正在做什么。在这方面,特尔可谓是专家。   如果他运气好的话,他在草地的那一头就能抓到一个人。他不能等太长的时间。不过,他感到自己运气不错。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他今晚要躺在车中,在人类之城过夜了。   他启动马克2号,沿着古代公路,向前飞驰而去。   第九节   建筑群的轮廓!   乔尼。泰勒猛地勒住马,停了下来。   就是它,在正东方。那不是群山,也不是眼睛的幻觉。它有角有棱,是长方形的。   他原来还一直对此持怀疑态度。   当他离开古老的废墟时,他找到了一条很好行走的道。似乎过去曾经有一条宽阔的大路直通那个带窗子的废墟。   路的两边长着灌木,两排灌木之间相隔二百英尺,路一直向东延伸。脚下都是沙子,走在上面得小心一点,因为到处都有坑。当你朝脚下仔细观看时,你就会发现那些小坑之间有些灰白色的东西。乔尼跳下马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还用手碰了碰它的边缘,发现它和废墟内部的墙很相似。这种灰白的东西似乎一直向前延伸。   或许这是古人的墙,不知何故歪倒了。但是不对,墙塌倒后会摔碎的。   这条大路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但愿它是条大路。它穿过山丘,跨过河道,最后慢慢消失在远方。   他走到一条小河旁,便停了下来,扎了一个蓬子准备过夜。他热了一下他的烤肉,然后用他从那扇窗子上拔下来的亮闪闪的锋利物来割肉。   老天,他惊叹不已,竟有如此锋利的东西,真是难以想象。你必须小心,否则便会割伤自己的手指,而实际上他的手已被轻轻地割伤过两次了。或许还可以给它安上一个木头把手,那样它就真成了一个宝贝。   吃完饭后,他把火弄得旺旺的,以防狼的攻击——有两只狼正蹲在不远处,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火光,一副饥饿难忍的模样。   “滚开!”乔尼喊道,“否则我可要剥掉狼皮做衣裳穿了。”可狼仍然纹丝不动地蹲在那儿。   “风驰”和领头马守着火堆寸步不离,狼群使它们十分不安。于是乔尼便从边上的河床拾起几块石头。   乔尼对打狼不感兴趣,但他的马得找草吃。   他拿起一根猪骨头,扔出去,落在离火堆10英尺远的地方,正对着那几只狼。   这几条狼,都身高腿长。其中一条鬼鬼祟祟地探向前去,肚子紧贴着地,嗥叫着去够猪骨头。   不一会,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骨头上了。   乔尼的胳膊飞快地挥舞了一下,一块石头一下子击中了远处一匹狼的两眼之间。   他的胳膊有挥舞了一下,近处的那匹狼还没来得及跳开,便已毙命。   乔尼对“风驰”说道:“我得把活全干完,是不是?”然后,他走过去,把远处的那匹死狼拉过来,扔到火堆旁;之后,又去把近处的那匹死狼也拖了过来。两匹狼的毛皮在这个季节都不值得剥,而且它们身上还有扁虱。   “去吧,吃草去吧。”乔尼对两匹马说。   他又拨旺了火,防止狼的同伙来侵袭,然后便裹着披风躺了下去。明天,将是进入大村庄的日子。   第十节   乔尼小心翼翼地向着大村庄靠近——天刚破晓,他便起来了,当霞光映红了东方的天空时,他已到了大村庄的郊外。他东瞧瞧,西看看;走走,停停;眼看着周围的这些奇异景观,内心不禁十分紧张。   到处都是沙子,建筑之间宽阔的道上长满了草和灌木。   在他面前有一个张着口的大门,门已经掉了,半埋在沙中。从门口向内张望,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他牵着马走进门内,在昏暗的光线中四下张望。里面有一些架子,架子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袋子,与这些袋子混在一起的是一堆一堆的圆盘。有些圆盘已经褪尽了颜色,还有一些仍然相当光亮。   乔尼捡起一个圆盘,它有两个手指甲宽,相当沉。他把它翻过来,不禁瞪大了双眼。   又是那只鸟!爪子里抓着一把箭。他赶紧伸手翻那堆圆盘看,圆盘大都是一面有鸟,另一面有人的脸。   人的脸!   而且有的圆盘上还有女人的脸。   这不是神的标志,而是人的标志。   爪子里抓着箭的鸟是属于人的!   他感到一阵眩晕,赶紧靠墙站了片刻。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正忙着调整思路。   这些门都是人造的。大村庄也是人建的。山里那些坟墓的门虽然更大一些,但却是用同样的材料做的。   那些坟墓不是神的坟墓。平原上的那个土丘也是人造的。   人曾经建造过东西——这一点他确信无疑。   建造大村庄需要许多人,因此过去这儿的人肯定很多。   他骑马走了出去,感到脑袋胀得大起来。他的一些基本信念都被根本上动摇了,眼前的一切他一下子还难以适应。什么样的传说才是真的呢?哪些传说是假的?   传说里讲有一个大村庄,而大村庄就在这儿。人肯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建造了它并在这儿居住过。   或许那种关于神对人发怒,于是便把人消灭了的传说是真的。然而,也可能不是真的。   或许使人灭绝的是一场大风暴。   他观察了一下道路和建筑物,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风暴的迹象:建筑物依然矗立在那儿。   甚至许多窗子上的那种光滑的薄片仍旧完好无损。   周围也没有尸体,不过时间这么久远,尸骨也不会保存下来的。   这时,乔尼又看见一个门窗禁闭的建筑物。   乔尼爬到窗子里面。里面很暗,过了一会,乔尼才能看见眼前的东西。光线从其他密封的窗子的窄缝中透了进来。乔尼感到眼睛已经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便小心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现在他不站在窗子上,里面便更明亮了一些。   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屋,灰尘覆盖住一切。他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着一排有一排的桌子和椅子。几乎每一面墙都有搁板靠在前面。一层一层的搁板甚至都延伸到房间内部。这些搁板都用单子盖着,单子底下的搁板上放着一些东西。它们都是由单个的长方形物组成的。于是他从搁架上取下一个这样的长方形物品。   那东西在他手中几乎散成薄片。   他赶快把它们合拢在一起,颇感尴尬。真是怪物!说它像盒子,可它又不是盒子。它的盖可以朝一边打开,里面是一些非常薄的片片,片片上密密码码整齐排列着一些黑色斑点。   多怪的东西!   太不可思议!   他把手里的放回去,又从搁架上拿下一个比较小一点的。它也在他手中打开了。   乔尼发现里面有一幅画。他用手指摸了摸,发现它是平的。画里面的物体是红色的圆东西,比草莓大,也比草莓光滑。它是一种有茎的物体。在它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帐篷,在帐篷的中间有一根横杆。   他继续翻着那些薄片,这时看到了一只蜜蜂。没有蜜蜂会那么大,但那的确是一只蜜蜂。那蜜蜂看上去活生生的,就如立体的一般,但它用手一摸,却发现不是。它边上有一个黑家伙,身上有两个鼓出的东西。   乔尼翻了一页,这次看到了一只猫,边上有一个如新月般弯曲的黑东西。   又翻了几页,他看到了一幅有狐狸的图画。在狐狸的边上有一根黑杆子,杆子上扯着两面旗。   突然他感到浑身一阵颤抖,不禁屏住了呼吸。他赶忙取下他刚才放回搁架上去的那个长方形物体,把它打开,他看到里面也有帐篷、蜜蜂的黑色标记,以及扯着两面旗子的柱子。   他手里拿着这两个长方形物体,眼睛盯在上面,脑袋在飞速运转。   狐狸?蜜蜂?猫?帐篷、凸出物、新月?   这些东西里面含有某种意义!但是什么呢?动物?天气?   这些可以以后再去想。他把这两个长方形物体塞进挂在腰带上的布袋里。任何与动物和天气有关的东西都有价值。这种长方形物体里面有意义,这一念头在他脑壳里闪现着火花。   他钻出窗子。把窗子上的金属板尽量重新安好后,他便打了个口哨,唤来“风驰”,跳在马背上。   乔尼看了看他的四周,心想:谁知道这大村庄里会有些什么样的有价值的东西?他感到收获不小,十分兴奋。   他骑着马,牵着另一匹驮行李的马,沿着宽阔的大道,向大村庄的东部走去。   尽管他的眼睛在忙着把一切尽收眼底,他的心中却也在盘算着如何把家乡的人组织起来,移到这儿居住;如何用足够的证据来说服他们;该对斯塔夫怎么讲;他们得怎样把物品运来……或许得造一辆车?大村庄里可能会有车。路边的这些一堆堆的锈了的东西或许以前是某种车子。很难想象它们以前是什么形状,它们都已经塌陷得不成形了。当然,还可以辨认出某种类似轮子的东西,上面还有些透明的东西,可以肯定,它们不会是马车。他开始仔细打量这些物体。   这时,他看到了昆虫。   第十一节   现在天已经非常明亮。不会错,它就伏在那儿。   这肯定是一只昆虫,尽管模样古怪。只有蟑螂才和它相似,或者是甲虫?不,是蟑螂。   但没有蟑螂回长得这么大。它有30英尺长,10英尺高,或许有12英尺宽。   颜色十分可怕,是褐色的。而且十分光滑。   乔尼停了下来,那东西正挡在宽阔的路中间。它前面似乎有两只眼睛,而且还是半眯着。在平原或山区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在大村庄中心区也没碰到过。它显得很新,上面没有尘土,而且还闪闪发亮。   他觉得它是活的,不是无生命的金属,而是某种活物,因为他看到它轻微晃动了一下,而且在它的两只窄缝眼里面还有东西在动。   乔尼慢慢调转“风驰”,牵着领头马,开始朝原路返回。他已注意到,这儿的道路大多是长方形走向的,你围着建筑群转几圈,很可能就会回到原地。   东部便是一片开阔地,离这儿不远。他准备绕小路而行,转过去,然后进入平原。但愿能逃出它的范围之外。   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的吼声。   乔尼恐惧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东西离地三尺,腾空而起,向前移动了。它下面一阵尘土飞扬。它是活的!   乔尼赶着“风驰”一跃而起,向前奔去。他拐了一个弯,两个弯,而那东西却紧随其后。   乔尼骑着“风驰”,奔向一条小道,领头马则跟在后面奔跑。他们又拐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了两座大楼。他们只要不停地奔跑,进入平阔地带,就成功了。   而就在这时,一阵火光闪动,他们右前方的那座大楼爆炸了。楼顶塌陷了下去,正堵在路上。   乔尼赶紧勒住马,眼前一阵尘土飞扬。   这时,他听到那东西正在那堆废墟附近吼叫,他屏住呼吸,侧耳听去。吼叫声的位置在变换,它移到了右边。   乔尼听到它奔到另一条街上,然后转到了他后面来。   这东西封住他前头的路,然后又取他后路。他成了瓮中之鳖。   乔尼看了看他面前冒着烟的那堆废墟,它足有20英尺高,是一个十分陡峭的障碍物。   此刻,乔尼已不再慌张,他压住心跳,准备等魔鬼来到他背后时,越过面前的障碍。   那东西吼叫着向他靠近。乔尼回头瞥了一眼,它就在那儿,鼻孔里正冒着气。   乔尼牵着领头马,用脚跟一蹬“风驰”。他策马疾驰。那东西不仅离他更近了,而且开始超过了他。乔尼调转马头,拐向右边。   那东西也转过方向,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赶到他前头,然后转过身来,正堵住他的去路。   乔尼勒住马。那个丑陋的东西就在那儿,正吼叫着,浑身发亮。   乔尼又转过身来,开始奔跑。那东西又一声怒吼,从他身边掠向前去,然后又停了下来,挡住了他的路。   乔尼绷紧了脸,决心应战。他从腰带上取下夺命棍,把栓在棍子上的皮条系在手腕上,然后他放开领头马。   乔尼骑着“风驰”慢慢向那东西靠近,它没有动,它大约离它只有100英尺了,它依然没动。   他仔细看准了那东西两眼的位置,然后挥舞着夺命棍冲上前去,夺命棍在风中“嗖嗖”   作响。   夺命棍借着“风驰”闪电般的速度,一下子击中了那东西的眼睛。   只听一声震耳的声响。   乔尼放慢速度,回头观察,它依然未动。   他骑着“风驰”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离那东西大约有100英尺。他转过身,准备作第二次冲锋。   领头马已溜到他身后原来的位置,乔尼看了它一眼,然后眼睛又盯在了那东西身上。他计算了一下距离,准备过去砸它另一只眼睛。   他用脚跟一碰“风驰”,它便飞奔过去。   而就在这时,那东西的两眼之间突然射出一团黄色物体,乔尼一下子被击中了,那感觉就像家乡峰巅处所有的风都集中起来吹向他一样。   “风驰”首当其冲,它与乔尼一起被送入空中,然后又一下子重重摔在地上。   第十二节   特尔在面罩内惊叹了一口气,眼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禁惊讶万分。他原以为它所击中的是一个动物,但躺在地上的却是两个分开的动物!   特尔打开边门,爬了出来。他检查了一下他腰带上的枪,朝他的猎物走去。   三只动物,或许四只!   四条腿的动物一共两只,后面那一只驮着一捆分为两部分的东西。近前的这一只边上还有一只动物。   真够乱的!   他摇了摇头,准备清理一下现场。在与动物的战斗中,空气给他造成的影响还没完全清除,他仍然感到有点儿头晕。   他先走到远处的那个动物前,发现那是一匹马。他见过许多马,平原上到处都是,只是这匹马的背上捆着一捆东西。不过如此。那一捆东西已经松了。他踢了一下,没有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只不过是些动物的爪子,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穿过高高的草丛,又走向另外那只动物。   另一只动物也是马,在马的右边……   特尔推开草丛,啊,真是好运气,那是一个人。   特尔翻动了一下这个人:真是个小东西!只有脸和头上有毛,其他地方则很光滑。两条胳膊,两条腿,白褐色的皮肤。   特尔很不情愿地承认,查尔的描述正符合眼前的事实。   那人的胸膛在动——非常微弱,但却真的在动——他还活着。特尔感到很幸运,他还没有到山区去,外出狩猎便已取得战果。   他用一只爪子把人抓起来,走回车前,把他扔在枪炮手的座位上,巨大的座位几乎把它包了进去。特尔这时开始着手用永久胶修复防风屏。玻璃边上都松动了,虽然玻璃没碎,但刚才那一击也够重的。他看了一眼蜷伏在座位上那个人的小巧的身体。纯属侥幸。主要应怪这辆破车,他得挑出点错,记入兹特的记录。他有看了一下其他的垫圈、门和防风屏等,它们都还凑合,反正他又不打算开车下水,再说以后也不会遭受类似东西的攻击了。   特尔站在驾驶座位上,向四周了望,周围没见任何类似的动物。   他把车顶关上,坐了下去。他按下减压钮,空气被咝咝地排了出去,而可呼吸的气体则泊泊地放了进来。在太阳底下戴着面罩,很不舒服,面罩上已开始冒汗。啊,快回到有可呼吸气体的星球吧,到一个有合适的引力,有紫色树木的星球——那个人突然痉挛起来。特尔吃了一惊,它已开始发青,一抖一抖的。特尔可不喜欢让驾驶舱里呆着一个发疯了的动物。   他赶忙戴好面罩,停止减压,一脚把门踢开。他大爪子一挥,便把那人扔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特尔坐在车里看着它,真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   那东西肯定比他料想的要弱,“击晕”档上的炮击已是它所难以承受得住的了。狗屎,真是不堪一击!   他打开车顶盖,看了看那一匹马。   他看到马的腹部在动,没有任何痉挛表现。那匹马甚至正在恢复,马毕竟是马,而人却是——他突然明白了,人不能呼吸气体。现在人脸上的青色正在消失,痉挛也已经停止。那人呼吸到空气后,胸膛正在有节奏地起伏。   这可给特尔出了一个难题,要是他戴着面罩开车回矿区,肯定会受不了。   他从车里出来,走到远处那匹马跟前。这匹马也在恢复,它边上放着些袋子。特尔检查了一下其中一只,找出些皮条来。   他走回去,把人捡起来,放在车顶上。他把人的两条胳膊放在车子两边,然后把皮条接了起来,做了一条长绳子。他把一端栓在那人的一只手腕上,然后把绳子从车底绕过又把另一端栓在那人的另一只手腕上。然后他试着推了那人几下,看它会不会掉下来。   很好。他把袋子扔到枪炮手座位上,钻进车,关上门,又重新进行气体交换。   最近的那匹马抬起头来,挣扎着想站起来。那匹马除了表皮上有点血迹外,别无什么大问题。这说明这个人也许会恢复过来的。   特尔咧嘴一笑,颇感满意:很好,一切都让人满意。   他启动车子,拐了一个弯,朝矿区驶去。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第一节   特尔做事总是讲究效率,现在他脑海里已涌现出一些伟大的计划。   在居驻地外面,古神州人有个动物园。尽管古神州人已从这儿消失很久了,但笼子却依然还在。   特尔“砰”的一声把刚抓来的动物关进笼子。这东西仍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很可能会慢慢缓过神来。特尔看它躺在地上,又看了看四周,必须采取必要的谨慎措施,确保万无一失。   特尔把几个袋子扔进笼子里,袋子里有他用过的一根长皮条。   他认为把这家伙捆起来比较明智。于是他把皮条套在它的脖子上,简单打了个结,另一头栓在铁栏上。   他退后两步,又检查了一遍,认为没问题了,便走出来,关上笼子门。他得弄把好锁来锁门,但现在之后这样了。   特尔觉得自己干得还不错,于是便把车开进车库,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有一些公文,都是表格类的东西,没有什么急件。特尔处理完公务之后,向后一靠,便神想起来:这地方太无聊。啊,这下好了,他的计划开始进行了,他很快就会摆脱这无聊之地回家去了。   他决定出去看看那个人怎样了。他拿起呼吸面罩,放进去一个新的能量盒,然后穿过几个办公室走了出去。最近办公桌前的位子都空着,只有三个塞库洛打字秘书,她们没注意他。   出了院子,他来到笼子门前,他站住了,两眼冒火。   那东西爬上门要逃!   他大吼一声走过去,抓起它扔回原处。   那东西解开了他打的结。   特尔瞪着它,显然那东西很怕他,能不怕吗!那东西刚到他腰带扣,且大约仅有他体重的十分之一。   特尔重新把皮带套在它脖子上。作为一名矿业公司的职工,捆绑、打结是家常便饭,特尔打结很在行。这回他系了个双扣,把它栓得牢牢的,它休想逃跑!   特尔欣慰地走到车库,拿起水管开始冲洗马克2号。边干边想些各种计划和办法。这一切的实施全靠外面人这种东西了。   突然他有一种预感,他走出车库向笼子里看,那东西正站在门内!   特尔发怒地闯进去,把它带回原处,盯着绳子看,着家伙把他打的双扣也解开了。   特尔用大爪子麻利地把绳子绕在它的脖子上,牢牢地打了个结,这种结是用来固定起吊货物的,很结实。   那东西看着他,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好象还会讲话。   特尔走出笼子,锁好门,一会儿就看不见了。他这个保安总长不是白当的,此时他正躲在一建筑物后面,凭借有利地势,调节面罩上的望远镜,对那东西进行观察。   那东西一眨眼功夫就把这复杂的结给解开了!   它还没来得及到门口,特尔就踏着隆隆的脚步走了过去。特尔进去抓起它,把它放回离门较远的地方。   他把绳子一圈一圈绕在它的脖子上,然后系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双扣,这种扣只有在船上十分老练的吊运工才能解开。   他又走到看不见的远处。   那东西再次以为无人注意它时会干什么呢?   它从随身携带的小袋里拿出一件发亮的东西割断了绳子!   特尔脚步隆隆,走到车库,在废旧船缆和破烂堆里扒来扒去,翻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根柔韧的绳索,一支焊枪,一根焊条和一根短的金属条。   他回来时,那东西又爬上了门,试图越过30英尺的铁栏。   特尔这回来了个彻底的。他把那根金属变了个圈,套在那东西的脖子上,用灼热的焊枪焊住。绳索的一头焊在金属圈上,另一头焊成个环,钩在30英尺高的铁栏上。   他后退两步,站在那儿看着那东西痛得龇牙咧嘴,尽力不让金属圈碰着脖子,因为金属圈还很热。   这下它该老实了,特尔自言自语。   但这还不算完。他回到办公室的贮藏室里,取出两个微型摄象机,调试了一下,把波长对准他办公室的观察仪。   然后他回到笼子里,把一个摄象机高高地固定在铁栏上,头冲下。   把另一个固定在远处,以便观察笼子外面的情况。   那东西指着嘴,发出声音,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特尔这才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他沾沾自喜地坐在职工俱乐部里,对周围的事一概不睬,自斟自饮,自鸣得意。   第二节   乔尼。泰勒沮丧地望着院子对面自己的包裹发呆。   烈日炎炎。   灼伤的脖子被金属圈磨得钻心痛。   他嗓子冒火,口渴得要命,肚子也觉得饿了。   就在门边的包里,有一个盛水的猪皮囊和一些煮好的肉,如果没有馊的话,可以充饥,并且还有些兽皮可遮荫。   笼子中间有一个几英尺深的大石盆,石盆边上有台阶,盆底则有很多沙子。是坟墓还是用来烤肉的?不像是烤肉用的,因为没有任何烧焦木柴或灰烬。   如此看来是真的有魔鬼。他站在魔鬼面前,脸刚好到它腰带扣上方。这是腰带扣吗?没错,这东西闪闪发亮把腰带拴住。突然,乔尼开始明白魔鬼裸露在外面的不是它本身的皮,而是一种溜光、发亮、紫色的物质。这不是它自己的皮,而像是用一种兽皮裁剪做成的衣服:裤子、上衣、衣领。它穿着衣服。   衣领上有些装饰物,腰带扣上带有某种图案,他一下子就把图案记在心里。在图案中,地面上座落着一些小的正方形建筑,一些圆筒垂直竖立在上面,圆筒里似乎正在冒出一团团烟雾,烟雾缭绕在整幅图的上方。这种烟雾图案使他想起什么,但他又饥、又渴、又热,没有再细想下去。   他脚下的地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开始有节奏地震颤。他知道谁来了。   魔鬼来到门口,手里拿着东西。它走进笼子,在他前面赫然耸现。   它把一团软乎乎、粘乎乎的棒状物往脏地上一扔,然后站在那里。   乔尼看了看地上的棒状物,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东西。   魔鬼打着手势,指指棒状物,又指指他的脸。魔鬼见他还不明白,就一边拿起一根棒子朝乔尼嘴里塞,一边吼叫着说着什么。是下命令。   乔尼接过棒子,这想必是食物吧。   他放在嘴里慢慢咬了一点,然后咽下去。可紧接着,他便感到十分难受,好象整个胃都要从口中冲出来,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四肢开始痉挛。   他开始呕吐,可口干得吐不出多少唾液。他想全部清除掉这玩意,一点不剩,清除掉嘴里的每一点酸味。   魔鬼只是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他。   “水,”乔尼竭力控制颤抖的四肢和声音恳求说,“请给点水。”   只要能冲掉这可怕的玩意,任何东西都行。   他指着嘴说:“水。”   魔鬼仍站在那儿,脸盘上的一双眼眯成一条缝,闪着可怕的火光。   乔尼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软弱、乞求是错误的,人要有自尊心,他神情镇定了。   魔鬼弯下腰检查了一下金属圈和绳索,转身出去,“咣啷”一声把门关上,又用几根铁丝把门牢牢缠住,这才离开。   暮色降临,时间过得越来越慢。   乔尼看着门边的包裹想,还真不如把它们放在峰巅上!   痛苦在折磨着他,他想“风驰”或是伤得很重,或是已经死去。   再过几天,或许他自己也会渴死或饿死。   天边泛出黎明的曙光。   接着他一惊,他意识到克瑞茜向他许下的诺言必会致她于死地,他垮了下来。   笼子角上那个发亮的小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   第三节   第二天,特尔在废弃的古代神州人居住过的地区探查。   这活可不好干。离开塞库洛矿区基地舒适的密封加压圆顶舱,他得戴气体呼吸面罩,因为神州人是呼吸空气的。虽然这些房屋一直封闭着,但仍留下了几百年来风吹雨打的痕迹。   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一行行的公文柜里堆满了记录。破旧不堪的书桌东倒西歪。   本来就不结实,现在都垮了。抽屉里塞满了破烂物。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灰尘,幸好他用不着呼吸这玩意。   特尔正在找一本关于人类饮食习惯的手册。他相信这些勤快的神州人肯定研究过这个问题。   他那大爪子扒来扒去,打开好几百本书翻看索引。他坐下把爪子伸进抽屉里翻腾,想从这些杂乱无章的办公室和抽屉里获得有价值的东西。想法固然美好,但他却没能找到一本书或者记录是关于人的饮食的。他倒发现熊吃什么,山羊吃什么,甚至还发现了一篇关于一种叫“鲸”的动物饮食的学术论文。而极为可笑的是论文最后说这种动物完全灭绝了。纯粹是浪费钱。   特尔站在这块地方的中间,感到很厌恶。难怪公司撤消了地球上的文化与民族部。可以想象到处马达轰鸣,炉火吞噬着燃料,整个书制造厂像一个大铲土机吐着蒸汽,制造的都是白白浪费视力的东西……   可是并非一无所获。他从抓在手中的陈旧发黄的地图上获知在这个星球上还有其他一些人群幸存。至少在几百年前还有人存在。   实际上,有几十人在一个神州人称之为“阿尔卑斯山脉”的地方居住。大约有15人住在北部冰带,神州人称之为“北极”和“加拿大”。还有些无法估计其数的人住在一个叫“苏格兰”的地方。另外在名叫“斯堪得纳维亚”和“科罗拉多”的地方也住着一些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神州人对这个中心矿区的叫法。“科罗拉多”,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地图,嘴里嘀咕着,“落基山脉”,“帕克山峰”,还有一些有趣的中国名字。神州人总是以努力、严肃的塞库洛方式干工作,忠于自己的矿。不过他们的想象力却挺滑稽。   尽管就他的计划来说,知道周围还有更多的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他仍未取得任何进展。   他该依靠他首先应该依靠的工作——保安工作。他该让那些保安技术发挥作用。   他走出去,带上门,盯着周围这个怪异的非塞库洛世界。在矿区基地后面的高山上有古老的神州办公室,工房和动物园。那儿地势较高。这些骄傲的杂种,从那儿他们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不但能看见货运集散地,还能看见矿石转运站,那儿看上去并不太忙。他希望基地办公室不要命令他做太多的调查。   蓝蓝的天,黄灿灿的太阳,碧绿的树木。鼓足了空气的风在向他吹着。   他憎恨这个地方。   一想到要呆在这儿,他便恨得牙根痛。   可是,在一个奇异的世界里,除了奇异的东西外,你还希望看见些什么呢?   他完成了交给他调查一台失踪拖拉机的任务,然后开始用他那实践证明是可取的保安技术来对付他抓来的那个人。   那是他逃离地狱的唯一出路。   第四节   乔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魔鬼。   他又饥又渴,感觉像在茫茫的大海上漂泊。   那东西走进笼子,脚步撼动大地。它站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琥珀色眼睛微微闪烁。然后在笼子里踱来踱去。   此时,它正在检查铁栏,把它来回晃了晃,显然是在检验它们是否牢固。认为满意后,它又踏着隆隆的步子围着周边查看脏土。   它站住看了一会儿它硬要乔尼吃的棒,那些东西有股难闻刺鼻的臭味。魔鬼数了数这些棒,啊哈!魔鬼还会数数。   魔鬼又检查了一遍金属圈和绳索。然后它作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它把拴在铁栏顶上的绳索解开了。乔尼屏住呼吸,激动地想,或许他能够着包了。   可魔鬼又把绳索钩在了一个近一点的铁栏上,它漫不经心地把一个环状物套在这个铁栏上,然后出了门。   它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重新用那几根铁丝把门缠牢。它似乎没注意到在它转身时,一根铁丝弹开了。   魔鬼脚步隆隆地走向大院,消失了。   乔尼又饥又渴,感到头晕目眩。他不敢抱有希望,可希望来了。   绳索不那么紧,可以移动了,门也许缠得不够牢,能弄开它。   他迅速把绳索绕在自己身上,免得碍事,把绳头掖进腰带。   他扑向自己的包。   他的手哆嗦着扯开包,他的一线希望破灭了。可能由于先前的碰撞,水囊破裂了,湿乎乎的一片。包在兽皮里的猪肉在热烘烘的太阳下变了质,他很清楚不能吃了。   他看了看门,他要试一试。   乔尼从包里一把抓起夺命棍和绳子,从腰包里找出打火石,爬到门边。解开了拴门的铁丝。   他推开门,走出笼子。   一眨眼他穿过灌木丛和溪谷向西北疾跑。   他猫着腰,利用每一个掩体挡住大院的视线,不过他跑得还是很快。他跑出两里,再停下来听听,仍没有任何动静,他心头又燃烧着希望的火焰。   他看见了绿色草木,从溪谷里伸出一小块平地,他猜想那里有水。   他声音嘶哑,呼吸急促,胸膛里像在拉风箱。他径直跑到溪谷边。   没有任何景象能比这更暖人心房的了。潺潺的溪水欢快地流过灌木林。乔尼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头扎进救命水中。   他清楚一开始不能喝得太多,他只是漱了漱口。过了一会儿,他把头和前胸插进溪水又抬起来,让水浸泡。   嘴里那种可怕的粘棒味没有了。小溪的清新与洁净令人舒心。   他喝了几口水,抓住夺命棍,淌过小溪,走到古代的木屋前。   他一路上跑来,没见着有猎物,也许在大院附近的猎物都逃走了。   可他不需要什么大的猎物,一只兔子就行。他最好快点解决这个问题,好继续赶路。   小木屋里有东西在动,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声音没有了。   几只大老鼠从小木屋里慌慌张张地窜出来。乔尼一开始向老鼠扔石头,后来他不打了,只有在饥饿寒冷的冬天,日子最难过时,人们才吃老鼠。   他捡起一块石头,朝木屋掷过去,另外两只老鼠尖叫着窜出来,他把夺命棍径直抛过去,命中目标。   过了一会儿,他手中拿着一只死老鼠,一只大的死老鼠。   他敢点火吗?不,没有时间了。那么吃生老鼠?唉。   他从腰包里拿出一片锋利、明净的东西,走回小溪,把老鼠清洗干净。一个人不管是饿还是不饿,咬生老鼠肉总要费点劲。他咀嚼生老鼠时几乎要作呕,可那毕竟是食物。他吃得很慢,这样不致于感觉是在吃生老鼠,会好受些。然后他又喝了点水。   他把最后一块鼠肉用一块碎兽皮包好,放进腰包,用脚把沙子盖住吃剩的残渣。   他直起身来,看着远处的山脉。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又开始逃命。   空中向过一阵低沉的呼啸声,有东西罩住了他。他滚到地上。   那是一张网。他无法摆脱这张网。   他越是挣扎,网就收得越紧。他发疯似地盯着四周。   从一个开口,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魔鬼不慌不忙地从灌木丛中走过来。手里抓住连着网的绳子。   魔鬼没表露出任何感情,它慢慢地走着,好像在这世界上它有的是时间。   它用网把乔尼包住,然后把整捆东西挟在腋下,迈着隆隆的步子走向大院。   第五节   特尔摆弄着桌上的表格,得意扬扬。   情况进展很顺利。他的保安技术总是最好的,总是很有成效。现在他知道了他过去想知道的事情:这东西喝水,喝水时头和肩都插进河里或池塘里。更为重要的是,它吃生老鼠。   这样,事情就简单了。如果驻地附近有动物的话,那就是老鼠。   他猜想他能教会神州人一两件事。有必要把这人样的东西放了,用飞行观察仪监视他。   当然,戴呼吸面罩去户外,并在地上快走是有点艰难。与塞库洛相比,人这种东西跑得不算快,但它还有点力气。   尽管撒网技术已经过时了,但他还没有丢掉它。他不想再用眩晕枪,因为那东西似乎很虚弱,而且会晕厥。   好啦,他正在逐渐了解这一切。   他开始考虑,那东西一天要吃多少只生老鼠。不过他很容易找到答案。   在居驻地以北不足一百码处,他看见第一只老鼠。他的枪法很准。   在学校射击队里,他是数得着的顶尖人物。尽管老鼠跑起来一溜烟,他还是一枪将其脑袋崩裂。   前面五十英尺远处,另一只老鼠正从一个阴沟里跳出,他将其半空斩首。他步量过去,按塞库洛人的步子,有四十二步远。他还从没失手过。尽管捕猎老鼠并无什么高明之处,但它也需要一流的枪法。   虽然只有两只老鼠,但作为开头这就够好的了。   他迈着重重的脚步,非常快活地走到山上古老的动物园。   他一笑,嘴骨向两边咧开。那个人蜷缩在笼子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它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吗?不错,一点不假。   它一直抓着包不放——他想起昨天他把它带回笼子里时,这东西紧紧抓住那些包——而它现在正坐在包上。它还干了别的什么事情。它一直在低头看两本书。书?见鬼,它从哪儿搞到的书?他能进入古代神州人的驻地?这不可能。金属圈、绳索都很保险,而且他还定时去检查。但,重要的是这东西还在这儿。   特尔向前走了几步,面罩后露出一丝微笑。他举起两只死老鼠,扔给那个人样的东西。   那东西并没有显出饥饿的样子扑上去抢,而似乎在往后缩。   特尔来到那个古老的水泥砌成的供熊饮水用的池子,池子好象没裂。他沿着水管看,水管也好象完好无损。   特尔又沿着古老的供水系统发现了神州人建造的一个水槽。看到水槽修建得如此粗糙、低劣,他不禁摇摇头。水槽有一个水泵,可是能量盒早就用完了。他清理了一下水泵,把一个新的能量盒放了进去。谢天谢地,星际矿业公司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革新的公司,水泵所需的能量与目前还在使用的完全一样。   他是水泵呼呼地转起来,但是不出水。最后,他发现了蓄水池。   古老的水管根本没在水里,于是他的长统靴一脚把水管踢回水中。   水开始流入上面的水槽。笼子里的水池也开始迅速注满。特尔暗自高兴,采矿人总是能对付流动的液体的。这一回,他再次发挥了自己的特长。   他回到笼子里,那个大的中心池灌满了水。水很混浊,并且大着漩,水里净是沙子,但它毕竟是水!   水池满了往外溢,漫过笼子里的地面。   那个人迅速拿起它的东西,把它们塞进铁栏,以免被淹。   特尔走出去,关掉阀门,等把山上的水槽灌满后,他关掉水源。   实际上笼子被水淹没了。不过水从铁栏中排走了。好极了。   特尔踩着水朝那个东西走过去。只见它紧贴在铁栏上,以免被水弄湿衣服。它把兽皮高高举起,塞到交叉的支架上。它这样做是怕这些东西被水弄湿吗?   那东西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书。   特尔看看四周,一切都正常了。那么现在他最好来研究一下这些书。   他开始想从动物手里拿过书,可它却紧抓着不放。特尔猛力向它的手腕击去,就在两本书要掉地时,特尔一把抓住了。   这是人的书。   特尔翻看着书,感到很奇怪。着东西究竟会从哪儿弄到人的书呢?   他眯起眼睛,沉思着。   特尔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对古代神州地区的每件东西都了若指掌,当然也包括人的语言唱片。神州人没有记录下人吃什么东西,但却不辞劳苦地研究人的语言。典型的神州做法,忽略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去探索艰深的科学领域。   他对明天的活动安排胸有成竹。他的计划进行得越来越顺利了。   特尔检查了一下金属圈,又检查了一下绳索,非常保险地锁上笼子,转身离开了。   第六节   这是一个潮湿、寒冷、难熬的夜晚。   乔尼贴着铁栏站了好几个钟头,他不愿坐下,甚至不愿从铁栏上下来。到处是泥浆。汹涌的水把池子里的沙土冲进笼子,和笼子里地面的泥土混在一起。泥浆没过了脚脖子。   但最后,他实在疲惫不堪,支撑不住了,就倒在泥浆里睡了。   上午九十点钟时,在太阳照射下,泥有点干了。两只死老鼠被冲到一边,他够不着了,乔尼对此根本不在乎。   经历先前的重重磨难,乔尼已极度口渴,炎热的太阳更是火上浇油。他看着被稀泥污染的水池,混浊一片,他根本无法饮之解渴。   他痛苦地靠着铁栏坐着,这时魔鬼出现了。   他在门外停下来,向里看着,爪子里拿着某种金属物体。他看了看烂泥。这时乔尼想,魔鬼可能意识到他不能再在泥里坐着和睡觉了。   可是它走了。   正在乔尼以为他不会回来时,它又出现了,这次它还是拿着那个金属物体,但同时还拿着一张巨大的摇摇晃晃的桌子和一把巨大的椅子。   这家伙拿着这许多东西,进门时费了一番周折。主要是因为门太小了。但总归他还是进来了。它放下桌子,然后把那个金属物体放在桌上。   一开始乔尼认为那把大椅子是给他的,很快他知道自己错了。魔鬼把椅子放在桌边,坐上去:椅子陷进泥里,快要淹没了。   它把那种神秘物体安置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本书扔在桌上。   乔尼伸手去够书。他没想到他还会再见到它们。他开始明白书的含意了。   魔鬼一巴掌打在他手上,指了指那物体,一只爪子在书上来回舞着表示不要动书,并且又指了指那物体。   那物体后面有个口袋,里面有些圆盘,直径大约为两只手长。   魔鬼拿出一个圆盘看了看。圆盘中间有一孔,孔周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波纹。魔鬼把圆盘放在机器上面,机器上有个小杆正好插进圆盘中间的孔里。   魔鬼把操纵杆向下推。   乔尼瞪圆了眼睛向后退。   那物体说话了!   那声音清脆悦耳:“请原谅……”   魔鬼把操纵杆向上推,机器停止说话。   乔尼又往后缩。魔鬼在他肩胛骨间猛力一推,把他推到桌子上,桌子正好卡住了他的脖子。魔鬼扬起食指警告他。   特尔把操纵杆用力向上一推,乔尼踮着脚尖,看到圆盘向后倒。   魔鬼把操纵杆又向下推,机器说:“请原谅,可是我……”。魔鬼把操纵杆推到中间一档,机器停下来,接着它又向上推操纵杆,机器又往回倒了。   乔尼使劲看机器的底部和背部。这东西没有生命,这毫无疑问。   它没有耳朵、鼻子和嘴巴。然而它确实有一张嘴巴,在机器前下方有个圆圈,可是嘴不动,声音就出来了,而且说的是乔尼的语言!   魔鬼又向下推操纵杆,机器说:“请原谅,可是我是你的……”。   这次乔尼看见有些奇怪的波形曲线在上面的窗户中显示出来,在下面那扇窗户里则有张奇怪的脸。   魔鬼再次向上推操纵杆,机器顶上的圆盘开始后倒。然后魔鬼把操纵杆拉到中间,指了指乔尼的脑袋,又指了指物体。   魔鬼面罩后面那张脸似乎在笑,它最后一次的操作程序,指了指它自己,乔尼明白了那是魔鬼的语言。   乔尼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他伸出手,推开魔鬼的爪子,朝桌上方移去。桌子太高、太大,他向上够很困难,但乔尼还是够到了。   他先向上、向左移动操作杆,然后又向下移动操作杆。机器说:“请原谅,可是我是你的指导教师……。”接着乔尼向右边方向做同样的动作,机器说了些什么,很怪。然后他又把操作杆移到中间的位置,机器又说塞库洛语言了。   魔鬼两眼紧紧盯着他。它转过身,回头注视乔尼的脸。一对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眯成一条缝。接着他向机器移动了一下身子,好象要把它拿走似的。   乔尼猛地推开特尔的爪子,又全神贯注地扳动起操纵杆来,他把操纵杆推向左手音轨并让其转动。   “请原谅,”机器说,“请恕不恭,我是你的指导教师。很惭愧,我不是一个塞库洛人,而是一个卑微的神州人。”下面窗户里的脸两次鞠躬,并抬手敬了一个礼。   “我叫乔戈。斯坦科,是地球行星文化与民族部落语言科的初级助理语言奴隶。”上边窗户里的波形快速变动。   “恕我冒昧,这里要讲授的是人类的英语和瑞典语言的教程。”   “在左手音轨记录中,我想你会很容易找到英语教程;在右手音轨的记录中,你会瑞典语的相同教程。中间音轨录有塞库洛语言——征服者高贵的语言。   “每一种语言相应的书写内容会出现在上窗口,图画出现在下窗口。   “请原谅我在此十分谦卑地自命博学,所有的智慧都归于塞库洛统治者及伟大的星际矿业公司,祝该公司财运亨通。”   乔尼把操纵杆推到中间,屏住呼吸。这种语言风格呆板,发音奇特,许多词没听说过,但乔尼还是听懂了。   他更加仔细地察看这物体,皱着眉头沉思。他明白这是一台机器,一种无生命的东西。   这就是说那个甲壳虫也是没有生命的。   乔尼看了看魔鬼,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居心何在?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它那琥珀色眼里没有半点仁慈,就像火光中狼的眼神一样可怕。   魔鬼指了指机器,乔尼把操纵杆向下、向左移动。   “请原谅,”机器说,“我们有必要从字母表开始。第一个字母是A.请看上窗口。”   乔尼看上窗口,看见了字母符号。   “A……发音为ay,也可发成a,例如‘pat’;发ay时如‘pay’,‘care’;发ah时‘father’。请原谅,仔细看好,这样便可以识别它的。字母表中的下一个字母为B.请看窗口。它总是发b音,例如bat……”   魔鬼推开他的手,打开初级课本,翻到第一页,爪指敲打着A.乔尼已经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了,语言能读也能写,这台机器将教他如何去做。他把操纵杆推到中间,然后向下一拉,清晰的塞库洛字母发音滔滔不绝地传出。下窗口的那张小脸做着口形示范。   他把操纵杆向右,教的是……瑞典语?   魔鬼站起来,看着比他矮四英尺的乔尼,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死老鼠,扔到乔尼面前。   这算什么?奖励吗?乔尼感到自己像一条受训的狗,他没拿。   魔鬼一耸肩,说了句什么,乔尼听不懂。但当魔鬼过来拿起机器时,他明白了那意思好像是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   乔尼立刻把魔鬼的手臂从机器上推开。他挑战式地走上前站在那儿,挡住魔鬼。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与知道会不会被一巴掌打出老远,可他坚定地站在那里。   魔鬼也一样,它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中,想够机器。   魔鬼咆哮着,乔尼毫不退缩,魔鬼咆哮得更加厉害。乔尼如释重负地预感到魔鬼原来在大笑。   乔尼的眼正对着魔鬼的腰带扣,腰带扣的图案里烟云弥漫天空。   这使乔尼联想起关于他的民族末日的古老传说。魔鬼的笑声镇耳欲聋,那是一种雷鸣般的嘲笑。   魔鬼转身走出去,一边锁门一边大笑。   乔尼的脸上露出痛苦而坚毅的神色。他要了解更多的东西,然后他才能行动。   机器还在桌上。   乔尼握住了操纵杆。   第七节   夏日骄阳似火,烤干了泥土。   笼子上的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   可乔尼没有时间去欣赏,他全神贯注地跟着机器老师学习语言。   他把巨大的椅子来回挪了挪,用折叠起来的皮垫高座位,这样他就能伏案贴近图像,那个古老的神州人讲课时矫柔造作,礼貌有余。   掌握英语字母轻而易举,但掌握塞库洛字母就困难了。打猎时,凭借动物留下的痕迹很容易跟踪猎物,几乎一下子便可以从中判断出猎物离开多久了,并且知道它在干什么。而这些如痕迹般的语言符号虽一动不动地固定在屏幕上,但它们的意思却复杂得难以让人理解。   过了一周,他认为自己弄懂了。他开始有希望了,他甚至开始相信学语言很容易。“B指bats,Z指Zoo,H指Hats,Y指You.”同样的课程到了塞库洛语言里就变了,变得有点令人难以琢磨。Bats,Zoos,Hats和Yous变成了Pens,Shovels,Kerbango和Females.在神州老师的指导下,他明白了塞库洛表示Hats,Zoos和Bats的单词开头字母是不一样的。他想他弄明白了。   最后,他向后一仰,滔滔不绝地用英语背字母表。接着,他坐直,不时地瞟一眼屏幕,滔滔不绝地用塞库洛语背塞库洛字母表。   乔尼清楚他不能在这上头花的时间太长,那餐生鼠肉终将使他垮下来;由于他几乎无法说服自己吃生鼠,他快饿死了。   魔鬼每天都来看他一会。魔鬼在时,乔尼一声不吭,他知道练习发音时,听起来会很好笑,而魔鬼的大笑会使他毛发直竖。因此,在笼子外边有监视的情况下,他非常安静。   可他错了。魔鬼眉头紧蹙,呼吸罩铠甲后的两眼越瞅越近。   学会字母表的成功喜悦是短暂的。这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魔鬼猛地推门进来,大发雷霆!   魔鬼冲乔尼大吼大叫了半天,笼子的铁栏在吼叫声中震颤。魔鬼爪子神过来时,乔尼等着挨巴掌,可他并没有畏缩。   可它是冲机器,不是冲乔尼来的。它猛力把操纵杆推到乔尼从没想到过的第二级。一套全新的图象和声音出现了!   古神州人用英语说,“很抱歉,尊敬的同学,恕我不恭,下面我们要进一步练习,来把物体、符号和单词交叉联系起来。”   乔尼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器。这东西能用普通方式教他,能加速课程。   字母表算什么?他要学会全部的塞库洛文化!   魔鬼会意识到他的目的吗?   生活变成了长长的唱盘检阅。没有休息时间,每一小时都在桌边度过——看图学话,形成符号、声音和单词之间的迅速联系。   他饿得半死,夜不成眠,恶梦一个接一个。塞库洛死人,生老鼠追逐飞行的机器马,还有唱片转呀转。   但是乔尼坚持了下来,坚持把几年的教育压缩成几个周、几个月。   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他必须掌握一切!   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为他那毁灭的民族复仇!他能尽快学会足够的本领去实现这一目标吗?   第八节   特尔正得意时,接到地球主管的召见令。现在他紧张地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几星期过去了。夏日渐渐转入秋凉。那个人的情况一切正常。它醒来后的每一刻似乎都花在了神州语言技术知道器上。   它还没学会说话。当人喽,它不过是一个又蠢又笨的动物。如果不把快速联系要领示范于它,它甚至都领会不了。笨家伙。照这样下去,得花上几个月才能学会说话。可对于一个靠吃生老鼠为生的动物,你又能指望什么呢?   然而,有时特尔走进笼里,注视那对奇怪的蓝眼睛时,从中觉察到了危险。没关系。特尔决定了,如果这动物是危险的,他就直接采取行动。一旦发现这动物有逃跑的迹象,就立刻将它除掉。   只要扳机一扣,砰,人这种动物就化为乌有了,这事易如反掌。   不错,这道召见令下来之前,事情按部就班地进行得很顺利。此类情况往往让人紧张。   搞不清这位地球主管发现了什么或别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一个保安总长一般是没人可以请教的。其实,就上下级的隶属关系来说,保安总长在任何方面都不接受地球主管的直接领导。   想到这儿,特尔感觉好些了。事实上,曾有过保安总长罢免地球主管的案例——涉嫌腐化的案例。不过,地球主管在行政上仍是头,负责报告的整理归档工作。这些报告关系到一个人的转职或留任。   召见令是头天夜里接到的。特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好觉,想象同地球主管的谈话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啊。有一次他干脆起来,彻底梳理公文,看能不能发现这位地球主管的把柄,以备万一。   可结果令他沮丧。他回忆不起来,也找不出任何对地球主管不利的证据。只有当特尔能左右对他的潜在威胁时,他才觉得情况正常。   特尔平静地等到了召见的时刻,于是他迈着隆隆的脚步走进这位塞库洛高层领导的办公室。   纳木夫,这位地球主管原来是个老头。传言说他是被总公司董事会流放下来的,倒不是因为腐化,而是因为他办事不力。他们把他打发到一个不重要的岗位上。一个遥远星系边上的一颗星上,那是一个绝妙的能被人遗忘的角落。   纳木夫正坐在蒙着桌布的办公桌边,透过压力圆顶眺望远处的转运中心,心不在焉地咬着一个文件夹的角。   特尔小心谨慎地走上前。纳木夫的高级制服挺括整洁。毛发变蓝了,梳理得非常得体,无可挑剔。虽然他的琥珀色眼睛内陷而不外露,但看上去并不特别吓人。   纳木夫没抬头,漫不经心地说,“请坐。”   “我应您的召唤而来,尊敬的大人。”   “我们没有赢利。”纳木夫说着,把文件甩在桌上。两个克班欧炖锅被震得叮当作响,可他并没请特尔来一点。   “我在想这个星球快要挖绝了。”特尔说。   “情况不是这样子的。这儿有大量的可供我们开采几个世纪的深层矿。另外,这是工程师的事,不属于保安范围。”   特尔并不在乎被人训斥。“我听说许多公司的市场出现了经济萧条,致使价格很低。”   “那有可能。但这是国内总部经济部的事,与保安无关。”   这第二次的训斥使特尔有点坐不住了,椅子在他庞大的身躯下惊恐地呻吟。   纳木夫把文件夹拉到跟前,摆弄着。然后他疲倦地看了特尔一眼,说道:“主要是因为费用。”   “费用,”特尔稍微往后一靠说:“该去问会计部,与保安部毫不相干呢。”   纳木夫看了他一会儿,他拿不准特尔是不是在无礼。他决定不去理会。他把文件夹放回桌上。   “是反叛。”纳木夫说。   特尔呆住了。“哪儿出现了反叛?”他怎么一点儿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纳木夫有一套智慧系统能瞒过他特尔吗?   “还没发生,”纳木夫接着说,“不过当我宣布压缩支付,减少奖金,很可能就要有反叛了。”   特尔浑身一阵战栗,向前探了探身,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是多方面的。   纳木夫对他摇晃着文件夹说,“人员费用。在这个星球上我们有3719名职员,分散在五个正在开采的矿区和三个勘探基地。   这里面包括飞机着陆场人员、装运工和转运劳力。按平均每人每年报酬三万银河货币计算,共计111570000。食、宿和呼吸气费用平均每人在一万五千银河货币上,共计55785000。总计167355000银河货币,再加上奖金和运输费用,我们几乎超出了我们的产值。这还不算折损费和预算外开支。“   特尔一直对此认识不清,其实,在进一步实施个人计划上,他正是以此作为论点的——尽管他的真实意图并不在于此。   他认为提出他的计划时机还不成熟。但他没料到强大、富有的星际公司会到了削减开支,降低奖金的地步。虽然这直接关系到他,但他更感兴趣的还是自己如何发财、如何变得强大的计划。   他是否该开始进行个人计划的下一步了?那动物干得确实不错。   训练它去干挖掘的危险工作是很有可能的。可用它吸引其他的动物。虽然这动物很危险,但它肯定能干必要的开采之类的活,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去一些悬崖峭壁开采矿脉是相当困难的,让这类动物来干这活很可能会要它们的命,但谁会去在乎它们呢?再者,一旦那种矿脉采完了,动物的末日也就到了,因为这一秘密绝不能泄露。   “我们能够增加产量,”特尔说,他正步步逼近他的目标。   “不,不,不,”纳木夫说,“那绝对不可能。”他叹了口气。   “我们人手有限。”   这话特尔听了很顺耳。   “您说得对,”特尔说,进一步诱纳木夫入圈套。“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一问题,势必要导致反叛。”   纳木夫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反叛中,”特尔说,“工人最先消灭的就是高级官员。”   纳木夫又点点头,可这次他琥珀色眼里闪出一丝恐惧。   “我正着手解决这一问题。”特尔说。他的计划还不成熟,他没打算捅出来,但机不可失。“如果我们让他们抱有希望,相信减少工资是暂时的,如果我们不引进新的人员,那么反叛的威胁就会降低。”   “不错,不错,”纳木夫说,“我们已开始停止引进额外的或新的人员。但同时目前在岗人员的工作量很大,已经有抱怨了。”   “没有任何塞库洛人,”特尔说,“喜欢这个星球,不戴面罩,我们就无法出去——”   “这就增加了呼吸气的费用,”纳木夫接着说。   “——而我们需要的这种劳动是呼吸空气的,并能做基本的机器操作。”   纳木夫坐回椅子上,表示怀疑,“如果你在考虑用……他们的名字是什么……神州人的话,他们许多年前就灭绝了。”   “不是神州人。可我还是钦佩尊敬的大人对公司的历史的了解,不是神州人,当地就有潜在的物种供应。”   “在哪儿?”   “我会马上详谈此事的,不过我想汇报我的工作正取得进展,而且很有希望。”   “这些人是谁?”   “其实,它们算不上您所说的那种‘人’,但它们是这星球上有感知的物种。”   “它们会思维吗?它们会讲话吗?”   “它们很适合干体力活。”   纳木夫思索着这个问题。“它们会说话吗?你能同它们交流吗?”   “能。”特尔说,“无人驾驶侦察机对它们有过记录。您看那边的山上就有34人,在其他大陆上还有更多。我有理由相信,如果给我工具,我能围捕几千人。”   “啊,又来了,工具……开支……”   “不,不,无须真正的开支,我的计划非常经济。我已减少了无人驾驶侦察机侦察的次数。如给它们机会,它们会迅速繁殖——”   “可如果没人见过它们……它们又能取代什么工作呢?”   “能代替室外机器操作员。目前百分之七十五的人员在做这项工作。它们可以开拖拉机、货车。这种活不需要技巧。”   “哦,我不知道,特尔,如果没人见过人——”   “我有一个。”   “什么?”   “就在这儿,关在居驻地附近动物园的笼子里。我出去抓到了一个——费了点事,但我成功了。您知道我在学校的枪法是名列前茅的。”   纳木夫对此疑惑不解。“是的……我听说在动物园里有个奇怪的动物。有人,一个矿区经理,我想……对,是查尔。对此还嘲笑了一番。”   “如果这影响到报酬和利润,就没什么可笑的了。”特尔吼叫道。   “对,太对了。查尔总是个傻瓜。这么说你在实验一个动物,让它取代我们的人员。   好,好,真了不起。“   “现在,”特尔说,“如果您能给我一些必要的交通工具——”   “哦,行了。有机会见见这个动物吗?看看它能干些什么。如果不发生人员伤亡事故和机器损坏事故,我们的利润损失率会大大降低。或者将事故降到最低限度也好,还存在损坏机器的隐患。   可是,国内总部不希望机器被损坏。“   “它才被抓来几个星期。训练它上机器工作需要些时间。不过,我想我还是能够安排好的,让您去看看它能干些什么。”   “好极了,准备好了,通知我一声。你说你正在训练它吗?你知道教低等物种冶金术和战术是违法的。你没这样做,是吗?”   “没有,没有,没有,只教它机器操作。只不过是推、拉按钮和操纵杆而已。教它说话是为了能给它下命令。条件成熟时,我会安排一次演习的。现在,如您能给我一个总括调拨单——”   “等看过实验之后在说不迟。”纳木夫说。   特尔从椅子上站起身,事先准备好的领物单从口袋里露出半截。   他把它放回口袋里。他得另外想办法——在想办法上他很老道。   这次会谈很成功。他自我感觉良好。而就在这时,纳木夫却给了他一记闷棍。   “特尔,”纳木夫说,“我很欣赏这个替补计划。就在前几天,国内总部发来关于你在此继续任职的电报。他们总是提前作出计划,这你是知道的。可这次他们需要一位有实地经验的保安总长到国内星球上去工作,在这种情况下,谢天谢地,我把它挡了回去。我建议让你在这儿再干上十年。”   “我只剩下两年了。”特尔感到透不过气来。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好的保安总长是很宝贵的。你档案里的记载回对你有利的,它将表明你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材。”   特尔走到门口,站在走廊里,感到极度痛苦。他给自己设下了陷阱,把自己禁锢在这该诅咒的星球上!   闪闪发光的黄金矿脉就在大山之中。他的计划在各个方面都进展得很顺利。也许要花两年的时间才能得到这笔财富,等这一轮任务完成时,他将取得巨大的成功。甚至人这种东西也有了显著的发展。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利。   还要再呆上十年!以此为赌注,代价太大了,他无法忍受!   影响。他必须对纳木夫施加影响。大的影响。   第九节   爆炸声震耳欲聋,完全不像每隔五天就会有规律地响起的那种震得笼子乱晃的沉闷的吼声。   乔尼动作娴熟、灵敏地攀上铁栏,利用笼子一角支撑起身体,向远处广漠的平原、连绵的群山以及下面塞库洛人圆顶住所望去。   他用脚抵住交错的铁栏,几乎可以在这一不怎么平稳的位置上歇息。   冬天已来临。群山有时会披上银装。可今天,由于天空灰白一片,连山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居驻地的东边搭起一个古怪的巨大平台。四周被间隔距离很宽的杆子和电缆围住。台面非常明亮,闪闪发光,像是某种金属。平台南面有一圆顶建筑,塞库洛人出出进进。北边是一与之不同的古怪场地,圆柱形飞机时起时落。   飞机着陆时,尘土飞扬。飞机两边可以打开,卸下大块大块的东西,然后便起飞走了,消失在天边。   倾卸下来的东西被送上飞机平台之间的输送带,运到宽大闪光的平台上。   连续几天,一架接一架的飞机来回穿梭,到了第五天,平台上的东西便堆得像座小山了。   然后,最神秘的事情便发生了,每逢第五天,在那天的同一时刻,便会出现一种嗡嗡的声音。平台上的东西短暂地闪亮了一下发出一种低沉的爆破声,紧接着那些东西便消失了!   这是他在铁栏上观察到的周围的神秘现象之一,这一现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些东西哪儿去了呢?刚才还是一座小山,然后——嗡嗡地吼叫着,“砰”的一声——便不见了。闪光的平台上再没什么东西了。   那些东西由飞机运来,接着送上输送带,然后便消失了。   现在,乔尼对这种现象见多了,能预报哪天,什么时候,甚至精确到了具体的时刻,此种现象会重演。到时他知道平台南边的圆顶屋会发光,平台周围的电缆会颤动,嗡嗡作响,接着是吼叫,然后,“砰”的一声,所有的东西化为乌有。   可今天那儿发生了不同的事情。一台往输送带上运东西的机器爆炸了。塞库洛人涌上去,他们正抢救驾驶员,另外两名塞库洛人正在扑灭机器上的火。   乔尼想,这是一场事故。他贴着铁栏站了一会儿。没再发生其他的情况。   笼子的铁栏在颤动,传来了把他关进笼子里的那个塞库洛人的脚步声。乔尼从铁栏上溜了下来。   魔鬼来到门口,打开锁,走进来,两眼盯着乔尼。   最近魔鬼神态反复无常,令人难以琢磨。有时他很平静,有时则烦躁不安。   这会儿他很不耐烦。他粗暴地朝乔尼挥挥手,然后又指了指语言机。   乔尼深深地吸了口气。几个月来,只要一睁眼,他就趴在那台机器上,学呀,学。但他从没对魔鬼说一句话。   现在他要对魔鬼讲话了。乔尼用塞库洛语说:“出故障了。”   魔鬼好奇地看着他,然后它走到机器旁边,把操纵杆推下,机器没声音。魔鬼怒目圆睁,瞪着乔尼,好象是乔尼捣鼓坏的。接着魔鬼举起机器,看看底部。在乔尼眼里,这真实绝技,因为他自己一点也动不了这机器。   机器就是那天早上,爆炸前不久停止工作的。乔尼走近些看看魔鬼在干些什么。它打开底部的一个小挡板,一个钮扣样的小金属掉出来,魔鬼读了读上面的数码,然后把机器侧放,离开了笼子。   很快它回来了,把一个新的金属小纽扣放回机器原处,上好挡板。   它把机器扶正,轻轻碰了一下操纵杆,唱盘开始转动,机器开始说话:“请原谅,可是加法和减法……”,然后魔鬼把操纵杆移到中间。   魔鬼用爪子指了指乔尼,又回头指了指机器。   乔尼又投入了学习。他用塞库洛语说:“那些都会了,需要新的唱片。”   魔鬼朝原来那摞需要几百小时才能听会的厚厚的唱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乔尼,面罩后面的脸变得很严峻。乔尼不知道它是不是要给他一拳,这时,魔鬼似乎下定了决心。   它把机器后袋里的唱片猛地拿出带走了。   不一会儿,他拿来了更厚的一摞子新唱片,并把唱片塞进机器存放箱里。它把原来的唱片拿掉,放上序号连着的下一个。然后它指了指乔尼,又回头指指机器。毫无疑问,它是要乔尼开始工作,马上开始。   乔尼长嘘一口气,用塞库洛语说:“人不吃生鼠,不喝脏水。”   魔鬼只是站在那儿盯着他看。然后它坐在椅子里,又看了他一会儿。   第十节   当特尔看到那个人时,就知道他所施加的影响在起作用。   作为一个保安长室官,在每个紧要关头他都依靠自己的影响力。   现在这个人被转变了,它意识到了他的影响力。   他坐在那里研究这个自称“人”的东西。难道它对自己的计划略有所知?不,当然不会。可能是因为他天天对他逼得太紧了,以致于这东西意识到它对他有什么用处。   或许他太纵容它了。他每天或隔一天不辞劳苦地出去为它射鼠。   而且,一开始不是还为它搞水吗?瞧瞧,为它的吃喝费了多少事。   而它却勇敢而坚定地站起来对他说它不吃那些东西。特尔进一步审视着它。可是,它并不强壮呀。它看上去弱不经风,它衣衫褴褛,并且冻得浑身发紫,脸色发青。他朝池子里瞥了一眼,上面的脏东西都冻住了。   他进一步朝四周望了望,笼子并不是太脏,这东西明明是在抹杀他的劳动。   “动物,”特尔叫道,“如果你知道什么对你有好处的话,就最好开始工作。”即使有时当一个人没有影响力时,威吓也是管用的。   “冬天,”乔尼用塞库洛语说,“对机器有害。晚上或雨雪天我用我包里的鹿皮盖上它。但是潮湿对它不利,它变得没光辉了。”   特尔几乎想发笑,听到这个动物在那儿讲塞库洛语可真滑稽。是的,它的发音带着点儿方音,或许是神州音。   “动物,”特尔叫道,“你或许知道这些用语,可你不懂礼貌,需要我示范吗?”   乔尼很可能会被大爪子一挥打飞到铁栏上。   但他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的名字不叫‘动物’,我叫乔尼。泰勒。”   特尔凝视着他简直有点儿目瞪口呆。这厚颜无耻的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他打了乔尼。   当绳子把乔尼吊起来时,金属圈几乎勒断了他的脖子。   特尔大步走出笼子,砰地把门关上。大地在他脚下像发生了地震。   他快步走到居驻地外的边门时,突然停住了。他站在那儿,思索了一番。   特尔看着这灰白的世界,感觉面罩冷冰冰的玻璃挡住了视线。炸掉这个讨厌的星球。   他转身走回笼子。他打开门,走到人样的东西跟前,抓起它,用一把雪擦掉它脖子上的血,然后让它站在桌前。   “我的名字,”特尔说,“叫特尔。现在我们谈什么?”当他看到它时,他知道自己的影响力在起作用。   但从那以后他们的接触中,他除了叫乔尼“动物”外,没再叫他别的。一个塞库洛人毕竟不能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民族是统治民族,是全宇宙最伟大的民族。而这个人样的东西——呸。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三章     第一节   兹特在运输修理车间里到处梆梆地乱敲,一会儿扔下工具,一会儿丢下零件,弄得叮当声不断,惹人心烦。   他一眼看见特尔站在附近,猛地转向他。   “降低工资是不是你在背地里捣的鬼?”兹特质问。   特尔心平气和地说:“那是会计部的事,不是吗?”   “为什么降我的工资?”   “不光是你的,还有我的,大家的。”特尔说。   “我干了三倍的活,没有帮手,可现在才拿一半的钱!”   “我听说我们在这个星球上正赔本经营。”特尔说。   “而且资金也没了。”兹特说。   特尔皱了皱眉,此时此地不是安慰他的时候。影响力。最近他一点影响力也没了。   “最近很多机器都爆炸了。”特尔说。   兹特站在那儿看着他,他看到了一丝威胁。谁也琢磨不透这个特尔。   “你想要什么?”兹特问。   “我正着手搞一项工程来解决这一切,”特尔说,“我们的工资和奖金会重新拿到的。”   兹特不以为然。既然保安总长声称在帮助他解决,那就拭目以待吧。   “那你想要什么?”兹特又问。   “如果这项工程成功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拿到更多的工资和奖金。”   “你看,我正忙着。你看见这些破车了吗?”   “我想借一台小铲车。”特尔说。   兹特嘲讽地哈哈一笑,“那儿有一台,昨天在下面的转运区爆炸了,拿去吧。”   这台小铲车的顶盖全炸掉了,操纵盘上绿色斑斑的血迹已经干了,里面的线路全烧焦了。   “我要的是一台小拖车。”特尔说,“比较简单的那种。”兹特又开始扔他的工具和零件,有两个差点砸着特尔。   “怎么样?”   “你有领货单吗?”兹特问。   “是这样——”特尔想做些解释。   “我料你没有。”兹特说。他停下来看着特尔。“你敢肯定你与降低工资一事无关?”   “你为什么这么说?”   “传言你与地球首脑交谈过。”   “那都是关于保安上的常规问题。”   “哈!”   兹特用锤子敲打破损的铲车,掀掉压力顶盖。   特尔走开了。影响力,他丧失了影响力。   他垂头丧气地站在两个圆顶屋之间,陷入沉思。他的确有某种解决问题的方案。不安定的迹象已经显露。这时,他突然拿定了注意。   近旁就是居驻地内部通话机,他拿起话机给纳木夫打电话。   “我是特尔,尊敬的大人。大约一小时以后,我能见您吗?……我想给您看样东西……   多谢,尊敬的大人。一小时后见。“   他挂上电话,从钩子上拿下面罩,戴上走了出去。外面飘起了雪花。走进笼子,他径直走到里头,揭开绳子。   乔尼正跟着教学机器学习,他警惕地注视着特尔。特尔卷起绳子,注意到那个人样的东西正坐在椅子里。尽管这样做有点傲慢无礼,但却是新举动。那东西把一块兽皮绑在铁栏上,搭起一个能挡雪的睡觉窝,他把另一块兽皮搭在机器和工作台上。   特尔拉了一下绳子说:“跟我走。”   “你答应我能生火的,我们是去找木柴吗?”乔尼问。   特尔拉紧绳子,让乔尼紧跟其后。他径直走到古代神州人的办公室,一脚把门踹开。   特尔打开一个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面罩和一个瓶子。他把乔尼拽到跟前,把面罩一下子扣在他的脸上。   乔尼把它推开。这面罩相当大,里面净是土,乔尼在橱子里找了块破布,把面罩擦干净。他仔细看了看锁扣,发现它们可以调节。   特尔到处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小气筒。他把一个新的能量盒放进气筒里,又把气筒连在瓶子上,开始向瓶子里注入空气。   “这是什么?”乔尼问。   “闭嘴,动物。”   “如果这个瓶子和你们的那种作用是一样的话,为什么和你们的却不一样呢?”   特尔继续朝瓶子里注入空气。乔尼扔下面罩,靠着橱门坐下,眼睛盯着别处。   特尔把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心想,又有一个要造反的。影响力。他没了任何影响力了。   “告诉你吧,”特尔厌恶地说,“这是神州人的空气罩。神州人呼吸空气,你也呼吸空气。你得戴上它进我们的居住区,不然的话你就会死。我的瓶子里装的是专门的呼吸气体,大院圆顶屋里也充满了呼吸气体,不是空气。现在你满意了吧?”   “你们不能呼吸空气。”乔尼说。   特尔克制地说:“你不能呼吸呼吸气体!塞库洛来自一个有呼吸气体的特殊的星球。   你,动物,在那儿会死的。戴上神州人的面罩。“   “神州人在居住区里也要戴上空气面罩吗?”   特尔正想告诉他让他闭嘴,而这时暴虐的本性却占了上风。“这儿不再有神州人了!   神州人死了——整个种族统统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老是要罢工,他们拒绝干活,不听从指挥。“   “啊。”乔尼恍然大悟,他对腰带和图案中的烟雾又有了新的认识。神州人曾是另外一个种族,他们长时间为塞库洛人做苦役,而他们所得到的回报却是毁灭,这正证明了他对塞库洛人本性的估计。   乔尼向四下里看了看这个屠宰场;神州人一定是很多年前就被杀绝了。   “看见这个计量表了吗?”特尔指着他注满空气的瓶子问,“瓶子里的空气满了时,它的指示为100。当空气用完时,指针下降。当降到5以下时,你就有危险了,空气要用完了。这瓶里的空气能维持一小时,注意观察仪表。”   “似乎应该有两个瓶子,而且应带上这个气筒。”乔尼说。   特尔看了看空气瓶,发现上面有些夹子可用来夹另外一个瓶子,还发现有个装气筒的呆子。他用不着看瓶子上的标签和使用说明也明白了。   “住口,动物。”特尔吼道,但他还是把第二瓶个装上了,并把它夹在第一个上,他把气筒放在两瓶之间的夹缝里。他粗暴地把面罩扣在乔尼头上。   “听我说,动物,”特尔说,“我们要到居住区去,我要同一位非常重要的高级行政官员谈话。你一句话也不许说,你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命令,听明白了吗,动物?”   乔尼透过神州人的面罩看着他。   “如果你不照办的话,”特尔接着说,“我就要松开你的面罩,你会痉挛的。”特尔不喜欢他总是看到的冰蓝色眼里的那种眼神。他拉了一下绳子。   “我们走,动物。”   第二节   纳木夫精神很紧张,当特尔走进来时,他不安地看着这位保安总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叛乱了吗?”纳木夫问。   “目前还没有。”特尔答道。   “你带来的是什么?”纳木夫又问。   特尔拽了一下绳子,把乔尼从身后拉出来。“我想给你看看人这种东西。”特尔说。   纳木夫身子往前靠着桌子,看到了一个几乎一丝不挂,没毛的动物。它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不过,在头上和脸的下部,它还是有毛的 ,它长着一对奇怪的蓝色的眼睛。“别让它在地上撒尿。”纳木夫说。   “您看它的手,”特尔说,“很适合干体力……”   “你肯定没有造反的?”纳木夫说,“今天早晨发布消息后,我还没听到那两个大陆矿区有什么反应。”   “他们可能很不高兴,但还没有闹事的。如果您看看这双手——”   “我要仔细观察矿产量,”纳木夫说:“他们很可能会降低产量。”   “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们人手紧缺,”特尔说,“运输上没有搞维修的机械工人,他们全部被调到了生产部门。”   “我听说国内有大量的失业人员,也许我该拉些人来。”   特尔叹了一口气。大傻瓜。“降低工资,取消奖金,这个星球上的情况如此糟糕,我不认为您会把他们吸引过来。但是,您瞧,人这种东西——”   “它不在地上吧?”纳木夫说着,探身向前看了看。“这东西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   “那是因为它穿的兽皮没有鞣过。它没有像样的衣服。”   “衣服?它还用穿衣服吗?”   “我想它应该穿,尊敬的大人。它现在穿的只有兽皮。其实,我有两张领物单——”   他走到桌前,放下领物单,要求签字,影响力,影响力,对这蠢家伙他没有了任何影响力。   “这地方我刚打扫干净,”纳木夫说,“现在这儿得完全保持通风。这些是什么?”   他看了看领物单说。   “您不是想让人这种东西演示操作机器吗,其中一张是领一般物品,另一张是需要一辆车。”   “它们都表着‘紧急’字样。”   “是的。如果我们要想避免反叛,就得快点提高大家的希望。”   “是这样。”纳木夫尽管看过上千份领物表,但他还是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这两张表。   乔尼耐心地站在一旁,屋内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气体呼吸孔,圆顶屋的材料以及连接屋子的钢条。   这些塞库洛在圆顶屋里不戴面罩,乔尼第一次看清楚他们的脸。除了眉毛、眼睑和嘴唇是骨头的,其他部位跟人脸差不多。他们长着圆圆的琥珀色眼睛,像狼的眼睛一般。现在他已初步弄明白了他们的外部表情与内部情感间的关系。   纳木夫终于抬起头,说,“你真的认为这种东西会开机器?”   “您说过您想看场表演,”特尔说,“我得有辆车训练它。”   “噢。”纳木夫说。“这么说它还受过训练。那你怎么知道它能开机器呢?”   该死的,特尔想,这个傻瓜比他原来想的还蠢。不过等一等,有什么事困绕着纳木夫,有什么事纳木夫没谈及,这位保安总长总能凭直觉察觉到什么。影响力,影响力,如果他知道这一点,或许他就有影响力了。他必须睁大眼睛,竖直耳朵,时刻注意观察。“它很快就学会了操作学习指导机,尊敬的大人。”   “是吗?”   “是的,它现在能读会写自己的语言,并能说、会谈、会写塞库洛语。”   “不可能!”   特尔转向乔尼,“说‘尊敬的大人’。”   乔尼两眼盯着特尔,没说话。   “说!”特尔大声地命令,然后又压低声音说,“你想让那面罩被扯掉吗?”   乔尼说,“我想特尔是想让你在领物单上签字,这样就可以训练我操作机器。如果你吩咐过此事,你就应该签字。”   纳木夫看着窗外,考虑问题,就好像乔尼什么也没说一样。接着他的鼻孔扇动了一下。   “那东西的确有一股子臭味。”   “气味会消失的,”特尔说,“只要我一拿到签字的领物单。”   “好吧,好吧。”纳木夫无可奈何地说。他在表格上草草地签字。   特尔迅速拿过表格,开始离开。   纳木夫朝前探身看了看,“它没在地上撒尿吧?”   第三节   特尔没睡觉,今天已干了两架,没情绪干第三架了。   雪从灰白色的天空飘下,盖住了那台坏了一半的小铲车。从动物园一眼望出去,白茫茫一片。那个人样的东西坐在塞库洛人巨大的座位上,显得十分滑稽可笑,特尔嗤之以鼻。   干的第一架为领制服,服装间的领班——一个长着疥癣,名叫德鲁克的笨蛋——非说领物单是伪造的,他甚至说他了解特尔,对次他毫不怀疑。他还说他耻于去找某位长官对证。   接着德鲁克说他没有特尔要的那种型号,而且他也没有习惯为侏儒备装,再说公司也不允许。布,他倒是有,不过那是用来做高级制服的。   这时动物却开口了,强调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穿紫色。特尔打了它一巴掌,但它站起来重复自己的话。影响力,影响力,该死的,连对这动物的影响力都没了。   但是特尔灵机一动,他出去来到古代神州人的居住区,找到一包神州人穿过的蓝色织物。裁缝说那是一堆废物,而他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他。   特尔花了一小时为这个人缝了两套制服,然而动物拒绝腰带上扎公司规定配戴的腰带扣——几乎要疯了。特尔只好又回到神州人居住区,四处挖掘,直到发现了一个人工制品——一个用金子做的军队腰带扣,扣上的图案是一只鹰抓着一些箭。这个看了有所触动,眼球几乎要瞪了出来。   第二架是兹特干的。   开始兹特不愿理他,过后还是屈尊看了一眼领物单,他指出规定空格内没有登记号码,并一再坚持为了谨慎起见,手续必须完备。他告诉特尔可以开那辆坏的铲车,虽已注销,但还能跑。就为此事他们打了起来。   特尔先动的手,接着他们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近五分钟,结果特尔被一根棍子绊倒了,被踢了一脚。   特尔接受了那台破铲车,他走到车跟前,启动它,把它开出车库的气压门。   这会儿,他让动物坐上去,看上去又要干一架。   “座位和地板上的绿东西是什么?”乔尼问。这东西被雪融化成一块块淡绿色的斑点。   起初,特尔不打算回答,接着施虐感支配了他。“那是血。”   “它不是红色的。”   “塞库洛人的血不是红色的,那是真正的血,那是一种高贵的颜色——绿色。现在闭上嘴,动物,我来告诉你怎样——”   “这个圆圈边上烧焦的是什么东西?”乔尼指着原来放圆顶盖的边又问。   特尔给他一拳,乔尼差点从高大的座位上飞出去。可他敏捷地抓住一根滚柱才没有倒下。   “我得知道。”乔尼喘口气说,“我怎么能相信不会有人摁错按钮把这东西炸掉呢?”   特尔叹了口气。这个人的手臂够不着控制键,他不得不站着操作。“不是摁错了按钮,而是它自己爆炸了。”   “怎么会呢?肯定有什么东西使它爆炸。”   于是他意识到就是这辆车在飞机着陆场炸死了一个塞库洛。他亲耳听到了爆炸。   乔尼推开座位上的雪坐下,眼看着他处。   “好吧!”特尔咆哮着说,“塞库洛操作员开这辆车时,头上要有一个透明罩,里面要注入呼吸气体。你,动物无需任何顶罩或呼吸气体,因此,也就不会有爆炸了。”   “不错,可它究竟为什么会爆炸呢?如果我要开这玩意,我就要知道。”   特尔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浑身震颤。他气得牙咬得咯咯响。动物扭头坐在了一边。   “呼吸气体,”特尔说,“就在这个罩子下面。这些塞库洛人正在装卸金矿,金矿里一定有微量的铀。一定是顶罩有裂缝或有泄漏,呼吸气体触及到铀,发生了爆炸。”   “铀?铀?”   “你的发音不对。”   “英语怎么说?”   够了。“见鬼,我怎么知道?”特尔厉声说。   乔尼竭力使自己不喜形于色。铀,铀,他自言自语道,原来是铀引爆了呼吸气体!   他偶然了解到特尔不会说英语。   “这些开关怎么用?”乔尼问。   特尔平静了一点。至少那动物不再看别处。“这是停止按钮,好好学会用这个按钮,一旦出现了不正常,赶紧按它。这个杆管着左转,哪个杆管着右转。这个操纵杆可以提起前面的铲,那个操纵杆可使铲倾斜,接下来这个操纵杆使铲转变角度,这个红按钮是管倒车的。”   乔尼站在操纵盘前,让前面的铲提升、倾斜、转角,每次他都注意着发动机罩,惟恐发生意外。然后他能很好地提起车铲了。   “看见那边上的树林了吗?”特尔说,“开过去,千万要慢。”   特尔走在车子旁边。“停下。”乔尼停下。   “倒车。”乔尼倒车。“转圈向前。”乔尼转圈向前。   尽管在特尔看来这是一辆小车,可它的座位离地15英尺,铲子20英尺宽,开动时,不仅车子本身颤,地也跟着震动,可想它的力量有多大。   “现在开始铲雪。”特尔说,“只铲上面的两英寸。”   当机器往前滚动时,乔尼一开始很难掌握下铲的程度。   特尔在一旁监督。天很冷,特尔没睡觉,被兹特一拳打过的牙在作痛。他爬上车,拿起乔尼的绳子,绕在滚杆上,系在乔尼无法够到的地方。   乔尼停下车,喘口气。   特尔感到脚发木,他想进屋睡一会儿。“我要写几份报告。”特尔说,“你就接着练,我一会儿出来看。”   特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摄象机,把它固定在动物够不着的反滚杆上,“别想打什么主意,这车只能慢慢地开。”说完,他离开了。   可他实在困了,再加上吃了点克班欧,这一觉有点睡过了劲,等特尔跌跌撞撞地回来时,天快黑了。   他呆住了。整个训练场被啃光了。   但这还不会使他太吃惊。动物干净利落地推倒了半打的树,把它们径直推倒山上的笼子边堆放。更为吃惊的是——他用铲子把树解成几英尺长的木段,并劈成长条。   动物正蹲在座位上,风在耳边呜咽。   特尔解开绳子,乔尼站起身来。   “这是干什么?”特尔指着砍倒的树说。   “木柴。”乔尼说。“现在给我松了绑,我搬一些放进笼子里。”   “木柴?”   “我吃腻了生老鼠,我的朋友。”   那天晚上,乔尼坐在温暖、舒适的火旁,吃着几个月来的第一餐熟食,驱散了严寒,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新做的衣服搭在树枝上烘干,他盘腿席地而坐,手伸进口袋里掏东西。   他抽出一个金盘子,接着又拿出一个刚得到的金腰带扣,他仔细研究着。   两个东西上的箭基本一样,他读了读上面的标记。   盘子上面是“美国空军”。   这么说他的民族很久以前是一个国家,它有某种空中部队。   塞库洛人扎的腰扣表明他们是星际矿业公司的成员。   乔尼笑了。假如特尔看见的话,这一笑足以使他吃惊不小。乔尼这会儿觉得自己成了美国空军的唯一成员。   他小心翼翼地把腰带扣放在枕头用的一件衣服下,躺下盯着舞动的火苗看了好久。   第四节   强大的塞库洛星球,“星际之王”,沐浴在三颗太阳的强光之下。   信差站在星际转运接货物等候。头顶声紫红色的天空笼罩着一望无际的丘陵山峦。   周围到处是吐着浓烟的工厂,纵横交错的输电线。整个公司紧张忙乱,但又生气勃勃。   在多层公路和公司广袤的平原上,机器和车辆有目的地往来穿梭,一片喧嚣,犹如开锅一般。远处实帝国首都的金字塔形建筑群。外围崇山峻岭中星星点点分布着许多其他公司的建筑群——一些向整个星系提供它们产品的工厂。   有谁会愿意离开这儿到别处去呢?信差心里想。他坐在自己的小陆地车中,懒洋洋地等着去履行他的日常差使。有谁愿意去那个在加压的圆顶屋里工作,开蜜蜂车辆。   有谁愿意去异国他乡采矿?又有谁想被派遣去为没人愿要的领土争战?决不是这个塞库洛民族,这一点毫无疑问。   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划破长空:这是清理转运接货平台,撤离所有做清理工作的铲车、清洗车及真空车的警报。   信差自动地检查了一下附近的情况。很好,他不再危险区。   平台周围的输电线及电缆网嗡嗡作响。尖啸声由弱变强,最后轰的一声巨响,平台上一声炸响。   眨眼间,成吨的物质从遥远的星系传送到平台上。   信差透过离子空气注视着,传来的矿石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物质,以前他经常看见,有人称之为“雪”,雪片化为水滴。想象在那样的星球上工作和生活,人简直要发疯。   警报解除信号响了,信差加大油门驶向新到的这堆矿石。接货场工头也迈着隆隆的脚步走来。   “你看,”信差说,“雪。”   接货场工头当然不会看不见,他十分清楚,他轻蔑地对这位下级信差说,“这是铝土矿,不是雪。”   “铝土矿上有写雪。”   接货场工头爬到这堆矿石的右侧,找了半天,拿起一个小的公文递送箱,他把箱号记在公文夹上,然后把箱子扔给信差。   几辆铲车向这堆矿石开来。工头不耐烦地把公文夹递给信差签字,箱子是扔给他的,因此他也把公文夹给扔了回去,正打在工头宽大的胸口上。   信差加大油门,一溜烟穿过开来的机车,迅速向星际行政中心大院驶去。   几分钟后,一个职员拿着箱子,走进二类无人居住星球副经理的初级助理扎芬的办公室。对容纳三十万行政人员的星际中心来说,这间办公室并不比一间小卧室大多少。   扎芬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年青高级官员。“那个湿盒子是干什么的?”他问。   那个职员刚要把箱子放在一些文件上,赶紧抽回来,拿出一块布,把箱子擦干。他看了看标签,“这是从地球发来的,那儿一定在下雨。”   “真是少见。”扎芬说,“地球在哪儿?”   这位职员老练地摁了一下放映机的开关,墙上映出一张地图。职员移动着上面的焦点,注视着,然后用大爪子指着一个小点。   扎芬不屑一顾。他打开箱子,把文件按他下属的不同部门进行分类,在必要的文件上签署了意见。他快要做完这一工作时,拿起了一份电报,这份电报需认真批阅,不能简单处理,他厌恶地看着电报。   “绿色火急。”扎芬说。   职员接过来看,“只是要了解些情况。”   “要求优先考虑未免太过分了。”扎芬拿回文件,“我们正进行着三场战争,而有人从……什么地方?”   “地球。”职员接上说。   “谁发的?”   职员接过文件看了看,说:“是一位保安总长,名叫……名叫特尔。”   “查一下他的档案。”   职员的爪子按了一下控制键,墙上的一个孔里吐出一个文件夹,职员将它呈上。   “特尔,”扎芬皱着眉头想,“我以前不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职员拿过文件夹看了一眼说,“按我们的时间,大约五个月前,他要求调动。”   “头脑敏锐,”扎芬说,“那就是我。”他说的一点不错。他拿回文件夹,“千万不要忘记人名。”他翻阅文件,“地球一定是一个死气沉沉,无聊的地方。现在又发来一份无关紧要的快电。”   职员把文件夹又拿了回去。   扎芬皱皱眉头,“那份电报呢?”   “在您的桌上,尊敬的大人。”   扎芬看了看说:“他想知道什么关系……纳木夫?纳木夫是谁?”   职员按了一下控制键,屏幕上映出“地球上的星际主管”。   “这个特尔想知道纳木夫与总部是什么关系。”扎芬说。   “好,拟成电文,发回。”   “还要注明机密。”职员说。   “对,注明机密。”扎芬说。他坐在那儿,向后一靠,若有所思。他转动椅子,望着窗外远处的城市。微风清新、凉爽,驱散了他心中的烦恼。   扎芬把椅子转向他的办公桌,说:“我们不去惩罚这个名叫什么什么的……”   “特尔。”职员接上说。   “特尔,”扎芬说,“仅给这人档案里记上一笔就行了,记上他为无关紧要的事发十万火急的电报。他简直是一个狂妄的青年。不懂得怎样做一名高级官员。我们这儿不需要多余的管理不当的人!你明白吗?”   职员说他明白,拿着箱子和箱内的信函退了出去。他给特尔的档案中加上了这几行字:为无足轻重的事发十万火急的电报,狂妄自大,不具备一名高级官员的能力,不予联系。   职员在他的斗室里,一想到以上的描述也正适合于扎芬,便龇牙一笑。他以正规的文书手笔写好给特尔的答复,甚至也没费劲去备一份案。过几天,这信函将发回地球。   强大、专横、自负的塞库洛世界继续嗡嗡运转着。   第五节   演示的这天到了,特尔进入了紧张忙乱的阶段。   一大早,他就开始测试这个动物的本领。他让他的这个动物开着铲车来回运转,转了一圈又一圈。特尔逼得紧,机车不停地转,终于耗尽了燃料。不过,他有办法提供。   他去见兹特。   “你没有领料单。”兹特说。   “只不过是一个燃料盒。”   “知道,知道,可我得有个解释。”   特尔牙齿咬得咯咯响。影响力,影响力,一切都在于影响力,而他对兹特没有了任何的影响力。   突然,兹特停下手里的活,嘴角闪过一丝微笑。特尔疑惑不解。“告诉你我要干什么。”兹特说,“毕竟,你交出了五架无人驾驶侦察机。我要检查一下那台铲车。”   兹特戴上面罩走出去,特尔紧跟其后。   动物正坐在铲车上。脖颈上套着套子,绑它的绳子拴在一根滚杆上。动物在隆冬刺骨的寒风里,脸色铁青,浑身打颤。特尔对此熟视无睹,毫不在乎。   兹特松开发送机锁,机罩砰地弹开。“我只是想看看一切是否正常。”他说。由于头埋在发动机里,再加上又戴着面罩,他的声音听上去发嗡。“老爷车。”   “这是辆破车。”特尔说。   “是啊,是啊,是啊。”兹特一边说,一边忙着推拉各个连接线路。“但你还是接受了,不是吗?”   动物站在操纵盘边上向下看,兹特的一举一动都映入他的眼帘。   “你松开了一根电线。”动物说。   “啊,还真是的。”兹特说,“你会说话?”   “我想你是听见了。”   “不错,我是听见了,”兹特说,“而且我也听出你说话没有礼貌。”   特尔鼻子一哼,说:“它只不过是一个动物。礼貌,你什么意思?你指望它对一个修理工讲礼貌吗?”   “好了。我想。”兹特不理会特尔的话,说,“没问题了。”他抽出一个能量盒,又把它塞进去,拧上盖子,说:“发动吧。”   特尔走过来,推下一键,机器似乎运转良好。   兹特替他关掉机器,说:“我听说你今天要搞一场表演。我从没见过动物开车,我能不能出来看看?”   特尔看着他,他影响不了兹特。所有为了利益而表现出的那种迎合与他本人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的。但他不能出任何差错。“来吧。”他咕哝着说,“一小时之后在这儿举行。”   以后,他对此懊悔不已,然而现在他因为有许多事要干,没对此事多加思想。   “我能暖和一会儿吗?”乔尼问。   “闭嘴,动物。”特尔厉声喝道。然后他匆匆忙忙进了居住区大院。   特尔紧张地等候在纳木夫办公室门外。一名职员已进去通报过了,可这会儿还没召他进去。   四十五分钟后,他瞪着眼让另一名职员再去通报,这次召他进去了。   纳木夫桌上除了一锅克班欧外,别无他物。他正眺望远山景色。特尔故意抓抓腰带弄出点动静。纳木夫终于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遵照您的指示,表演马上可以开始了。”特尔必恭必敬地说,“一切准备就绪,尊敬的大人。”   “有计划编号吗?”纳木夫问。   特尔赶紧编造了一个号,“计划39A,大人。”   “我觉得这个号与基地纳新有关。”   特尔庆幸自己加了个A,因为没有任何计划带A。“纳新计划可能是39,这是39A,是关于人员替代——”   “啊,对,从本土调更多的人员。”   “不是从本土,大人。您一定还记得那个动物吧。”   纳木夫回忆起来了,“啊,对,动物。”而他却坐着未动。   显然,纳木夫没有起身的意思。   表面上特尔无动于衷,但其内心却火烧火燎。   他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最近您侄子有什么消息吗?”他故作关切地问。他还准备编个谎,说他在学校时就认识尼普。   但是效果却出乎他的意料。纳木夫一惊,猛得朝前一动,盯着他。尽管动得不明显,但足以表明其中有文章!   特尔不说了。纳木夫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难道纳木夫害怕了?   “完全不必担心那个动物。”特尔故意曲解,轻轻松松,顺顺当当地转了话题。   “它既不咬人,也不抓人。”   纳木夫还是坐着不动,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什么?   “您吩咐过的表演都已准备就绪,大人。”   “啊,对,表演。”   “如果您戴上面罩出去……”   “啊,当然。”   第六节   乔尼高高地坐在铲车上。凛冽的寒风扬起一阵阵大雪,瞬间淹没了居住区大院。乔尼注意到一群塞库洛人走过来了。他们混合的脚步震得大地直发抖。   选择的演习场地是伸出居住区大院的一片高原,它延伸出几千英尺,但一尽头是一陡峭的悬崖,崖下是二百多英尺深的沟壑。演习的场地足够大,但得小心避开悬崖。   特尔迈着沉重的脚步踏雪朝他走来。他踩在铲机低处的一个柜架上,把个硕大的脸凑近乔尼的耳朵。   “看见那群人了吗?”特尔说。   乔尼看见这些人在大院旁集合。兹特站在他们左边。   “看见这个话筒了吗?”特尔拍拍腰带上别着的大手枪说。   “如果你出了差错或把事情搞糟了,”特尔说,“我就一枪把你崩下车,你将彻底完蛋。”   特尔上车检查皮带是否保险,他把皮带绕在滚杆上,又把一头焊接在车后的保险杆上。   乔尼几乎没有活动的余地。   那群人没听见特尔的这些指令。现在特尔走近他们,又转过身来,叉开两腿,趾高气昂,扯开嗓门叫道:“发动!”   乔尼发动车。他感到不自在;第六感觉咬噬着他,好象身后有一只不曾见过的美洲狮,那不是特尔的威胁,而是其他什么东西,他朝人群看了一眼。   “提铲!”特尔对着话筒吼道。   乔尼提起铲。   “放铲!”   乔尼放下铲。   “向前。”   乔尼向前。   “倒车。”   乔尼倒车。   “转圈。”   乔尼开车转圈。   “现在从各个方向堆一堆雪!”   乔尼摆弄控制键,开始操作。他刮起一层层雪,堆到一个中心点,他不是简单地堆雪,而是堆成一个正方形,他铲平上部,一个非常标准的几何雪堆成形了。他堆雪、倒车,干得非常快。   乔尼还有一条线路有待完成,这条线路可以引他通向几百英尺远的悬崖。   突然控制键失去了反应,发动机只是一个劲地低吼,控制键盘上的任何调节器和操纵杆都失去了作用!   铲机在左右摇转。   乔尼反复捶打无精打采的控制键,但毫无结果!铲子突然高高地升入空中。   机器坚定不移地向前,爬上雪堆顶,几乎要向后翻筋斗。它爬到顶上,“砰”的一声放平,接着向前一弹,掉到雪堆的另一边。   机器径直朝悬崖边滚过去!   乔尼不停地用拳猛击刹车键,但吼叫的发动机毫无反应。   他又捶打控制键,控制键仍反应迟钝。   乔尼紧紧抓住脖颈上的连在这台致命机器上的金属圈。   他用力拉绳,绳索仍坚韧如固。   离悬崖边更近了。   在他左边有一个吊在钩子上的手动操作铲子的控制键。乔尼挣扎着松动钩子。假如他能放下铲子,机器也许会定住。可是钩子纹丝不动。   乔尼从口袋里摸出打火石,用力砸钩子。钩子松开了。机铲凭自身的重力画着弧落下来,砸进岩石土里。机器摇晃着慢下来。   发动机罩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爆炸声,立刻有一股烟射向天空。接下来,第二声爆裂,一团熊熊的火苗窜出。   乔尼透过火海看见,离悬崖边只有几英尺之遥了。机器徐徐向前移动,使机铲翘起里棱。   乔尼急忙转向身后的滚杆,拴他的绳索一圈圈绕在上面。他用打火石砸。以前他尝试过,可都失败了。面临被拖下二百英尺深的悬崖,葬身于火海的危机关头,他只有破釜沉舟了。   他的背感到灼热难忍。他转脸向前方看去。控制操纵盘开始发红烫手。   机器步步逼近悬崖。随着一阵阵微弱的爆炸声,仪器一个个爆裂。操纵盘边上的金属变得十分灼热。   乔尼抓住松动的绳索,拉到烫得发红的金属边上,绳索开始熔化了!乔尼拼命抓住绳索,绳索滴着铁水。   机器摇摇欲坠,随时机铲都将离开地面,机器将会无影无踪。   绳索终于断开!   乔尼一下跃出机器,在地上打了个滚。   机铲挣脱了最后的一点土地支持。随着一声颤抖的呻吟,燃烧的机器向前一跃,仿佛是被弹弓射入了空谷。   机器撞在下面很深的一个斜坡上,弹跳着,冲下谷底,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乔尼把灼伤的手插入清凉的雪中。   第七节   特尔正寻找兹特。   就在机器翻下悬崖的一刹那,特尔突然起了疑心,四处瞧,但没瞧见兹特。   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尤其是当机器冲下深谷那最后一刻。他们的嘲笑像一把尖刀刺进特尔的耳朵。   纳木夫站在那儿一个劲地摇头。当他对特尔评头论足时感到很惬意。“瞧,这场表演向你展示动物究竟能干什么。”这时他才放声大笑。“它们只会随地撒尿!”   人们陆续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而特尔正在搜寻运输大院。在地下车场,他走过一排废弃的车辆、战斗机、卡车、铲运机……对,还有些陆地车,其中一些还相当漂亮。   以前他没意识到兹特是多么卑鄙,从他手中夺走那辆破旧的马克2号。   他徒劳地搜寻了半小时,然后他决定再找找修理车间。   他极度恼火地踏进修理车间,到处张望。这时,他耳朵听到一种轻微的金属摩擦的沙沙声。   他知道这种声音是拖在一种毁灭性杀伤武器后的安全滑板发出的。   “站住别动。”兹特命令道,“爪子离开你腰上的枪。”   特尔转过身,兹特一直站在一间黑洞洞的工具室里。   特尔愤怒到了极点,“你检修发动机时,装进了一个遥控器!”   “为什么不?”兹特说,“而且还有自毁性弹药。”   特尔难以置信地说:“你竟然还敢承认!”   “这儿没证人,你的话,我的话,都不作数。”   “但这是你自己的机器啊!”   “已经注销了,报废了。再说,有的是机器。”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认为这样做很聪明,的确聪明。”兹特向前走着,一只手抓住长管霹雳枪。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降低了我们的工资,消减了我们的奖金,如果不是你亲自所为,也是由你所致。”   “可是你看,如果我能培训出动物操作员,利润就可回升。”   “那是你的想法。”   “这是个好主意!”特尔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我老师告诉你,你曾试着不用技工就是机器运作,是吗?你的动物操作员只会糟蹋设备,刚才不就是一例吗?”   “是你破坏的设备。”特尔反驳说,“你很清楚,如果这件事写进你的报告中,你就会丢掉饭碗。”   “不会出现在我的报告里的。没有证人,纳木夫看见我是在那玩意发疯前走开的,他永远不会递交这份报告的。再说,大家都认为这件事很可笑。”   “许多事情都会很可笑。”特尔说。   兹特用向朝他一摆,说:“你为什么还不快从这儿滚出去,到茅坑里拉屎去。”   影响力,影响力,特尔想,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缺乏影响力。   他离开了车库。   第八节   乔尼在笼子里痛苦地缩成一团。   魔鬼离开前把他扔进了笼子。   天气很冷,但乔尼无法拿住打火石打火,他的手指满是燎泡。不知怎地,这会儿,他不想摆弄火。   他的脸烧伤了,眉毛、胡须都烧焦了,头发烧没了一些。古代神州人的制服布一定是耐火的——因为它既没烧着,也没熔化,所以身上没烧伤。   可怜的神州人,他们那样彬彬有礼,聪明能干,却被灭绝了。   应该吸取这一教训,凡是与塞库洛人友好相处的人们,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厄运。   特尔明明知道他被绑在车上,可却没朝燃烧的铲车挪动半步去营救他。特尔有枪,甚至可以打断绳索的。同情与正直不是塞库洛人的性格。   乔尼感觉地在隆隆作响。魔鬼走进笼子里,用靴子尖碰了碰他,让他转过身来。魔鬼眯缝着琥珀色的眼睛,打量着他。   “你得活着。”特尔满不在乎地咕哝着,“你多少时间才能好?”   乔尼没说话,他只是盯着特尔。   “你是傻瓜。”特尔说,“你不懂什么是遥控器。”   “可我被绑在座位上能做什么呢?”乔尼说。   “兹特这个杂种,把一个遥控器和一个燃烧弹放在了发动机罩下。”   “我怎么能看见呢?”   “你本能够检查的。”   乔尼淡淡一笑,“绑在车上?”   “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干,我会——”   “没有下次了。”乔尼说。   特尔矗立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不是在这种环境下。”乔尼说。   “闭嘴,动物!”   “拿掉这个圈,我的脖子烧伤了。”   特尔看了看磨断的绳索,走出笼子。过了一会儿,又拿着一个小焊接装置和一卷新绳走回来。这根绳子没韧性,比原来的那根细,像是金属的。他烧断旧绳子,焊上新绳。一点不顾乔尼被火星崩着。他把新绳的另一头固定在一个环上,然后把环套在高高的铁栏上。   乔尼灼热的目光盯着特尔的背影,看着他走出笼子,锁上门。   乔尼裹在肮脏的兽皮里,痛苦地躺在潮湿的雪地中。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四章     第一节   这是大山中一个糟糕的冬天;雪崩早早封住了山坡草地的通道。   在法院里,克瑞茜沉默、孤独地坐在委员们的对面。萧瑟的寒风哀鸣着从墙上的豁口透进。房间中央生着火,烟幕笼罩着委员们的脸。   斯塔夫牧师躺在附近的一个棚屋里,病得很重。寒冷的冬天几乎耗尽了他仅存的一点活力。他的职位被老金默森取代,现在大伙都称他为牧师。金默森两侧各坐着一位委员。年纪大的叫克莱,另一位叫布朗。利穆普。斯塔夫。他虽然年轻,而且还长着畸形足,但还是当了委员。他是在斯塔尔当牧师生病时被邀请列席的,后来就成了正式委员。他们三人坐在一条旧长凳上,克瑞茜隔火坐在他们对面,心不在焉。两天前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这个恶梦猛地把她从沉睡中惊醒,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至今她还在发抖。她梦见乔尼被大火吞噬,乔尼喊着她的名字。现在这声音仍在她的耳边回响。   “这明摆着是在发傻。”金默森牧师对她说。“有三个小伙子想和你结婚,你没有任何权利拒绝他们。村庄的人口正在下降;仅有30人活过冬天。这个时候不能只想自己。”   克瑞茜麻木地意识到牧师是在同她谈话,她吃力地抓住几个字,关于人口什么的。   那个冬天出生了两个婴儿,却又夭折了两个。在下山的道路被封之前,年青人没能从平原赶回更多的牛上山,目前村子正处于半饥饿状态。如果乔尼在的话……   “春天来到时,”克瑞茜说,“我要下山到平原上去找乔尼。”   这话并没使委员们吃惊。自打乔尼走后,他们听到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布朗。利穆普透过烟雾看着她,薄唇角上挂着一丝讥笑。委员们默认了他,是因为他从不多说,并且在开长会时。还给他们端水送饭。但他不能表现出不满。   “我们大家都知道乔尼一定是死了,魔鬼一定抓住了他。”   金默森和克莱听了,对他皱皱眉头,是他提醒他们注意到克瑞茜拒绝同任何小伙子结婚这一个事实的。克莱想布朗。利穆普在这个问题上会不会是别有用心。   克瑞茜从痛苦中振作起精神来,说:“他的马没回家。”   “也许魔鬼也抓住了它们。”布朗。利穆普说。   “乔尼不相信有任何魔鬼。”克瑞茜说,“他是去找传说中的‘大村庄’的。”   “哦,有魔鬼的,确实有魔鬼。”金默森说,“怀疑传说就是袤毒神明。”   “那么,”克瑞茜说,“它们为什么不来这里?”   “这些山是神圣的。”金默森说。   “这雪,”布朗。利穆普说,“在乔尼的马回家之前就封闭了道路,就是说,如果魔鬼没抓住它们的话。”   两位老人冲他皱皱眉头,他不的吭声了。   “克瑞茜,”金默森牧师说,“你得摆脱这一不明智的想法,允许年青人向你求婚。很明显,乔尼。泰勒不会回来了。”   “这一年过去后,”克瑞茜说,“我要下山去平原。”   “克瑞茜,”克莱说,“这念头简直是自杀。”   克瑞茜注视着火堆,乔尼的叫喊仍在她耳边回响。他们说的完全正确:如果乔尼死了,她也不想活了。这时,叫声渐渐消失,她好像听到乔尼在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眼里含着一丝挑战的目光。   第二节   特尔这一段十分忙乱,几乎不睡觉,甚至连克班欧也丢到了脑后。多年来流放于这个该死的星球上的厄运始终纠缠着他,每次他放慢脚步,他就要同这个可怕的想法作斗争。这一想法刺痛着他的心,迫使他更加努力。   现在特尔知道他对这个纳木夫有潜在的影响力,只是不知道这影响力究竟是什么罢了。   特尔知道这与他在总部会计部工作的侄子尼普有关,但是特尔无法找出其中的瓜葛。因此,他不敢冒然行动。怕就怕他假装对此事很了解,然而一时疏忽便会暴露他对此事缺乏证据,那么影响力也就如一缕青烟化为乌有,因为纳木夫会知道特尔并没抓住他的什么把柄。真该死。   日子一天天,一周周地过去了,新的情况出现了。他关于国内星球情况的查询报告没有答复,只得到点关于尼普的材料,这有点令人担心。他发的是十万火急电报,却没受到回音。   于是他变得狡猾了,报告说他发现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秘密隐藏的武器。其实,只是一些工人在海外大陆矿井基地挖出的两门青铜炮。可是特尔却把它说得十分骇人。但,他的报告也没有得到答复,什么答复也没收到。   他粉肠愤怒,对其他部门的报告进行了调查,想看看它们是否受到了同样的对待——结果没有。他考虑纳木夫有没有将报告从转运箱中拿出的可能性,发现也没有。   总部肯定知道他的存在。他们在决定延长其任职期限时,考虑到了纳木夫的建议,并参考了公司任意延期的条款。因此他们知道他还活着。不可能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否则他会截取调查他的情报的,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情况。   于是,在没有希望取得总部合作的条件下,特尔只有依靠自己了。古老的保安格言,他总是铭记在心:当需要的条件不存在时,就创造一个。   他的口袋里装着微型摄象机,鼓鼓囊囊的。他可是暗装摄象机的老手。他所能得到的每一个图像记录仪都摆在他办公室的架子上——所以他的办公室总是锁着门。   他盯着一个观察仪,观察车库里面的情况,他等候兹特去吃午饭。特尔腰上有这个车库的复制钥匙。   他旁边有本打开的书,是公司职员手则(保安卷989号)。书翻到了第342——IV条款(处罚条例)。   这一条款是:兹鉴于恶劣的盗窃行为影响了利润……。接下来是五页公司处罚盗窃细则,兹鉴于公司雇员有权拥有个人金钱以及财产……,下面是一页不同的条款细则,……雇员从雇员住所盗窃私人钱财,一旦被证实,处以死刑。   这正是特尔现在行动的关键。条款没有说盗窃要记录在案,只字未提何时作案,何时受处罚。关键条目是“一旦证实”和“处以死刑”。这个星球上没有司法极刑室,但也没有什么障碍,一枪就能彻底结果任何人。   书中还有两条款项很重要:“所有公司的高级官员,无论级别高低,都将坚持和维护这些法则”:“这些法则授权于保安官员、他们的助理、代理以及工作人员去实施”。前一条款包括纳木夫——他甚至也无法不受这些条款的约束。后一条款则指他特尔——这个星球上唯一的保安官员——其代理,或其助理,或其他工作人员。   这两天,特尔一直在盯兹特的梢,他知道了兹特的脏工作服和帽子的存放处。   啊哈,兹特离开了。特尔等了一会儿,确定这位运输总长是否真的不回来了,因为兹特忘了什么东西回来过。好极了,这回他走了。   特尔快步走向车库,同时注意不引起大厅里人的警觉和怀疑。   他用复制的钥匙打开大门,径直走进盥洗室,取下兹特的脏衣帽,走出去,随手锁上了门。   这两天,他用一架隐藏诡秘的微型摄象机,监视小钱姆科的房间。他发现了目标。   干完活,小钱姆科习惯回房间换下矿工服,换上吃晚饭和去娱乐区赌博时常穿的一件长大褂。更重要的是:小钱姆科总是把钞票放在墙上挂着的一个古玩角制杯里。   特尔耐着性子审视矿区。终于发现小钱姆科走出大院,吃完午饭,蹬上了开往他工作区的车子。好。特尔有审视了一下居住区大院的各处走廊,现在是工作时间,四处静悄悄的。   迅速行动。特尔把目光从仪器上兹特的静止图像移到面前的镜子上,开始化妆。   他加厚眉骨,加长大牙,把脸上的毛弄得乱蓬蓬的。他费了一番功夫,使长相与仪器上的图像完全相象。他简直就是一个安全技巧大师。   化好妆,他穿戴上兹特的工作衣帽。   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500信用纸币,在最上面的一张上,非常清楚地标上“好运!”。   他又用不同的钢笔在上面乱写了一个不同的名字。   他把一个遥控器装在一个录象仪上,这个录象仪对准小钱姆科的房间。他又把一切检查了一遍,然后在镜子前照了照,出了门。   他朝车库又看了一眼,兹特回来了,正骑着一辆大摩托试车。他得忙活一阵子。   特尔迅速来到居住区大院的走廊上,用一把万能钥匙打开了小钱姆科的房门,走了进去。他取下墙上的角制环,钱果然在里面。他放进去自己的500信用纸币,回到门口。一切就绪!   他触了一下口袋里的遥控器。   他模仿兹特摇摆的步态,走到角制杯前,鬼鬼祟祟地摸出500纸币,四处张望了一下,生怕被人发现。然后他开始点钱——做过标记的那张票子一目了然——接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锁上了门。   大院的一个服务员从远处看见了他,他赶紧低下头,遛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卸下妆,把500纸币仍放回钱包。   当屏幕上显示兹特去吃晚饭时,他把脏衣帽重新放回盥洗间。   重新回到自己的住处,特尔得意地搓着两只大爪子。   影响力,影响力,操纵杆已设置好,就等他去拉了。棒极了。   第三节   雇员们不会忘记一天晚上在矿区俱乐部里发生的事。   特尔常常喝醉,雇员们已习以为常了。可是今晚——天哪!服务员端给特尔一锅一锅的克班欧,他都喝了。   那晚上一开始,特尔就垂头丧气,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最近他不太受欢迎——如果他曾经受到过欢迎的话。查尔眯缝着眼注视了他一会儿,可特尔知识埋头喝酒。最后,特尔好象清醒过来——跟几个矿区经理扳手腕。每次都是特尔输,他醉得越来越厉害了。   现在特尔正哄着小钱姆科玩投环游戏。这是一种赌博游戏。玩者拿一环放在爪子背上,用另一只爪子迅速拿起,将其抛到一块板上,这块板上有些编号的小钉,大号都在其边上。   谁投中的号大,谁赢。然后重新下注。开始下一轮。   小钱姆科不想同他交手,特尔一向很会玩。然而,特尔的这付醉相对他太有诱惑力了,小钱姆科答应了。   他们一开局就下了10元的赌注——这在娱乐圈内算是高额赌注了。小钱姆科投中了一个90,而特尔只投中了16。   特尔坚持要提高赌注,小钱姆科当然不会反对。   小钱姆科投出的环“嗖”地一下子飞出,“当”的一声套在了标号4的小钉上。   小钱姆科鼻子一哼,这下完了,随便投一下都能超过这个数。最近他正在攒钱。   等他回家——再过几个月——他打算买一个媳妇,而这一局的赌注是30元啊!   特尔摇摇晃晃地把环放在爪背上,瞄准目标,用另一只爪子将其抛出。3!特尔输了。   作为赢家,小钱姆科是不会退场的。特尔又喝了一锅克班欧,斜眼看了看周围的观众,再次抬高了赌注。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下了注。特尔醉得头晕目眩。他过去在这个游戏上的确很厉害,别人赢他的可能性很小。可他现在醉得脸都歪了,根本对不准目标。   小钱姆科投中个50,特尔只投中个2。“啊,不,你现在不能退出。”特尔说,“赢家不能退出。”他说话时,舌头都短了。“我赌……我赌一……一百。”   既然工资减半,没了奖金,谁会反对鹰几个毫不费力气的钱,小钱姆科乐意奉陪。   特尔一局接一局地输掉。他拙劣的表演引起哄堂大笑。小钱姆科赢了450元。   特尔步履蹒跚地走到服务员跟前,又要了一锅克班欧。喝完后,他把口袋一个接一个地翻了个遍。最后,只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票子,上面划满了字。   “我的好运钱。”特尔抽泣着说。   他踉跄地走到木板前的投掷位置。“钱姆科老二,我就剩下这点赌注了。看见这张票子了吗?”   小钱姆科仔细地端详着这张票子。这是好运钱。矿区雇员起程去远方的送行会上,有时交换好运钱。每个人都在他的钱上签名。这张票子上有一打的签名。   “我要压上我的好运钱。”特尔说,“但你得答应我不花它。如果我……我输掉了它,发工资那天,你得把它换给我,怎么样?”   小钱姆科赢钱赢红了眼,目前他赢了近两周的工资。然而,降低工资仍威胁着他,当然他保证照特尔说的办了。   谁赢谁先投。小钱姆科在投环上从不上手。他掷出去一个,哎呀!1。任投一下都会将其击败。   特尔盯着这个1,醉醺醺地走上前,看了看。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走会投掷线。他面对的方向不对,得转过身来。嗖!他撇出去一个环。   环砸在了板壁上。   这时,特尔醉成了一滩烂泥。在钱姆科二兄弟、查尔及另外两名塞库洛的帮助下,服务员把特尔抬上了一辆宴会服务手推车。手推车被压弯了,呻吟着。他们胜利大游行般地把特尔推回住所,从他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把他抬进屋,砰,把他扔在了地上。他们也喝得烂醉,动情地唱着库洛挽歌离去了。   他们走后,特尔爬到门边,关好门,上了锁。   晚饭后他服了解酒药。现在他得排出过剩的酒精。他用爪子挠痒喉咙,对着面盆倒胃。   他心满意足地悄悄脱掉衣服,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夜的美梦,梦见他特尔美好的未来。   第四节   乔尼听见魔鬼走进笼子,关上了门。   几个星期过去了,乔尼手和脸上的伤口愈合了。头发、眉毛和胡须也长了出来。   他用一只锅化雪水,他在雪水中的倒影告诉了他这一切。手上看不出什么伤疤,但烧伤处仍发红。   他裹着一件长袍,背对着门。他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在那台学习机上一直学习到很晚。   “看,动物,”特尔说,“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魔鬼的声音有些异样,如可能的话,好像他挺高兴。   乔尼坐起来看着他。   特尔倒提着四只老鼠,举给他看。最近,老鼠的数量减少了,特尔就射杀野兔送进笼子。这一口味的改变很受欢迎。然而现在又是老鼠,魔鬼还以为这是对他的优待。   乔尼重新躺了下去。特尔把老鼠扔到火旁,其中一只没完全死,开始朝一边爬。   特尔闪电般地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将其脑袋打开了花。   乔尼坐起。特尔把枪放回枪套中。   “你真成问题,动物。”特尔,“你没有什么感激之情。你听完基础电子学唱片了吗?”   实际上,乔尼听完了。特尔是几个星期前拿来了,同时,还拿来了一些高等数学的唱片。但他没作回答。   “能被遥控器愚弄的人是不会真正操作机器的。”特尔说。他老是反复强调这一点,岂不知被愚弄的正是他自己。   “另外,还有一些其他课程。如果你想操纵机器——矿山机器的话,你那鼠脑最好把它们消化掉。”   特尔扔给他三本书。这些书看似很大,但却很轻,如羽毛一般。一本书打在乔尼的身上,另外两本他接住了。他看了一下书,它们都是塞库洛的教科书,而不是神州译本。一本是《初级工程师控制系统》,另一本是《电子化学》,第三本是《动力及其传递》。乔尼需要书,知识是摆脱囚禁的钥匙。但他放下书,看着特尔。   “把书里的知识塞进你的鼠脑,你就不会将机器送下悬崖了。”特尔说。接着他走近些,坐在椅子上,盯着乔尼。“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始合作?”   乔尼知道这是一个非常阴险的魔鬼,它想要的某种东西目前还没说出来。   “也许永远不会。”乔尼回敬道。   特尔往椅背上一靠,注视着乔尼。“不过,没关系,动物。我看你的伤已经恢复,毛也长起来了。”乔尼知道特尔的兴趣不在于此;他想知道下文。   “你知道,动物,”特尔说,“第一天人确实愚弄了我。”特尔两眼非常警惕,但表面看上去却不着边际。“我认为你是四条腿的动物!”他大笑起来,但听上去显得很假。“当你变成两个动物时,我当然十分惊讶。”他又大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十分狡诈。“不知那匹马到底怎么样了。   一提起“风驰”,乔尼不禁悲痛欲绝,但他马上抑制住自己。   特尔审视了他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向笼门。特尔心里琢磨:马是对付这东西的关键。他是对的。动物对那匹马怀有深厚的感情。影响力,影响力。在许多幌子下,这种影响力就会表现出来。影响力意味着力量。   特尔好像在笑。“第一天,你的确让我出了洋相。好了,我该走了。抓紧用你的鼠脑读那些书。”他走了出去,“这是本好书,鼠脑”。   乔尼盯着特尔的背影,他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而特尔正想发现什么。可那会是什么呢?“风驰”还活着吗?   乔尼心神不定地生上火,开始翻阅书。接着他一阵激动:他在《电子化学》一书的索引中发现了“铀”。   第五节   看见小钱姆科紧张地走进他的办公室,特尔一点也不惊讶。   “特尔,”小钱姆科支支吾吾地说,“你输给我的那张好运钱,我不能换给你了——”   “你在说什么?”特尔说。   “我那张好运票,你输给我的,我答应与你交换的,我想告诉你——”   “等等。”特尔说。他掏出钱包翻看了一下,“嘿,你说得一点不错,钱包里没有。”   “你在玩投环时输给我了。我保证将它交换给你的。可是——”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一个晚上,我想,我喝多了。它怎么了?”   小钱姆科很紧张,但特尔好像很坦率,也很愉快。他壮着胆子说:“可是它不见了,被盗了。”   “被盗了!”特尔咆哮道。   “是的。实际被盗的是我赢的500元和另外的165元,好运钱也在其中——”   “嘿,慢点说。从哪儿被盗的?”   “我的房间。”   特尔拿出一个薄子,开始记录。“大约什么时间?”   “可能是昨天。昨晚我想拿些喝酒钱,发现——”   “昨天。唔。”特尔向后一靠,咬着笔尖,若有所思。“你知道这不是报来的第一起房间被盗案件,已有过两起了。但你是幸运的。”   “怎么会呢?”   “你当然知道我是负责安全保卫的。”特尔在其身后工作台上的乱纸堆中寻找着什么。   其实他是在演戏。他转向小钱姆科,“我不应该让你插手此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钱姆科,突然,他好象拿定了主意。“我相信你会严守这一秘密的。”   “绝对没问题。”小钱姆科说。   “老纳木夫总担心闹事。”   “降低工资后,他理应如此担心。”   “因此——你明白,仅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愿意这样做——可碰巧昨天你的房间在监视中——当然还有几个其他人的房间。”   小钱姆科并不吃惊。公司经常监视工作场地和住所。   特尔在一堆堆的录像盘中寻找。“我没放过,其实没有必要放。一切都很正常……   啊,对,在这儿。昨天什么时间?“   “我不知道。”   特尔把录像盘放进放像机,打开屏幕。“你真幸运。”   “我真够幸运的!”   “我们就来搜索这一盘,他录了近两三天的……我来快进。”   “等等!”小钱姆科叫道。“有什么闪过。”   特尔非常乐意地把盘倒回来。“或许那只是你自己的出出进进。我从没看过这些录像。   看它得花许多时间,而又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公司的规章制度——“   “等等!看那儿!”   特尔问:“这儿?”   “对。这是谁?”   特尔拧亮了屏幕。   “是兹特!”小钱姆科叫出来。“看他在干什么?搜查房间。哈!他发现了。该死的!   看那儿!你的好运钱!“   “简直难以置信。”特尔说,“你确实很幸运。你去哪儿?”   小钱姆科气愤地冲向门口,“我要去揍死这该死的卑鄙小人——”   “不,不。”特尔说,“那样你是拿不回钱的。”他确实无法从兹特那儿拿到钱,因为这卷钱掖在了特尔的前腰带下。小钱姆科回房把钱藏起后不久,特尔就把它偷走了。“这已成了公事,因为这件事是官方的监视系统录下来的。”   特尔打开法规书,翻到第989卷,第342——IV条款。他翻看了几页,然后把书递给小钱姆科看,上面写着:雇员从雇员住所盗窃私人钱财,一旦证实,处以死刑。   小钱姆科读完后惊讶地说:“我不知道处罚会这样严厉。”   “是的,是很严厉的。这是官方的事,因此,不要卤莽插手此事。”   特尔从枪架上拿下一支霹雳枪,递给小钱姆科,“你会使用它的。弹药已装满,你现在就是执行人。”   小钱姆科记住了。他站在那里抚摸着枪栓,看是否上好了保险。“你的意思是我能杀死他?”   “我们要看情况再说,这是公事。”   特尔拿上录像盘和一个袖珍屏幕以及放像机和法规书,然后检查了一遍,看是否该带的都带齐了。“跟我来。跟在我身后,别说话。”   他们来到居住区,找到一名服务员。是的,这位服务员看见兹特从小钱姆科的房间里出来。没错,他一眼就认出是兹特。他记不清那是这月的13号还是14号了,但他的确看见了兹特。特尔提醒他保持沉默,因为“这是官方的事,与反叛监督有关”。服务员愿意在证人报告上签字,并发誓一定保持沉默。他并不怎么在乎行政官员。   于是,特尔来到车库维修区,后面跟着持枪的小钱姆科。特尔迅速打开墙上的微型摄象机,并推开遥控器。   兹特抬起头,爪子里抓着一只沉重的扳钳。他看着枪和冷峻的脸,心里不免产生了恐惧。   “扔下扳钳。”特尔命令道,“转过身去,把爪子放在起重杆上。”   兹特扔过来扳钳,但没打中他。特尔的两制大爪子隔着三台手推车抓住了他。小钱姆科在他们周围来回跳着要对兹特开枪。   特尔一脚踩在兹特的脖子上,示意小钱姆科后退。   他的身躯挡住了小钱姆科的视线。特尔跪下,变戏法般地从兹特的后衣袋里“抽”出了那卷钱。   特尔把钱递给小钱姆科问,“这是你的吗?”   兹特翻了个身,从满是油污的地上盯着他们。   小钱姆科接过钱数了数。“650元整,而且还有好运钱!”他欣喜若狂。   特尔说:“钱就藏在他的后衣袋里,你是亲眼看见的。”   “绝对没错!”小钱姆科说。   “把那张票子对准墙上的摄象机。”特尔说。   “这是什么?”兹特吼道。   “后退,瞄准。”特尔命令小钱姆科。然后,他避开射程,把身上所带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工作台上。他打开法规书,指给兹特看。   兹特气愤地大声读了起来。最后声音颤抖,转向特尔吼道:“死刑!我不知道有这事!”   “无知不是什么理由,很少有人了解所有的法规。也许正是由于你不了解,所以你才干了。”   “我干什么了?”兹特叫道。   特尔打开放像机。兹特看了,简直莫名其妙,难以置信。他竟看见自己在偷钱!   兹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特尔给他出示了服务员签字的证词。   “我现在就开枪吧?”小钱姆科迫不及待地请求道。他舞动着枪,拉开了枪栓。   特尔大爪子一挥,安抚他道:“小钱姆科,我知道你有充分的权利——不,实际上是我的职责——执行枪决。”兹特站在那儿呆若木鸡。特尔看了他一眼,说,“兹特,你不打算故计重演了,是吗?”   兹特摇摇头,不是作答,而是被吓糊涂了。   特尔转向小钱姆科。“你都看见了?现在,听我说,小钱姆科,我理解你的愤怒。   兹特是初犯,而你又拿回了钱——另外,我们现在就交换钞票,我要用它入档作证。“   小钱姆科接过特尔的钞票,递给他那张好运钱。特尔将它举到墙上的遥控摄象机前,然后放在了证词上。   “你看,小钱姆科,”特尔说,“如果我们俩中任何一个有不测,我会让这一案卷公布于众的,不过得把它放在一个能找得到的安全地方,它随时可以启动。如再有犯罪行为,它也会启动的。”他又语重心长地说,“兹特过去是个人材,给我个面子,打消复仇的念头,算了吧。”   小钱姆科没思忖着,冲上心头的热血开始冷却了一些。   特尔瞥了一眼兹特,看没有反抗的迹象,就冲着小钱姆科伸出大爪子。“给我枪。”   小钱姆科照办了。特尔推上了保险。“谢谢你。”特尔说,“公司感谢你。你可以回自己的岗位了。”   小钱姆科笑了。这个特尔的确名不虚传,是个既公正又有能力的塞库洛。“我的确非常感激您为我找回了钱。”他说完便离开了。   特尔关掉墙上的摄象机,装进口袋,然后把工作台上的东西收拾进一个干净的袋子里。   兹特还没从可怕的威胁中清醒过来。他感到死神的魔爪正伸向他。他看特尔时,目光呆滞。他并没有真正看见特尔,看见的只是塞库洛神话中的恶魔。   “怎么样?”特尔悄悄地说。   兹特慢慢地坐在了工作台上。   特尔等了一会儿,但兹特没动。“现在谈正事吧。”特尔说,“我想给我的部门分配这些东西。一辆马克3号陆地车,两架无限制范围的战斗机,三架人员运输机以及燃料、弹药和其他一些物品。其实,我要的东西均已列出,就等你签字了。   哦,对了,这还有些空白单,你看行吗?“   笔夹在了兹特的指缝里,他没有反抗。一厚打领物单滑到了他膝上,他无力地在每一张上签了字。   那晚,特尔非常兴奋、活跃。他说他很幸运。尽管有点醉,他还是在投环游戏中险胜了小钱姆科,赢回了650元。   特尔用赢来的钱为所有在场的人买了克班欧作为道别。他们欢呼着,目送他迈着快乐的脚步离开,去享受他应得的好梦。   在梦中,影响力使他富有,给他戴上了王冠,带他远离这该诅咒的星球。   第六节   乔尼放下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空气中荡漾的大多已是春天的气息。雪融化了,只在背阴处还有些残雪。空气水晶般清澈透明。天空蔚蓝。他的四肢和肌肉一阵阵酸痛。禁锢在笼子里,冬天难熬,春天则要好过些。   一会儿以前他看到的情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特尔开着一辆长长的黑色光亮的坦克来到笼门前。坦克声很轻。在它的枪口和狭长的缝隙后面隐藏着令人畏惧的火力。   特尔从坦克里跳出,地随之一动。他非常快活。“穿上衣服,动物。我们去兜风。”   乔尼穿着鹿皮。   “不,不,不。”特尔说,“穿上衣服!不是兽皮。你会熏臭我的新陆地车的。   你认为这车怎么样?“   乔尼立刻警觉起来。这不像他所了解的特尔。“我穿好了。”乔尼说。   特尔从笼子上解下绳索。“噢,对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如果你忍受得住,我也能。   戴上面罩,坐进去。我讨厌一个人开车出去。带上你的棍子。“   乔尼提高了警惕。他扎上腰带,带上打火石和玻璃片,把夺命棍的皮带绕在了手腕上。   特尔检查了一下空气瓶。在给乔尼戴面罩时,他开玩笑地拉了拉橡皮带。“现在上车吧,动物。上车。这是很不错的陆地车,对吗?”   乔尼心想,这车的确不错。他朝炮手的座位上一坐,整个人几乎被包了起来。晃眼的紫色蒙布,闪光的仪器操纵盘以及发亮的控制键刺得他眼痛。   “我彻底检查过它的遥控装置。”特尔说。他一边爬进车,一边大笑,为他的玩笑感到好笑,“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鼠脑。今天不会翻下悬崖了。”他按下一个按钮,所有的车门都关闭了。他打开呼吸气放气孔,气体转换瞬间完成。“狗东西,你真蠢!”他又大笑起来。   陆地车腾空而起,“嗖”地朝开阔地疾驶而去。车字一下子便加速到每小时200英里,乔尼的背脊差点给折断。   特尔扯下面罩,扔到一边。“你看见这些门了吗?我不戴面罩时,别动脑筋试图打开它们,动物。这玩意没有了掌方向的就会完蛋的。”   乔尼看了看门闩和按钮,认真记住说明。多妙的提醒啊。   “我们上哪儿去?”乔尼问。   “哦,只是去兜兜风,看看风景。”   乔尼对此产生了怀疑。他仔细观察特尔的每一个操作动作。他已经能分辨出大部分的操纵杆和按钮了。   他们向西疾驶,然后拐了个大弯飞向西南。尽管车速快,眼前一片模糊,但乔尼仍能辨认出他们正沿着长满荒草的古代公路飞行。借太阳,他记住了他们的飞行路线。   透过厚厚装甲的炮手口,他看见一片古代建筑和一块空场地。远处是高山。一座山脉位于西边。陆地车减速,在远离最大的一座建筑物的地方停下来。乔尼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景象。   特尔从陆地车酒吧为自己倒了一小锅克班欧,他一饮而尽。他砸砸嘴,打了个嗝。   然后他戴上面罩,用力按下开门按钮。“好,出去。出去看看景。”   乔尼关掉空气阀,摘下面罩。特尔放长绳索,乔尼爬出车子。他四下里看了看。   附近一块空场地上,有一堆堆的东西,也许是机器,其构造令他难忘。离他们不远处,有条弯弯曲曲长满杂草的壕沟,草很深。从山上下来的风孤单地呜咽着。   “这是什么地方?”乔尼问。   特尔一胳膊肘支在车顶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动物,你看到的是人类重要的防御基地。”   “是吗?”乔尼说。   特尔从车里拿出一本神州旅行指南,丢给乔尼。有一页做了记号,上面写着:矿区不远处,有个令人注目的军事废墟。塞库洛人攻打了13天后,一帮人与塞库洛的坦克周旋达三个多小时。他们使用的是原始武器,他们是塞库洛人攻击的最后抵抗力量。这就是全部的记载。   乔尼望着四周。   特尔指着弯曲的壕沟说,“就发生在这里。”他大爪子一扫,接着说,“看。”   他又放长了绳索。乔尼小心翼翼地走到沟边,看不清它的终点和始点。其前面有些石头,草很高,在风中摇曳。   “看上去挺不错。”特尔说。   乔尼下到沟里,于是他看清楚了,尽管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但还有枪支的废铜烂铁和制服残片,这些残片大多被埋在土里。   突然乔尼被对那些无望的、拼死搏斗的人的描述吸引住了。他扫视了一眼壕沟前的空场地,仿佛看到了塞库洛的坦克正压过来,人向后撤,坦克向前冲,最后坦克炮将人毁灭。   乔尼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特尔懒散地倚着车说:“看够了吧?”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特尔在面罩后放声大笑。“看来你是不会明白的,动物。这是这个星球上的头号防御基地,而一辆微不足道的塞库洛小坦克顷刻间就会将其捣得粉碎。你明白了吧?”   这是乔尼所没想到的。特尔因为看不懂英文,所以没看建筑上依然清晰的字母,上面写着“美国空军学院”。   “走吧,戴上面罩,上车。今天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乔尼上了车。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防御基地”,这只是一所学校。那些人是孩子,军校学员。他们英勇地同一辆塞库洛坦克周旋达三个小时之久,真了不起!   他们离开时,乔尼回首望着战壕,心潮起伏。他的民族,伟大的人!他们没有屈服,他们英勇作战,他们死得壮烈。   第七节   特尔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古老公路径直往北开。表面上他轻松快活,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思索。威慑力与影响力。假如你没有影响力,你还可以制造某种威慑力。   他感觉已取得了一点成果:刚才的情景对这个动物触动很大。但他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获取足够的威慑力和影响力,以便彻底打垮这个动物,完全控制它。   “舒服吗?”特尔问。   乔尼猛地从白日梦中醒来,立刻提高了警惕。这不是他所了解的特尔:随和,甚至亲切,爱聊天。乔尼高度戒备。   “我们现在去哪儿?”乔尼问。   “只是兜风。这是辆新车,她跑得还不错吧?”   坦克相当不错。操纵盘上的金属牌子上印着“多功能坦克马克3号,杀伤力强,‘全无敌’,星际矿业公司编号ET——5364724354——7,仅使用法罗能量盒和呼吸气体。‘法罗就是呼吸和生命力’”。   “‘法罗’是星际公司的一部分吗?”乔尼问。   特尔转头疑惑地看着乔尼,然后耸耸肩说,“你有必要费鼠脑去了解星际公司的大小吗,动物。它是横跨各个星系的垄断集团。就算你有一千个鼠脑也估计不出它有多大的规模。”   “都由总部星球掌管着,对吗?”   “为什么不。”特尔说,“有什么问题吗?”   “不,”乔尼说,“没问题。只是如此庞大的公司仅由一个星球控制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并非都由塞库洛掌握。”特尔说,“有一打像星际公司这样规模的公司,而塞库洛操纵所有这些公司。”   “你们一定是个大星球。”乔尼说。   “大,而且强大。”特尔说。最好再加点威慑力,“塞库洛能够并且已经铲除了阻碍她的每一个反对势力。帝国的一道签署命令就可使整个民族从此消失!”   “像神州人一样?”乔尼说。   “是的。”特尔不耐烦地说。   忽然间,他们冲到了市郊。   “我们这是在哪儿?”乔尼问。   “他们称之为‘丹佛’。”   啊哈,乔尼想起来了。“大村庄”就叫丹佛。如果这地方就叫这个名字的话,就意味着有“大村庄”。他在神州人的旅行指南上查找这一地区。他刚查找到图书馆,这时陆地车就停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乔尼询问。他看了看四周,他们在城东偏南方向。   “就知道你有个鼠脑。”特尔说,“这就是你——”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说不下去了,“——你打坦克的地方!”   乔尼朝四下里一看,的确是那个地方。他通过坦克上所有的狭孔,将这一地区尽收眼底。“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特尔龇牙一笑。乔尼敢说这是特尔最友好的一笑。“我们来找你的马!不好吗?”   “在这样的开阔地带有无数的动物。”乔尼说,“找两匹马——”   “鼠脑,你还没有掌握机器。这儿有显示。看。”特尔打开安装在一起操纵盘里的一个大屏幕,上面立刻显示附近地区的情况。特尔调节旋钮,屏幕上可显示不同的方向。   接着特尔推下一个按钮,“砰”,车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破声。通过头顶上的一个孔,乔尼看见一个旋转的物体飞到空中100英尺高的地方。特尔把操纵杆向上一推,物体便上升;他把操纵杆向下一拉,物体便下落。物体所观察到的一切都出现在屏幕上了。   “这就是你无法逃脱的原因所在。”特尔说,“看,”他改变屏幕上的一个调节器,图象放大。他按下标着“全力搜寻”的按钮,屏幕和头顶上的旋转物体便进入自动状态。   乔尼注视着屏幕。只见一群群动物被摄入屏幕,然后被放大,又变小;更多的动物正在被摄入,被监视……   “只管坐着好好看。”特尔说,“如发现你的马就告诉我。”他大笑起来。“地球保安总长指挥一失物招领部,寻找一个动物的动物。”说完他笑得更厉害了。   屏幕上出现的尽是牛、牛、牛,还有狼——从附近山上下来的狼崽和从北边过来的大狼以及丛林狼,甚至还有一条响尾蛇。压根儿没有马的影子。   “没发现马。”乔尼说。他很清楚,即使他看见了“风驰”,也不能说出来。   最后特尔的两眼也盯在了屏幕上。眼前是座岩石的小山,山上有许多的树木,树林里黑压压的。山北边的开阔地上有些野牛,其中几个的角特别大。要显示一下威慑力,这一天不能白费。他猛地调转车头,驶进树林里停下。   “下车。”特尔说。他戴上呼吸罩,按下开门按钮。他扔出绳索,然后从座子底下一个很大的车舱里拿出一把枪和一袋轻榴弹。   乔尼摘下面罩,站在旷野上。他关掉瓶阀,把面罩搁在车座位上。他们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时,八十步以外的平原上出现了半打的野牛,其中有两头公牛,长着沉重的角,老而凶猛,其余四头为母牛。   特尔举起枪,扣动扳机,枪榴弹在牛头顶划一长弧,落在它们的远处爆炸了;发出了一道绿色的闪光。一头母牛被一弹片击倒在地。   其他的野牛蹦跳逃窜,它们避开爆炸的方向,径直地冲着特尔直奔过来。特尔端平枪瞄准。“那些蹄子在动,”他说,“这样你就不会认为打中是凭偶然了。”   公牛在前打冲锋,母牛紧随其后。大地在剧烈震动,距离迅速拉近。   特尔开始单发点射。   他打断了后面母牛的腿,母牛纷纷滚地,嗷嗷直叫。   特尔又打断了跑在后面的那头公牛的右前腿,公牛摔倒在离他们仅几英尺的地方。   受伤野牛哀嚎声撕裂长空。   特尔看着它们龇牙一笑。乔尼回过头,惊恐地看着他。面罩后的那一笑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   乔尼对这个魔鬼深恶痛绝。特尔是——乔尼突然意识到在塞库洛语中,没有“残忍”二字。他转向野牛。   他用玻璃片熟练地割下你腰部的嫩肉和牛舌头,又割下一条牛腿。   乔尼从口袋中拿出几根皮条,把牛肉绑在车顶的炮架上。   然后他把枪还给特尔。“保险栓已上好了。”他说。他用一把把的草搓干净手上的血。   特尔看着他。威慑力?见鬼去吧。他的威慑力对这个动物毫不起作用。   影响力。必须对他施加影响,多多的影响!   “上车。”特尔说,“时候不早了。”   第八节   第二天,特尔满脸喜气,他又做好了面见纳木夫的准备。   他到处奔走就反叛做采访,将每次的采访录到一种带子上,他对其任意选和拼凑。   这需要相当的艺术技巧和极大的耐心。他主动接近居驻地大院内外在岗的许多雇员,了解情况。   采访进行得迅速而顺利。   特尔总是问,“关于反叛,公司有哪些规定?”有些人惊慌,但多数人疑惑,他们总是将自己所了解的内容背一遍。   保安总部接下来要求说,“谈谈你们自己的看法。”人们自然会一口气说出:“反叛是非常不好的事情,所有参加者都将被判处死刑,无一幸免。我保证不发动或参加反叛。”   采访进行了一整天。特尔东奔西跑,一会儿戴上面罩出去,一会儿摘下面罩进屋。   录,录,不停地录。采访结束时,他总要苦笑着摇摇头,说他只是例行公事,让雇员们知道,不管管理部门如何,他,特尔总是站在他们一边的。但他随后总要留下点困惑和不安。雇员们起誓,无论工资降与不降,他们都不反叛。   他不时地路过自己的办公室,看看微型摄象机发回来的笼子里的情况。任何疑点或不安定情绪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动物似乎非常勤奋,天一亮就起来忙碌。   他生上火,在火堆周围用树枝架起一种奇怪的网状支架。牛肉被割成细长条,挂在支架上。他把从树枝上捋下来的叶子一点一点地放到火上,产生了大量的烟,烟火熏烤着周围的肉。   那晚,俱乐部大厅里没有特尔的影子,他正忙着剪辑录音带呢。   特尔以高超的技艺编辑录音带,而这种技艺只有训练有素的保安总长才会具备。   他抽出个别单词或短语,乱加篡改。   经他的一番东拼西凑,断章取义,雇员们的谈话足以送他们上断头台。   代表性的回答是:“我要发动反叛。任何反叛要想取胜,首先要除掉高级官员。”   特尔简直是煞费苦心。终于,所需材料均已搜集完毕。   最后,他将材料复制到一盘盘新的空白带上,听不出一点伪造和拼凑的痕迹。当东方泛出鱼肚白时,工作完成了。他往椅子背上一靠,松了口气。   他决定打个盹。把与纳木夫的会面约在午饭后。   后来,他把铸成大错的原因归咎于没吃早饭和午饭上。   会谈在良好的气氛中开始。纳木夫坐在蒙着桌布的办公室前,爪子里端一炖锅,正慢条斯理地呷着午饭后的克班欧,他还是结结巴巴的他。   “我有了您要的调查结果了。”特尔先说话。   “什么?”   “我采访了许多基地雇员。”   “关于什么?”   “反叛。”   纳木夫立刻警觉起来。   特尔把放音机放在纳木夫桌上,准备放他的采访录音,并说:“当然,这些都是非常机密的。我告诉雇员们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才肯说的,他们不知道我把采访录下来了。”   “高明,实在是高明。”纳木夫说。他放下炖锅,集中起精力来。   特尔将录音带一盘盘地放,他的预期效果达到了。纳木夫精神越来越不振。听完录音,纳木夫为自己满满地倒了一锅克班欧,一饮而尽。然后,呆坐在那里。   特尔想,假如他曾看到有人内疚不不安的话,那就是此刻了。纳木夫眼里表现出惊恐与不安。   “因此,”特尔说,“我建议我们对此绝对保密,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人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因为那样就会导致他们串通一气,密谋策划,发动反叛。”   “对!”纳木夫赞同地说。   “好极了。”特尔说,“我已就此拟定了几份文件和命令。”他将一沓文件放在纳木夫桌上。“第一份是我认为必须采取的处理此事的得力措施。”   “好!”纳木夫在上面签了字。   “第二份建议没收所有矿区现有的武器,并将其严密控制。”   “好!”纳木夫说着签了字。   “下一份是关于收回所有的战斗机,除我用的以外,并将它们封存。”   “可以。”纳木夫有签了字。   特尔拿走签好的文件。纳木夫两眼盯在了下一份上。   “这份是什么?”纳木夫问。   “授权围捕人这种动物,训练它们操作机器,以便在公司雇员死亡或罢工时,公司的矿石装运不受影响。”   “我认为这不可能。”纳木夫说。   “这只是迫使雇员回去工作的威胁手段,你我都清楚并不真要实施这一方案。”   纳木夫犹豫不决地签了字,因为文件上说:“紧急计划。战略抉择密案。目的:避免罢工。”   接着特尔犯了个大错。他把最后一份签好的文件同其他的放在一起,又加上一句,“这可使我们解决被迫减少的雇员人数问题。”过后他意识到他无需多舌。   “哦?”纳木夫说。   “我相信,”特尔继续酿造大错,“我十分相信您的侄子尼普一定会衷心赞成这一计划的。”   “赞成什么?”   “减少人员呢。”特尔还在喋喋不休。   接着特尔看到纳木夫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一副知底的样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从而产生了极大的满足。   纳木夫颇感有趣地瞥了特尔一眼。他浑身透着一种轻松感。信心取代了害怕。   特尔知道自己把事情办拙了。他本想利用尼普暗示一下,可没想到正好暴露了他是假装知道的这一事实。   “好啦。”纳木夫突然兴高采烈地说:“你只管去干活吧,我相信一切都会正常的。”   特尔走到门外。这一毁灭性的影响会产生什么后果呢?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呢?   纳木夫不再害怕了。特尔仿佛听到纳木夫发自内心的欢笑。   这位保安总长驱散心头的乌云,离开了。至少,他还有动物,他还能继续他的计划。当他用完了动物,他可以毁灭它们。他也希望他能毁灭纳木夫!   影响力,影响力。他对纳木夫无能为力,他对那动物更是如此。   特尔必须紧张地行动起来。   第九节   春天,阳光明媚。转运站上空一片飞机的喧嚣声。一架运输机吼叫着驶进来。哗啦,它刚刚将矿石倾倒到场上,铲运机就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将矿石赶快运到输送带上。巨大的铲斗铿锵作响,停下时,一抖动,将斗里的矿石倾卸到输送带上。   巨大的鼓风机扬起一阵尘土,将投下的矿石吹到运输平台上。   乔尼坐在喧闹声中,忙与操作尘土分析仪,身上溅满了扬起的尘土,耳朵被噪音震得半聋。   他的工作就是反复检验输送带上不断运送的矿石中有没有铀。鼓风机扬起矿石颗粒,在空中形成一道雾带。乔尼推动手中的操纵杆,射出光线,透视尘埃,看看亮紫灯还是亮红灯。如亮紫灯,他则推动各个操纵杆,将矿石放行;如亮红灯,就将矿石倒到一边,发出警铃。红灯一亮,得马上倒退。   乔尼并非独立操作,他是在矿区副作业长科尔的密切监视之下进行操作落的。科尔头戴圆顶安全帽,而乔尼的脸任凭矿石沙粒飓风般地抽打,聒噪声刺激着耳膜,眼睛也被沙石迷住了。然而,他的眼珠一动也不能动,因为科尔不时地猛击他的肩膀,提醒他眼前的矿石是否可以放行,乔尼得不停地推动操纵杆。   特尔挑选科尔来指导动物操作矿山机械是有其道理的。   作为一个塞库洛,科尔是个小矮子,仅七英尺高。他们叫他“喷泉嘴”,因为他总爱喋喋不休,但没人愿听他唠叨。尽管他爱套近乎,但却没有朋友。虽然他很会摆弄机器,但大家还是认为他是个笨蛋。如果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的话,特尔有影响力:在一间野外作业办公室里,他抓住了科尔与两名塞库洛女职员的不检点行为,并把他们录了下来,但没上报。   为此科尔女职员都很感激他。还有就是科尔是个惯犯,就在他被捕前,被雇到了地球上,特尔把他的名字给更换了。在没打动物的主意之前,特尔曾考虑过用科尔。   塞库洛人是不可能走进那些大山的,他只好放掉瓶贫��*但科尔确有他的用处。这会儿他正喋喋不休地对乔尼说个没完,声音被头盔和噪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你必须检查出每一点放射尘埃,不能让半点蒙混过关,上到平台上去。”   “它会引起什么后果呢?”乔尼大声地说。   “正如我所给你讲过的,本土星球会产生火花。那儿的转运平台会崩裂,我们会着火的,原因就在于这种矿尘。你必须确保矿尘中没有任何一点铀!”   “过去发生过这种事吗?”乔尼有大声地说。   “决不会爆炸!”科尔吼道,“永远不会。”   “仅仅由于矿尘?”乔尼问。   “仅仅由于矿尘。”   “那么固体铀呢?”   “你是检测不到它的。”   “有什么东西能检测它呢?”   “我们从不将它运走!”   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开始科尔以为动物只是个特别的东西罢了,但它似乎很友好,而科尔又没有朋友。动物总爱提问题,而科尔又很健谈,有一个动物听总要比一个没有强。再说,这也是给特尔帮忙,避免被其揭露。   特尔每天早上把动物带下山,将其绑在要操作的机器上,晚上再带回山上。而科尔一再受到警告和威胁,如果乔尼逃跑,他将吃不了兜着走。但科尔有权给动物松绑,转到另一台机器上去。   科尔给乔尼松了绑,他他带到动力电缆塔的阴影里。“转运机械的训练就要结束了,明天将开始训练你实地采矿。”   乔尼环顾四周,“那边的小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科尔朝那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圆顶小建筑,后面有一束冷却线圈。“哦,那是停尸房。公司命令所有的塞库洛尸体都要运回本土星球。”   乔尼颇感有趣地说,“是为了表示有人情味呢?还是为了体现有家庭亲情呢?”   “他妈的,才不是呢。哪有那回傻事。他们有种愚蠢的想法,如果异族人拿着塞库洛的尸体取闹,他们便不会新陈代谢,从而造成灾难。同时,这也是为了清点人数。他们不希望塞库洛死后,其名字还留在工资单上——这样别人会取代他领钱的,过去这种事时有发生。”   “它们——我是说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哦,我们把它们集中起来,然后安排将它们传送回国,就像传送其他货物一样。   它们到了国内就被埋掉了,公司有专门的塞库洛墓地。“   “你们本土一定是个相当不错的星球。”   科尔兴高采烈地微笑着说,“你完全可以这么说!那儿用不着这些该死的头盔或顶罩,你可以自由地呼吸呼吸气体!整个大气都是呼吸气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舒服极了。那儿有足够的引力,不像这儿这么不舒服。那儿的一切都呈美丽的紫色,那儿有好多女人!等我离开这里——也许—如果特尔安排的话,那么我就能——我将拥有十个老婆,整天坐着喝克班欧玩女人。   “他们得把呼吸气体运到这儿来,对吗?”   “是的,一点不错。在其他星球上你无法制造它,有些元素除了塞库洛,其他地方几乎没有。”   “我想本土星球的大气会用完的。”   “噢,绝不会!”科尔说,“这些元素存在于岩石及岩芯里,它只会越来越多。   看见那边的圆筒了吗?“   乔尼看到圆筒堆得像个金字塔,显然这是刚从塞库洛发来的,带起重机的卡车正转运它们。正在这里,一辆卡车将一些圆筒装到了刚到的运输机上。   “那些是要运回国的。”科尔说。   “你们一共有多少矿区?”乔尼问。   科尔抓抓头盔下面的脖子,说:“我想有十六个吧。”   “它们都在什么地方?”乔尼漫不经心地又问。   科尔开始耸耸肩,接着他很高兴地想起什么。他从后衣袋里掏出一打纸,这是一张地图,科尔经常在其背面做些分工记录什么的,他将其展开。尽管皱巴巴,脏兮兮的,但仍很清晰,乔尼还是头一次看到整个地球的地图。   科尔用爪指在地图上挨个数着,“对,是十六个,外加两个变电站,就这些。”   “什么是变电站?”   科尔向上指了指头顶上的电缆塔。其他的电缆塔向西南远处延伸,只能看见一个个的小点。电力线是从几百英里远的水力发电站引过来的。那原是古代的水坝,公司将其所有的机械更换,让其为我们提供所有的转运能源,这就是变电站。   “那儿有人吗?”   “哦,没有。那里全是自动装置。海外南部大陆上还有一个变电站,也没有人。”   乔尼看着地图,心里很激动,但他不露声色。他数了数,地球上有五个大陆。每个矿区都明确地标出。   他从科尔的胸口袋里掏出一只笔,“还要我在多少机器上受检验?”乔尼问。   科尔想了想,“还有钻机……起重机……”   乔尼把地图折起来,在背面的空白处,把科尔说出的机器名称一一记下。   列完清单后,乔尼把笔还给科尔,却顺手把地图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乔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又蹲下,说,“多给我讲讲塞库洛,那肯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副作业长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乔尼认真地听。科尔的唠叨对乔尼来说可是宝贵的资料,他口袋里的地图又是一个极大的安慰。   当一个人开始同整个塞库洛帝国较量,以期望拯救自己的民族时,每一点信息都是无法估计的。   公司的作业机械以其巨大的能两,在他们周围轰鸣,像是要吞噬一切。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五章     第一节   眼望夜空,观察着斗转星移,惦记着慢慢转动的年轮,乔尼清楚他该逃走了。   再过大约三周,一年就要到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克瑞茜来到了平原上。如果她能幸存下来,她也会误入矿区的。   处于某种原因,特尔坚持要乔尼接受电子维修方面的训练,特尔的解释显而易见:有时机器的控制会出故障,有时遥控系统会出差错,操作员要会处理。特尔所做的解释本身就足以使理由不成立,因为乔尼从未见一个操作员搞过电子维修。当机器发生故障时,电子部门的人就开着刺耳的三轮车来到现场,很快将机器修好。特尔坚持要乔尼学会怎样维修--科尔一时又不反对--又是一个特尔之迷。当没有电子维修人员时,特尔想要他做的事情总归会发生的。   于是乔尼便坐到了大凳子上。在凳子上,他显得很矮小。他正聚精会神地学习有关电路、程序及元件的知识。这些对他来说并不太难。电线、元件以及固定用的金属片都有各自的功能。   开始有些“工具”使他感到很神秘。有一种像小刀样的东西,有一个大手柄--对乔尼来说很大,对塞库洛人来说却很小--可以做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当你把手柄后部的旋钮调到适当的数字,并且把刀口放在一根金属线上时,金属就断成两截了。当你转回旋钮,并触到两截断头时,断头又接上,变成了完整的一根线。这种情况只适用一种金属。当你要连接两种不同的金属时,你必须用一种中介物。   科尔又离开去吃点心去了。乔尼这会儿正被独自拴在电子车间,于是他便在磨损了的绳索上试验这种工具。还真灵,绳索断了,断头很齐。   乔尼转回旋钮,绳索又接上了。   看不出连接的痕迹。   乔尼明白,无须尝试,这同样适用于他脖子上的金属圈。   他朝门口看了看,确定科尔没有回来,也没有其他的人进来,于是他又扫视了一下屋子的其他角落。在远处有一个工具橱。他很明白,还不至于把手里的刀子藏匿起来。乔尼断开绳索,奔过去打开工具橱。里面乱七八糟,净是些零件、金属线和工具等杂物。他迅速在里面胡乱翻了一阵,终于在橱子底部,他看到了--一个旧的同样的工具。   他听到了远处隆隆的脚步声。   他急忙回到原处,用新发现在工具将绳索断头重新连接好。它还真管用!   科尔无精打采地回来了。乔尼已将工具藏在了鹿皮鞋的翻边里。   “你干得不错。”科尔看着他干的活说。   “是的,我干得挺不错的。”乔尼说。   第二节   特尔正在深入探索纳木夫的那个谜,进展时好时坏。   这件事使他坐卧不宁,搞得他头痛。   他厌倦了伪造“反叛”的把戏,因为它并不起作用。他没收了其他矿区仅仍的几架战斗机,并封存了他们的军火,他还控制了一架无人驾驶侦察机。他正贪婪地盯着看侦察机最近一次飞越高山的记录。   美丽的矿脉依然还在,裸露在外,清晰可见。悬崖高两千英尺,而这种矿脉只在悬崖上边两百英尺处。纯白色矿石上点缀着一条条、一块块闪闪发亮的黄金!一次地震偶然将山削成两半,形成了陡峭的悬崖和幽深的峡谷,露出财宝。悬崖上的火山口在古代某次喷发中,一定是喷出了纯金的流体,薄薄地覆盖在岩石上。一条小溪成年累月地流淌在峡谷里。   这一地方有些不利因素。在其附近有这样那样的铀塞库洛无法接近。由于黄金附着于悬崖峭壁上,所以只能从一个较低的平台开采。从平台上往下看,会头晕目眩,而且峡谷里的山风会抽打作业平台。悬崖上的那点地方又小又不安全,不利于安放机器。在这样一个作业区,葬送几条性命是不中为奇的。   特尔只想要最值钱的那部分,无意深挖。就暴露在外的那点金子来看,也有一吨重。   以塞库洛价格计算--在塞库洛本土,这种稀有的金子非常值钱--它值近一亿信用货币。有钱便可以搞贿赂,因此就能打开通向个人无限权利的大门。   他知道怎样把金子弄出来,他甚至制定好了把金子运回国的方案,使它不被察觉地运抵本土星球,并可复得。   他又看了看侦察机拍摄的照片,然后巧妙地伪造了日期及地点标示,并把它们藏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当中。   为了确保这一秘密,他需要控制纳木夫的材料。万一出了差错或发生了不幸,他都能得到保护。   另外还有十年判决一事--他视之判决--要把它缩短成一年,在这个该诅咒的星球上再呆一年足矣。   纳木夫与尼普在国内会计部的职位到底有什么关系呢?特尔只想了解这些,他趴在桌上想这件事。   他还需要对动物施加影响,影响力必须很大--大到足以迫使动物无需监视也能挖掘,不仅于此,而且还能运送。不守,动物的学习进行得很顺利,对付其他动物的计划也在正常进行着。他会有办法的,特尔相信自己的运气。动物们会去干的,然后再将它们毁灭,携金子回到本土星球上去。   特尔感到最没把握的就是纳木夫。他的一纸之令就能打发走动物或将它们杀掉。他可以撤回让特尔使用机械的命令。而且这个结巴老混蛋很快就会发现没有任何的反叛迹象,会撤消他签署的那摞子授权。“反叛”太无力了。   特尔看了一眼钟表,到转运时间还有两小时。   他站了起来,从钉子上拿下呼吸面罩。几分钟后,他来到了转运平台。   特尔站在飞扬的尘土和噪音中。送公文箱的信差已经在那里等候。信箱封好待发,就放在平台的一角。查尔走过来,觉得在他准备点火时被人打扰很不高兴,一脸的不友好。   “例行检查发送的信件。”特尔说,“这是保安公事。”他向查尔亮出那打授权令。   “你得快点,”查尔嚷到,“没时间嗦。”他看了一眼钟表。   特尔用铲子铲起信箱,把它拿到自己的车上。他用万能钥匙打开销,把它放在座位上。没人注意他。查尔正回过头去敦促铲运机的操作员清理干净矿石。   特尔调节衣领襟上的微型摄像机,迅速将信件内容捕捉到镜头里。都是些常规报告,每日的运算数据。   特尔以前也干过此事,可都一无所获,但总是抱有希望。这位地球主管得在每份文件以及报告上签字,有时要加上几句批注和一些数据材料。   摄像机在疾速运转,以缩减的形式将每一页都记录下来。   特尔把信件放回箱子里,锁好,送回平台上。   “一切都正常吗?”查尔关切地问。离点火时间越为越近了,可千成不要再有节外生枝才好。   “没有私人信件,没有异常情况。”特尔说。“你什么时候送死者回去?”他指了指停尸房间。   “总是半年一送。”查尔回答说。“把你的车开走,这批货量很大,我们得快点。”   特尔回到办公室,不抱希望地将报告一份一份地放到屏幕上,仔细地研究它们。   他只对纳木夫签署的报告感兴趣。或许在这些报告中有某种只有尼普才能破译的密码,特尔对此深信不已,否则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与国内星球联系。   当他真正掌握了--掌握了真正能操纵这个动物的影响力时--他就可以发布他个人的开采命令了。   特尔干到很晚,晚饭也没顾得上吃,一直在研究这些和以前的文件复印件,一直干到琥珀色的双眼变得暗淡无光为止。   影响力就在于此,他对此深信不已。   第三节   搜集逃跑用的工具并非易事。   首先,乔尼认为得对付俯视笼子的那两个微型摄像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假如他能躲过它们的监视,那么晚上他就能打开金属圈,自由行动,做准备工作。   他利用在电子车间的宝贵时间研究摄像机。它们只不过是些简单的装置,用一个小镜头摄取图象。图像被录制到一个盘上。摄像机的动力是通过接收器的闭路线路传递的。   乔尼试图改造学习机,使其具备同样的功能。他的目的是要录下自己在笼里的活动情况,然后让微型摄像机转录他的镜头,而他则可以摆脱监控。但问题是有两个监控摄像机,且又处在不同的角度,而他只有一个录像机。   一天,特尔提着打来的野兔走进笼子,正碰上乔尼拆学习机。   魔鬼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教动物一点小窍门,它就要摆弄所有的东西, 你把学习机搞坏了。”   乔尼重新组装起机器。   “装好机器,使它工作,你就可以享用这只兔子。”   乔尼没理他,但当乔尼把机器复原时,特尔扔下兔子。   “别瞎鼓捣无须修理的东西。”特尔说,那副神情好像在说:上帝啊,你干么要教一个动物。   不久,乔尼有所突破。问题出在体温监测仪上,如果有办法使这类监控无效,那么他就有希望到达山里。如果热辐射自导仪能被愚弄,他认为他就不会被跟踪了。   科尔教乔尼实地钻井。这是一个废弃的矿井,直径约为50英尺。科尔将一钻井平台下到坑里,停在岩石裸露处,平台下面有张网,用来接矿石。   塞库洛的钻机很沉,当他开钻时,肌肉凸起,涨得坚硬。他耳朵里有个电话,科尔的指令不时地传入。   “别慢慢推,要趴上去,使劲,别停下。洞钻好后,松开第二个启动装置,这样钻头会膨胀,击落矿石,然后用网接住。现在就照这个样子干下去。”   “太烫了!”乔尼叫喊着后退。   钻机转速很快,把岩石壁给钻热了,本身也因磨擦而烫得发红。   “对了,”科尔说,“你没有防热罩。”他在口袋里的废纸、零食渣子中乱摸了一阵,掏出一个小包,把它放进一个杯子里,下到平台上。   乔尼打开一看,是件非常薄的透明物,带着两只袖子。   “穿上它。”话机里传来科尔的喊声。   乔尼感到惊讶,这么在的面积竟可以塞进一个小包里。这外套正适合塞库洛穿,袖子很肥大,身子也很长。他将其套在身上,外罩遮住了他的前身。   他又开钻了,真奇妙,崖壁反射的热以及钻下的岩石他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科尔认为乔尼会使用钻机并操纵钻车时,乔尼才回到地面上来。他装出要还防热罩的样子。   “不,不,”科尔忙说,“扔掉他。钻探工一般要带上一打,我怎么就给忘了呢,不过我有好几年没干这一行了。”   “这可是我唯一的。”乔尼说。   “你是个名符其实的钻探工。”科尔称赞说。   乔尼将防热罩整齐地叠好装进包里。他敢说任何热监测仪都会对它无技可施。如果他穿上它,注意不刮破的话,那么旋转的扫描器就会变成瞎子。他有希望了。   食物不成问题。如果逃跑时,没功夫打猎,熏牛肉可以充饥。   乔尼下一个棘手的问题是如何弄到一把枪。   在采取防范“反叛”措施之前,他看到一些工人腰上别着小型手枪。他猜想这是他们练枪法或打猎用的。特尔腰上仍别着--一只大一些的枪--但其他人的枪不见了。   乔尼不清楚要等多久才能相信科尔。这个“小矮人”无疑是特尔的工具。但从科尔的唠叨中,他得知科尔是个罪犯:他在一些碰运气游戏中做手脚;他抢劫过矿石箱,据他说,那只是“开玩笑”,他欺骗一女子说好父亲急需用钱,并“由他代为转交”等等。   一天,他们正等候一台机器,闲着无聊时,乔尼决定试探一下。他身上还带着在“大村庄”发现的两个圆盘。现在他知道其中一个是金币,另一个是银币。   他从口袋里摸出银币,拿在手里抛着玩。   “那是什么?”科尔想知道。乔尼递给他,科尔用指头在上面刮了一下,说,“在南部大陆的一个老城镇里,我曾挖到过一些这玩意儿。不过,你这是在当地找到的。”   “何以见得?”乔尼说。他警觉起来,也许科尔认识英文字母。   “这是赝品。”科尔说,“一种铜和镍银的合金,真正的银币--我见过的--是用固体银铸造的。”他不在乎地把那枚假币还给乔尼。   乔尼又拿出金币,抛着玩。   科尔将其半空接住,兴致一下子上来了。“嗨,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科尔用指尖在金币边上掐了一下,金币凹进去一块,他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   “怎么?”乔尼天真地问,“这东西很值钱吗?”   科尔眼里露出狡猾的神色。这枚金币值四千信用货币!科尔拿着金币,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是金的,纯金的,完全符合金币铸造的要求。科尔稳稳地拿着金币,看样子十分地小心。“你从哪儿弄来的?”   “可是,”乔尼说,“那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   “还有吗?”科尔有点激动。他爪子里握着的可是三个月的工资啊!仅一枚小小的金币就这么值钱。根据规定,他可以合法地将其作为“纪念品”收藏。在塞库洛星球上,这枚金币可买到一个老婆。他努力地想,公司规定个人到底能拥有多少枚而不违法,同时,超过了多少便成为公司的财产。十枚?十三枚?凡是古老的铸币(不包括矿工伪造的复制品),都受到公司的控制。   “那地方很危险,去那里起码要有把枪才行。”   科尔锐利的目光盯着乔尼,“你是想从我这儿弄把枪吧。”   “如可能的话。”   “好吧。”科尔说。这动物的确很聪明,学开机器实际上要比塞库洛人学得快。   科尔渴望得到这枚金币,但他不露声色地把金币还给了乔尼,坐在那儿发楞。呼吸面罩里的那对琥珀色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   乔尼接过金币,说,“这东西对我来说无用。你知道,我不能用它买东西。你进笼时,我就把它放在门右手的一个洞里头,我对它毫不在意。”   科尔坐了一会,说,“下台机器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干活吧。”   但是当天晚上,特尔离开监视屏幕,巡视矿区时,金币不见了。第二天早上,乔尼在铁栏里掏洞时,摸到了一把手枪和一些子弹。   乔尼有枪了。   第四节   剩下的障碍就是“知识”了。   神州人是称职的老师,他们把学问都录下来,使你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消化吸收。但他们毕竟是为塞库洛人服务的,所教授的对象也主要是塞库洛人,所以有许多塞库洛人已经了解的或不感兴趣的东西便省略了,这就给乔尼留下了难题。   乔尼推断西部的山区有铀。他的这一推测主要是根据塞库洛人从未在那儿开过矿。从他亲眼目睹的那次爆炸事故和其他一些所见所闻来看,乔尼怀疑铀是塞库洛的致命物质。但他还不能肯定,也不知其中的缘由。   在学习电子化学过程中,他惊愕地发现,铀有许多不同的原子构成。   乔尼坐在火边,如饥似渴地读书学习,眼睛一会儿盯着书,一会儿盯着屏幕。隆隆的脚步声预示着特尔的到来,魔鬼又在夜巡了。   “这么用功在学什么,动物?”特尔站在他对面问。   “这儿没有有关的资料。”乔尼说。   特尔仍很疑惑,这动物猜到了什么?   “我生在那儿,长在那儿。”乔尼说,“这个星球上其他地区的山脉都有资料,唯独那地方的资料几乎是零。”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惨淡月光下裸露的积雪山顶。“神州人从图书馆取直的那些人类的书籍还在吗?”   “哦,”特尔鼻子一哼,松了口气,“人类的书呀,哈。”   特尔很高兴,这与他的考虑不谋而合。他转离去,很快拿着一张破桌子和乱七八糟的一抱书回来了,他把书压在桌子上。这些书脆弱而古老,有些撕掉了书背,有些由于乱拿乱放而散了架。   “我只不过是个伺候动物的服务员。”特尔自嘲地说,“假如摆弄这些令人费解的玩意能使你快乐的话,你就尽情快乐吧。”他销上门又住了一会儿。“不过要记住一件事,动物,你休想从书里找到破烂玩意来打败塞库洛。”接着他大笑起来。“然而,里面或许有许多生鼠吃法。“他迈着隆隆的脚步走回大院,笑声也渐渐地听不见了。   乔尼抚摸着书,不禁肃然起敬。他满怀希望地开始翻阅。大多是关于采矿方面的书籍。他找到的第一本就是化学教科书,里面有“元素”表,人所知道的每一种元素的原子结构一目了然。   忽然,他想起什么,他一把塞库洛的电子化学教材,打开来一看,里面也有元素表。   他把两本书拿到跳跃的火光中对照。   它们不一样!   虽然这两种表都以化学元素的“周期规律”为基础,按原子量的依次递增排列,但人类表中的一些元素,塞库洛表中没有,而塞库洛表中的十二位元素又是人类表中没有的。塞库洛表中有许多气体似乎与氧有关。   乔尼吃力地要把表读懂。由于不适应物质的缩写形式,因此错误百出,与用英语相比,乔尼倒更习惯于用塞库洛语的缩写形式。   镭也在塞库洛元素表之列,原子序数也为88,但注明为稀有元素。88序数以后还有十二种元素是人类表中所没有的。   这两种表本身的差异再清楚不过了。有些金属是一致的,但总的来说,分类方式不同,甚至原子构成也大相径庭。   最终,他对这两种化学元素表的完善性产生了怀疑。他感到有点头痛,便把书丢在了一边。他是个讲实实效,看重行动的人,而不是纸上谈兵,卑躬屈膝的神州人!   他转到下一个重大的问题上:山里有铀吗?   终于他发现了一些图表和目录,他确定一定有铀矿--人类的矿--在那些山里,但却有注明说凡是铀矿均已采光。   什么?没有铀矿了?无论如何没有可采的铀矿了?   不过,他确信那些山里一定铀,否则为什么塞库洛避之不及呢?也许他们只是以为那儿铀。不,那儿肯定有铀。   他的计划开始在优势上受挫,他有些绝望了。   他开始查阅所有关于铀的资料。   终于,他找到了,像科尔常说的行话:发现了金矿砂(即发现了有利可图的财源)。   在一本有关采矿毒理学书的索引中,列出的影响矿工的毒物有:“铀,辐射线”。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努力研究各个条目的具体内容。书上说,假如你要到有镭或辐射线的地区去,最好穿上铝制的防护外套,否则各种可怕的事情都会发生:皮疹、脱发、灼伤、改变血液。   接下来他又看到:受到辐射的人会改变其基因和染色体,会导致先天性残疾以及不育症等。   这正是乡亲们的毛病。   这就是为什么孩子少,先天不足的症结所在。   这就是一些人有嗜眠症的原因。   而且也是导致“红疹病”以及父亲尸骨溃烂的原因。   答案找到了。这儿准确地描述了他家乡人所遭受的一切灾难以及人口不增的原因。   就是因为村庄的山谷里有辐射。   他迅速打开矿区地图。没有,村子周围没有丝毫铀矿的标记。   就是辐射在作怪,各种症状均表明了这一点。   他明白了塞库洛不到那儿去的原因。可是,如果没有矿,哪来的辐射源呢?太阳是辐射源吗?不,不可能,高坡上的羊繁殖没有问题,他从没见过畸形的羊。   于是,了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答案,但没有一个是成立的。有辐射,但却找不出辐射源。   突然,他想到人一定有探测辐射的方法,因为人似乎对辐射很了解。终于,他找到了。这东西叫“盖革记数器”,是根据一位名叫“盖革”的人命名的。这人的生死日期,乔尼都不得而知。好像辐射或“离子”会穿过一种气体,辐射在气体中产生一股气流,这股气流使一指针起反应,发生摆动。   一开始,纲要性的图解对他来说晦难懂,直到发现了一个缩略表,他才读懂了。他费神地将图解表译成塞库洛文。他想能否自己制作一个盖革记数器。他相信,如在塞库洛的电子车间,他能够完成。但逃跑后就不可能了,他又绝望了。夜深了,他把书推到一边,疲惫地倒头便睡着了。他做了个恶梦,梦见克瑞茜被撕成了碎片,他家乡的人越来越少,真的灭绝了。塞库洛人仍然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在嘲笑他。   第五节   但那不是整个的塞库洛世界在笑,而是特尔在大笑。   乔尼醒来时,太阳已老高,阳光洒满了笼子。特尔正站在第二张桌子前,边翻着从类书籍,边大笑。   乔尼穿上衣服坐起来。   “你看完这些书了,对吗,动物?”   乔尼走到人工池边,洗了一把脸。一个月前,他说服特尔引条水管进来,他好喝上干净水。清凉的水恢复了他的精神。   空中轰隆一声响,乔尼以为什么东西爆炸了,但是只是一架无人驾驶侦察机从头顶掠过。   几个月来,它一直在这个时间扫过。特尔向他解释说,这种东西是用来探矿或执行监控活动的,它能连续拍照,接受遥控指挥。   乔尼生来常见这类飞机从头顶驶过,他原以为是同、太阳和月亮一样的自然现象。但那些飞机隔几天才出现一次,而这一架却天天飞过,过去那些飞机飞近时没有爆炸声,对此,科尔也解释不了,但它与速度有关,因为这种飞机飞行速度特别快,你不可能在空中将其调转或停下,你只能为它导向,它要绕地球一周才回来。所以这一架--如果是那种的话--每天要绕地球一周,但它那刺耳的轰鸣声简直让人受不了。   “它为什么每天都这样?”乔尼仰望飞机问道。这可与他的逃跑计划有关,这东西会拍照,但这一点就足够了。   “我说,”特尔鼻子一哼,“你看完这些书了没有?”   侦察机飞远了,消失在东部平原的尽处,它是从西边山上飞过来的。   乔尼早餐吃的是冷肉就水。   特尔抱起那摞书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山的资料,北边城镇图快餐馆里有它们的整个地形图,你想去年年吗?”   乔尼立刻戒备起来,但他仍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特尔随和时,心里总在打着什么谱,但这是一个乔尼边想才不敢想的好机会。   他计划着让特尔开车带他也去,然后轻而易举地打开门栓,把空气放进车里,按下紧急刹车键,举枪对准特尔,虽是铤而走险,但却是一个机会。   “今天我没事,”特尔说,“你的机车训练已经结束了,我们不妨去城里转转,看看那张地形图,打打猎,也许还可以找找你的马。”   悠闲的特尔可不像往日的特尔。难道魔鬼觉察到了什么?   “如论如何,我想给你看些东西。”特尔说,“所以整理好你的东西,我大约半小时后过来,我们一同出去转转。现在我要去处理一些公务,我一会儿就回来,准备好,动物。”   乔尼仓促应战。这样做虽很不成熟,而且也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他将其看作是天赐良机。他必须逃走,去找他的乡亲,却阻止克瑞茜(如果她决定履行诺言的话),把村子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离星座转回原处只午间剩下两周了。   他把枪装进口袋,把金属切割器插在脚踝边,包了些熏牛肉,扎上鹿皮。   半小时后,车子隆隆地开过来了,乔尼注视着车子,这不是马克3号坦克车,只是一般的运输卡车,车前是封闭的加压驾驶室,后斗很大,没有顶,栅栏围住四周,与坦克唯一的相似之处便是它也没有轮子,离地三英尺做滑行运动。   乔尼感到这也许对他有利,因为没有追踪扫描器,没有武器。   特尔下车,打开笼门,吩咐说,“把你的东西扔到车后去,动物。坐在后面。”他松开绳索,把乔尼拉到后挡板,推他上了车。然后,特尔拿出一支微型焊枪,把绳索焊到驾驶室上。   “这样,”特尔说,“我就不用闻那些皮的臭味了!”他大笑着进了驾驶室,摘下面罩,打开各个系统。突然,乔尼意识到他无法对付特尔了--他无法打开特尔的门。   卡车开始滑行,它比坦克慢。车垫装得不理想,现在是负载运行,车子颠簸得厉害。   乔尼抓牢车子,头低过驾驶室,车子以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飞行,跑道上的风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猛烈地冲击着栅栏。   他的大脑机器迅速运转。从某种角度讲,他能玩羸这场游戏,连人带车一起解决。车子的控制键没什么两样,他迅速瞥了一眼就敢肯定这一点。所有的塞库洛操作装置无非是操纵杆的按钮。   摆脱金属圈该有多好啊。他的心期待着,砰砰直跳。假如他不出差错的话,他又要自由了。   第六节   他们呼啸着来到城里图书馆门外时,还不到十分钟。特尔下车时,车身摇晃了一下。   他解绳索时,仍很健谈,“见到你马的踪迹了吗?”   “一点没有。”   “太糟了,动物。这车最适合载马,而且能载十匹马。”   特尔走到图书馆门口,用一种工具打开锁。他猛力一拉绳索,把乔尼甩到他前头。这地方落满了灰尘,死一般地寂静,阴森森的像墓穴一般。里面跟乔尼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样。特尔正在东张西望。   “哈!”特尔叫道,“瞧你以前进来的痕迹!”他指着窗框上的灰尘印和地板上的脚印说,“你竟把警戒幕推开了!不过,”他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我们来找找有关西部山区的资料。”   “我要去查书架。”乔尼说。特尔把绳索又放长一些。   乔尼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粘在地板上的梯子扶起。他爬到一层较高的书架上,揭开防尘单,立刻开始查阅一本题为《美国的防御系统》的书。   “查到关于山的了吗?”特尔说,乔尼弯下身,给他看一页书,上面写着“MXI反核导弹仓库”。   “好。”特尔说。   乔尼递给他这本书说,“我们最好带上这本书,这里还有一些。”   乔尼迅速挪动梯子,又从书架上拿下六本书:《核物理》、《国会就导弹设施听政会》、《核管理不善丑闻》、《核威慑战略》、《铀--希望还是地狱》以及《核废物与核污染》。还有许多,但他感觉时间紧张,况且带上这七本书逃跑也就够重的了。   “我怎么没见有图画、”特尔说。   乔尼赶快移动梯子,拿出一本《科罗拉多风景胜地》,递给特尔。   “这还差不多,动物。”美丽的山色,尤其是紫色使特尔赏心悦目。老化了的墨迹已变成蓝色。“多拿上几本。”   特尔把书装进一个袋子里。说,“我们现在就去找找地形图。”他拉了一下绳索,乔尼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但特尔并不是马上带路上楼,而是先走到门口,听听动静,然后才回过头来上楼。   地形图就展现在他们眼前,特尔跑下,仔细查看。   乔尼本来就很紧张,一看到彩色地形图就更加不安了。正如他所料,附近山区标明得十分准确。通道和山巅清清楚楚,村子的草地也一目了然。当然,地图是在有村子以前绘制的,村庄的地说收眼底。乔尼还是很量心,他知道侦察机早就注意它了,而且特尔也毫无疑问地有它的照片。   另外,还有一个长长的峡谷,乔尼知道那是他寻找过的并认为有古代墓穴的地方。他尽可能仔细地观察,但同时又不引起特尔的注意。不过,这儿没有墓穴之类的标示,他手指捋着一行稍微弯曲的字母,看到:落基山脉、帕克山峰,维尔山。   这时,他发现他无须掩饰,因为特尔的注意力集中在一条深而长的峡谷 上,抓指正小心地抚摸悬崖壁和下面的河流。魔鬼发现乔尼在注意他,赶紧指向其他的峡谷。但他很快又回到那个峡谷上。   特尔僵直了片刻,然后突然抬起头来,和蔼地对乔尼说,“你要看的都看够了吗,动物?”   乔尼很高兴特尔转移了视线,特尔盯着他乡亲的地方看的时间太长了。   尽管马蹄声在他们的脚步声中显得很微弱,但乔尼敢肯定他听到了马蹄声!   第七节   特尔就站在图书馆外面,看着长满杂草的街道。   乔尼扭过身子看特尔在看什么,他惊呆了。   一百码外,站着“风驰”!   有人骑在马上,后面还跟着三匹马。   特尔仍盯着街道。   时候到了,尽管打乱了计划,但乔尼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从脚踝处抽出金属刀,对准绳索狠命砍去。   绳索断了。   乔尼像一道闪电,擦过特尔,冲出门去。突然有力的抓子抓住了鹿皮,鹿皮撕破了。   乔尼像只兔子在大拆卸郭下左右挣扎,终于挣脱出来,朝最近的一棵大树猛跑。他时刻等待一颗枪弹打中他的后背。   他背靠一棵粗大的白杨树站住。   克瑞茜!   不光是克瑞茜,还有帕蒂。   乔尼不禁一阵悲哀。   克瑞茜高兴地叫起来,“乔尼!”   帕蒂也欢快地喊着,“乔尼!乔尼!”   “风驰”向他跑来。   “回去!”乔尼大声喊道,“快跑!哦,我的上帝啊,快跑!”   她们不知所措地站住了,喜悦变成了惊愕。她们看见在乔尼身后有个东西。他们开始调转马头。   乔尼蹲下,转身对着特尔。特尔仍站在图书馆门口。乔尼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拉开保险栓,向特尔亮出手枪。   “如果你对她们开枪,我就要你的命!”他叫道。   特尔一动不动。   乔尼身后一阵马蹄的骚乱。他冒险向后瞥了一眼,“风驰”前腿腾空,它没有理由不回到主人身边,它拼命奔过来。   “快跑!克瑞茜!快跑!”乔尼高喊道。   特尔走上前。他脚步隆隆,不紧不慢。他没有抽枪。   “告诉她们驶近些!”特尔说。   “站着别动!”乔尼喝道,“不然我要开枪了!”   特尔还是慢悠悠地往前走,“别伤害她们,动物。”   乔尼从树下走出来,举枪瞄准特尔面罩的管子。   “理智点,动物。”特尔说,但他还是停下了。   “你知道她们今天会来这里了!”乔尼说。   “是的。”特尔说,“我的侦察机跟踪她们多日了。从她们一离开村子就开始跟踪。收起枪,动物。”   乔尼听到身后的马在打转。她们要能跑掉该多好啊!   特尔的爪子没去碰枪,而是伸进了胸口的口袋里。   “别动,不然我就开枪啦!”乔尼喊道。   “很好,动物,随你的便,如果你愿意就开枪吧,电子连接器的一根线是假的。”   乔尼看了看枪,屏住呼吸,瞄准,扣动扳机。   没有反应。   特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抛向空中又接住,“是我,而不是科尔,卖给你那支枪的,动物。”   乔尼从腰间拔出夺命棍,准备攻击。   特尔手疾眼快,拔出手枪,“啪”地射出一枪。   乔尼身后一阵非人的惨叫。他回过头,看见一匹驮行李的马倒下了,痛苦地扭动着身躯。   “你的朋友们将是下一个。”特尔说。   乔尼无力地垂下了夺命棍。   “这就好。”特尔说,“现在帮我把这些动物赶到车上去。”   第八节   卡车载着他们几个颠簸着向南行驶。   乔尼脖子上仍套着金属圈,被拦腰绑在一根柱子上,他痛苦地看着眼前的惨景。   帕蒂在混战中跌倒了,身上布满了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直挺挺地坐着,手臂被捆在身子的两侧,身子被绑在卡车的栅栏上,脸色苍白,处于昏迷中。她现在已经八岁了。   受伤的马侧躺着。它的右肩被子弹击穿,仍在流血,不时无力地蹬蹬腿,但仍驮着行李。特尔只是把它捡起来,扔到车斗里。乔尼担心它会蹬腿,踢断另一匹马的左腿。这是乔尼的一匹老赛马,名叫“布洛杰特”。   另外三匹马被结结实实地捆在栅栏上。随着车子疾速行驶,它们惊恐地看着平原嗖嗖掠过,呼扇着鼻孔,喘着粗气。   克瑞茜被绑在乔尼对面的支柱上。她两眼紧闭,呼吸微弱。   乔尼满脑子的问题,却闭口不谈。看来他的计划是枉费心机。他责备自己行动迟缓。他本该料到特尔已布置好的陷阱。他对这个魔鬼深恶痛绝。   克瑞茜终于睁开眼睛,她看见乔尼正望着帕蒂。   “我不能丢下她。”克瑞茜说,“她跟着我,我把她送回去两次,可第三次我们在平原上走太远了,只好继续走下去了。”   “好好休息,克瑞茜。”乔尼说。   车子在凸凹不平的硬地上颠簸,“布洛杰特”呻吟着。   “我知道自己提前出来了。”克瑞茜说,“但是风驰回家了。他在山路下的平原上,几个出山赶牛的小伙子发现了他,丹塞把他们带进了山。”  “丹塞”是乔尼的领头公马。   克瑞茜沉默片刻,接着说,“风驰身上有块刚抓伤的伤痕,好像是美洲狮袭击过他,看样子他是弃你而逃了,我想也许你受伤了。”   不错,乔尼想。去年“风驰”很可能返回山里时,发现道路被雪封住了,于是他就回到平原上过冬,“丹塞”伴随着他。“风驰”臀部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没事。”乔尼平静地说。   “一想到你受伤躺在地上,我的心都要碎了。”克瑞茜说。   车子突然急转弯,过了一座断桥,又剧烈颠簸着向前疾驶。   乔尼认为还是告诉她一些情况使她镇静下来为好。“它明显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我现在就在办这事。它不会真正伤害你们的,只是威胁罢了。当我做完它的事情,它会放我们走的。”他不喜欢说谎。他一惯认为一旦他为特尔的个人计划效了力,特尔必将置他于死地。   克瑞茜报之以颤抖的微笑。“老金默森先生现在是牧师和市长。我们安然过了冬。”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们吃掉了你的两匹马。”   “那就好,克瑞茜。”   “我给你缝了些新鹿皮,”克瑞茜说,“它们就在行囊里。”   “谢谢你,克瑞茜。”   帕蒂突然张大了眼睛,叫起来,“它要吃我们吗?”   “不,不会的,帕蒂。”乔尼竭力安慰她说,“它不吃活物,没事的,帕蒂。”   她平静下来了。   “乔尼,”克瑞茜顿了一下,“你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乔尼。”她眼泪夺眶而出。“我以为你死了呢!”   不错,他还活着。他们还活着。但他不知道能活多久。他想起特尔打断牛腿的场面。   车子颠簸着驶过广漠的灌木丛地带。   “乔尼,”克瑞茜讷讷地说,“你没生我的气吧。”   啊,亲爱的上帝啊,怎么会呢。啊,上帝,不。他无言以对,只是摇了摇头。   远处矿区马达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了。   第九节   他们被留在车上度过寒冷之夜。特尔把两个微型摄像机分别安装在车头和车尾,然后心满意足地回营地去了。   但现在已是上午了。特尔天不亮就开始 鼓笼子。乔尼无法转头看他在干什么,金属圈和绳索从没这样紧过。   特尔来到车尾,打开后挡板,把马放出来,栓在一棵树上。然后亲自动手把受伤的马推下车,马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又把马推到一边。马努力想站起来,但他一拳上去,马又倒下了。   他上车给帕蒂松了绑。爪子里拿着一根金属,绕在帕蒂的喉咙上。拿起焊枪,把圈焊死。然后又在圈焊上一绳索。他一把抓起帕蒂,带走了。   很快他又回来给克瑞茜的脖子上加圈套,克瑞茜一个劲地往后缩。当焊绳索时,乔尼发现金属圈的一边有一个红色的突出物,乔尼意识到帕蒂的金属圈上也同样有这种玩意儿。   特尔从乔尼冰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一会儿就轮到你了,动物。不要气急败坏。一种全新的生活正向你展开。”他挟起克瑞茜下了车。   特尔走了不多会儿,乔尼听见笼子门打开又关上了,像在检验门似的。   然后,特尔又上了车,卡车在他的重压下,直摇晃。   他低头看着乔尼,说:“还想要更多的假电线吗?还肯定自己不是坐在一把做了手脚的枪上?”特尔为自己的幽默而放声大笑。“你要知道,假如科尔不让你学好的话,我会将他粉身碎骨。”他一边摸索着解绳索一边说,“你这鼠脑。”   无人驾驶侦察机从远处隆隆地飞来飞去,声音震耳欲聋。乔尼盯着它从头顶掠过。   “好极了。”特尔赞许地说,“你已经猜出是什么发现了她,现在你要明白,如果你要干我不高兴的事情,那东西也会发现你的。它给我们提供了许多美丽的照片。下车。”   乔尼被拉到笼子前。他发现特尔的确忙碌了一番。几样东西变了位,其中学习机和桌子放到了门外。   克瑞茜和帕蒂被 捆在池子边上的一根铁柱上。克瑞茜努力给帕蒂按摩手臂和腿,使它们恢复知觉。回血时一阵疼痛,帕蒂落了泪。   “现在,动物,”特尔说,“我要让你开开眼界,因此你要注意看。”顺着特尔的爪子指的方向,乔尼看到墙上有个接电盒 ,从中引一根粗的电线,电线绕在每一根铁栏上,在笼子上边围了一圉,仍旧回到盒子,而每根铁栏的底部都包上一绝缘体。   特尔把乔尼拉到一簇灌木丛边,一只包着头的丛林狼躺在那儿哼哼叽叽。特尔戴上一只绝缘手套,提起丛林狼。   “现在告诉其他两个动物,仔细看好了。”特尔说。   乔尼没开口。   “不过,没关系。”特尔说,“我看见她们正在看着。”   特尔戴着手套的爪子,提起挣扎的狼,朝铁栏掷去。   只见一道电光,接着冒起一股青烟夹带着一股烙肉的糊焦味,十分难闻。   狼顿时缩成了一团。   不一会儿功夫,铁栏上劈啪作响,只剰下一团黑乎乎的焦块。   特尔得意地笑道,“动物,告诉她们,谁敢碰一下铁栏,这就是下场。”   乔尼告诉她们千万不要碰铁栏。   “下面,”特尔一边说,一边脱下手套装进腰里,“我们要真正地款待你们了。”   特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电 盒。“你了解遥控器是怎么一回事了,动物。别忘了你的拖拉机!这就是遥控器。”说着他指着两位姑娘,“仔细看,你会发现她们的金属圈与你的不同,看见上边的红色突出物了吧?”   乔尼怎会看不见,它们是那样地醒目。他感到一阵难受。   “那,”特尔说,“是一颗小炸弹,中以炸飞她们的脑袋。明白吗,动物?”   乔尼惊呆了。   “这个开关,”特尔指着遥控器说:“是那个小动物的。这个开关,”他又指着另一个开关说:“是管着那个大动物的。这个盒子--”   “第三个开关是干什么用的?”乔尼打断他的话问。   “很好,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还没弄懂你这鼠脑。第三个开关用来点燃一根总的导火线--当然你不知道这根导火线藏在笼子里的什么地方,可将整个笼子炸毁。”   特尔微笑着,琥珀色眼睛闪烁着眯成了一条缝,注视着乔尼。   最后他说,“这个遥控器永远由我掌握着,还有另外两个遥控器,你也不会知道它们的所在。现在你全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乔尼抑制住愤怒,“也许马会过来触电,也许你会不留神触动那些遥控器的。”   “动物,我们站在这儿磨嘴皮,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我是真诚把你们当朋友对待的。”   乔尼非常警觉。   特尔拿一把金属切割器,割断了乔尼脖子上的金属圈,然后扔给乔尼金属圈和绳索,讥讽地说:   “到处跑吧,自由地跳吧!”   “我可以随意走动吗?”   “当然可以,动物。我厌倦了为你抓老鼠,更不用说为她们了!”特尔兴奋地放声大笑。   “我能进笼子吗?”   “可以,不过必须有我在场才行。”   “我能骑马四处转转吗?”   “只可你戴着这东西就行。”特尔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个微型摄像机,上面有根脖带。特尔把摄像机套在乔尼的脖子上。“如果你关上它或跑出了五英里外,我就推第一个开关。”   “你不是魔鬼,你是一个禽兽。”   但特尔亲眼看到了自己的胜利。“只要你肯跟我合作。”   特尔高兴地将工具扔进车斗,开车走了。 乔尼走近笼子,注意与铁栏保持距离,压低声音,小心地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这样做时,感觉自己像个骗子。但如果有什么东西叫背信弃义的话,那东西就在特尔的眼神里。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六章     第一节   影响力,影响力,特尔在办公室里一边查阅文件一边自言自语。   他必须解开纳木夫这个谜。一旦掌握了足够的有关地球主管的材料,特尔就能立即着手实施他的个人计划了。富有和强大正向他招手。只有纳木夫能毁了他。特尔决心一旦计划完成,他决不会在这该死的星球上再受十年的罪。一旦有了足够的对付纳木夫的材料,他就要全力以赴去完成计划,然后抹杀所有的证据(包括消灭动物),终止他的雇期,回到国内尽情享受他的荣华富贵。但纳木夫有点难以驾驭。在最近一次的会面中,纳木夫假托赞扬来抱怨每天从头顶上驶过的侦察机产生的噪音。他还发现他的管辖区内没出现“反叛”现像。但特尔强烈地感受到纳木夫一定有把柄。   他正翻阅一份公司每年出版几期的杂志《银河金属市场》。这份杂志一般都发放到销售部门,但这个星球上没有这个部门,因为这儿的矿石直接运回国内,除了国内总公司外,别无销路。然而,这份杂志还是通过星系传递定期散发到这个矿区。特尔从刚到的信箱里摸出了这份最新的《银河金属市场》杂志。   杂志上净是些各种金属的市场价格及未冶炼矿石的价格百分比,枯燥乏味。但特尔仍不辞辛劳地搜寻,希望能发现点线索。   他不时地要注意屏幕上的活动,观察那个动物的举动。动物脖子上的摄像机运转正常,从附近笼子到远处高原,他有较为宽阔的视野。特尔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考验动物,看它是否真的俯首贴耳了。控制摄像机的遥控器就在特尔杂乱的办公桌上,举手可得。   截止目前,动物一直很听话,动物做事情分得清楚轻重缓急,有条不紊,这给特尔以深刻的印象。它先给受伤的马翻了个身,替它卸下行囊,然后从树上弄了些树脂涂抹的马的伤口处,还真管用,马现在能颤巍巍的站起来了,虽还有点眩晕,但已以能大口大口地吃草了。   动物从行李中拿出一种辫起来的绳子,看管另外三匹马。一匹特殊的马老想跟着人转,不时地用鼻子噌人,而人则同它说话。特尔感到很奇怪。乔尼也同那匹受伤的马说话,太不可思议了。特尔听不懂乔尼的语言,他仔细地听,看看是否马也会说话。也许它们会,它们是用超声波吗?它们肯定说了什么,因为人有时回答它们。人同马与同笼里的动物说的不是一种语言吗?特尔心想这类语言也许有好几种,不过,这无关紧要,他可不像神州人那样崇拜祖先,他蔑视古老的民族。   接下来屏幕上的镜头打断了他的联想。动物跨上一匹马,下到了工地。动物身穿塞库洛矿工服,朝他这个方向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机器照常来往穿梭,马达高唱。   人径直驶向了科尔,而科尔想回避。这可引起了特尔的兴趣。他拧大了音量。   动物说了各奇怪的话:“这不是你的过错。”   科尔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谅解你。”   科尔傻呆呆地站着。由于科尔戴着面罩,特尔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似乎觉察到科尔如释重负。特尔注视着屏幕,仔细观察,认为其中有鬼,这可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一种举止。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使特尔惊愕不已。动物向科尔借了台铲运机,查尔过来制止,却被科尔挡开了。动物将马拴在车尾,然后将车开上高原。看上去科尔在威胁查尔。动物想挑拨两个塞库洛打架吗?动物究竟用的是什么伎俩?   特尔正做着各种假设时,屏幕上的镜头由于机器的震动开始跳动,声音也由于机器噪音的干扰跑了调。于是特尔重新回到纳木夫的谜上。   当特尔再看屏幕时,动物已推倒了六棵树,堆在笼子附近。它灵巧地操作机铲,将树劈成长条。特尔为此而高兴,它必须具备这样的技能。   特尔由于忙于了解各星系铝土的行情,因此直到傍晚才有暇顾及动物的活动。   动物已将铲车归还,在笼子四周围起了一道木栅栏!特尔有点摸不着头脑,突然他想起动物说过马或许会触电。一定是这样!它是在保护那两个雌动物避免受到电火花的伤害。   特尔又研究了一小时的价格情况后,才拿上面罩,走向笼子区。   他发现动物用树枝为自己搭起了一个小窝棚,并把学习机、桌子及行李搬了进去。动物在窝棚前生上了火。特尔没想到人不用分解的木材或石材也能造出房子。   人举着一根燃烧的树枝,拿上一些东西,朝笼子走去。门前还留着一条弯曲的通道--用来挡马--仅供人进出使用。   特尔关掉电源,让动物进笼。动物将火把递给雌动物,放下其他的东西,从外面又拿进去一些柴禾。   特尔感到索然无味,他百无聊赖地注意到雌动物洗净破旧的衣物,拆除掉烤肉架,把整个笼子打扫得一干二净。当他检查她们脖子上的枷锁时,她们都往后缩,好像在躲避瘟疫一般。他感到有趣。   他把动物推出笼子,正锁门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念头,他匆匆打开电源,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走去。   特尔扔下面罩,把一台庞大的计算机拉到桌子中央,爪指敲击着键盘,把向总部运送的矿石吨位报告输入计算机。   然后,他又将从杂志上获得的销售价格输入计算机,他急于想得知总部从地球获得的矿石总价值。   他往后一靠,盯着屏幕,惊叹不已。   星际公司在地球上的投资成本与矿石的现行市场价格说明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实事:地球开采不但不亏本,而且获得是成本的500倍。这个星球蕴藏着无法估量的财富。   经济冲击波!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个星球有能力支付五倍、十倍乃至十五倍的工资和奖金,而纳木夫竟把它们缩减了。   公司赚取巨大利润是一回事,但纳木夫撒此弥天大谎却是另一回事。   特尔工作到深夜。他查阅了过去五个月里纳木夫上报总公司的每份报告,它们似乎都很正常,有条不紊。但工资一栏有点蹊跷,上面列出雇员姓名与级别,然后象征性地加上一句“照例按级别发放”:在奖金项下,写着“按规定发放”。这种会计报表实在是滑稽。   当然,有人要说这是矿区,不是行政中心,况且人员又不足,应该由总公司来完成会计报告--但毕竟,总公司的会计部门不仅人员配备不精,而且全部自动化。他们只对着雇员工资表发钱,其中许多人连字都写不来,连个签字收据都没有。正由于这一疏漏才使得回运尸体成为必要。   然后,到了半夜时,特尔发现机车报告也有问题。按照惯例,启用的机车每五个工作日都要按顺序排号上报一次。第一个疑点是纳木夫上报了使用的机车,却几乎不见星球首脑的签名--而特尔认得纳木夫的笔迹。   突然,特尔发现,报告中有一架飞机中没有启用的,是他从其他矿区收回的20架战斗机中的一架。这20架战斗机停放在外面的一块空场上,因为车库里挤不下了。但报告中却白纸黑字写着:战斗机3-450-967G,纳木夫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一直将其写进报告中。   翻阅一份接一份的报告,特尔仔细检查、核对机车使用一栏,发现所有机车的位置来回变动,每一份报告里的机车序号都不同。   特尔怀疑其中隐藏着密码。他把灯拉近些,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奥秘所在,用星球上无数的机车编号,选择最后三位数来代替字母,你就可以发出大量的信息。   特尔读着破译第一电报,不禁欣喜若狂。全文如下:“此地无抱怨,银行差额依旧 。”   特尔又开始进行下一步运算。   他精力充沛,毫无困意。这些报告是针对在总公司会计部就职的纳木夫的侄儿尼普的。应付给地球的工资及奖金总额大约为一亿六千七百万银河货币,但实际支付的只是工资的一半,不包括奖金。   这就意味着尼普上报的是全额工资和资金,而每年将近一亿的信用款存入了他个人及纳木夫在银行的个人帐户。他们俩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七万五千信用货币,而他们每年诈取的巨额款项接近一亿。   证据为:密码,不完整的会计报告。   特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为自己的精明而沾沾自喜。办公室在他的脚上不停地摇晃着。   他期待着与纳木夫的又一次会见?   第二节   第二天下午会见时,纳木夫不耐烦地说,“我看你又弄到几个动物。”   兴高采烈的特尔使会谈带有一点劝说性质。他在纳木夫的部下里面不受欢迎,在纳木夫面前就更是如此了。   这位地球主管坐在蒙桌布的办公桌后面,眼睛不是看着特尔,而是厌恶地凝视远处令人生畏的山色风光。   “正是 照您的授权去办的。”特尔说。   “嗯。”纳木夫说,“你知道,我确实没发现你所描述的这场反叛的任何迹象。”   特尔的爪子谨慎地做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纳木夫注意到了,转脸对着他。   这位保安总长拿着许多文件和某种仪器。他爪子指指纳木夫,表示警告,然后弯腰拿起仪器。   纳木夫站在一边注视着保安总长拿着探测器把办公室照了个遍。然后,特尔又抬头照了一下拱形的圆顶屋梁柱,接着是地毯边,桌子上,甚至椅子扶手下。每次纳木夫想开口,特尔都挥手示意他别出声。很明显,保安总长在查看周围是否有微型摄像机或监听器。  特尔透过圆顶屋仔细查看外面的动静,周围悄无声息。终于他放心地微笑着坐下来。   “我不喜欢侦察机每天上午在头顶上隆隆作响。”纳木夫说,“吵得我头痛。”   “我马上改变它的方向,大人。”特尔表示道。   “还有那些动物。”纳木夫抱怨说,“你一直就 着一个,就在今天早上,查尔说你又增加了六个!”   “不错。其实,”特尔从容地说,“这项计划需要五十人以上,还需要一些机器训练它们,并且授权--”   “绝对不行!”纳木夫断然拒绝。   “这将省去公司一大笔开支,增加利润--”   “特尔,我要发布命令消灭那些动物。如果总部听说--”   “这事绝对保密。”特尔说,“这是件令人吃惊的事。当他们看到工资上的人名及奖金减少了,而同时利润猛增,他们会非常激动的。”   纳木夫眉头一皱,相信自己无懈可击。特尔知道这是他先前的失误产生的后果。纳木夫隐藏自己的欺诈行为,要大量地增加塞库洛人员,就是为了肥其私囊。   “我有另外的增加产值的办法。”纳木夫说,“我考虑从国内调入劳动力,增加一倍的人员,国内有许多人失业。”   “但这会降低利润的。”特尔佯装不知地说,“刚才您还对我说利润是场战斗呢。”   “矿石越多,利润越大。”纳木夫用好斗的口吻说,“他们一到就付给他们一半的工资。这才是决定性的解决办法。”   “我这儿这些授权令,”特尔不受干扰的说,“是要训练当地土生土长的劳动力--”   “你听我说了吗?”纳木夫生气地说。   “啊,是的,我听见了。”特尔微笑着说道,“我所关心的是为公司谋福利。”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在为公司谋福利?”纳木夫挑战性地说。   特尔把工作文件放在纳木夫面前。开始星球主管要用爪子把它们扫到一边去,突然,他僵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爪子开始颤抖。他看到的是对于利润的估价,圈了圈的材料缺项以及机车编号,然后又看到了电文:“此地无抱怨,银行差额依旧”。   纳木夫抬头看着特尔,目光呆滞,充满了恐惧。   “根据公司规定,”特尔说,“我有权取代你。”   纳木夫盯着特尔腰上的枪,眼前一片黑暗。   “但实际上,我并不在乎当官,我可以看着别人坐在你的位子上。面对衰老和渺茫的前途,想些法子解决个人问题,我很理解。”   纳木夫抬起惊恐的目光才看到特尔的胸前,等候裁决。   “国内星球上的人犯了罪我管不着。”特尔说。   纳木夫眨着眼睛,表示怀疑。   “你从来都是个好当家,”特尔继续说,“主要是因为你让其他的雇员为公司的利益尽忠尽力。”   特尔收拾起证据,“出于对你的考虑,这些东西不会让别人看见的----当然了,除非我有不测。我不会向总部汇报,我对此一无所知。即使你说我知道,没有证据,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假如你为此而死,那完全是因为你在其他方面的过失,肯定与我无关。”   特尔站起身,纳木夫紧盯着他。   一厚打领物单和命令表摆在纳木夫桌上。“等你签字!”特尔说。   这些都是空白单,没有日期,命令表是纳木夫办公室里的那种。   纳木夫开口说,“可它们是空白的呀,你可以随意填写:个人钱财,机器,矿井,改变行动计划,甚至把你送出星球!”但他说什么也没用,他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钢笔被插在了他的爪子里。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纳木夫缓慢地,糊里糊涂地签,签,签。   特尔拿起签好的一打空白单。他必须确保在未填入内容之前不能丢失一张。   “一切为了公司的利益。”特尔微笑着说。他把单据放进一个保险箱里,把证据装进一个大信封里,拿起他的探测仪。“除掉你,会毁了一个有价值雇员的事业。作为你的朋友,我只能尽量减少公司的损失。我很高兴地告诉你,我对你不构成任何危险,你必须相信这一点。我是一名忠实的公司雇员,但我不会出卖朋友。”   他稍稍鞠了一躬,离开了。   纳木夫像一袋倾倒下来的矿石,重重地落到椅子上,没有了生气,没有了反应。   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呀,转:这个保安总长是个碰不得的恶习棍。从此后,这个恶习棍想干什么就干么。纳木夫从没想到过要阻止他。他现在是,并且将永远是在特尔的完全控制之下,他整个大脑麻木了,以致于没想起警告尼普。从今以后,特尔是这个星球上真正的主宰,他可以肆意妄为。   第三节   打到了两头好猎物,乔尼准备回到居驻地。   那天早上,他看到垂头丧气的姐妹,心里很难过。他们打扫干净肮脏的笼子便无事可做了。不过当他隔着两道防线同她们谈话里,她们竭力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帕蒂的精神稍好一些。但当他告诉她,说她能同山大王结婚时----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玩笑,她并没有笑。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克瑞茜尽力安慰她,可她自己也哭了。   乔尼想必须让她们高兴起来,至少要让她们有事可做。   他牵上马,“风驰”快步向前,他们离开了居驻地。“丹塞”和第三匹马--名叫“老波克”,习惯性地发出一声咕噜后--尾随其后。   “布洛杰特”好多了,但一匹受伤的马要能跑,还需要一段时间。   乔尼寻找鹿。如果猎到鹿,就得剥鹿皮、鞣鹿皮、熏鹿肉,姑娘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忧伤了。   他骑马驰骋在平原上,内疚与痛苦减轻了许多。“风驰”激情昂扬,其他两匹马紧随其后。旷野的清风驱散了悲观与沮丧,自由的幻想又在刺激着他,也许还有希望。   他猎到的不只是一只鹿。他策马驶进一条小河,发现自己踏进了羚羊的脚印。不一会儿,一头去掉了内脏的羚羊驮在了“老波克”的背上。   又过了不到半小时,他猎到了一头鹿,一头雄鹿。   两匹马驮着战利品满载而归。乔尼寻找混合烟草,用它熏鹿肉,味道特别好。现在还不到浆果成熟的季节,但其叶子也很不错。   他听到一阵嗡嗡声从背后传来。他停住观察天空。看到了。一个小点变得越来越大,它不是朝他飞来,就是朝居驻地飞去。   马已经习惯了机械的声音,这会儿,它们既没注意天上的嗡嗡声,也没在意不足三英里外的机器噪音。   乔尼的好奇变成了担忧。这物体要去哪儿?它飞得很低,而且飞得也不快。   突然,他发现是冲他来的。   居驻地附近的空场上有一排飞机,共20架。特尔将它们运来,停在露天。头顶上飞着的就是其中的一架。   它在大约一百英尺高的空中,几乎停止不前。马听到了隆隆声紧张起来。   乔尼两腿一夹,“风驰”径直奔向居驻地大院。   飞机后撤,转了个弯,然后呼啸着冲向他。   马前面的地随着一声爆炸声掀了起来。   “风驰”嘶叫着扬起前腿,试图调头。泥土块拍打在马身上。   爆炸声回响在乔尼的身边,他调转马头向右疾驶。   地面在他面前被炸开一道大沟。   “风驰”惊慌逃窜,一匹驮物马挣脱出来。   乔尼调头向北。   前面的地又迸裂开来。   他正准备策马穿过炸起的土帘时,突然,“风驰”调转方向拼命向南奔逃。   这次飞机一个俯冲,停在他们对面。   特尔正坐在飞机舱口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喘不过气来。   乔尼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另外两匹马聚拢。他下马,给它们扶正背上的猎物。   “你太有意思了。”特尔气喘吁吁地说。他把笑歪了的面罩扶正。   马的眼睛直打转,浑身哆嗦。但乔尼怒目圆睁----如果他有把枪,非把特尔打死不可。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假如你要逃跑,阻止你是多么容易。”特尔轻蔑地说,“只要把枪口对准你,而不是你前面的地面,你就会血肉横飞了!”   乔尼把另两匹马的缰绳系在“风驰”的脖子上,他站在“风驰”一边,抚慰着它。   “我在庆祝。”特尔说,“把马送回大院,上飞机。”   “我没有空气面罩,”乔尼说,“机舱里是呼吸气体。”   “我给你带来了。”特尔说,拿起面罩给乔尼看。“登机。”   乔尼使“风驰”镇定下来,他伏在马耳朵上说,“去找克瑞茜。”   “风驰”把目光投向飞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放心地带领驮物马朝大院奔去。   乔尼戴上空气面罩,拉住飞机,向上一纵身,上了飞机。   第四节   飞机起飞时,乔尼感觉很糟,他无法适应飞行的感觉。   他陷入副驾驶员巨大的机座里,安全带对他来说太松,不起什么作用。但他抓住一个把手把自己拉起,注视着地球飞逝而过。   他有点害怕。做鹰就是这感觉?从天上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西部山区的全景开始展现在他的面前,栩栩如生。不一会儿,他发现他们飞得比“峰巅”还高。俯瞰“峰巅”,白雾茫茫,隐匿于白云之中。悠悠白云犹如浩瀚的云海。   足足十五分钟,他被这壮丽的景象迷住了,他们处在约四英里的高空,他从没意识到世界竟如此之广阔!或者说,人会如此之激动。   这时,特尔说,“你会操作各种矿山机械了对吗,动物?飞机除了是三维而不是二维之外,与其他机械别无两样。你面前还有一套控制键,飞吧!”   特尔的爪子离开了控制键。   飞机立刻转变方向,乔尼被撞到门上,飞机颠簸着开始下冲。乔尼胃里翻江倒海,十分难受。   乔尼先前没注意特尔是怎样操作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操纵杆和按钮。他努力抓住安全带,使自己坐好,他开始推动操作键。   飞机疯了一般,一会儿升腾,一会儿下冲。地面向上直冲,嗖嗖掠过眼前。   特尔的大笑压过了飞机的吼声。乔尼觉得这家伙有点喝多了,他的确是在庆祝。   乔尼稳住情绪,看了看控制键。像所有塞库洛的机械设备一样,每个控制键上都有说明,个别的术语他看不懂,便他发现每个键旁边又多出了一个键,他明白了,这是用于第三维操作的一套键。   他很清楚,关键是不要使飞机太接近地面!他找到一个控制高度的键,把它按下。尽管飞机左右摇摆,但地面开始倒退而去了。   对特尔来说,成功近在咫尺。“我来。”他说,“我在学校时,飞行技术高超,很有名气。瞧我在那片云上降落!”   前方是一块云团。特尔按下一个键,飞机便停在了云端。“麻烦了,鼠脑,你没看我操作,你太关注风景了。不过我想假如老鼠飞行的话,它们就变成鸟了!”他为自己的幽默而大笑。他从机座后面够出一罐克班欧,启开封口,喝了一大口,然后放回去。“这是第一个教训,别在飞机上开小差,飞机到处乱飞,会把你的脑袋击碎的。不对。”他笑得更厉害了,“老鼠竟会有脑子!”   他又起飞,让乔尼重复他的操作动作。试到第三次时,乔尼便能将飞机稳稳当当地落在云彩上了。   乔尼起飞,飞向大山。特尔急切地----而乔尼认为他是有点恐惧地----把乔尼的手从副驾驶盘上推开,自己驾驶向回飞去。   “有你,我是不会飞过去的。”特尔咆哮道,他的神情都变了。   “为什么不飞过山?”乔尼问。   特尔瞪着眼,说,“你飞过那些山时,千万别泄漏半点呼吸气体,懂吗?”   乔尼明白,他突然明白了更多的道理,要比特尔想象的多。   “你为什么教我开飞机?”乔尼问,他主要是为了打断特尔的思路,而不是相信特尔相似的会告诉他什么。果然不出所料。   “任何矿工都得学会开飞机。”特尔答道。乔尼知道这是搪塞。科尔曾说过他会开飞机,但科尔还说,其他的矿工只愿意下井干活。不喜欢上天飞行。   直到下午,他们才把战斗机降落在一排飞机的最后的一个位置上。乔尼是对的,这是第二十架飞机。特尔将飞机准确地归位,然后戴上呼吸面罩,打开舱门,把乔尼一把推了出去。   “别妄想你能开这玩意。”特尔说,“需要一把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电脑。”他将一把钥匙在乔尼脸前晃了晃,“我有这架飞机的钥匙,就在遥控盒边上。”他拿出盒子看了一眼,“很好,所有的开关都开着。”他把盒子拿给乔尼看。“没有一根假线!”他高声笑道,“棒极了,全是真线!”   乔尼离开去赶马。“风驰”回到克瑞茜身边,另边三匹马也都站在木栏外边。   帕蒂一见到乔尼就尖叫起来,他知道她们见马没见到他一定在担心。   “我打到了一头羚羊和一只鹿!”乔尼冲笼里喊到。“我找烟草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我找到一些,不太多,但会给肉添上香味的。”   克瑞茜很高兴。“我们可以肃鹿皮,熏鹿肉了。”她隔着两道围栏喊道。“这儿有很多的木灰,我们可以鞣皮----”乔尼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   帕蒂叫道,“乔尼,这儿有张大灰熊的熊皮,是你杀死它的吗,乔尼?”   不错,乔尼是杀了它,但他不敢肯定他没有杀错野兽!   当天晚上,在特尔的监视下,他把剥了皮的肉和兽皮送进笼里,由姑娘们去处理。他尽力安慰她们,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他心里的刺痛不亚于金属圈磨擦她们喉咙的疼痛。   他一出来,特尔就锁上门,通上电。特尔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伺候动物的服务员,但我不接假电线!”   他走之前,扔给乔尼一堆书。“好好用你的鼠脑啃这些玩意,动物。今晚看完。明早科尔会给你讲解的,所以不要去猎鼠了。”   乔尼看了一眼书,隐约感到特尔要给他派什么任务。   这此书是:《初学者飞行手册》,《人工驾驶和无人驾驶的飞行传送》,后者明确注明:“机密,内部传阅”的字样。乔尼想象莫非特尔背着公司在搞什么勾当?如果那样的话,一旦帮他达了个人目的,特尔就会杀掉它们,特尔是不会留下隐患的。   第五节   乔尼和科尔正忙于把采矿机械和设备运送到“防御基地”。那天一大早特尔就发布了命令。   机械运输机的门四敞大开,舷梯下到了战斗机旁的空场上。   受到威胁的兹特检查完一台钻机,然后由科尔把它开上舷梯。兹特关上了舱门。   乔尼坐在副驾驶座里,系好安全带。科尔向后滑动控制键,飞机立刻起飞,向西行驶。科尔飞得很低,尽量保持机身的平稳,因为机上所有的机械都没有固定。   乔尼对地面不屑一顾--这种短途飞行他们做过多次了,他都厌烦了。一周未,他白天练飞行,晚上看书学习。   令他头痛的是那本书--《人工驾驶和无人驾驶的飞行传送》,其飞行部分远不如传送部分有趣。他感到如能掌握传送技术,他或许能采取些措施避免迟早会降临的厄运。   书中的数学程度非他所能及。这些塞库洛数学要比他所学过的超前得多,各个数学符号缠得他头晕脑胀。   书开头的那部分历史说明敷衍了事。它只简单地介绍说十万年前,一个名叫恩的塞库洛物理学家解开了这个谜。在此之前,人们以为远距传物就是将能和物质转变到空间,然后在另一个空间将其重新转变,这样,被转变的物质会呈其自然的形式。但这一点从未得到过证明。恩发现空间的时间、能或质量都能完全独立地存在,并且所有上述这些物质实际上都是分开的项目。只有当它们结合在一起时,才能构成一个宇宙。   空间仅依赖于三种配价素。如果我们规定一套空间配价素的话,我们就改变了空间本身,那么那部分空间里所包含的能或质也随之改变。   就拿这架飞机上的发动机来说,它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其间的空间配价素能被改变。随着配价素的改变,空间也相应地被改变了。这就产生了原动力。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种飞机可由一个配电盘驱动,而不通过空气的推动。它们可以没有机翼或控制器,尾部和两侧的更小的空间里可以输入一套相似的配价素,以便使飞机上升和倾斜。一系列的配价素输入主机中,就可使飞机随封闭的空间所占用的各套配价素向前或向后。   远距离传物的操作原理也是同样的道理。物质和能与空间联系在一起,当它们所处的空间与其他的空间相交换时,它们随着空间的改变而改变。因此,物质和能似乎在一个地方消失了,而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其实,它们本身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空间而已。   现在,乔尼明白了地球是如何遭攻击的了。塞库洛人以某种方式,可能是从这个宇宙上的一些塞库洛宇宙站了解到地球的存在,然后便捞取了地球的配价素。   显然,他们使用了某种记录仪,他们将记录仪投射到一套试验性的配价素里,然后将其收回,研究拍下的照片。如果记录仪消失了,他们便知道已经将其送进了这个星球的质量里,于是他们调整配价素,重新发射记录仪。   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发送的杀伤性气体,接着他们又以同样的方式发送了塞库洛人以用武器等。   地球就这样被他们灭亡和占领了。但这并不能告诉乔尼如何反还这一过程。塞库洛宇宙站可以任意向地球发送新的气体,甚至军队,这一点使乔尼感到痛心疾首。   “你讲话不多。”科尔说。飞机在古老的防御基地上空盘旋,准备降落。科尔开得很慢,生怕撞坏了没加捆绑的机械或担心机械会撞坏飞机。乔尼回过神来,他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摄像机。   “忘掉它。”科尔令他吃惊地说。“它们的有效范围最多只有两英里。”他一指自己工作服的口袋盖,上面有一个还要小的摄像机,真可称得上一粒钮扣,摄像机上带有公司的标记。   “最多不过五英里吧?”乔尼问。   “不到。”科尔说,“这个公司的保安措施令人头痛。我检查过了,这个飞机上没有记录器。真见鬼,我们把这些机械运到这儿来干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儿无论如何不像是防御基地。”   是的,的确不像。这儿只有一些建筑,甚至没有着陆场。谁都会看出这地方没有掩体。在它的一头有一系列奇怪的突出物。   “特尔下的命令。”乔尼顺从地说。   “才不是特尔的命令呢,我见过的,是地球主管的签字。特尔还直抱怨呢。他说是不是纳木夫放弃使用计算机了。”   这给乔尼提供了新的信息,但并非是科尔所认为的。特尔掩盖了他的阴谋,这明明是特尔的计划,这使他很不安。“这玩意儿,”科尔向后一扭头,说,“好象是实习设备,可是给谁提供的呢?这是绝好的采矿设备。注意,我们要着陆了。”他敲打各控制键,飞机向下慢慢移动,轻松、平稳地落了地。   科尔戴上面罩。“还有一件趣事,这玩意上没有呼吸气体供应,只是罐子里剩的那点。你是我了解的唯一不用呼吸气体便可操作这些机器的人。难道你打算操作所有的机器吗?”他笑道,“那会让你丧命的!我们来卸车吧。”   他们花了足足一小时才将机器排列在靠近最大一座建筑物的空地上,其中有钻机、飞行平台、电缆绕线器、矿石网,铲运机和唯一一辆运输卡车,加上以前运来的,目前共有三十多台机械设备了。   “我们来转一转,看一看。”科尔说,“我们一直来支匆匆。这幢大楼里有什么?”   大楼里净是一个个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铺位和衣橱,大楼里面有洗和间。科尔东张西望在找值钱的东西,但是破烂的窗子加上风雪的席卷已没多少东西留下来,到处是厚厚的尘土和辨认不清的杂物。   “已有人来过。”这便是科尔的发现。“我们再别处转转。”   科尔迈着重重的脚步走进另一座大楼。乔尼发现这是一个图书馆,但没有福州人保护得那么好,一片狼藉。千百年来,这儿的蟑螂以纸为生。   一个古怪、破烂不堪的结构,上面有十七个尖--乔尼数过--好象曾是某种纪念馆。科尔走进一道并不存在的门,看见一个士字架依然悬挂在墙上。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   乔尼知道这是教堂的十字架,他告诉了科尔。   “真滑稽,防御基地是竟有教堂。”科尔说,“我说过这里不像是你御基地,我看到像是一所党校。”   乔尼看着这个塞库洛小矮人,他尽可称得上笨,但却一语道破天机。乔尼没有告诉他此地到处都有“美国空军学院”的标志。   他们走回飞机。“我敢打赌,我们在建学校。”科尔说,“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的目的所在。可是谁来学呢?肯定不是不带呼吸气体的塞库洛人。骈起舷梯,乔尼,我们离开。”   乔尼竖起了舷梯,但他并没有爬上机舱,他四处眺望,寻找水源和木柴,他有一个在此露营的想法。有了,一条小溪从附近的雪山顶上潺潺地流下来,树木里有的是木柴。   他又看了睦人与塞库洛最后一次较量的战壕。高高的野草在孤寂哀嚎的风中摇曳。   他爬上座机机舱,忧心忡忡。   第六节   一天晚上,特尔开笼门时,激动地对乔尼说,“跟你的马和女伙伴说再见,动物。明天天一亮,我们要做一次长途旅行。”   乔尼抱着一捆柴停住了。“多久?”   “五天,一星期,看情况。”特尔说,“这很重要吗?”   “我得给她们备下食物……很多的东西。”   “哦。”特尔淡淡地说,“那我还得傻站在这儿等吗?”他拿定主意,锁上笼门,通上电。“我一会儿就回来。”他急匆匆地走了。   它走远了,乔尼自言自语,现在魔鬼又要耍什么花招?   幸好,那天他猎到一头肥大的公牛,他迅速动手将其一分为四,用皮包起一半,放在门外。   “克瑞茜!”他喊道,“生起烟,给我熏出一星期的肉,同时也想想这段时间你还需要些什么。”   “你要离开?”克瑞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只去很短的时间。”   两个姑娘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她们显得那么孤独与凄凉。乔尼暗暗 自己。”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说,“快准备食物吧。”   他查看“布洛杰特”的伤口。“布洛杰特”现在能走了,但是撕裂的肌肉结束了它奔跑的日子。   马吃草的问题有点棘手。他不想把它们放开,但又不能把它们拴在一个地方,吃上一星期的草。最终,他决定放开它们,但他嘱咐帕蒂一天两次唤它们到栅栏前,同它们说话,帕蒂答应了。   他准备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打火石和火种,锋利的玻璃片和一些杂物。他折起一块完整的鹿皮,拿上两根夺命棍,他把这些打成一个行李卷。   特尔很晚才回来,他打开笼门,乔尼迅速搬进去克瑞茜所需的东西。她可以熏牛肉,鞣兽皮,够她们忙活一阵的,他拿上克瑞茜准备好的一包食物。   “你会平安无事吗?乔尼?”她担心地问。   他不想笑,得他还是笑了,“无论如何,我要让这次成为我的第一次旅行。”他轻松地说,“好了,别担心,给帕蒂脖子上涂点牛脂,可帮助伤口的愈合。   “快点。”特尔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认为玻璃切东西如何?”乔尼问克瑞茜。   “如果不割着自己,的确不错。”   “那好,小心点。”   “嗨。”特尔又催他。   乔尼在帕蒂脸上吻了一下,“你要照顾好姐姐,帕蒂。”   他双臂搂住克瑞茜,紧紧地拥抱她,“请别担心。”   “混蛋,快滚出笼子。”特尔骂道。   克瑞茜的手滑下乔尼的胳膊,乔尼也抽回身,直到他们的手指相连。“多保重,乔尼。”她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特尔一把将他拉出笼子,“砰”的一声关上笼门。乔尼还在关栅栏门时,特尔就通上了电。   “凌晨,”特尔说,“我要你到停机场待命。我们将驾驶91号人员运输机。穿得像样点,别熏臭了机舱。带上空气筒和足够的空气瓶,多带一副面罩,明白了吗,动物?”说完,他走了,实际上是在小跑。这些日子,特尔是个大忙人,地动声渐渐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乔尼摸黑摘了些野花和浆果,他想通过铁栏之间的缝隙扔给克瑞茜和帕蒂,但,还没等东西进笼,电流就发出弧光,烧得它们咝咝地响。看来情况更糟了。   最后,他垂头丧气地倒在了铺上。他确信以后的情况将会变得更为艰难。   第七节   他们终于起飞了,迅速上升到十英里的高空,径直朝东北方向行驶。特尔宽大的身躯坐在操纵盘前,默然无语。乔尼坐在副驾驶员操纵前,将安全带绕身体两周。空气面罩上一层雾,驾驶舱里变得相当冷。   看到舱里没有压缩的呼吸气体,乔尼想最好是坐在那里,但特尔把他推到副驾驶座上。现在,他高兴了,在这一高度,舱里几乎没有空气,寒冷渗入驾驶舱,指针冰凉。   高山,平原在他们脚下伸展,尽管飞机是特超音速的,但飞起来并不明显地感到特别快。   不久,乔尼知道他眼前是世界的最北端,整个北边的地平线是一片雾蒙蒙,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他们并不打算跨越北极,只是要离北极很近。   控制台上的计算机喋喋不休地报告着他们的方位。乔尼看了一眼屏幕,他们转弯向东飞去。   “我们上哪儿?”乔尼问。   特尔半天没回答。然后,他从机坐的袋子里拽出一张这个星球的“星际矿业图”,把它扔给乔尼。“你看到了,这个世界是圆的,动物。”   乔尼边展图边说,“我知道地球是圆的。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们不去哪儿。”特尔指着北方说,“表面上看,它是坚硬的,但实际上都是水,都是冰而已。千万别在那儿降落,你会冻死的。”   乔尼展开图,特尔画了一道弯曲的红线,表明他们的路线“从出发地开始,横跨一个大陆,然后越过一个大岛,目的地为另一个岛端”。这是一张典型的矿业地图,没有名字,全是数字。他在脑海里迅速将其译成神州地理,用古代的名字来表示,那就是横跨加拿大,越过格陵兰岛,穿越冰岛,到达目的地苏格兰北端。在地图上,苏格兰为89-72-13。   特尔按下一系列的按键,飞机自动飞行。他从座位后面拿出一罐克班欧,咕嘟,倒进罐盖一些,一饮而尽。   “动物,”特尔大声地说,嗓门盖过了飞机的轰鸣。“我打算招募五十个人。”   “我想人几乎灭绝了。”   “不,鼠脑。在这个星球的不同角落里,还有一些人。”   “这么说,抓住他们,我们就把他们带到“防御基地”,对吗?”   特尔点点头。“你要帮忙。”   “如果要我帮忙的话,我们最好先谈谈如何办理此事。”   特尔耸耸肩。“很简单。那边山里有个村庄。你看见那个红圈了吗?这是一架战斗机,我们只要冲下去,射出眩晕弹,然后下去捡够我们所要的人数上飞机就行了。”   乔尼看着他说:“不。”   特尔狠狠地说,“你可是答应过--”   “我说“不”,是因为你的计划不可行。”   “这些枪可以设置眩晕,而无须使用它们的射杀装置。”   “或许你最好告诉我要这些人做什么。”   “你来教他们开机器呀,我以为你能猜出来的,鼠脑。你不一直在运输所需的机器吗?这计划有问题吗?”   “他们不会合作的。”   特尔皱着眉头思考着。影响力,影响力,他真的不会有影响力了。“我们告诉他们,假如不合作,我们就真的向他们的村子开枪。”   “也许吧。”乔尼说完,哈哈大笑。   这可刺痛了特尔。乔尼向后一靠,看着地图,观察他们的飞行路线。他看到他们正回避一个在英国西南部的矿区,他暗自打赌,特尔一定会选择大海进入苏格兰的。   “为什么不行?”特尔被激怒了。   “如果要我来训练他们,最好由我去抓他们。”   特尔哈哈大笑。“动物,假如你走进村子,他们会把你扎成网眼的。那是自杀!真是个鼠脑!”   “如果你想让我帮忙,”乔尼说着,递过去地图,“你就在这座山上降落,由我自己来走完最后的五英里。”   “然后你要干什么?”   乔尼不想说出他的真实意图。“我去给你抓五十个人。”   特尔连连摇头,“太冒险了。我花费一年多的时间来训练你,可不是让你一开始就完蛋的!”马上他意识到自己也许说多了。他疑惑地望着乔尼,心想:动物不一定认为自己有价值。   “见鬼!”特尔说,“好吧,动物,你可以去送死。多一个,少一个动物又有何妨?山在哪儿?”   在离苏格兰南部不远处,特尔把飞机降到了浪尖以上的高度。他们掠过大海,擦着一座悬崖边,驶进陆地,停在了一座山的山脊上,飞机将树木击落了一片。   乔尼打羸了这场赌。特尔果然避开了南边的矿区。   第八节   乔尼来到一块不同的陆地。   荒芜的山与其灌木丛似乎在轻柔的薄雾中游移,一切都朦朦胧胧呈淡蓝色,看上去真是一个美丽、神奇的地方。但它有黑幽幽的峡谷和可望而不可及的峰巅。柔和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而又不可测的威胁。他没有想到会与他家乡的险山峻岭如此不同的一块陆地。   他换上鹿皮衣,鹿皮靴,腰上挂一夺命棍。   “村子在那边大约五英里的地方。”特尔指着南边说,“这一带地形很复杂,别妄想藏起来。你与你的国家隔着一个大陆和一个大洋,你休想回去。“他掏也遥控盒放在在后的座位上,故意让乔尼看,算是警告。   “可能,”乔尼不加理会地说,“明天上午我会回来,带你进村,所以不要离开。”   “明天正午,”特尔说,“我会来取五十个人的,以我的方式。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叫眩晕弹打着。该死的傻瓜。”   “明天上午见。”乔尼说着走了。   “再见,鼠脑。”   乔尼发现一条隐约的小径向南延伸。他跑一阵,走一阵,挥舞两臂,拨开罐木丛,在荒野的隘谷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   看来这不是一个易找食物的地方,因为他尺起任何的鹿,但他发现了一个很久以前的鹿的足迹。这地方也没有多少牧草可得。在远入地另一座山上,他似乎看见了一些羊,它们看上去倒更像一朵朵白云。   他看见有一道溪水穿过前面的灌木丛,流到一条溪谷里。他向前走了几步,定睛他细一看,不错,前面有一条内陆水域。他大步走回原来的小路上。   突然,三杆长矛从隐蔽处刺出来。他立刻站住了,慢慢地举起了手,张开手掌表明没拿武器。   一个呼哧喘粗气的声音说,“拿下他的棍子,快点。”   一杆矛放下来,一个长着黑胡须,身村矮胖的青年走上前,胆怯地从乔尼腰带上拽下棍子。青年小心谨慎地转到他的背后,推他向前,另外两杆地前边带路。   “看样子很粗鲁。”呼的声音说,“别让他跑了。”   他们来到一小块空旷地时,乔尼看到了他们。共人四人:其中两个是黑头发,眼睛;第三个是黄头发,蓝眼睛,比其他人要高;再加上一个似乎是管事的老者。   他们空着一半衣服,一半兽皮。某种粗布做成的裙子上带有图案,裙子打到膝盖,头上戴着苏格兰无边呢帽。   “是奥克尼群岛的小偷。”一个说。   “可能是瑞典人。”金发碧眼的人说,“但也不是,瑞典人不是这身打扮。”   “别吵了。”老者说,“检查一下他的口袋,或许你们就能找到答案了。”   乔尼哈哈大笑。“我可以给你们答案。”   他们纷纷后撤,采取守势。   然后一个黑头发的蹑手蹑脚地上前打量他的脸,“他是英格兰人!听他的口音!”   老者不耐烦地将说话人拨到一边。“不,英格兰人死了好几个世纪了,除了在这儿还活着的以外。”   “我们到村里去。”乔尼说,“我是个使者。”   “啊,”一个黑胡须的说,:“是盖尔部落的!他们想和谈。”   “不,不,不。”老者边边否认。“他穿的不是那种方格呢。”他走到乔尼面前,摆好后撤的架势。“使者,谁派你的?”   “当我告诉你时,”乔尼大笑道,“你会向后摔倒的。所以我们还是进村去,我的消息是带给你们的牧师或市长的。”   “啊,牧师我们倒有一个。不过,你要找的是部落首领,费格斯!到他后面去,孩子们,推他走。”   第九节   村子乱七八糟地座在当地称作兴湖的岸边。村子看上去好像是临时性的,村民们很容易收拾起行李,逃到山上去。村里搭起许多晒鱼的支架。一些孩子从坍塌的残壁后面向外张望,怯生生的样子。虽然看着他们进村的人为数并不很多,但乔尼却有一种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   这地方在薄雾笼罩下,也显得朦朦胧胧的。在无风的日子里,湖水平静而又方广瀚。   他们把乔尼带到一座唯一的石砌房屋前,老者走进屋里,立刻从里面传出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乔尼在门外等候。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从一块破布帘后偷偷地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乔尼伸手招他过来,小孩慌忙躲开了。   这屋后面显然有个门,乔尼几次听见开门关门声。屋里嘁嘁喳喳的声音更响了;越来越多的人从后门走进屋里。   终于老者出来了,对乔尼说:“他要见你。”说着他指了指屋里。   乔尼走进屋里。大约有八个人靠墙坐着,长矛和棍子不是放在身边就是在手里。   靠后墙的大椅子上,坐着一位发、黑胡须、高大魁梧,有权势的人。他穿着短裙,长腿露到膝盖,一副白色皮带交叉挂在胸前,形成一个X形,中间别一枚大的银徽章,头上戴着一顶苏格兰呢帽,膝盖上横卧一把古老的剑。乔尼知道眼前这位一定是部落首领,费格斯。   费格斯扫视了一眼他的委员,见他们都已严阵以待,便转向这位新来者。   “使者,”费格斯问,“谁派你来的?”   “你们这儿有魔鬼的麻烦吗?”乔尼问道。   委员们一惊。   “我明白你说的是恶魔。”费格斯说。   “你愿意告诉我你们的麻烦吗?”乔尼又问。   整个委员会炸了锅。费格斯威严地举起手,使委员们安静下来。   “年青人,”费格斯说,“尽管你没向我们取姓名,并声称是位使者,尽管你不说是受谁的指派的--我料候你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我们的--但我仍愿礼貌地回答你的问题。”乔尼抓住了方言的语气特点,很容易地就听懂了他的话。这位部落像是在嗓子眼里说话,老吞音。   “自有神话以来,”费格斯说,“我们的麻烦就是恶魔。神话说恶魔掀起了一团云,横扫陆地,除了少数几个民族以外,所有其他的民族都灭绝了。我相信你听说过这些神话。因为都是些宗教神话,而你看上去像是一个体面的,知书达理的宗教信仰者。”   “在我们的三环路个南部,没人敢去住。在南部和西部方贺五百英里的地方均是恶魔的堡垒。他们时常袭击和猎取人。他们没有理性,没有良知,滥杀无辜。   “目前我们住在渔村里,因为正是捕鱼时节,我们是冒险来这儿作业的。只要我们有了点食物,我们就撤到苏格兰高地去。我们从来是一个骄傲的民族,我们具有费格斯部落的光荣。但没人能斗过恶魔。既然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就该听你讲了。”   “我来这儿,”乔尼说,“是为了招募五十名勇敢的年青人。有人将都会他们一定的技能,让他们去执行一项任务。这项任务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其中许多人可能会牺牲,但,最终,假如上帝保佑我们的话,假如我们忠心耿耿的话,我们就一定能够打败恶魔,把它们赶出这个世界。”   乔尼的一席话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首领陈述的古老历史使委员们畏缩和心悸,但与恶魔作斗争的任务如此艰巨,他们吵嚷开了。   乔尼默默地坐在一边,冷眼静观。这时,首领用剑柄敲击扶手,他对一位委员说,“你有话,安格斯?”   “是的。还有一个神话。很久以前,苏格兰人还是成千上万时,一支伟大的讨伐队伍开向南部,结果被镇压了。”   “那是恶魔出现以前的事。”另一位委员说。   “从没有人向恶魔挑战过!”又一位喊道。   一位须发斑白的委员走上前来,首领认出他是“老狐狸”罗伯特。“我不否认,”他说,“这是一项正义的事业。我们在苏格兰高地挨饿,那里几乎没有牧羊草。我们不敢祖先当年那样在这些岩石峡谷中耕耘播种,就因为神话说,不时从头顶上掠过的圆柱体本身就是一个恶麽。”   “但我仍想对你们说,”他接着说,“这个陌生人,就我看他穿的是鹿皮,想必是个猎手,操一口奇怪的口音,彬彬有礼,他决不是阿盖尔人,但他提出的想法,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话忽然唤起了心头的希望。他能提出如此大胆而勇敢的设想正证明他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苏格兰人!我建议我们听取他的意见。”说完他坐了下去。   费格斯深思了片刻,“我们不能让所有的青年人都走,我们应分别从坎贝尔和格林坎诺各调集一些年青人,不过没关系。陌生人,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尊姓大名和受谁指派呢。”   乔尼抖起精神,说,“我叫乔尼-泰勒,我是美国人。”   又是一阵嘁嘁喳喳的议论。于是“老狐狸”罗伯特说,“传说那是一个国家,许多苏格兰祖先到过那里。”   “那么他真的是一个苏格兰人了。”另一个委员说。   首领举手示意让他们安静。“这并不能让我们了解你是谁的使者。”   乔尼尽管心里有点担忧,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一名人类的使者--在我们还没有被灭绝之前。”   这时,他看到有的人畏惧,有的人怀疑。   首领向前探出身说,“可是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飞来的。”   首领和委员们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然后首领皱着眉说,“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恶魔才能飞,你怎么会从美国飞来呢?”   “我手里掌握着一个恶魔。”   第十节   他必须在特尔起飞轰炸村子前赶到这个恶魔面前。太阳渐渐升高,接近了危险的最后时候:正午。   乔尼一口气跑上山上的小路。他心急如焚,拼命挥动双臂劈开灌木丛。石头在他脚下不停地翻滚。   那是一个忙乱之夜,那是一个紧张的早晨。   费格斯派信差和骑手跑遍了苏格兰高地去召集其他部落的首领。这些首领们来自远处的溪谷和高山的藏身洞穴。个个胡子拉碴,裙摆撩起,小心谨慎,相互猜疑--敌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冤家对头,甚至人与人之间也存在敌意。   麦克多戈尔,格林坎诺,坎贝尔及许多其他部落的首领都到了,甚至阿盖尔的首领也来了。另外还有一个被征服的英国君主和一个小小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殖民地的国王--前者用其随从藏身于山下,后者居住在东海岸,他大步流星最后一个赶到。等乔尼把他们都召集起来讲话时已过午夜了。   他坦率诚恳地向他们说明特尔背着公司在搞个人阴谋,并利用手中的权力进一步实现其个人的野心。他告诉他们特尔设想利用他乔尼,并通过他利用人去实现其个人计划,很可能特尔在用完了他们之后会将他们集体残杀。   当乔尼对着篝火周围那一张张绷紧的脸讲话时,他意识到他必须注意对付苏格兰人狡诈的一面,因为只有当告诉他们外面还有一个利用特尔扭转乾坤的机会时,这些首领们才开始点头,微笑并表露出希望。   但当他讲述克瑞茜为他的壮举被扣为人质并请求他们帮助营救时,经历过多次惨败,苟且偷生的他们却又不失浪漫激情。在同意一项获胜可能性很小的计划上,他们用的是头脑,而在营救克瑞茜的问题上,他们动的是心。她长的什么样?一定是黑眼睛,玉米穗丝般的秀发。体形如何?美丽、标致。她感受如何?一定是悲观绝望,几乎不敢想到会被营救。当他们听说塞库洛对人动用锁链、笼子时,无不义愤填膺。他们在跳跃的火光中,挥动各自主要的武器、慷慨陈词,谈古论今。   山上点起了烽火,首领们发出信号召集各自的部落,烽火一直烧到天亮。   一块草坪为指定的会场,正午时,各部落将在那里集合。   各种问题,介绍和仪式纠缠着乔尼,使他无法脱身,直到十一点过后,他才抬头吃惊地发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得赶紧回去阻止特尔作出愚蠢的行动,那将毁了未来。   由于用力过猛,乔尼的一侧身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在又陡又滑的弯曲小径上大踏步地向前。他不敢抬头看太阳,他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他拿不准特尔的时间依据是凭时钟还是凭老天。他始终害怕听到前方飞机起飞时间的吼叫声,然后死神便会降临村庄。   就在他快要到达时,突然,他听到了飞机发动的声音,当他披荆折棘,跑出灌木丛时,飞机以经起飞。   他拼命喊叫,挥动手臂向前飞跑。如果追不上飞机,他的努力将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飞机慢慢地升高,正要向村庄飞去。   乔尼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夺命棍投出最后的三十英尺,打中了机身,引起了特尔的注意。   飞机开始回落。乔尼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飞机停止了吼叫,特尔打开舱门。   “他们把你赶出来了吧。”特尔戴上面罩说,“快登机,动物。我们下山去执行一项正经的计划。”   “不。”乔尼爬进座位,仍喘着粗气。他的脚被石头扎破了,他一边查看脚,一边说,“都解决了。”   特尔嘲弄地说,“我看见山上的火燃烧了一整夜。我想他们一定在开宴会吃你的烤肉呢!”   “不。”乔尼说,“他们点火是为了召集参加工作队的候选人。”   特尔自然不会明白这窨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得十分谨慎才是。”乔尼说。   这点特尔赞同。   “他们准备在离儿三英里的草坪集合。”   “啊,你把他们集合起来,我们就更好下手了。”   “瞧,特尔,只要我们万无一失,我们就能成功。”   “你气喘吁吁的,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在追你?”   乔尼“咣当”扔掉一只靴。“该死!已经全安排好了!就等我们了。那边草地上有好几百人。我想让你在草地的高处降落,我给你指方位。然后你千万不要出来,什么也别做,只管呆着。我下去挑选人员,然后我们明天带他们离开。”   “你在对我发号施令吗?”特尔大叫道。   “事情就这样安排好了。”他重新穿上靴子。“你只管坐在舱门里面,这样你可以观察并确定事情进展得是否顺利。”   “我明白了。”特尔突然一笑,“你是让我在那儿恐吓他们就范!”   “千真万确!”乔尼说,“现在我们可以去那儿了吗?”   第十一节   “老狐狸”罗伯特说,在他的记忆里从没见过这多人集合在一起。   一千多苏格兰人,一些英国人和一些斯堪的纳维亚人拥挤在宽阔的草坪上。他们各自带了食物和水,并随身携带了武器--以防万一。随同他们前来的还有乐手。草地上涌动着五颜六色的花格裙和矮种马。篝火熊熊,烟雾腾腾,空中回荡着刺耳的风笛声。   人们刚要往回涌,这时,飞机降落到了草地上面的一个土丘上。遵照乔尼的指示,首领们已经给大家做了交待。当巨大的特尔出现在打开的机舱门里时,人们都表现出敬畏的神色,不过他们离飞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特尔见此情景,相信动物是正确的:他有必要来威慑他们。   乔尼十分留意特尔,他不敢保证这个施虐狂会安份守已。   五百多青年单独分为一群。他们各自的首领都同他们谈过了,现在聚集在乔尼的手下。   格林坎诺部落首领借给乔尼一匹马,他骑在马上,这样大家都能看到他。尽管马鞍和缰绳对 说是陌生的,但对于一个驯马能手来说,这又有何难?他轻而易举地上了马。   各队的首领都同他们的年青人站在一起,乐手站在人群一边。男女老少坐在一个土丘的草地上观景,孩子们追逐打闹,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乔尼开始发言了。他知道首领们已向他们交待过了。有这些文化水平高的人帮助,他的工作就容易做了。他们没有丧失读书写字的本领,他们了解许多历史,当然主要是他们民族的神话传说。   “你们都清楚我为什么来这儿。我要挑选五十名机智、勇敢、强壮的青年讨伐那个恶魔,把他赶出这个世界。这个恶魔听不懂也不会说我们的语言。当我要你们在他面前吓得往后退时,请照着做。”   “我什么都不怕!”一个青年人说。   “我和你的朋友们目前不会相信你是胆小鬼的,假装这样做好吗?”   年青人同意了。   “我觉得有必须要告诉你们这个恶魔的一些特点,以便你们能做得像一点。这家伙阴险狡猾不可信,凶狠歹毒施虐成性。他无视实事,凭意制造谎言。现在,我朝他一指,你们就作出害怕、恐慌的样子。”   乔尼一指,众人按照指点,抬头看着机舱门口的特尔,吓得往后退。   特尔咧嘴一笑,这才像话。   “这个矿业公司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征服了这个星球,他们有先进的技术和设备,远不是我们人类所能比的。他们天上有飞机,地上有钻机,他们使用的气体和枪弹能摧毁并屠杀整座城市的人。人类被赶出了自己的家园。凡愿跟我来的一定要学会使用那些工具,驾驭那些飞机,掌握那些枪炮!”   “我们的机会并不有利,我们当中有许多人会在实现这一切之前牺牲。”   “我们的民族人数越来越少,再过几年我们将会永远消失。但,即使命和我们作对,我们也能毫不惭愧地说:我们抓住了最后的机遇,我们努力了。”   整个集会会场上,群情激昂,个个热血沸腾,磨拳擦掌,他们吹起了苏格兰笛,擂起了战鼓。   乔尼冲嘈杂的人群大声地说:“我要挑选五十名志愿者!”   所有的志愿都立刻都举起了手,不光是五百名年青人,草地上所有的人都报了名。   选拔工作一直持续到天黑,最后在篝火边结束。   但最终挑选的结果却并非是五十人,而是八十三人。   为了处理族与族之间的各项事宜,乔尼要求首领们选派一名德高望重都为代表。他们推选“老狐狸”罗伯特,因为他是一名经历多次战斗的老兵,而且博学多识,于是人数变成了五十一人。   显然,没有乐手不合适,于是挑选了两名,这两名乐手要求一名击鼓手配合,这样就又增加了一名,现在是五十四人。   接着几个老妇女挤到前边,问谁来缝补破衣,刮兽皮,烤鱼干,照看伤员和做饭。经过一番争论和选举,结果五名不知年龄的寡妇当选,她们是公认的巧妇,这下人数增加到了五十九人。   由于部落首领得知这次任务需要学习大量的知识,他们便向乔尼推荐了一位校长。这位校长个头不高,他坚决主张对青年人不打不成器,而他本人却只对打猎、女人和学习感兴趣,但首领们还是坚持要他去,于是,人数增加到了六十。   这时,又有三位牧师提出了死者处理问题,这又引起了一场骚乱。谁来让这些青年的灵魂安息?谁又来维护他们的尊严?他们就谁去的问题又进一步争吵起来。于是,他们采取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幸运者抽到了那个长签,于是又增加一人。   乔尼还有他个人的打算。尽管被选中的都很聪明,但他需要三名得力的帮手,他们的身材与体格要与他相当,他们能很快学会塞库洛语,他们必须耳聪目明。他找出约一打,由首领、校长和牧师挑选出三名聪明、能干的小伙子,这样就有了六十四人。   一位学者风度的老者站出来,为没有人将这段会成为传说的历史记录下来而感到痛惜。原来他是一所地下大学的文学系主任。这所大学在艰难困苦中坚持办学达几个世纪之久。他争辩说他已有了两个得力的接班人--由于他年纪大而又体力不佳--他豁上这把老骨头也是值得的,麦克泰勒不能不带上他。“老狐狸”罗伯特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也加入了队伍,人数到了六十五。   部落首领们安排的十八场比赛全都出现了平局,乔尼一见他们为争夺人选要发生流血事件,只好作出让步,人数总共为八十三人。   特尔自太阳落山以来就一直沉溺于克班欧,喝得酩酊大醉,现在像一座山一样横卧于机座上,乔尼把它叫醒。   “我们现在有八十三人。”乔尼说,“这驾飞机能载五十名塞库洛人,八十三人的体重和面积不会超过他们的,我想你不会反对吧。”   特尔正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如在云里雾里一般。“这项工程的伤亡率很高,我们要训练他们一个冬天,所以人多了好。你就为这点小事吵醒我,动物?”他又睡着了。乔尼又获取一条特尔计划的信息。截止目前,他还没有特尔计划的任何硬性材料。乔尼边走边想:多亏了克班欧。   他让历史学家制定一个安格斯人、邓肯人和所有参加队伍的人的人员花名册,连夜派人去他们家去取棉衣和单衣,还有睡毯,个人物品以及够吃几天的食物,这样便可维持过他能猎到野牛前的这段时间。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回,没有马的借匹马,因为来回要走很远的路。   乔尼同首领们召开最后一次会议。“我们在高地制造了一场声势,虽然当地的矿区离这儿有五百英里,但最好让你们的人不要声张,将这一行动秘密保持到来年。”   英国君主认为这主意不错,其他的首领也都表示赞同。   “很有可能,”乔尼说,“我们会失败,我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也许所有的人会被杀掉。”   他们对此淡然置之。勇敢的人总是要冒险的,不是吗?他们不会责怪麦克泰勒,我们做你的后盾。”   乔尼疲惫不堪,他躺在飞机的机身下面,裹一条费格斯部落的方格羊毛毯,进入了希望的梦乡。自从父亲去世以来,他第一次不感到孤独了。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七章     第一节   最先惹麻烦的是特尔。他自喝自饮,喝利酩酊大醉,接着就开始找事了。嫌这个做得不好,那个又来晚了。   天刚放亮的时候,人群三三两两地开始到来。住在河边草地上的人都没回家,而是在露天里围着篝火睡了一晚上,因为大家都想看看告别仪式。一些苏格兰人原来由于身体虚弱加上距离又远,没参加大家族的聚会,但这次也来了,人数迅速增加到原来的两倍。   乔尼开始教给他们怎样在飞机里穿好安全服,系好安全带。他安排每两个人坐在一个座位,并告诉他们怎样使用安全带。他安排完六个人坐到座位上,这六个人中其中的两个开始站起来帮乔尼一起教其他人怎样穿好安全服和使用安全带。   有人遗憾地说这次由于时间仓促,带的东西太少了;有的想也许带的东西太多了。谁知道呢?反正在草地上放牛不再是安全的事了。   晚来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那位“历史学家”匆忙地查点着人数。   老妇人提着水壶叮呤当啷地赶来了。牧师随身带着自己的小桶--以防有人生病。乔尼把小桶用皮带捆住固定好,并好奇地闻了闻,他以前从没见过威士忌。   太阳升起了。特尔在驾驶室里大喊大叫:“你们这些肮脏的动物们快给我准备好了。”人们安静下来,乔尼向人群挤了个眼,人们顿觉放松了许多。最后,八十三人全都准备就绪,准备起飞。   乔尼对大家说:“这次飞行大约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将飞到很高的空中,高空很冷而且空气稀薄,大家应设法使自己尽量适应它。如果大家感到晕眩,那是因为空气稀薄的事尽量增加呼吸的次数,因为这样可以缓解晕眩的感觉。另外,大家都系好安全带,飞机起飞后可能呈任何角度飞行,有时大家甚至是头朝下的,做好思想准备。好了,我要到前面的驾驶仓里去了。记住,不久的将来,你们中的许多人也要驾驶这玩意儿,所以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罗伯特在这儿负责。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没有问题。乔尼的话使得人们对自己所处的新环境有了一定的信心,他们不再感到害怕。人群变得活跃起来。   乔尼从驾驶室的侧门伸出头来向大家挥手,人们向乔尼挥手作为回答。乔尼放心地关上了驾驶仓的门。   第二节   飞机抵达“防御基地”四十八小时后,乔尼暗自庆幸,多亏带了“狐狸”罗伯特一起来。因为他有难事要处理了。   两个年轻人在忙乱中竟能找出时间发现了一只战车的遗骸。一辆卡车很显然是在人类文明的最后几天里由于道路塌方而陷入地下的。在那儿一呆就是一千多年,直到苏格兰人发现了它。   由于刚刚来到基地,乔尼正忙着安排人们住下。好在有许多人帮他。大家都很自觉地干这干那,不大用指挥命令。他们打扫好了一间旧屋,并商量好由谁来住。大家又一起动手,挖了几个厕所。牧师充分利用起了那个小教堂;老太太找了个地方,既可以不受野鹿和野牛的袭击,又可以种菜;乔尼找来了一张犁把地犁好。老妇人说,从此以后,大家在这儿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了,没人会想家的,因为我们带来了许多种子,萝卜种子,莴苣种子,还有大葱种子,等等等等。这么好的土壤,这么好的阳光,这些种子几天就会发芽长大的。“校长”收拾好了一间屋作为教室。   实践证明,苏格兰人在玩机器方面脑子就是灵。他们以前曾在书上看到过或是听说一些管子和电线的用法。现在,把管子和电线真的摆到他们面前,他们还就真的会用,因此当年轻人安格斯.麦克他吾士手拿一块旧金属请求要充分利用它的时候,乔尼并没感到吃惊。出乎乔尼的意料,大家在忙乱之中,还有闲工夫挖出一个人类卡车的残骸。   “这是什么东西?”乔尼问。   年轻人指给他看一些压印字母。这件东西原本外表一定是涂了一层油脂样的东西。虽然这层油脂现在已变得像岩石一样坚硬了,但它对金属是起了防护作用的。擦去浮土,可以看清上面的字母是“汤普森机关枪……”。下面是制造厂的名称和生产批号。   “卡车上有许多箱子,满满一卡车呢。里面全是子弹,密封着呢。”安格斯说,“上面这层油脂如果脱落,就可能会引起爆炸。这辆卡车一定是走错路陷到地下的。我想把它擦拭干净,检测一下,行吗乔尼?”   乔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忙别的去了。他想应该弄匹马。野马到处都是,但得经过驯服才能用。也许可以用塞库洛使用的小卡车。由于刚刚到来,食物缺乏,但这些难不倒苏格兰人。他们要设法解决困难,迎接更大的挑战。   吃完晚饭后,人们派代表来向乔尼作汇报,说建好了一间大屋,妇女们可以在外边做饭,大家可以在里面吃。里面有破桌子,旧刀叉。这时“狐狸”罗伯特也来了。   安格斯拿着机关枪对乔尼说:“这东西还可以用。我们把它擦干净了并商量了一下怎样装弹怎样射击。结果证明这东西还能用。”   乔尼注意到其他人都在用默默无声地洗耳恭听。   “卡车上有许多机关枪和子弹。”安格斯说,“爬上山头往东望,可以看见远处的塞库洛矿场。”他微笑着说,“今晚派几个人偷偷过去,用我们找到的这些家伙就可以把他们打个稀吧烂。”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年轻人们站起身围拢过来。   乔尼眼前闪过苏格兰人被塞库洛残杀的情景。罗伯特看透了乔尼的心思,他用寻求的目光望着乔尼,乔尼点点头。罗伯特站起身。   罗伯特在很近的地方亲眼见过塞库洛杀害苏格兰人。那天,他天正在草地上放着牛,突然来了一群塞库洛,他们杀掉了所有能杀的人,只有罗伯特紧贴在马肚子下,没被看见,才躲过了这场劫难。因此他深知塞库洛们残忍的本性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的历害。   “这个年轻人干得很好。”罗伯特指着安格斯说:“我们就应该有勇有谋。”安格斯脸上露了了笑容。“但是,”罗伯特接着说道,“我们应该知道,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有可能打胜仗,我们毁掉一个矿场并不等于消灭了所有的塞库洛。我们应该想着如何把塞库洛斩草除根,全部消灭。从现在起,我们就应该努力做准备。”罗伯特显得足智多谋。他接着说:“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不能为了一个矿场暴露了我们的计划。”   罗伯特的话有道理,大家口服心服。年轻人们高高兴兴地吃完了晚饭。   “谢谢你。”乔尼对罗伯特说。大家又转换了别的话题。   又过了一会儿,借着月光,乔尼领着年龄大点的人们看了看壕沟。   他觉得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议事委员会。委员会的成员有“狐狸”罗伯特、牧师、校长和历史学家。   乔尼在草地上搜寻着。他找到一块已经被完全腐蚀的金属,这东西看上去和汤普森机关枪差不多。现在已很难看出它是由什么材料做的,但可以肯定。它曾经是只枪。   乔尼告诉他的委员们塞库洛历史上关于这个地方的记载。   他们不用听也明白,这种武器抵不过塞库洛的。   “历史学家”--麦克德谟特博士好奇地望了望四周,问:“坦克的残骸在哪儿?”   “坦克可能被他们移走了。”乔尼说。   “这就很奇怪了,塞库洛们怎么没留下一点武器的残骸呢?”   乔尼说:“塞库洛打败了人类,他们也可能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也强能一点损失也没有。总之,他们把武器,包括损坏的那些,统统地从战场上移走了。”   “不,不”历史学家说道。他告诉大家他曾在学校图书馆的某本书看到过有关类似战争的描写。书上说那场战争发生在英格兰与苏格兰交界的狭窄高地附近。具体一点说是在两个古老的村庄达木巴顿和法科之间的地带进行的。历史学家最后说:“直到今天,在那儿还可以找到塞库洛坦克的残骸。   “是这样的。”  “狐狸”罗伯特接着说,“那些东西我见过。”   历史学家说:“从那儿往北的地方,塞库洛们从未到过。最起码是在乔尼到那儿之前,他们从未去过。这就是我们能在高地幸存的唯一原因。   乔尼说:书还说什么了?再多讲点。”   历史学家答道:“那篇文章写得不是太好。只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厅心吧,算不上真正的文学作品。这篇文章是由一名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士兵写的。我猜想他可能是一名布雷工兵吧。反正他们跟矿有关系。”   “矿?是跟矿石打交道的吗?”   “不,不”历史学否定说,“我想他们所说的是指炸药。他们用地雷来对付敌人。写文章的士兵称地雷为“巧妙设计的核武器”。书上还讲一个团的人躲在堡里,逃过了塞库洛的搜查。他们在达木巴顿和法科科两村庄之间埋了一行地雷。塞库洛们乘着坦克追杀他们的时候,被炸死了。其他的塞库洛赶紧向南逃窜,也没顾得上收拾同伴的尸体和武器。”乔尼说:“等一下,那些武器是核武器。”   牧师说:“嗨,管它们是什么呢!”   “是铀。”乔尼说:“那两个村庄之间的地带肯定还有铀。”接着他便给大家讲了塞库洛人用的呼吸气体。   “这就对了,原来是这样。”罗伯特说。   历史学家听得两眼发直,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破斗篷说:“太有意思了。像听天书一样。”   乔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武器残骸,又望了望脚下的壕沟,说:“这些可怜的人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铀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塞库洛的存在,他们只有这些枪支。”   “他们勇敢还击,死得很壮烈。”牧师说着,摘下了帽子以示致意。   其他人也都摘下了帽子。   乔尼说:“我们可坚决不能重演他们的悲剧了。”   “那当然。”罗伯特说。   乔尼放下手里的武器残骸,大家一起若有所思地走向宿营地,晚风中,有人吹起了笛子,笛声委婉悠扬。   第三节   特尔正在研究一张地图。他手头上有一些最新的有关矿脉的侦察图片。他试图找一条路径接近那个深深的峡谷。这是一件很难做的事情,一想到动物们能搞诡计让一个经验十足的塞库洛矿工咳嗽不止,他就两眼冒火。但通过地面旅行显然是到达不了那个峡谷的。   特尔的新秘书车克走进来,她外表漂亮但头脑简单而愚笨。特尔让她作秘书是因为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危险。新秘书的作用就是替特尔挡挡来访者,让他们拿着材料找别人签字处理去。特尔现在觉着自己是塞库洛在这个星球上最重要的人物,所以一些小事情不足以劳他大驾来处理。他的座右铭是“累死那个可恶的纳木夫”。   新秘书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这只动物想见你。”   特尔迅速把手里的地图塞进最高一层的抽屉里并关好抽屉,然后答道:“让它进来吧。”   乔尼戴着空气面具穿着神州布料的服装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   特尔看着乔尼,这只动物最近干得不错。虽然没有用监视器监视他。特尔和乔尼约好了乔尼三四天来一趟,汇报汇报工作。同时,给克瑞茜和帕蒂带来点食物。   乔尼曾经建议他们之间用无线电联系,便特尔坚决反对。特尔定的事情谁也甭想改。特尔反对使用无线电的原因是附近有许多接收器都可以收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有可能使他的计划泄密,危及他的安全。   “我这儿有一张单子,上面是需要领取的物品。”乔尼说。   “给我看一下。”特尔说。   “我想领点管子,神州衣料以及裁剪缝纫用品,还有水泵和铁锹。”   “拿去给车克吧,让她领你去取。领这么多东西,就像你们要重建一个防御基地似的。我说,你干嘛还不开始机器操作培训?”   “我正忙着这事呢。”乔尼说。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乔尼最近每天都拿出十小时的时间培训那些年轻人和校长。   “我将派科尔去指导你们。”特尔说。   乔尼耸了下肩,然后指着单子说:“有一些物品必须从你这儿领取,第一是神州人的学习机。在神州人居住区大约有六台学习机,但设备的控制器都在塞库洛手里,操作手册也在他那儿。我想搞这些东西,还有书及软盘。”   “还有呢?”   “还有飞行卡车。”乔尼点头答道。   “你们有飞行台。”   “我想我们应该有小型飞机和飞行卡车。我去见过兹特,我看他那儿有满满的一车库这玩意儿。”   特尔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乔尼正透过抽屉在偷看他的地图。的确,无法从陆地上接近那个地方,要想接近那个地方,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空中飞行。但飞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然而小型飞机和飞行卡车的控制系统与战用飞机和其他几种枪支的控制系统是一样的。塞库洛有严格的规定,不准培训任何外星人怎样使用战用武器。接着特尔又想到了那个不接近的大峡谷。管他呢,露天采矿用的卡车又不是什么战用飞机,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再说,这个星球现在是由他特尔说了算的,规定也是他定的。   “你想要多少呢?”特尔边问边瞅乔尼拿来的那张单子。“要二十个飞行卡车!还有陆地运输三轮车……还有三辆小汽车……”   “你命令我训练他们操作这些设备。可我们现在连设备都没有,怎么训练他们呢?”乔尼说。   “但二十也太多了。”特尔回答说。   乔尼耸了耸肩:“要想训练好他们,总要下本钱的。”   特尔想起乔尼曾经驾驶着燃烧着的螺旋式飞机差点越过那个悬崖。他又变得兴奋起来,他从纳木夫签了字的空白证明信里拿出一张,然后把乔尼单子上所列的物品填了进去。   “要求多长时间教会他们呢?”乔尼问。   特尔严守秘密,不愿轻意地说出时间,因为这个时间正好与塞库洛们每年一次的往返发射巧合。他在脑子里快速地计算着,共有九个月时间,可用三个月的时间培训他们,让他们学会使用所有运输工具。其他六个月的时间让他们学会挖矿,以便为明年早春时节开发第二个矿场作好准备。但最好还是给他们一点压力。所以他对乔尼说:   “用两个月的时间把他们全部培训好。”   “时间太短了。”乔尼说。   特尔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摁了一下,然后又放进口袋,接着大笑起来。   乔尼皱了皱眉头,透过面罩,他看到特尔的眼里闪着凶恶的光,他使劲忍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不显露出自己的愤怒:“我想让特尔帮忙运一下这些设备。”   “跟车克说,让她去办吧。”特尔答道。   “还有,要驾驶飞机飞越那些山脉,我需要积累点经验,山脉中上升气流和下降气流都很强,尤其是在冬天,所以我要多练习飞行。我希望你以后看到我在那个地区练习飞行的时候,不要对我起什么疑心。”   特尔拍了拍兜儿里的遥控器,“那滚出去吧。我可没闲工夫跟你聊天。”   乔尼让车克把领物单复印了一份,并让她通知科尔来帮忙运一下这批设备。复印完毕,车克把复印出来的副本递给乔尼:“给你,动物。”   “我有名字,我叫乔尼。”   “我叫车克。”车克扬了扬她那描过的眉毛,“你们这些动物挺有趣。有人说你们也去打猎了,是这样吗?动物也会打猎!你们看上去不太凶,我想你们的肉肯定不好吃。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星球!怪不得特尔这么恨它。明年我们回家的时间我们会有一所大房子的。”   “大房子?”乔尼纳闷地看着这个语无论次的蠢货。   “是的,我们会很富有。特尔这么说的。乔尼,下次要我帮忙的时候,给我带点糖果来。”   “好吧。”乔尼回答。   乔尼拿着一大叠取货单走了。他又得到一点新的信息,特尔在这儿最多再待一年就要离开了,他要回家而且还要“衣锦还乡”。   第四节   “对不起,先生们。”乔尼对他委员会里的成员们说。   委员们坐在一房宽敞大屋子破烂的椅子上,这间大屋既是乔尼的住所,也是他的办公室,在这儿可以看到这个地区所有的地方,因为屋子的四面墙上全有窗户。   乔尼指着一大堆书说:“我翻遍了所有的书也没有找到有关‘它’的资料。”   “狐狸”罗伯特、麦克德谟特博士、牧师还有校长都坐在那儿满腹忧愁地看着乔尼。乔尼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诚实,他从来不欺骗他的委员们。   其他的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年轻人们学习操作机器进步很快。   那三个模样长得像乔尼的年轻人在学习的过程中,手背都被校长的戒尺打肿了。从黎明到中午,校长一直监督着他们学习操作机器,下午再学怎样使用交通工具。年轻人们都在巨大的压力下学着塞库洛的技术,并且进步很快。   有几个年轻人捉到几匹野马并驯服了它们。他们骑马出去打到了野鹿和野牛,这样,大家吃的就不愁了。老妇人花园里的蔬菜--萝卜啦莴苣啦,也都长势旺盛。这更丰富了大家的饭菜。   实际上,每个人干得都很卖力。整个地区整天都显得忙忙碌碌,热火朝天。   “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帮帮你的忙。”麦克德谟特博士对乔尼说。   “铀。”乔尼回答,“这场战争的关键是铀。”   “对,对。”博士接着说。“铀这东西对人类无害,但对塞库洛却是致命的。”   “不,铀对人类也是有害的。”乔尼指着一本毒理学书说:“人类如果受到大量铀辐射的话,会痛苦地死亡。但铀同时对塞库洛所呼吸的气体有引燃作用。它不仅对人类有害,对塞库洛也同样是致命的。”   “这些山脉,”乔尼指着夕阳中山脉的轮廓,接着说,“据说蕴藏着大量的铀。我敢肯定塞库洛是相信这一点的。虽然这些山脉里的铀能杀死塞库洛,但他们不进山,我们也无法强迫他们进呀。”   “魔鬼特尔可能要派我们进山找金子。毫无疑问,他已经勘测到山里有金子。我们可以趁着他让我们淘金的机会,挖掘铀。当然了,为了遮耳目,我们也得多多少少地淘点金。”   “但我们不知道铀的确切藏处,”麦克德谟特说。   乔尼摇了摇头,“我曾经见过列出的一些铀矿,但都被挖空了。”   “这么说,铀一定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罗伯特说。   第五节   乔尼半夜醒来,忽然想到存放用具地区的矿渣里肯定有他们需要的铀探测器。因为他曾在那个地方学过徒。   因此,乔尼不顾罗伯特他们的反对,自己骑马去侦察了。他早已将危险置之度外。   每隔几天,他都会见到克瑞茜。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他都装作在矿场闲溜达。时间长了,塞库洛们对他视而不见。他骑着“风驰”到处闲逛。   今天,克瑞茜和帕蒂看上去很孤独的样子。乔尼给她们带来了鲜肉还有鹿皮让他们制成皮革。乔尼砍了大量烧火用的树枝--一个苏格兰人挖出了一把不锈钢斧子,用它来砍点木柴,那可就再容易不过了。乔尼把这些放在笼外面,等特尔“不忙”的时候出来拿进去。隔着木制障碍物和笼子谈话,真是令人难受。克瑞茜和帕蒂举起用鹿皮做的上衣和裤子给乔尼看,然后把它们包起来让乔尼带回去。乔尼对他们说得好极了。帕蒂把她们被关的笼子又做了一点新的改动。乔尼说这样看上去比原来好多了。   她们问乔尼正在忙什么,乔尼说工作。她们问他还好吗?他说还好。她们问其他一切都好吗?他说还好。相隔四十英尺,中间还有两道障碍物,并且处在两架监视照相机的监视之下,这样的对话真是太难了。乔尼真想告诉她们他真正想做的是炸平这个鬼地方,把她们俩救出来。   乔尼脖子上挂着一条皮带,皮带上拴着一个圆形的微型摄影机,他用几条鹿皮把它固定在胸前。这样,只须用手轻轻操作即可,不必把眼睛对在上面定位。他练了很长时间,现在已能闭着眼睛很熟练地准备地拍下所需要的东西。他还需要十几架这样的摄影机和微型胶片。他说着话的功夫,已拍了许多照片,上面有两个女孩,还有从不同角度拍下的笼子,还有电路开关以及电线等等。他心里明白这很危险。   他告诉两个女孩他还会回来的。说完,便骑着马溜达到一处高地上去了。在那儿可以看到整个矿场的全貌。他拍下了二十架战有飞机的照片,还有军火堆积的以及远处的塞库洛呼吸气体储存所。他还拍下了离工具存放地大约一百英尺远的陈尸所,还有飞机着陆区,斜坡,传送带以及控制塔。   好运气!他看到一架货运机满载着矿石飞过来,他慢慢地下了小山丘。他走过笼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要倍加小心,因为这儿有监测器。他跳下马来,把拍好的胶卷装好,他装出在掐花的样子。   骑上马,他慢慢地向矿石尘粒区走去。他让马“在草密处暂停了一下。最后他们来到了尘覆盖的工具存放区。   货运机还没卸完货。工人们正忙碌着。他骑着马来到矿尘加工机前,操作工人不在,起重机上的钩子慢慢落下来,乔尼装作低头躲钩子。实际上,他俯身机机器控制板上的一根线拔了下来。他不懂线路,但他运气好,很快就会弄明白的。   操作员依衡记得乔尼在这儿学徒的日子。因此觉得他有点面熟。他带着塞库洛通常所带的蔑视对乔尼说:“你最好把那马领到一边去,正运矿石呢。”   乔尼把马领到一边。   货运机轰轰隆隆地开始矿石。螺旋浆不停地转着。第一批矿石马上就要到运输带上去了。   一个红灯亮了,机器突然停止运转。   矿尘操作员骂骂咧咧地摆弄着操作盘,一时找不着毛病出在那儿,他急得两眼发蓝。   查尔从办公室里跑出来,一路上大喊大叫。   远处可以听到另一架货运机马上就要到来了。   这天不是给机器加燃料的日子,但一台机器出毛病,会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查尔大喊要电工要修一下。办公室里有人大声问电工在哪儿。   乔尼倒知道电工去哪儿了。十五分钟以前,他看到他朝住所走去。   查尔对操作员大发雷霆,操作员忙乱地用爪子在控制盘上查找着故障。   乔尼从马上溜下来说:“我会修。”   查尔咆哮着:“你给我滚开户”   “不,这东西我会修。”   乔尼走近前说:“让他修吧,我培训过他。”   查尔回头看见是科尔,又大骂这个侏塞库洛。   乔尼启动开摄影机,来控制盘跟前,他打开控制板,选好角度,装作在找毛病出在什么地方。然后伸手碰了碰几个地方,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干,照着图片,他也许会造这玩意儿。   他把控制箱 ,很快地接上了他先前故意弄松的那根电线。   查尔骂够了科尔,回头看着乔尼。   “好了,只是有根线松了。”乔尼说。   科尔冲着操作员喊:“还不赶快试试!”   操作员一试,果然机器又运转起来。   “看见了吧。这只动物是由我亲自培训出来的。”科尔得意地说。   乔尼走到马跟前,趁机关上了摄影机。   “好了,机器政党工作了。”操作员说。   查尔恶狠狠地看着乔尼:“你赶快把那匹马给我带走。如果今天碰上给机器加燃料的话,它会惹出许多麻烦。”他一边走一边咕哝着该死的畜牲。   运输带又政党工作起来。货运机很快卸完货,为后面的货运机倒地方。   乔尼的马慢慢地向陈尸所走去。这个建筑物装有冷冻设备。乔尼站在房屋集中的地方望着这个建筑物。从这儿,穿过工具台,走台小山丘,就可以一直到关姑娘的笼子那儿。   “你拿着摄影机在这儿干什么?”   乔尼一看,是特尔。特尔正从陈尸所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黑暗中只见一排排的棺材。特尔正在查点塞库洛尸体,准备通过发射,运回本土星球。这种发射每半年进行一次。   “我正在练习摄影呢。”   “练这个干嘛?”   “迟早有一天,你会让我帮你到大峡谷处摄影的。”   “别在这儿谈论这些事情。”特尔走近乔尼,一把抓下乔尼的胸前的摄影机。皮带被拉断了,乔尼的身上被皮带勒出一道血印。   特尔打开摄影机,拿出里面的胶卷摔在地上,然后又用靴子狠狠地踩了两下。接着从乔尼身上搜出四个胶卷。   “这些都是空的。”乔尼分辨说。   特尔不容分说,把它们全都扔到地上,又狠狠地跺上了两脚。   他把摄影机推到乔尼跟前,说:“有规定,不许在仪器存放处拍摄。”   “等你要我帮你拍摄时,你得再给我领出胶卷来。”乔尼说。   “少废话。”特尔一边吼着一边走进陈尸所。   后来,乔尼给克瑞茜送食物用品时,又弄了几个胶卷。但勘探铀的方法还是没有找到。   那天晚上,乔尼一气之下,把他以前拍的相片全拿给大家看了。他给他们看了仪器存放处的所有设施,以后等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后,他还会再拍的。但眼下,他主要是想给大家看看克瑞茜和帕蒂的照片。   从相片上,大家看到一张小女孩天真的脸和一张成熟女人的漂亮的脸。   苏格兰人传看着相片,一开始他们专注地看着相片上的战用飞机呼吸气存放处,陈尸所和运输台。后来,当他们看到克茜和帕蒂的相片时,他们由同情而变得愤怒。   大家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跟这些魔鬼们拼了。“狐狸”蜀伯特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让他们冷静下来。笛手吹了一首凄凉委婉的曲子。   如果说苏格兰人以前充满热情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则是忿恨满腔了。   那晚,乔尼翻来覆支怎么也睡不着。他本来已经摄下了铀探测器的线路图,只是没有记住,他当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照片上了。他怪自己考虑不周,不一心只依靠摄影机,应该用脑子把它记下的。   将来总有一天要跟特尔算帐。乔尼咬着牙发誓。   第六节   在一个清冷的中竿,他们对矿脉开始了第一次飞行探险。一辆小型飞机里坐着乔尼、罗伯特.三个相貌跟乔尼很相像的年轻人,还有两个苏格兰矿工头。飞机在落基山脉上空快速地飞行着。   那天早上特尔来过。哨兵看到他的车,提前给乔尼报了信。   乔尼身披御寒用的美洲狮皮来到特尔的车前。当时刚吃完早饭,乔尼派人通知大厅里的人都别到处乱动。特尔年头这块荒芫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引起他特别的注意。   他从车里钻出来,紧了紧呼吸面罩,用爪子拿出遥控器随便摁了几下。   “你为什么对铀探测器感举呢?”特尔问。   乔尼皱了皱眉头,装作迷惑不解的样子。   “那天你走后我听说你‘修好’了矿尘加工机,脖子上挂着摄影机修的?哈。”   乔尼决定对他反戈一击。“你让我到山脉里去探险,却不告诉我该躲避什么,我会粉身碎骨的……”   “你这是从何谈起呢?”特尔问。   “受到铀的辐射会惨死的。”   “我说动物,你不能这样跟我讲话。”   “你知道铀会致我于死地的,却不告诉我这一点。你光告诉我那里有铀还希望我……”   “好了,好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讲矿物毒理学。”乔尼回答。   穿着褶裙的哨兵站在大厅门口,愤愤地看着特尔。   “哨兵,去拿本书本,只要是英语的就行,快刀斩乱麻”乔尼命令说。   乔尼转向特尔,哨兵的步声“咚咚”地远去了,。特尔把爪子放在枪上。   哨兵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韪叫作《罗伯特·伯恩的诗》。当时牧师正在饭桌旁读这本书,哨兵一把夺下来,反正任何一本书都行。   乔尼打开书,用手指指着书中的一行诗信口胡编道:“看这儿,受到铀的辐射后,人的头发先掉光,接着牙齿,皮肤长斑,骨头变成碎末。从受到铀辐射算起,几星期后,一个人就会变成这样--彻底完蛋了。”   “人受到铀的辐射后,人的头发先掉光,接着牙齿脱落,皮肤长斑,骨头变成碎末。从受到轴辐射算起,几星期后,一个人就会变成这样--彻底完蛋了。”   “人受到铀辐射后不发生爆炸吗?”特尔问。   “这上面倒没说爆炸不爆炸,但它说连续受到铀的辐射是致命的。你自己看好了。”   特尔扫了一眼书,他根本读不懂英语,所以他说:“好,就算这样吧。我原来可不知道这回事。”   “那你现在总知道了吧。”乔尼合上书,“我也是无意之间看到的。那你现在允许不允许我有一台轴探测器呢?”   特尔想了想,问:“骨头能变成粉末?是在受到辐射几个月之后?”   “不,是几星期之后。”乔尼回答。   特尔大笑,他把爪子从枪上拿, 拍了拍胸膛,说:“那么你只能靠运气活下去啦。”   乔尼没搞到铀探测器。但这一招使特尔彻底放松了警惕,他对乔尼不再有什么怀疑。   “我这次来可不是听你讲这个的。”特尔说,“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吗?”   乔尼把书还给哨兵,同时也向他递了个眼色让他放心。哨兵想笑,但使劲忍住了。特尔又仔细搜查了一下车周围。   他示意乔尼跟他走,他们来到小教堂后面的一个背人处。特尔拿出一大卷地图和相片,坐到地上。他示意乔尼蹲下来。   “你的动物们都训练好了吗?”特尔问。   “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现在再给你们两三个星期的时间熟练技术。”   “没问题。”乔尼回答。   “好。很快,我们就要开始真正地采矿了。”特尔拿出一张地图,这是侦察监控机从高空拍下的一系列照片。这些照片包括落基山脉方圆两千平方英里所有的情况,东起丹佛,西至山脉尺头。你看看能看懂吗?”   “能。”乔尼说。   特尔用爪子指着一条峡谷的尽头。“在这儿。”乔尼几乎能感觉到特尔的五脏在肚子里贪婪地涌动。特尔神秘兮兮地轻声说:“这是一条白石英矿脉,里面蕴藏着纯金。一场山崩才显露出此矿。真是天助我也。”说着,从一堆相片中拿出一张大些的。   从相片上可以看出红色的峡谷壁上一条白色的斜带。仔细看,可以看出石英矿中有一条细细的金子地带。   乔尼想说什么,但特尔举起爪子示意他闭嘴,“你飞过去仔细察看,然后把观察到的具体情况向我汇报。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请示。”特尔用爪子敲着那张大地图:“记住这个地方。”乔尼注意到地图上没做什么标记。心想:狡猾的特尔,一旦没有了地图,谁也甭想找到任何线索。   特尔坐在地上,看着乔尼研究那张地图。   乔尼对这些山脉早已有所了解,但从来没有见过从山脉上方拍过的照片。   特尔把其他东西收起来,只留下那张地图。他站起身对乔尼说:“好好研究研究。”   “要我们什么时候把那些金子挖出来呢?”乔尼问。   “明年的第91天。离现在还有六个半月。”   “那还是冬天。”乔尼说。   特尔耸了下肩。“那儿永远是冬天。一年十二月,十个月的冬天,两个月的秋天。飞过去看看,动物,花一两个星期的时间找好确切的地方。然后我们进一步商量下一步的方案。这可是绝密。听见了吗?不能让任何其他的塞库洛知道。”   特尔说完,手里玩着遥控监视器向小车走去。一会儿,车便咆哮着离远了。   几小时之后,乔尼一行几个便高高地飞行在落基山脉的上空了。   “我今生还是第一次知道罗比。伯恩斯是有毒的。”坐在乔尼身后的苏格兰人调侃说。   乔尼转过身。他想先前的那个哨兵肯定也在飞机上。   “你的塞库洛语说得很好。”乔尼说。   “那当然了。”哨兵边说边伸出被教鞭打肿的手背。他是第三个模样长得像乔尼的小伙子中的一个。“特尔不懂英语,是吧?”   “这是我们仅有的一点优势。”乔尼说,“我还没把铀探测器弄到手。”   “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罗伯特插话说:“下面的这些村庄是作什么用的啊?”   的确,在山脉的山脚处,分布着一个个古老的村庄。   “这儿没人住。”乔尼说,“我到过其中的一些村庄,没有人只有老鼠。”   “真令人伤心。”罗伯特说,“这么广阔的空间,这么多的食物,却无人居住。在苏格兰,几乎没有耕地了,更无足够的食物可言。这是历史上黑暗的一页。”   “我们得想法改变这种状况。”一个年轻的苏格兰人说。   “那要看我们有没有好运气了。唉!这么大的空间,充足的食物,却没人住!那边那些大山峰叫什么名字?”罗伯特说。   “我也不知道,”乔尼说,“采矿地图上只标着号码,没有名字。我想它们以前肯定有名字,只是人们已不记得了。那边的那座我们干脆就叫作‘峰巅’。”   “瞧,那边山顶上有些羊。”一个年轻的苏格兰人手拿望远镜正向山坡看去。   “那是大角羊,”乔尼说,“那东西可难捕啦。机灵着哪。”   “啊!还有一只熊,真大呀!”苏格兰人又说。   “熊马上就要开始冬眠了,在这样的海拔高度上很难见到熊。”乔尼回答。   “一群狼正在追那只熊。”苏格兰人没完没了。   罗伯特忍不住说道:“好了,小伙子们,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叱。现在都把眼睛睁大,找找那条峡谷在哪儿。”   差几分钟的时候,乔尼看见了那条大峡谷。   第七节   真是壮观的景象。在如此壮观的大自然面前,人显得多么的渺小。   一条大河两侧耸立着垂直的峭壁。红色的峭壁中间有一条歪斜的银色的条带,那是石英带。石英带下蕴藏着的大量的金子,仿佛正在向人们招手。   现实的景观要比照片上的壮观得多。那条石英矿带就像是巫婆那布满皱纹的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珠宝项链。   还可以看到峡谷深处,有一部分壁面已经脱落。峭壁的下半截淹在水里。   现在还没有下雪,气候很干燥。坐在飞机里可以对大峡谷一览无余。乔尼把飞机开得低一些,一股强烈的气流迎面扑来。   乔尼快速地操作着驾驶盘,尽力使机身保持平衡。   那一刻,对飞机里的人来说,面前不再是壮丽的矿脉,而是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碰得粉身碎骨的峭壁。   乔尼使飞机上升一千英尺,摆脱了那股强烈的气流,机身又恢复了平衡。   乔尼转向丹那迪恩,就是模样像乔尼,刚才谈到伯恩斯的地个年轻苏格兰人。乔尼问:“你能驾驶这飞机吗?”   丹那迪恩来到驾驶座位上。罗伯特在副驾驶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   在这远距传物的驾驶中,有许多因素要考虑进去。有些因素微机等距离中已做过处理,有些飞行装置中也做过处理。空间本身是绝对的、静止的,它没有时间和能量可言。但宇宙中的星体却不是静止不动的,地球绕着太阳转,这就有了时差。整个太阳系也是以一定的速度向一定的方向移动的。依次类推,这些因素就使得时间变得不确定了。这在大峡谷地区,如果时间计算不准确,就有可能被碰得粉身碎骨。   峡谷中强烈的不规则运动的气流使飞机本身的惯性受到破坏。驾驶员不得不时刻调整方向。   丹那迪恩曾受到过这方面的训练,他刚才看到乔尼的手在驾驶盘上不停地操作,便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飞行。除此之外,驾驶盘是按照塞库洛的爪子大小设计的,人类的手比塞库洛的爪子要小得多,因此操作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   丹那迪恩俯视着大峡谷,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可以试试。”他开始发动飞机向下飞行。   乔尼解开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带,让身边的人递给他一个叫作磁铁枪的小装置。此装置配有旋转钻孔器。打出一枪,可以在岩石壁上钻出一个直径一英寸的小孔。小孔的深度可以通过调整磁铁的长度而控制。钻孔器上拴着一根线,把线拉回,便可得到一小块圆柱形的矿脉或岩石样品。   “大家都准备好拍照。”乔尼向其他人说。飞机上有三台摄影拍照机,一台测量深度的仪器的一台测量密度的仪器。这些仪器对塞库洛来说很轻便,但对人类来说却很笨重。使用的时候要费好大的力气。   几个苏格兰人各自拿好自己负责的仪器透过飞机侧身的狭缝开始工作。   乔尼选好位置,把磁铁枪瞄准好,对丹那迪恩说:“尽量把飞机开得低些,但必须保证不危及大家的生命安全。”   “好的。大家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开始向下飞了。”丹那迪恩回答说。   飞机又冲向峡谷。乔尼听到丹那迪恩的手指“嗒嗒嗒嗒”--像机关枪似地不停地在驾驶盘上操作,一会儿,这种“嗒嗒”的声音便被峡谷中强烈的风声给淹没了。   飞机在峡谷中不断地转换着方向。由于峡谷中气流强烈,机身不断地东摇西摇,上下颠簸,驾驶员使出浑身解数,使飞机保持着正确的方向。   乔尼拼命地使自己集中精力。他想:第一次射击一定要击中目标,因为重新缠线,瞄准都是很麻烦的事情。闪闪发光的矿脉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动。他瞅准时机扣动了扳机,随着“嘶嘶”的声响,磁铁子弹击中了矿脉,他启动开钻孔器。钻孔器上拴着的线在空中不停地摇摆。   机身突然一个急降,差点撞到对面的峭壁上。磁铁从岩石中掉出来,在机身下荡来荡去。乔尼赶紧收线,把它拉进飞机里。   “快升高!”乔尼大声喊道。   丹那迪恩迅速使飞机升高两千英尺,又回到平衡的空气中。他坐在座位上,浑身酸痛,额头上布满汗珠。“唉!科像跟魔鬼的老婆跳舞。”他气喘嘘嘘地说。   乔尼转身问其他人:“你们都测量好数据,拍好照片了吗?”   掌握仪器的人说有关浓度和密度的数据已经测到了,但负责摄影拍照的人被刚才的情景给吓懵了,没来得及拍照。他们说,还得再下去一次。   “这次我来驾驶吧。”乔尼说。   “驾驶魔鬼的老婆?”丹那迪恩调侃说:“不,乔尼,我有种感觉,将来有一天我还会跟她打交道的。还是由我来吧,谢谢你。”他转身问负责折照的人:“你们想拍哪个地方?”   他们回答说想拍峡谷底部的碎片。   “我希望你们先做好祈褥。”丹那迪恩说,“开始了。”   飞机垂直地降到谷底,透过水中白色的泡沫可以看到的矿石碎片,大部分都在水面以下。   飞机在狭窄的峡谷中慢慢上升,好让负责摄影拍照的人有充足的时间摄下两侧峭壁的情况。丹那迪恩紧张而熟练地操作着驾驶盘,发动机由于超负荷工作而发出刺耳的响声。   “什么东西发热了。”罗伯特说。虽然按照海拔高度来讲,这个地方应该很冷。但飞机里面却很暖和,这是因为发动机一直在超负荷工作以保持飞机在峡谷中平衡。   飞机向对面峭壁的顶部飞去,摄影师们一直紧张地工作着。   那儿没有平坦的地方可以降落飞机,也没有地方可以放钻井台,到处都是尖顶和裂口。   乔尼发现了新情况。他让摄影师从上空拍下俯瞰峡谷的照片。峡谷两壁并非直上直下,而是上窄下宽。上部比下部要窄大约三十至四十英尺。这在装运时应充分考虑到。   “多拍几张崖顶的俯瞰照片。”乔尼喊道。   是的,他看得很清楚,在离峭壁顶部边缘大鸡三十英尺的地方有一道。这道与峭壁相平行。另一个这样的曾引起一部分壁岩,显露了矿藏,现在又出现了第二个裂缝。只等一场地震来临,这一大片岩壁便会塌尽谷底。   飞机上升了两千英尺。摄影师们又拍下了一些一般景色的照片。这所谓的一般景色,就其壮观而言,却是令人终生难忘的。   丹那迪恩对乔尼说:“头儿,现在要是往家开的话,我想让索尔来替替我。行吗?”   乔尼点点头,名叫索尔的年轻人来到驾驶座上接替了丹那迪恩。这索尔长得跟乔尼极其想像。   丹那迪恩到飞机后部坐好,问:“这可是个难开的矿,我们将来要在这儿开矿?”   乔尼弄到手的矿石样品一半是石英,一半是金子。那东西看上去极其漂亮。怪不得特尔对它动了心。但要得到它,得拿多少人的生命去换啊!乔尼暗自琢磨着。   “往家开。”乔尼对索尔说。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各想各的心事。   第八节   乔尼骑着“风驰”在矿场周围闲逛,表面上看上去很悠闲,但实际上他内心里很紧张,因为他知道他所干的事情是很危险的。这天是半年进行一次的塞库洛发射日。矿场上的塞库洛们个个匆匆忙忙,全神贯注。   乔尼把摄影机藏在一棵能俯瞰矿场全貌的树上,而遥控器则藏在他随身带的小袋子里。摄影机里装上了一张可以供长时间的拍摄的磁盘,能边疆工作一两个小时。乔尼想收集所有能集到的信息,所以中间可能还需要换新的磁盘。罗伯特当时是坚决不同意乔尼来干这个,因为这纯属于侦察工作,万一特尔发现了摄影机或者遥控器,那乔尼可就大难临头了。   乔尼迟迟没有向特尔汇报工作,因为特尔当时没有跟他说定具体时间,只是说“一个星期左右”。乔尼抓着这个模糊字眼故意磨磨蹭蹭。有一次跟科尔聊天时,乔尼无意中知道了有关这次发射的事情。   科尔在乔尼的请求下来检查小型飞机发动机。乔尼想从科尔嘴里套出点情报。情报不准确是一回事,但有机会不抓住却是另一回事。   科尔来到基地,嘴里叽哩咕噜地说 负责操作的领导,不是修机器的机械师。但特尔派他来,他也只得来。   乔尼拿出一个金戒指递给, 这个矮个子塞库洛的脾气立即变得柔和了。这个戒指是一名苏格兰人从一具塞库洛尸体的“手指”上掳下来的。   “为什么给我这个?”科尔仍存有戒心。   “嗨,小礼物,不值钱的。”乔尼回答。   实际上它很值钱,相当于一个塞库洛一个月的工资呢。   科尔用尖牙咬了咬,纯金的。   “你肯定是有求于我,是不是?”科尔问。   “不。我有两个,给你一个,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嘛。”乔尼故意跟科尔拉近乎。   “这倒也是。”科尔顺水推舟。   “再说,我哪天要是想杀人了可以请你这个患难之交帮忙啊。”乔尼说。   科尔放声大笑,他现在很有开这种玩笑。他把多戒指放进兜里,开始忙着检查发动机。   半小时后,他来到乔尼跟前, 懒洋洋地坐在树荫里。“发动机没什么毛病。如果发热,那是因为超负荷工作的缘故,你得注意点。老让它那样不停地工作。总有一天会报废的。”   乔尼向他表示感谢。科尔蹲下来。他们俩开始闲聊,大多数时间都是科尔在说。科尔说公务缠身,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乔尼趁机很随便地问他:“新一年的第九十一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从矿场里贴的告示上看到的。”   科尔用爪子抓了抓油腻腻、毛茸茸的脖子,说:“你一定是看错了,应该是第九十二天。那是每半年一次的发射日。再过七天就到了。麻烦死了。”   “这次有什么不同吗?”乔尼问。   “你以前在矿井的升降机里工作时已经见过两三回了。你知道的,就是每半年一次的塞库洛发射。”   乔尼也许扯到过,但那里他根本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没留心。他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次是慢发射。”科尔解释说,“这次没有矿石,回来回运送工作人员。包括那些尸体。”   “尸体?”   “是的。我们要把塞库洛尸体回到我们星球上支。我猜这是因为塞库洛们都不故意自己被外星人随便地看来看去。我们公司规定的,很麻烦的。他们把尸体放进棺材然后停放在陈尸所,再……乔尼,你见过陈尸所的,干吗还用我来给你讲?”   “听你讲话总比工作舒服呀。”乔尼说。   科尔笑着说:“这倒是,慢发射嘛,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星球那喧把来工作的塞库洛发射过来,几小时以后,我们再把回归的塞库洛以来塞库洛尸体发射过去。”   “你以后不能傻乎乎地在发射基地闲逛。”科尔接着说,“我时常看见你骑着马在这儿闲逛。平常普通的发射对尸体和矿石来说倒无所谓,但对一个活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你如果在周围闲逛,发射产生的那种巨大的力就会立即使你四肢分家。慢发射的时候就不同了,活的死的都能承受。要是你想到我们塞库洛星球上支的话,可别跟矿石一起去啊!”   科尔自学很幽默,禁不住朗声大笑起来。人类,呼吸空气并且相对来说体重很轻,到了塞库洛星球上连两分钟也活不上。   乔尼也随着科尔笑起来,他可不想到塞库洛星球上去。   “他们真的把塞洛尸体运到老家去埋藏?”乔尼问。   “那是当然了。每个塞洛的墓前都有名字,标记以及其他有关的东西。这都是雇佣使用里规定的。当然了,墓地设在一个离市区很远的旧溶渣堆里,也没塞洛去那儿。但合同中有规定,必须这么办。很愚蠢,是吧?”   乔尼说是。   科尔兴高采烈地离去,临走时还开玩笑说:“什么时候想动杀机了,别忘了告诉我你想杀的是谁。”   乔尼抬头向上面的窗户望去。罗伯特正躲在那儿操作着摄影机。“关机。”   “已经关了。”罗伯特把身子探出窗外,对楼下的乔尼说。   “我知道特尔怎么样往家乡运金子了,用棺材。”乔尼说。   罗伯特点头表示同意,并说:“这下就好了,他先把金子运回去,等他回去以后,再趁夜深的时候去掘墓取金,好狡猾的家伙。”   乔尼边骑在马上围着射场溜哒,边想:这下子关于塞库洛发射的情况全搞到手了,有备无患。   塞洛那边的发射物还没到来,特尔忙忙碌碌地到处指挥着。他让医护员和行政员们都做好接待新塞洛的准备。他想这次来的塞库洛数量肯定不小,因为纳木夫曾说 要带来大批雇工。   机工们正在检查发射站的线路。白灯亮了,乔尼骑马来到一个斜坡,打开遥控器。   操作站贺顶上的红灯闪了。扩音器里发出命令;“闪开!”   电线发出嗡嗡的声响。乔尼看了看手上戴的像萝卜一样大的塞洛手表并记下了时间。   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周围的树都因地面振动而微微发颤。空气中有股电脉在振荡。   所有的雇员都从发射台处撤离,所有的机器及发动机都被关闭,只有远处巨大的声响变得越来越近了。   发射台圆顶上的紫灯闪了。   发射台地区微微地振动,接着三百名塞库洛便“降落”到发射台上了。   他们带着行李,乱七八糟地站着。每们头上都戴着呼吸头盔,四处张望,其中一位突然倒下,白灯一闪一闪。   “各就各位于”扩音器又响了。   医护员匆匆地赶来,用担架把倒下的那位走。一些塞库洛聚集到发射台上搬运行李。负责行政工作的塞库洛们忙着安排新来的排好队。   特尔从新来的小头目手里接过一张名单,然后开始逐个地检查新来的塞库洛,看他们身上是否藏有武器和走私货。特尔不时地从他们身上搜出禁带品扔到地下,一切都进行得很快。   有关人员正在安排新来的雇式,一部分到货运处,一部分到营房宿舍。新来的那些塞库洛似睡非睡,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他们表现出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特尔从他们身上搜出物品扔到地上的时候,他们也不反抗,分配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既不抵抗,也不协助。   乔尼在小山丘上观察着这一切,觉得不可思议。他想还是与他为伴的苏格兰人好,他们关心周围的事情并且充满活力。   乔尼突然变得警觉起来。特尔检查了三分之二新来的塞库洛后突然停了下来。他盯住其中的一位看了一会儿,然后对所有剩下的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全都免检通过。   几分钟后,所有新到的塞库洛都做好了准备,只等飞机把他们运到其他的矿场。   扩音器里再次发出命令:“各就各位!做好第二步准备。”   发射台圆顶上的白灯开始闪了。运输塞库洛们的运输工具陆陆续续地开始出发了。   乔尼意识到,在发射过程中,任何机器都不能启动。这一点很重要。   很显然,发射过程中,如果有其他的发动机运行,会影响正常发射。因为当地的空间承受不了这过度的干扰。乔尼能够想象出控制塔里,负责操作的塞库洛正不停地用爪子操作着控制盘,以便使地球的空间和塞库洛的空间相一致,以此来做好从地球往塞库洛星球发的准备。   乔尼对这第二次发射更感兴趣。显然一时半会儿的还进行不了,乔尼利用遥控器关上了摄影机。   第九节   一小时零十三分钟以后--乔尼进行着准确的计时,圆顶上的白灯开始快节奏地闪烁起来,扩音器发出声音:“闪开,向塞库洛星球的发射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些塞库洛开始清理发射台,拿走新来者扔下的一些杂物碎片。   乔尼注意到传送带跟前无人并且所有的矿物仪器都无人看管。他真希望能把自己取回的矿物检测器那儿检测一下,看看里面除了金子外有没有铀。但却没这么做,因为此时所有的机器都停止运行。   特尔一边咕哝着一边走向陈尸所。乔尼打开摄影机,塞库洛们又开始围着发射台忙活起来。   扩音器里发出命令:“各就各位!准备好第二次发射。”   乔尼想象着远处的那个紫色的塞库洛星球,像个化了脓的大疥疮一样在宇宙间发出恶臭。他知道他面前就有这个大疥疮的一些碎屑--讨厌的塞库洛。对乔尼来说,塞库洛是一个比寄生虫还大的大寄生虫,贪婪又残忍。   特尔打开陈尸所的门,小型卡车从他身边开进去,特尔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站在那儿逐个检查。第一辆卡车开出来了。特尔对着手里的单子查看棺材号码。卡车拉着大棺材驶向发射台,卸下棺材又返回。   第二辆卡车开出来,经特尔检查后,卡车驶向发射台。然后是第三辆,第四辆。一会儿第一辆卡车再次开出来。   乔尼数着,发射台一共横七坚八地摆着十六口棺材。   一辆平底卡车在特尔身边停下,车上下来的是即将返回的塞库洛共十二人。他们个个手提行李,特尔搜查了他们的衣物及其他物品。然后卡车又把他们及他们的行李运到发射台。   白灯亮了。“各就各位!发射马上就要开始了。”   十二名马上就要返回的塞库洛中,有的木然地站着,有的呆呆地坐在行李上。十六口棺材横七坚八地夹在他们的行李中间。   乔尼突然意识到,他们中没有一个对马上就要分离的同伴挥挥手或说声再见。   同伴要走了,这里的塞库洛们毫无无应。但再仔细观察一番,乔尼似乎觉得他们是有反应的。虽然操作机器的塞库洛们戴着厚厚的头盔,乔尼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出他们的动作比以前更野蛮,他们憎恨那些马上就要离开地球返回塞库洛星的同伴。   操作区的红灯开始闪亮,扩音器里传出声音:“闪开。”电线发出“嘶嘶”的响声。乔尼看了看手表,记下了时间。   周围树上的树叶不停地抖动,地面也被震得晃晃荡荡。电线的“嘶嘶”声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咆哮。两分钟过去了,紫灯亮了。操作台上出现了摇摇曳曳的薄雾。返家的塞库洛们以及那些尸体顷刻便不见踪影了。   乔尼注意到电线微微震动,并且在那一起一伏的震动中还夹杂着声响,就像射击时的反冲力量。   白灯亮了,扩音器里传出声音:“发射完毕,各机器恢复正常工作。”   特尔锁上陈尸所的门,嘴里咕咕哝哝着走上斜坡。乔尼关闭遥控器,准备离去。特尔似乎有点心慌意乱,但乔尼的行动仍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赶紧离开这里!”特尔厉声说道。   乔尼骑着马向特尔走去。特尔低声喝斥说:“你以后不许再到这里来。现在马上离开!”   “那两个女孩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我自有办法。”   “我来是向你汇报的。”乔尼说。   “闭嘴!”特尔说完警觉地瞧了瞧四周。他是不是有点害怕?特尔走近马前,把嘴凑向乔尼的耳朵说:“我明天来找你。从现在起,不许你再靠近这个地方。”   “我--,”乔尼刚说出一个字,特尔便打断他,“赶快回到基地。马上走!”直到看到乔尼确实走,特尔才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乔尼借助隔热装置的保护,冒了很大的危险把摄影机从树上取下来。他暗自琢磨:特尔这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招?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八章     第一节   “采矿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相当的技术和胆量是根本办不到的。”乔尼对特尔说。他们两个正在秘密会谈,会谈的时间比原计划晚了两天。会谈地点在“防御基地”南部一英里处深五十英尺的一个废弃的矿坑里。这里脏得很,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塌方。   特尔地天偷偷地来到基地,把车停在离乔尼的驻地很远的一片灌木丛中,然后趁着夜色,头戴隔热装置,悄悄地走到站岗的哨兵跟前。那哨兵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差点一枪崩了他。特尔向哨兵打手势,让他把乔尼叫出来。他把乔尼带到这个废弃的矿坑里,并用探测器探测了一下周围,看看是否有什么仪器在监视他们。   乔尼向特尔汇报了有关金矿的情况,给他看了一些矿脉的照片,并向他解释那儿峡谷里的气流太强,导致飞机的发动机超负荷工作,由此引起机身发热。特尔心不在焉地听着,只是偶尔地“嗯啊”一声。   特尔此时心情很复杂。那天他对新到来的塞库洛们进行搜身检查。检查进行到三分之二时,他突然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尽管那个接受检查的塞库洛低着头,并且头上还戴着头盔,但特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杰德。没错,肯定是他。   特尔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当时有一桩难破的案子,别人谁也破不了,就是这个杰德把它破了。杰德可不是一般的公司调查人员,他是帝国调查局(I·B·I)的特务,厉害得很。   没错,肯定是他,圆下巴,左边的门牙尖尖的,嘴唇苍白无色,爪子上长满疥疮。这不是杰德又是谁呢?   特尔当时看到他,吓得六神无主,顾不得正在进行的检查,一挥手放过了剩下三分之一的塞库洛。杰德仿佛并没注意到特尔的失态。但特尔知道,什么东西也逃不过这个大名鼎鼎的I.B.I的眼睛。   他来到这个星球干什么呢?他化名为斯为特,劳工名单上注明是“一般劳工”。这就是说,杰德不想暴露自己的身分。但他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呢?是为纳木夫私扣雇工工资还是为特尔的那帮动物--人以及黄金的事?想到这儿,特尔禁不住浑身打哆嗦。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拿起枪,把那些讨厌的动物们一扫而光,然后把借来的运输工具全部还回去。自己一口咬定这全是纳木夫的主意,自己只是在被迫执行。   两天过去了,特尔一直在等着杰德向他公开身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杰德除了每天到矿井上班外,并无其他行动。   特尔不敢用任何仪器监视杰德,因为他立刻就会觉察。他也不敢去问杰德周围的矿工们杰德都问了他们什么问题,因为这信息立刻就会反馈给杰德。   特尔小心翼翼地对自己周围的区域做了一番检查,结果什么也没发现。事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并没有什么遥控装置在监视他。   特尔决定先等等再说,看看杰德到底想干什么。   特尔坐在那儿,眼睛盯着矿脉的照片,可是精神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你是说那儿有风?”特尔问。   “是的,很大的风。发动机不得不超负荷工作,以至于引起机身发热。那儿也没地方可搭钻井台。”   特尔慢慢回过神来:“用带尖的长金属杆钻下去。然后在金属杆上搭钻井台。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可以试试。”   “得有个平坦的地方才行。”乔尼说。   “炸出一块平地来。”特尔回答。   乔尼指给他看峭壁上的裂缝,并告诉他用炸药一炸,这一大片全都会倒塌,落尽谷底。   “那就用钻杆,虽然麻烦点,但还是行得通的。”特尔说着说着,眼睛又走神了。   乔尼意识到特尔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事情。乔尼也清楚,一旦特尔放弃他的“淘金”计划,那么他的第一项行动就是杀死所有的人,或是为了杀人口,或是为了单纯的发泄。现在得想办法让他不放弃原来的计划。   “那也许行。”乔尼说。   “什么?”特尔不知所云。   “我是说用钻杆搭钻井台。”乔尼解释说。   “对,是的。”   乔尼知道特尔现在六神无主。虽然两眼看着的是有关矿脉的照片,但他眼前出现的却是杰德的脸。   “噢,我还没给你看我弄回来的矿石样品。”乔尼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矿石。这块矿石直径有一英寸,长约六英寸,一半的白晶晶的石英,一半是黄澄澄的金子。乔尼用手指不断地转动着那块矿石,使它看上去闪闪发光。   特尔回过神来,太美了!他从乔尼手里接过来,用爪子弹了弹,哈!纯金!他爱不释手地抚弄那块矿石。   特尔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现在胆战心惊的特尔,而是塞库洛星球上的一个大富翁,有房子有地位,人人都巴结他。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特尔手舞足蹈。   “我们尽力把它弄回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乔尼说。   特尔站起身,手里仍然握着那块矿石。   “你留下吧。”乔尼说。   “不,不。”特尔慌忙地说,仿佛那矿石烫手似的,他赶紧把它还给乔尼。“你把它藏起来!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   “好吧。我们会尽力去采矿。”   “对,就这样吧。”特尔说。   乔尼长长地舒了口气。   在他们分手前,特尔又嘱咐说:“不要用无线电跟我联系,千万记住!去采矿的时候,尽量避免从营地上空飞行,在山里找个地方建个临时基地。另外,别到我住的营地来。那两头母兽的饭食由我负责。”   “可是我得去告诉一声,这一阵儿她们见不着我了。”   “为什么?”特尔问。   “她们会但心的。”乔尼怕特尔误解自己的意思,忙补充说:“不告诉她们一声,她们会大惊小怪,惹麻烦的。”   “这倒也是。那你再去一次。晚上去。给你这个隔热装置。你知道我的住所,到那儿后,拿个小灯闪三下。我会接应你。”   “我还不如直接把那两个女孩也带进山里算了。”   “不,不,不行。”特尔拍了拍手里的遥控器,“这儿还是我说了算。”   乔尼看着特尔走远,心想:这家伙不知遇到什么让他害怕的事情了。在这种心境下,他会随时改变主意的。   乔尼满腹心事地走回基地。   第二节   飞机正在矿脉的上空飞行。飞机里坐着乔尼,“狐狸”罗伯特,那三个相貌酷似乔尼的年轻人还有那两个矿工头。空气异常清朗。他们正试图在矿脉中找一个平坦的地方着陆。   “真他妈的难办。”罗伯特说。   “这地方根本无法着陆。”乔尼接上话茬。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罗伯特解释说:“我是说特尔这个老混蛋。一方面,我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必须来采矿,而且要采到金子;另一方面,我们最不愿意看到这个家伙的阴谋得逞。一旦他对这个金矿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会立即杀死我们。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而我宁愿死也不愿看到这家伙的阴谋得逞。”   “时间是由我们说了算的。我们现在先这么拖着。只要他对我们不失去信心就行。”乔尼说。   “时间也不是无限的。如果到了新一年的第九十一天,我们还采不到金子,那我们可就要彻底完蛋了。”   “喂,乔尼,快看!那边有一块平地。”丹那迪恩冲乔尼喊道。乔尼信以为真,急忙寻找那块平地。众人大笑起来。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平地,到处都是尖石悬崖,压根就找不到一块地方供飞机着陆。   “你过来开,丹那迪恩。”乔尼闪开让丹那迪恩坐到驾驶座位上。看到他确实掌握好了操作盘,乔尼才来到飞机后部。   他拿出一卷炸药线开始工作起来。其他人也都凑上来帮忙,乔尼对身边的人说:“一会儿我下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炸出一块平地,我抓住绳子的一头,你们在上面把我顺下去。”   “不行!”罗伯特喊道。他示意矿工头大卫.麦在契恩过去接替乔尼的工作,“你下去,大卫。乔尼,你不能下!你得负责整个指挥工作。”   “对不起,我对这些山脉比他熟。”乔尼回答。   乔尼的话如此不合逻辑,使罗伯特禁不住笑出声来。“你真可爱,乔尼,就是太固执了。”   丹那迪恩驾着飞机在矿脉上空盘旋。乔尼费了好大的劲把门打开。“我是个苏格兰人,就得有苏格兰人的气魄。”   乔尼想让气氛活跃一些,可是其他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大家都替乔尼捏了一把汗。机身摇来晃去的极不平稳。即使在这离矿脉边缘三百英尺的地方仍然有风。   飞机慢慢下降,乔尼顺着绳子下到崖顶。不能炸得太厉害,不然整个崖壁会顺着裂缝垂直倒塌。乔尼找了一块尖石,用炸药线围着它的根部缠了峡谷圈,然后点燃了导火索。   乔尼向上挥了挥手,飞机上的人立即拉紧绳子。乔尼抓住绳子的一头,慢慢地被拉向空中,不一会儿,炸药线便一闪一闪地着起来。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在山谷里引起久久的回音。   乔尼再次下到崖顶,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一块尖石又炸了一下。乔尼来来回回地上下了许多次,一个小时以后,一个直径五十英尺的相对来说比较平坦的“台子”出现了。   飞机在“台子”上着了陆。   矿工头大卫拿着测量仪器爬到矿脉的裂缝处,测量了一下裂缝是否有可能继续增宽。从崖顶根本看不到矿脉,因为崖面不是垂直的。   其他人也都四处观测,看看能否发现新的情况。   乔尼走回飞机里,他的双手均被擦伤。干这活需要戴连接手套。他已经让老太太们做了。   “我们终于着陆了。”罗伯特感慨地说。   远处的侦察飞机嗡嗡作响,每天都是如此,这是上边的命令。侦察飞机从他们头顶上飞过时,声音刺耳,人人都像挨了一闷棍。他们的飞机和崖顶都震动起来,好歹熬到侦察机远去。   “我可不希望那家伙引起的震动把崖壁震成两半。”丹那迪恩说。   乔尼把其他人招呼到自己周围,说:“依我看,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建一道防护网,保证崖壁不会断落,然后是建个临时住所。大家看怎么样?”   大家点头对他的观点表示赞成。   “明天我们要开两架飞机来,”乔尼说:“一架装设备,另一架装钻矿用的金属杆。大家都检查一下看看还需要其他的什么工具。”   他们开始了他们不愿意干的事情--为特尔淘金。   第三节   乔尼躺在一个小土丘的枯草上,用一副塞库洛红外线夜镜观察着远外的营地。   他们现在是一个即将灭绝的种族的一小部分,根本无法与宇宙间最先进、最强大的生存者相抗衡。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塞库洛都占有优势。他们消灭了所有企图对搞他们的生存种族,甚至连那些想与他们合作的种族,他们也不放过,他们有着先进的技术,但他们的本性极其残忍。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未遇到过能与他们相抗衡的劲敌。   乔尼想到那条壕沟,想到了那六十七名士兵拿着落后的武器试图挡住塞库洛的坦克而最终全部被杀。他们的死亡带走了人类最后的一线希望。不,不是最后一线希望。一千多年以后的今天,他们这些苏格兰人,作为人类的代表,仍然还有希望。但这希望太渺茫了,塞库洛们只需出动一辆旧坦克就能毫不费力把他们这些人全部消灭。不过反过来一想,乔尼觉得他们也可以主动出击塞库洛营地,摧毁他们几个矿场是不成问题的,甚至可以让他们目前的工作全部停止。但塞库洛们只要一反击,他们可就彻底完蛋了。   他们可以寻找适当的武器来对付塞库洛。但目前,他们既没有铀,也没有铀探测器。他们无法知道哪里有铀,怎么样去鉴别铀,他们的希望确实太渺茫了。   他把望远镜调到最大的放大倍数,通过望远镜看到了燃料堆,那儿有枪弹,稍远处是炸药。再看下去,还有二十架战用飞机齐整整地排成一排。靠近笼子处堆放着盛着塞库洛们呼吸气体的圆筒和瓶子。塞库洛们呼吸气的存量毫不关心,因为这儿储存的呼吸气体足够他们用五十年。盛塞库洛呼吸气体的圆筒和瓶子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谁需要用时便随便来取。没人具体负责。   乔尼通过望远镜寻找哨兵。他看到了一个,这个哨兵在呼吸气储存处与中转台之间懒洋洋地来回踱着步。又一个哨兵在笼子附近出现。   乔尼把望远镜又对准了呼吸气储存处。这儿除了有几条被塞库洛踩出的小径外,周围全是野草。乔尼使望远镜又回到呼吸气堆放处,突然,他灵机一动,可以通过塞库洛的呼吸气体来寻找铀。对!   一小瓶子就足够了。只要让瓶子里的呼吸气接近铀辐射,它就会引起小小的爆炸。他从旧书里读到当铀辐射激活了试管里的气体时,盖革计数器就会作出反应。如果把普通的气体换成塞库洛的呼吸气,那就不是反应不反应的问题了,它将引起强烈的爆炸。这样做很危险,但如果严加小心的话,或许行得通。   乔尼走下山丘。二十分钟后,他回到基地。   “我可许能解决铀探测器的问题,”乔尼对大家说,“明天晚上我们搞突袭。”   乔尼偷偷地爬到关着克瑞茜和帕蒂的笼子跟前。夜久沉沉,远处的狼嗥声与刺耳的风声混杂在一起,分不出哪是狼嗥,哪是风声。哨兵拿着武器来回踱着步。乔尼可以听到哨兵踱步时枪支来晃动的声音。   今晚的事情进展得不大顺利。乔尼他们不得不放弃第一个计划。下午时候,这平原上有成群的野牛和水牛。乔尼他们计划借助这些动物来实现自己的计划。   有人说冬天的时候,如果有大量水牛从北方向南方迁移的话,那么这个冬天肯定是对人们不利的。谁知道叫,也许水牛总是要定期地由北向南迁移。这一次,这儿不仅出现了大量的水牛,而且 了成群的狼。这种狼,满身灰色,身体粗长,与一般的狼迥然不同。   到这时候,狼群还在,但水牛和野牛却不见了踪影。乔尼他们原打算利用这三种不同的动物群制造一些,以此来转移塞库洛的注意力。由于牛群和狼群之间也时常发生厮打,因此这也不会引起塞库洛的怀疑。但正当他们准备实施突袭计划时,那些动物们却决定向东迁移,现在已跑得无影无踪。这是个不祥的征兆,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改变原有的计划,他们不得不在毫无掩护的情况下进行突袭。危险是可想而知的。   二十个苏格兰人分别隐蔽在塞库洛的营地周围,丹那迪恩也在其中。所有的人都像一样,头上和身上披着可以使热量转向的编织物。编织物上刷了一层用动物的蹄子熬成的粘胶,粘胶上面沾满了干草。这样,他们跟当地的干草混为一体,肉眼根本无法觉察,即使红外线器也难以发现他们。   乔尼他们提前商量好今晚的主要任务是偷袭塞库洛的呼吸气储存所。他们每个人都偷偷地拿几筒呼吸气,然后悄悄地溜回临时基地,大家分头行动,不必集合。   只要他们的计划实施得顺利,敌人将对他们的突袭毫无觉察。因为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帮动物会对他们采取敌对行为。虽然是突袭,但却又不同于一般的突袭。乔尼他们不能携带武器,不能与哨兵们发生冲突,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突袭必须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   有人反对乔尼接近关押着克瑞茜的笼子。乔尼解释说他躲在笼子附近,一旦哨兵发现呼吸气存放处有动静而采取行动时,他可以从背面袭击他们。其实,到底能不能从背面袭击他们,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乔尼提着一根“夺命棍”偷偷地来到离笼子很近的高地,他非常捻,因为他想找的马一匹也没在那儿,昨天晚上他通过望远夜镜曾看到这儿有两匹马,但现在一匹也不见了。或许是因为它们害怕狼群或许是它们想找更好的草地,总之它们已经离去。   乔尼的最初的打算是在马的掩护下接近笼子,他的所有的马都受过,可以抬起前蹄进行还击。这样一旦与哨兵发生冲突,其他的塞库洛会误以为是马与哨兵开了火。   但现在却一匹马也找不到。正在着急的时候,突然乔尼听到离他不远处有马嚼草的声响。他摸索着上前一看,原来是布洛杰特,那匹一边肩膀受伤的马。也许由于行动不便,因此它没有走远。虽然没有找到理想的马,但有一匹总比没有强。布洛杰特看清是乔尼后,亲昵地用鼻子在乔尼身上擦来擦去。乔尼示意它不准出声,它立即安静下来。   乔尼一只手抓住马的下巴,慢慢地领着马向笼子走去。每走几步,他都要停下来看看,以免受到哨兵突如其来的袭击。如果与哨兵相距只有一步之遥;再如果布洛杰特还记得以前乔尼对它们进行的训练,并且它的身体足够健壮的话,那么乔尼甚至还想主动出击那个哨兵。   在茫茫的夜色里,乔尼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塞库洛哨兵在笼子周围走来走去。但笼子里没有炉火。   乔尼离笼子越来越近了,二十英尺,十五英尺,十英尺……   突然哨兵猛地一转身,显得很警觉的样子。乔尼在心里盘算着:一旦哨兵发现自己,那么就上去狠狠地给他一棍子。但哨兵却把视线对着背向乔尼的方向。接着乔尼听到了嘤嘤嗡嗡的说话的声音。他知道那是哨兵们在通过无线电通话设备进行通话。别处的哨兵正在对笼子跟前的哨兵说着什么。   眼前的这个哨兵用力地举起了他那笨重的霹雳枪,同时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想必是在回答同伴的讲话。   乔尼想,另一个哨兵一定是在呼吸气体存放处附近。难道他发现了苏格兰的行动?   只见眼前的这个哨兵拖着笨重的身体朝呼吸气体存放处的方向走去。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乔尼都不能放弃自己的任务。他快速地向笼子走去。   “克瑞茜!”乔尼急促地喊道。   “是乔尼吗?”里边传出轻轻的回音,但说话的不是克瑞茜,而是帕蒂。   “是我。克瑞茜在哪儿?”   “她在这儿,乔尼。”帕蒂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乔尼,我们一点儿水也没有,水管子冻了。”听上去帕蒂的声音很微弱,也许她也病倒了。   乔尼闻到一股臭味,低头一看,是一堆死老鼠。   “你们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快没了。我们没有梦想木柴, 星期没有点火了。”   乔尼心里立即涌出一股对特尔的仇恨。但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必须抓紧时间。   “克瑞茜怎么样?”   “她的头很烫,她躺在这儿,我对她说话她也不回答。乔尼,快帮帮我们。”   “要坚持住,再过一两天,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们。我发誓。把我的话告诉克瑞茜。”   他现在心急如焚,但却无能为力。“池子里有冰吗?”乔尼问。   “有一点儿,很脏。”帕蒂答道。   “用你的体热去把它溶化。帕蒂,你必须再坚持一两天。”   “我试试吧。”   “告诉克瑞茜我来过这儿,告诉她--”乔尼快速地五脏磨着怎样能使克瑞茜获得最大的安慰,“告诉她我爱她。“乔尼确实很爱她。   呼吸气体存放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乔尼心里明白,不能再待下去了,那儿肯定出事儿了。   乔尼用一只手抓着布洛杰特的鬃毛领着它向营地的另一边走去。   他站在小土丘上俯视着呼吸气体存放处。开始什么亮光也没有,后来他看到了哨兵的手电光。   呼吸气体存放处有两个哨兵,离乔尼大约有一百英尺的距离。   乔尼在马的掩护下,走下山丘。   刺眼的手电光照在他身上,但接着又移开了。“只是一匹该死的马。”一个哨兵说。   “我告诉你右边有什么东西。”另一个说。   “打开你的扫描器。”前一个说。   呼吸气体存放处那边发出“砰”的一声响,是盒子被弄翻的声音。   “那儿确实有情况。”第二个哨兵回答。   两个哨兵打着手电向前走去。乔尼趁机向前移动了几步,睦清了是怎么回事。原来一个苏格兰人在偷取呼吸气筒时,不小心把一个盒子碰翻在地。   乔尼视力好,他看见一个苏格兰人慢慢地向远处移动,后来干脆跑了起来。幸亏哨兵戴着头盔,看不太清楚。不!其中一个哨已经看到了。他举起来福枪准备射击。   太糟了!一旦让塞库洛发现一个穿着伪装披风的受伤的或是死的苏格兰人,那么乔尼他们就全部败露了。塞库洛们就会知道这群动物在偷袭他们。他们会立即采取复仇行动,他们会把所有的苏格兰人全部杀光。   乔尼这时离着哨兵有二十英尺远,只见那个哨兵拉开保险拴开始瞄准。   乔尼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夺命棍狠狠地朝哨兵的背上打去。紧接着,他又向另一个哨兵冲去,那哨兵转过身来,借助手电的光,他看到了乔尼,他举起来福枪,说时迟那时快,乔尼抓住枪口一把夺过为枪声会惊醒其他的。被打的那个哨兵爬起来又向乔尼扑过来,乔尼用枪托对准他的肚子又狠狠地砸下去。哨兵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乔尼想这次总没事了,他转身刚想离去,突然觉出地面震动。他拿起手电一照看到了两条塞库洛的腿,第三个哨兵向他跑来。在离乔尼五步远的地方,哨兵举起枪准备射击。   乔尼猛地一下上去拿下来福枪用枪托朝哨兵的头部砸去。头盔玻璃被打碎,冒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哨兵倒了下去。这时,第一个哨兵正试图爬起来,乔尼用枪托猛砸 的胸部,头盔被震落。哨兵没了呼吸气,一会儿便窒息了。   三个哨兵都被打死了,可是怎样掩盖才能使塞库洛不起疑心呢?乔尼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听到布洛杰特向远处跑去,紧接着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会儿塞库洛们会蜂涌而至。   乔尼一脚喘灭了手电光。接着从口袋里找出两根皮带,把它们系在一起,他弯腰拾起了第一个哨兵的来福枪,把系好的皮带拴到扳机上。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乔尼借助第一哨兵尸体的保护,拉动了皮带。一声闷响,如同炸弹爆炸,周围的土和岩石被炸得狂飞乱舞,乔尼趁机溜走了。   第四节   两小时后,乔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们的临时营地。   “狐狸”罗伯特看到没有报警的异常亮光,便组织人做好突袭后的整理工作,以防塞库洛们到这儿搜捕。突袭人员回到基地后,罗伯特组织人把他们偷来的呼吸气筒藏到地下室,然后把突袭人员集合在灯光暗淡的大厅里。罗伯特做了多手准备。他准备好了乘客飞船,并让十五名苏格兰人手拿机关枪站在船的周围随时准备行动。这是为疏散所做的准备工作。万一他们的行动败露,他们只能疏散到别的地方。   罗伯特还组织人把伪装披风全部藏好。表面上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罗伯特想得周全,布置得严密。他以前曾是个经验丰富的突袭队员。   “都回来了吗?”乔尼气喘嘘嘘地问。   “回来十九人,丹那迪恩还没回来。”   乔尼有点不大高兴。他望了望身边的十九位突袭手,他们正在整理装束,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平常一样。   乔尼他们在一座建筑物的顶上设置了一个夜镜观察站。这时,一名观察站的站员跑进来报告:“敌人没什么特殊行动,没有搜查我们的迹象。”   “可是刚才听到一阵爆炸声。”罗伯特说。   “那是一支霹雳枪爆炸的声音。”乔尼解释说:“枪管被堵塞后,反冲力引起爆炸。五百发子弹全打光了。”   “爆炸声可是不小,我们在这几英里外的地方都听得到。”罗伯特说。   “声音确实不小,”乔尼坐到凳子上气喘嘘嘘地说,“我得想个办法跟特尔联系上,克瑞茜病了。她们没有水也没有木柴。”   所有在场的苏格兰人听到这儿都很气愤。其中一个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塞库洛!”   “我得想个办法。”乔尼说完转向门口的报信人说:“有丹那迪恩的消息吗?”   报信人跑步到观察站去侦察情况。   所有的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开始紧张起来。最后,罗伯特站起来对大家说:“虽然出现了意外,但我们最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丹那迪恩气喘嘘嘘地跑进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报信人进来报告:“敌人没有搜查我们的迹象。”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丹那迪恩拿出一盒盛塞库洛呼吸气的小瓶子交给牧师,牧师立即把盒子藏了起来,以防搜查。   “敌人没有派出飞机搜查。”报信人对着屋里喊道。   “好了,小伙子们。现在有一种可能就是敌人要等到天亮再开始搜查。”罗伯特分析说。   “他们不会来的。”丹那迪恩肯定地说。   这时所有的苏格兰人都朝大厅里涌来。连老太太们也透过门缝往里瞅,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牧师给在场的每个人倒了一小杯威士忌,丹那迪恩喘过气来开始给大家讲述:   “我留在最后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噢,你们不知道我们的乔尼干得有多漂亮!”说着说着,丹那迪恩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当时,他是最后一个去偷呼吸气的。他伸手抽出一个盒子,结果一堆盒子全倒了。他开始往回逃,但逃到半路,他又折回身去看看乔尼是否需要帮忙。“但是,我们的乔尼根本就不需要帮忙。”他给大家讲述了乔尼怎样只身杀死三个塞库洛并且把战场掩饰得毫无可疑的痕迹。接着他又说:   “敌人不会搜查我们的,当塞库洛们赶到现场时,我正藏在马后面,离他们大约有二百英尺。我慢慢地向前移动,听听他们说些什么。那匹马倒没被打死,但呼吸气体存放处的一只水牛却被打死了。”   其他的突袭手们也都七言八语地插话:“对,是有只水牛,我看到它了……”  “我也看到它了……”  “是不是那个黑影……?”   丹那迪恩接着说:“有个高大的塞库洛,也许就是乔尼那该死的顶头上司,拿着手电四处照了一圈。最后,他们一致认定:一只水牛弄翻了盒子,哨兵赶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水牛一顶过去,在水牛与哨兵的搏斗中,一只枪走火爆炸,结果牛与塞库洛同归于尽。”   乔尼的心总算放下来。他没见到那只水牛,他曾希望敌人能够想到别的东西上去。那条皮带他已收好,最后逃命里他也没忘记提上那根夺命棍。总之,他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第五节   特尔东瞅西望,小心翼翼地走向约会地点,他一路上一只爪子开着车,一只爪子放在枪的扳机上,时刻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没搞清楚杰德这次到地球来的用意。这个帝国调查局的特务被排了一个分拣矿石的差事。这个差事是其他行政人员安排的,特尔紧张得甚至不敢给他安排工作。矿石分拣的工作事很轻,只是在每次矿石进来时忙上一阵,接下来几小时都没事作。这就是说,杰德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去干其他的事情。特尔不敢用监视器监视他,因为杰德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   特尔曾怂恿他的女秘书车克去勾引杰德。他对车克说,如果她能勾引杰德上床,并能用微型摄影机把全部经过摄下来,那么她要干什么,他都会满足她。但杰德却对车克的挑逗视而不见。他每天只是低着头去上班,看上去跟一般的劳工没什么两样。但是他暗地里还干些什么呢?这个问题折磨得特尔日不能食,夜不能眠。   当时往塞库洛星球上发射那批尸体时,特尔的爪子紧张得直哆嗦。他生怕杰德会一眼看穿他的阴谋。但过了这么多天,任何反馈的信息也没有。杰德这家伙到底来干什么呢?   特尔开始琢磨帝国调查局是否又发明了新的通讯手段。据特尔所知,公司和帝国政府在几万年内也没有发明什么新的通讯设备。但是,总有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比方说,可以在矿石样品上写字传送情报。但是这些矿石都是经过特别挑选加工的,再说,近期也没往塞库洛星球发射任何东西呀。   帝国政府通常只关心公司的矿石开采量--因为政府要收取公司的一部分所得。但对公司内部的严重犯罪现象甚至犯罪企图,政府也是要过问的。   杰德来到地球已有整整两个月了。特尔琢磨来琢磨去也高不明白杰德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从这个帝国调查局的特务踏上地球的那一刻起,特尔的心就没有安宁过一分钟。   他整天紧张不安,但把份内工作做得滴水不漏。该调查的,他立即进行调查,该答复的,他立即给予答复。他的档案里凡是可疑的东西,他全部销毁。对那二十架战用飞机,他甚至亲自参加大修,加燃料和装电池等工作。他处处显得既能干又负责任。   关于那群动物,他也做了档案的。他的解释是:采矿中有许多危险的工作,一般的塞库洛是无法完成的。鉴于此,纳木夫命令他利用那些动物做个实验,看看他们是否能够操作简单的机器。上级的命令,他不能违反,只能执行。这些动物不会给塞库洛带来任何危险,他们头脑简单而愚笨。利用这批动物来帮助采矿,不损失公司一分钱,而一旦成功,那就可以大大增加公司的收益。但目前来说,这批动物工作还没有什么进展。他特尔很注意,决不把有关冶金学和战争的知识教给这些动物。一是公司的政策不允许这样做,二是这些动物太笨,教给他们,他们也学不会。他们的食物也简单,他们只吃老鼠。他把报告交上去,希望自己的阴谋不至于败露。   但他的心仍不安宁。一会儿他决定立即把这些动物统统消灭,然后把借来的机器还回去;一会儿他又改变主意,决定再等一段时间看看。   哨兵出事也令他不安。这倒不是因为他不舍得死去的塞库洛--实际上他很需要这些尸体来掩藏他的金子,而是因为在装殓这三个哨兵时,他发现其中一个哨兵的胸前烙着一个三道杠的印迹。这是帝国政府规定的重大罪犯的印迹。政府规定,凡烙有此印的塞库洛不得在政府谋职,也不允许任何公司雇用他们。这就是说,塞库洛星球上的行政人员工作中有疏忽,特尔立即对此事做了报告,以显示自己的责任心。   他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也许杰德正是为调查此事而来的。但是当他派一个雇工很随便地对杰德提起此事时,杰德却丝毫没有反应。   特尔还是搞不明白杰德到底来到地球上干什么。他为此事大伤脑筋,精神接近崩溃。   今天早上,那只动物做了一件事,简直令他毛骨悚然,像往常一样,特尔从侦察机接收器里取下当天的侦察照片加以整理。突然他发现一张有关矿场的照片上加有标记。在以矿脉为背景的照片上,有一个12X12英尺的大标记。标记上用最简炼的塞库洛语写道:“急切求见。老时间老地点。至于……”后半部分似乎被机器防水设施挡住了,看不清楚。这简直糟糕透顶!特尔吓得魂不附体。   慢慢地,他回过神来。他想起在这个星球上,侦察机接收器里的相片只有他才能取到。实际上,他每天都在观察有关矿脉的情况,了解他们采矿进展的情况。他俘虏的这批动物似乎一刻也不停地工作着。虽然这批动物看上去都一个模样,但他想他一眼就能认出他亲手训练的那只。每当想到这儿,他就感到一丝安慰。因为这说明这些动物们很听他的话,他们只知道埋头干活,而没有谁敢到别的地方到处乱转。   他们的采矿工作进展很慢,但他知道他们的难处,他也知道不用他多指挥,他们自会想办法的。他们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也就是说,离新年的第九十二天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   他从容地撕毁照片,心想反正杰德是不可能弄到这睦相片的。悔没有看清标记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便把照片撕毁了。也许那上面真有自己的名字呢!   特尔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快要疯了。   四周一片漆黑,他是摸着黑把车开到这里的。这里的地形凹凸不平,到处是废弃的矿坑。   他的侦探机屏幕上显示出正前方有情况,有活物!他立即警惕起来,他的爪子放在操纵射击的旋钮上,时刻准备反击。接着他打开了昏暗的侦察灯。   他看到乔尼骑着马正在约会的地点等候他。这次,他骑了一匹新马,是一只野马,那马因为看到特尔的坦克而变得紧张不安。昏暗的灯光下,特尔看到还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个袋子。   特尔仍不放心,他打开扫描器对周围扫描一番,确信无情况,才又回过头来看着乔尼。特尔的坦克里充满了呼吸气体,但他却画蛇添足地又戴上了呼吸气体面罩。   特尔拿起内部对讲机的一头扔给乔尼,自己拿起另一头。“拿起那个听筒。”特尔命令说。   乔尼顺从地跳下马来,走向坦克。他从地上捡起对讲机听筒,试图透过坦克看看特尔在哪。然而,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坦克内一片漆黑,而且特尔还加了一种特制玻璃用来挡住外人的视线。   通过对讲机,特尔问:“是你杀了那几个哨兵吗?”乔尼快速地琢磨着应该怎样回答。他知道特尔现在有点儿不正常。“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哨兵啊!”乔尼装作莫名其妙地回答。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是说营地的哨兵。”   “出什么事了吗?”乔尼仍装作一无所知。   特尔看不出什么来,便把话题一转:“你做的标记后半部分被遮住了。”   “是吗?怎么会呢?”乔尼假装很吃惊的样子。实际上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不然的话,特尔是不肯露面的。“我后边的意思是冬天到了,我们需要你进一步的指示。”   特尔冷静下来,“批示?什么批示?”他心里很清楚什么批示。冬天在那样的条件下采矿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总得想个办法。而他曾是矿业学校的高材生。而且他每天都要研究侦察机带因的照片,对矿脉情况了如指掌。他知道金属杆是撑不起钻井台。   “你们需要一个升降梯。你们的设备里面有一个。把它钉到脉壁上,可以在那上面工作。”   “好的,我回去试试。”   特尔终于安静下来,终于可以与他谈正常话题了。   “我们还需一些保护设置,以防铀辐射。”乔尼接着说。   “为什么?”   “山里有铀。”   “你是说金矿里含有铀?”特尔问。   “不,是附近的山谷里有铀。”乔尼想他一说那些山谷里有铀,特尔是决意不敢进山的,而特尔又特别想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我曾看到有人因为受到铀辐射而浑身长满斑点。”乔尼又加了一句。这种情况他确实见过,但不是发生在现在。   特尔听了这句话,立即又兴奋起来,“你不是在骗我吧?”   乔尼没回答他的问题,接着又问:“什么东西能够保护我们免遭铀辐射呢?”   特尔说:“在这样的星球上,在这样的太阳照射下,铀辐射是难免的。但铀的辐射量很小。我们也是为了防止铀辐射而在面罩加了铅玻璃。我们的飞机座舱罩也是铅玻璃做成的。”   “你是说铅可以保护我们?”乔尼问。   “你们只好听天由命了。”特尔又变得快活起来。   “你打开灯好吗?”乔尼一边问一边从马背上拉下袋子“砰”的一声放到特尔的坦克风屏前。   “我不希望有亮光。”   “你是不是认为有人在跟踪我们?”乔尼问。   “不,我的坦克顶上那个旋转的盘子是侦探用的波动中和器。你不用担心我们被跟踪。”   乔尼抬头看了看坦克顶部,果然有个像风扇一样的东西在那儿转着。   “打开灯看看这东西。”乔尼指着袋子说。   “等我把车开到那棵树下。”   特尔把车开到一片灌木丛里,他打开车灯,挡风玻璃前的一块地方被照亮了。   乔尼用力把袋子里的矿石倒在地上。这些矿石大约有十磅重,在灯光下熠熠发光,仿佛里面全是珠宝钻石。十磅矿石里有八磅是纯金。   特尔透过挡风玻璃贪婪地看着地上矿石。   “那儿足足有一吨。如果全能弄出来就好了。”乔尼说。   特尔坐在坦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地上的矿石。   乔尼拿起对讲机说:“我们信守我们的诺言,你也不能违约。”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答应过给她们送水,送食物,送木柴的。”   特尔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乔尼把矿石收起来装进袋子里,并且有马上就离开的意思。   他的举止没有逃特尔的眼睛。特尔说:“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没照顾好她们?”   乔尼放下手里的矿石,走到坦克的挡风玻璃前,用一个手指敲着自己的前额说:“我们人类的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的,我们有时候有超自然的心灵感应。我对那两个女孩就有这样的心灵感应。”乔尼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通过望远镜发现克瑞茜没点火才知道他没照顾好她们。   “你是说不通过无线电就有这种感应?”特尔以前曾从书上看到过这类文章,但他不知道他俘虏的这动物也会有这种感应。   “是的,”乔尼回答说,“如果她们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的话,我就会感觉到。”乔尼又拍了拍自己的头。   “现在我这儿有一个包,里面有吃的、喝的,还有木柴和一些衣服以及一个小帐篷。我一会儿把它们系到你的车顶上。你回去后,立即把这个包放进笼子里。把笼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把水管子修好。”   “水管子没事,只是水箱空了。需要加点水,我这阵儿很忙。”   乔尼站在那儿,望着坦克上的挡风玻璃。   “听着,动物,”特尔接着说,“你们得乖乖地采矿,乖乖地把金子给我送来,而且必须在第九十一天以前,如果你们敢不听我的,我就把你们全送进地狱!听见了吗?地狱!”   “那到了第九十一天,我们就完成使命了?”乔尼问。   特尔发出阵刺耳的歇斯底里的笑声,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举止反常。他大声喊道:“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得到报酬了。哈哈!”   “那你遵守你的诺言,我们就及时把金子给你送来。”   特尔想,终于把这只动物给降服了。这才像他原来所希望的那样。“把那个袋子给我放到坦克上。我回去就灌满水箱,打扫笼子,取消哨兵。可别忘了我的遥控轰炸机,嗯?你要敢轻举妄动,我先杀死那两只母兽。”   乔尼把装有食物的袋子放到坦克上系好。他顺手把电波中和器拿下放在一棵大树后面。特尔会以为是被树枝刮掉的,留着这东西也许会有用的。   特尔把顶灯关掉。乔尼把矿石全部装进袋子,他知道特尔是不敢把它带走的。   连声再见也没说,特尔开着坦克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里。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九章     第一节   今年雪下得晚,但一下起来便没完没了,并且夹杂着狂风。乔尼他们简直无法工作。   特尔说的升降梯也不管用。乔尼想尽千方百计,领着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了九十镑的黄金。如果不下雪的话,事情进展得还算可以。但这场雪把他们的工作计划全打乱了。狂风夹杂着大雪使他们意识到冬天真的来了。这儿风力本来就大,现在风借着雪的威力恨不能把山也震得摇摇晃晃。升降梯也被刮进了万丈深渊。多亏没人在上面工作,不然的话肯定会摔得粉身碎骨。他们只能等到雪停的间歇再想想别的办法。   “狐狸”罗伯特说不能让特尔一下子失去信心,不然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为了不让特尔彻底绝望,他们只得做出拼命工作的样子。但这几天,雪下得异常大,连特尔的侦探机也拍不到矿脉的照片了。   大家还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那三个长相跟乔尼酷像的苏格兰人轮换在那儿值班,这样,在特尔看来,乔尼似乎一刻也不停地在矿上领导着工作。事实上,他们也只能这样办,因为大雪纷飞,寒风刺骨,谁也不可能在矿上连续待上两小时。   乔尼今天没有到矿上。他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到一个在尤拉湾的地方去了。   历史学家麦克德谟特博士正想尽办法搜集书上的有关资料。乔尼给他派了一个助手,专门帮他到处寻找和挖掘旧地图和旧书。麦克德谟特从书上提供的资料中得知“尤拉湾”有世界上最大的铀矿。而且尤拉湾这地方离乔尼他们现在的临时基地不术远,大约有二百二十英里的距离,方向是正西文稍微偏南。也就是说,过了西南方的那大高原,差不多就到了。   铀矿!   乔尼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立即带着一个副驾驶员和安格斯乘着一架小型飞机开始寻找尤拉湾。乔尼对找铀矿没有太大的把握。谁知道呢,也许他们运气好,一下子就能找到。   安格斯却是异常自信。当初乔尼他们刚来到基地时,就是他最先发现那些旧机器并想法使它们运转的。乔尼曾对六七个苏格兰小伙子进行过电子方面的培训,还教给他们有关机械方面的知识。这些小伙子个个都很棒,学得快,用得也广。但他们中最棒的是安格斯,这小伙子聪明伶俐,而且敢冲敢拼,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失败”二字。对这次寻找铀矿,他信心十足,声称肯定能从那儿找到大量的铀矿石。到时候只拿袋子往回装就是了。   乔尼却没有这么乐观。首先,他们现在没有任何防止铀辐射的保护设备,因此不可能拿袋子装矿石。再者,能不能找到铀矿还不一定呢。他不忍心扫安格斯的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后,雪终于停了,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西部的落基山脉在朝阳下熠熠发光。他们一下子被眼前这壮观的景色迷住子。   “苏格兰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了,但却从来没有像这儿这么美!”副驾驶员禁不住赞叹说。   乔尼加快了飞行速度。他看到了那个高原,然后根据旧书上的地图寻找尤拉湾的位置。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条古老的、弯弯曲曲的小径。小径的分叉处有一个一个的坑的土堆。想必这儿就是尤拉湾了,乔尼小心翼翼地在一所旧建筑物上着了陆。   安格斯立即开门冲出去,挨个地方寻找着。不一会儿,他跑回来,高声喊道:“这就是尤拉湾!”他手里举着一些破旧的纸片。   乔尼到机身后部拿出一个装有塞库洛呼吸气体的圆筒和有关测试用的仪器。前一天晚上,他和安格斯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制作了一个遥控装置。由于铀辐射对人体有害,他们不能直接接触铀矿,因此只能通过遥控器来操作。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一个有铀辐射的地方,然后远远离开,通过遥控器打开呼吸气筒,看看呼吸气是否因为受到铀辐射而爆炸。乔尼还随身带了几把铁锹,几根用来攀登用的绳子和几盏矿灯。   安格斯像一只猎犬一样四处搜寻着。他们不停地用铁锹挖坑,然后把呼吸气体顺进坑里,再躲到远远的地方用遥控器把呼吸气筒打开,看看呼吸气会不会爆炸。   试了十几次,呼吸气却一次也没有爆炸。安格斯于是猜测这些呼吸气筒可能是空的。他试着打开一个,但接着就被呛得咳嗽起来。这说明这些圆筒不是空的,里面装满了呼吸气,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铀。   他们已经用完了五筒呼吸气,但仍然没有出现爆炸。   乔尼开始有点失去信心了。他走回到飞机里坐下,心想,这儿的铀矿一定是在塞库洛戟之前就被挖空了,而且挖得很干净,很仔细,以至于现在这儿已没有什么铀辐射了。   突然安格斯大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乔尼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安格斯手里拿着一件什么东西。   乔尼走下飞机看了看,是一个嵌了框的东西,里面有一块矿石。木框下有一小块黄铜板。乔尼想,这个框架的正前方以前一定有过铅玻璃的,因为在这个框架的一角,一小块铅玻璃还残存着。   乔尼把它拿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仔细地研究着。矿石是棕黑色的。在乔尼看来,这块矿石是用来作展览的,而框架则是为了保证看展览的人不会受到铀辐射的侵害。他来回地转动着这个框架,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名堂。他只能看清上面刻有“第一”和其他几个字母。那几个字母仿佛是一个人的名字,但具体是什么名字却无法辩认。他又转了转黄铜板,猛地发现上面刻有“沥青铀矿”的字样。   “来,我来做给你看!”安格斯兴奋地说。   他从乔尼手里接过那个气筒,把它放在离他们大约有三十英尺的地方。他把一个呼吸气筒放到框架的附近,然后回到乔尼身边用遥控器打开了呼吸气筒,呼吸气立即发生了爆炸!   “我再做一次。”安格斯说着又试验了一遍。这次,爆炸力比上次还强,呼吸气筒在呼吸气爆炸时一下子窜上了十英尺的高空。那个副驾驶员和安格斯都兴奋得大叫起来。   “沥青铀矿里面含有许多放射性同位素。你们是从哪儿弄到这块儿矿石的?”   他们俩把乔尼领到一座建筑物的废墟前。这所建筑物已经完全倒塌了。他们三人继续往下挖了挖,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东西。   最后,乔尼带着一身尘土满头大汗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这儿从前一定是一个博物馆,一个小型博物馆。因为除了这块矿石之外,还有其他的标本,如石英,赤铁矿等等。而这些东西并不是从这儿出的,即使那块沥青铀矿石,也不敢说就是从这儿产生的。   安格斯想得却没有这么复杂。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大声说:“我们的实验成功了!”   乔尼只得应付说:“我很高兴我们的实验成功了。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搞不到铀,即使现在铀就在我们脚底下,我们也无法弄到手。因为它蕴藏得太深了。安格斯,找点铅把那块矿石包起来,我们把它带回去。”   “我们再找找,看这儿还有这样的矿石吗。”安格斯说。   乔尼想,反正现在雪下得太大,无法飞行。那就让他找去吧。于是他说:“找去吧。”   实际上,乔尼心里很清楚,找也是徒劳。这儿的矿早已被挖空,只有一具尸体残骸和一个小博物馆。   但到哪儿去找铀呢?大量的铀?   第二节   乔尼低头望着下面的大峡谷,心里有点惊慌。在接近峡谷底部河流的地方有一个钻台,而此时钻台上的两个人正处在危险中。   这一天正是乔尼他们去尤拉湾找铀的当天。这天狂风夹着大雪一刻也不停地袭击着大峡谷。本来采矿就够难的,这一下子真是难上加难。因为特尔的侦探机每天都要从这儿巡视一遍。所以,他们丝毫也不敢松懈。一旦特尔对采矿失去信心,那他会立即把他们炸死的。   大风把升降梯刮进了离崖顶有九百英尺的河里。这个升降梯长六十英尺,是有金属杆做成的。由于风力太大,所以升降梯一下子钻破河流上冻结的厚厚的一层冰,一半在河里,一半露在外面。此时,丹那迪恩和另一个年轻小伙子安德鲁正在钻台上试图把升降梯拉出河面。他们用一个钩子钩住了升降梯的一端,然后一起用力想把升降梯拉上钻台。然而升降梯却被卡住了。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梯子刚掉进水里,立即就跟四周的冰层冻在了一起。   乔尼知道丹那迪恩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特尔的遥控侦探机马上就要来了。他们不想让特尔看到他们在暴风雪面前的一切都无能为力。其他的人也都在矿脉边上整理着被大风刮乱的缆绳的其他东西。而丹那迪恩和安德鲁则下到谷底打捞升降梯。   乔尼正驾驶着小型飞机在金矿的周围飞行。他想找出个采矿的新办法。飞机里没有副驾驶员,只有上了年纪的麦克德谟特博士,也就是那个历史学家。他是主动要求坐坐乔尼的飞机观看一下峡谷的情况,以便写一篇有关暴风雪中峡谷情况的文章。麦克德谟特博士生性谦逊,他看到别人都忙这忙那,而自己却做不了什么实际工作,便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实际上他造诣很深,对历史和文学颇有研究,只是他身体虚弱,而且对机械、电子等等一窍不通。但此时乔尼已没有时间到悬崖上去找到一个受过培训的年轻力壮的人来做他的副驾驶员。   他们通过当地的无线电不断进行联系。乔尼他们使用的所有机器设备里都安装了这种无线电设施。而此无线电的有效范围只限于方圆一英里的地区。东边有许多山脉阻挡,因此特尔是不会发现他们私自使用无线电进行联系的。此时,谷底丹那迪恩的无线电很显然是打开的。   “不好,安德鲁!发动机已经发热了!”丹那迪恩对安德鲁喊道。   “它们马上就会因为机体过热而爆炸的!”安德鲁也看到了危险。   “安德鲁!放开那个钩子!”   “可是钩子也已经被冻住了,丹那迪恩!”   通过麦克风,乔尼可以听到超负荷工作的发动机发出的粗粗的喘息。乔尼知道他们俩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他们既无法使钻台摆脱那个升降梯--因为那个钩子已经把它们牢牢地连在了一起,也不能跳进下面的河里,而此时,钻台上的发动机眼看就爆炸。   这个钻台上本来就是有升降操作钮的,它可以在峡谷里自由地升降,而且顶部还有个铅玻璃做成的顶篷。只是平常,人们用不着那个顶筵。此时,河里溅起的水不仅在丹那迪恩身上冻了一层冰,而且操作钮上也结了冰。   再过几秒钟,特尔的侦察机就要到了。不能让它发现这儿发生了钻台爆炸的事故。现在,乔尼已经听到了侦探机飞行的嗡嗡声。   钻台眼看就要爆炸!不行!他要想办法把他们俩人救出来。   “麦克德谟特博士,准备好,你马上就要成为英雄了!”乔尼转过头对坐在飞机后部的麦克德谟特喊道。   “哎呀,我的妈呀!”麦克德谟特惊恐万状。   “打开飞机侧门,扔出两根救生绳!”乔尼大声喊道,“把绳子的这一端牢牢地系在飞机上!”   老从家哆哆嗦嗦地四处寻找着。   “坚持住!丹那迪恩!”乔尼大声喊着。   乔尼开着飞机迅速地降到谷底。麦克德谟特只觉得两边的峭壁一闪而过。他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里。   乔尼打开了飞机里的无线电对讲机,“丹那迪恩!准备好,我马上来教你!”   这时,头顶上传来了侦探机飞行时发生的嗡嗡的声响。丹那迪恩抬起胡子拉茬的脸,仰面望着。乔尼知道他并不是在看这架救援的飞机,而是想让侦察机拍下他的照片。他长相酷似乔尼,特尔会以为是乔尼一刻不停地在领着大伙儿工作呢!   钻台上的发动机箱开始冒烟。丹那迪恩和安德鲁的生命危在旦夕。安德鲁正用锤子使劲砸缆绳上的冰。他找来一瓶燃烧气体想把缆绳烧成两段,可是瓶子的外部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怎么也打不开。   乔尼的飞机此时降到了离钻台只有二十五英尺的高度。狂风呼呼地刮着,机身晃荡不稳,乔尼快速地操作着驾驶盘上的诈旋钮,尽力使飞机保持平衡。这时,钻台上的发动机已经开始冒烟,而且烟被风一刮,一下子窜上了乔尼的飞机。   “麦克德谟特!把那两根救生绳扔出去!”乔尼向麦克德谟特喊道。   老人家心尺胆膻地四处摸索着,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了绳子的一头,用力把它向外扔去。绳子下去大约有五十英尺的时候,他抓住了绳子,不再让它向下走,然后用力把绳子的这一端固定在飞机上。乔尼不停地调整着飞机的位置,以便钻台上的两个人可以抓住绳子。   “我只找到这一根绳子。”麦克德谟特带着哭腔说。   乔尼对着对讲机大喊:“抓住绳子!”   “你先来,安德鲁!”丹那迪恩对安德鲁说。   缆绳落在钻台上,立即结了一层冰,安德鲁掀起缆绳,把它绕到自己的胳膊上。   “不行!别绕到胳膊上!”乔尼大喊。因为只有一根缆绳,所以丹那迪恩和安德鲁必须同时使用这一根绳子。如果丹那迪恩在下面抓信缆绳的话,他的重量足以把的安德鲁的胳膊拉折。   “把缆绳缠到大锤子上,你再抓住锤子!”   这时,钻台上的发动机已经开始起火了。   安德鲁用尽力气把冻在钻台上的锤子弄了起来,然后把缆绳在锤头上绕了两道。   “抓紧了!”乔尼命令说。   安德鲁戴着手套的手使劲抓着滑溜溜的锤子把。   乔尼把飞机升高了二十英尺。安德鲁此时抓着锤子,悬在空中,绳子的那头落在钻台上。“永别了,钻台。”丹那迪恩抓住了绳头。他在万般危险的情况下还是那么幽默。   乔尼慢慢地升高着飞机的高度。他不敢升得太快,因为绳子上的两个人随里都有可能进冰冷的河底。   安德鲁离飞机大约有二十英尺,丹那迪恩离飞机有大约四十英尺。也就是说,他离安德鲁的距离大约也是二十英尺。   “我看他们的手有点儿打滑。”麦克德谟特带着哭腔说。   他们那戴着手套抓住绳子的手肯定要打滑,这是毫无疑问的,乔尼知道,他不可能这样拖着他俩把飞机升高一千英尺,他们会坚持不住的。   乔尼低头看了看下面的河流。   一声巨响,钻台爆炸了。橘色的火焰吞没了整个钻台,乔尼的飞机也因这爆炸产生的反冲力而剧烈地震动着。   乔尼低头看了看下面的两个人。糟糕!火苗窜到了丹那迪恩的腿上,他的腿着火了。   乔尼快速地把飞机降到了离河面只四十五英尺的高度,此时,丹那迪恩正好在河面上面。   乔尼又向下降了一点点,使丹那迪恩正好落在河面的冰层上。然后,他驾着飞机快速地水平飞行了一百英尺,把丹那迪恩腿上的火扑灭了。   他看到河边有个岩棚,窄窄的,而且落满了雪。乔尼架着飞机靠近崖壁,让丹那迪恩在岩棚上落了脚。此时安德鲁的手套已滑落,他已经抓不住绳子,眼看就要顺着绳子落到谷底。丹那迪恩眼急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乔尼顶着风,好容易把飞机开到岩棚处。他打开飞机侧门,丹那迪恩和安德鲁在麦克德谟特的帮助下爬进了飞机。   安德鲁把缆绳收进飞机,然后关上飞机侧门,乔尼驾着飞机迅速升高到两千英尺,在岩顶的平坦处着了陆。   麦克德谟特博士不停地向丹那迪恩和安德鲁道歉,“唉,不知怎么搞的,我怎么也找不到第二根绳子了。”   “没事儿,我刚才还玩了一场雪橇游戏呢。”丹那迪恩任何时候都是乐观处事。   麦克德谟特爱怜地查看了一下丹那迪恩的腿,当他发现仅仅外表有点灼伤,并没有烧着肉和骨头时,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   “我本来有机会成为英雄的,可我却没利用好这机会。”麦克德谟特心里还是不安。   “你做得已经够好了。”安德鲁安慰他说。   乔尼走出飞机,来到悬崖边上。其他三个人也都跟在他的身后,乔尼低头望着深深的谷底。其他的矿工们看到乔尼往下看,他们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汗,也都跟着往下看。从这地方往谷底看,真是令人头晕目眩,毛骨悚然。   乔尼望着崖壁上原先钉着升降梯的地方,摇了摇头。此时,钻台已沉入河底,不见踪影,只剩下刚才爆炸时残存的碎片落在河面上的雪地里。   乔尼转向大家说:“依靠升降梯在崖壁上钻矿是进行不下去的。”   “可我们不能就此停止啊!”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再玩这种危险的杂技了,整天把心提到嗓子眼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大家跟我来。”   大家跟着乔尼来到飞机刚才着陆的平坦地区。乔尼指着脚下说:“我们的脚下延伸着矿脉,由此延伸到悬崖处。每隔几百英尺就有一条金矿带,我们用金属杆先从这儿钻下去,一直钻到金矿带,然后顺着这条带再挖掘壁处的金子。也就是说,我们这次要从背后淘金。”   大家先是一言不发,后来有人提出疑问:“我们从这儿一钻,那崖壁会不会顺着原有的缝隙裂开塌进谷底呢?”   “我们只用钻头钻一些平等的洞,然后用铁锹挖。这很费时间,但我们努努力也许会成功。”   改为地下工作后?大家仔细琢磨琢磨,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怎么早没想到呢?   第三节   兹特不安地看着特尔和一群机械工在那儿捣腾着那个遥控轰炸机。整个地下飞机储存库和修理库不断地回响着钻头和锤子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自从上一次的远距交换发射以后,兹特的机械工们又回到了地球上。除了每隔两天给遥控侦探机添加燃料外,兹特现在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可做。而他认为这项工作也纯多余,因为遥控侦探机简直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特尔呢,根本没把兹特放在眼里,他自己亲自负责管理着那二十架战用飞机。兹特一直也乐于清闲,对什么事也不过问。但这一次,他却不能不开口了。他想特尔一定是疯了,怎么会捣鼓起这遥控轰炸机呢?   特尔此时正在轰炸机的操作室里忙着摆弄那些旋钮。他浑身是汗,脸上还沾了一块一块的油脂。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型的遥控操作盒子。   “苏格兰……瑞典……”特尔一边参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一边摁着操作旋钮。由于遥控轰炸机里不需要驾驶员,因此里面根本没有驾驶员的座位,特尔无处可坐,只得在里边弯腰弓背地不停忙活着。   “俄国……阿尔卑斯山脉……意大利……中国……,不,换一条轰炸路线,阿尔卑斯……印度……中国……意大利……非洲……”   “特尔。”兹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你给我闭嘴!”特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又继续自己的工作,“亚马逊河,安第斯山……墨西哥……落基山脉!哈哈!”   “特尔,这个遥控轰炸机已有一千多年没用了,这只是个飞机残骸。”兹特又开口了。   “我们这不是正在修理着吗?”特尔不耐烦地说。   “特尔,也许你不知道,当初我们塞库洛就是用这架轰炸机征服了地球的。它放出毒气,把地球上的大部分动物全杀死了。”   “我这次还要装上有毒气体,再来一次轰炸。”   “可是特尔,我们征服地球已有一千多年了。现在地球上也有我们塞库洛,你释放这种气体会危害我们的矿场和我们自身的。”兹特试图说服特尔放弃他那疯狂的计划。   “我们塞库洛用呼吸气,我们有面具的保护。”特尔说完又继续捣鼓起那些摁钮。这时一群塞库洛正忙着从地下储存室里搬出一盒一盒的有毒气体,盒子外表结了厚厚的一层土垢,他们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特尔兴致勃勃地指挥他们把擦拭好的盒子放到飞机里适当的位置上。“一共五十盒,你们才搬来十四盒,快去把那些给我搬来。”特尔一声令下,立即有几个塞库洛跑进地下储存室。特尔整理着盒子出气阀上的电线。   “特尔,这架轰炸机只是作为一个古董放在这儿的。这东西很危险,跟你的小型遥控侦探机可不是一回事儿。它的发动机只有普通飞机那么大,稍有疏忽,会出事的!它放出的气体会弥漫到各个角落的。而且你一把它放出去,就很难再控制它,我是说,就很难改变它的飞行线路。因为这都是预先定好的不可取消的。”   “闭嘴!”特尔恼火地说。   “可是根据我们塞库洛的有关规定,这架飞机只有在‘万分危急的非常时刻’才可动用,现在并没有什么‘非常时刻’,特尔。”   特尔彻底火了。他扔下手里的地图,冲着兹特嚷道:“对这些事情,我特尔比任何人都在行!用不着你在这儿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命令不可更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架轰炸机,我要停在飞机修理库的门口处。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动它!至于说对它的操作控制嘛,我只需把日期确定好,再把轰炸钮都布置好就可以了。没有什么难以控制的。我叫它干什么,它就得乖乖地给我干什么。你懂吗?”说着,他把那个一英尺见方的遥控器盒子在兹特眼前晃了晃。   兹特心里恼火但却无能为力,机械工们像玩偶一样任凭特尔摆布。特尔让他们把轰炸机运到门口处,他们就把它运到门口处。可这庞然大物在门口那儿一站,通道全给堵住了,其他的飞机万一出现故障要来这儿修理,也进不来了。   “你把它放在门口很不合适。”兹特低声说。   “你管不着!”   “你刚才念叨的那些名字是什么意思,听着怪滑稽的。”兹特试探着问。   特尔手里拿着一把扳钳走近兹特,说:“那是人这种动物给这个星球的不同地方所取的名字。现在整个地球上也就剩下这些地方还有人存在。”   “就剩下这么点人了,你还要轰炸他们?”兹特壮了壮胆子说。   特尔恼羞成怒,尖叫一声,猛把手里的扳钳向兹特砸去,兹特一弯腰,扳钳“当”地一声撞在飞机修理库的门上,其他机械工也都慌忙地躲开了。   “你神经有点儿不政党,特尔。”兹特说。   “我们塞库洛的神经没有不政党的。”特尔尖声回答。   兹特只得闪到一边。   “这架轰炸机放在这儿,谁也不准乱动。今后的四个月里,我随时都可能启用它。”特尔向大家宣布说。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启用它的确切日期的新年的第九十三天。也就是他通过远距发射,把那些动物们弄到的金子运回到塞库洛星球的第二天。想到这儿,特尔狞笑两声。   兹特真想一枪崩了特尔。特尔在营地大厅给雇工们发了武器,允许他们带着枪上下班。   后来,兹特偷偷地向纳木夫提起过轰炸机的事。兹特喜欢打猎,而纳木夫以前也很喜欢打猎。如果使用那架轰炸机的话,一下子就可以弄到许多猎物,但纳木夫对此似乎不感兴趣,他坐在那儿,无动于衷。   那架轰炸机,那架释放毒气征服了地球的轰炸机,仍然堵在飞机修理库的门口,里面装满了能致任何动物于死地的气体。只要特尔一操作遥控旋钮,它就会飞出修理库,横行于地球各地。   每次从它旁边走过,兹特都不由得浑身哆嗦。他想,特尔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事实上,特尔也是忧心忡忡。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那个杰德到底是来地球上做什么的。   特尔取下遥控侦探机摄下的照片。他看到乔尼他们开始转为地下采矿了,心想:这群人还挺聪明,也许他们会成功的。当然一旦这种方法行不通,他就立即干掉它们。   特尔每天晚上都到笼子边看看,给她们扔点木柴或肉,有时他发现笼子外边有包裹,他也不多想,只把它们扔进笼子了事。他把水管子修好了。他看到那个大点的动物已经能坐起来了。他每次从笼子边走过的时候,都会想到乔尼说的“超自然的心灵感应”。他纳闷到底是这两个动物中的哪一个能发出这种感应波。又一想,管它呢?只要那群动物在那儿卖命地为他挖金子,那他就让这两只母动物活着。这是个对他有利的交易。   但是到了新年的第九十三天,哈哈!他就得把他们全部干掉。指望着这群动物给他保密是不行的。他必须干掉他们!不然的话,一旦公司或政府发现他的阴谋,那可就糟了。   特尔满腹心事地睡了,睡着了,做着梦还想:杰德这家伙太坏了!他不让我有自己的金子!便怎样才能杀掉一个帝国调查局的高级特务呢?这可真让人头痛。如果杀不掉他的话,那我表面就得做出很守本分,很负责,很能干的样子。我毕竟是公司派到地球上的保安总长。我得有个保安总长的样子。   我真是疯了吗?不!我只是比别人聪明而已。   第四节   乔尼决定回故乡一趟。   在村子牧场上部的大峡谷里,乔尼的飞机着了陆。乔尼他们从飞机上卸下四匹马和一个大包。这四匹马,原本都是野马,刚被驯服时间不长,这时候正烦躁不安地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乔尼他们把马的蒙眼布拿掉,四匹马立即好奇地东瞅瞅,西瞧瞧,接着便抬起蹄子在四周溜达起来。这儿空气清新,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四周全是一片银白。   乔尼他们一行四人,除他自己外,还有安格斯和麦克吉尔威牧师。另外还有一个飞机驾驶员。带一个驾驶员的目的是,万一他们需要在这儿逗留很长时间的话,比方说超过一天的时间,那么驾驶员就可以在中间儿先把飞机开回去。刚才他们从临时基地出发的时候,特尔的遥控侦探机已经开始第一轮巡视了。不能让它看到乔尼的飞机停在这里。   一个星期以前的一天晚上,乔尼半夜里一觉醒来,忽然意识到他也许知道哪里有铀。他故乡的村庄!他虽然对此没有很大的把握,但他的猜测是有根据的--村子里的人身体状况都很差。或许村子里即使有铀,量也不大,但也许比尤拉湾那一小块矿石的含量要大。想到要回故乡,乔尼的心情很复杂。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村子里的人要想法让他们搬家,不仅因为他们不断地受着铀辐射的侵害,而且因为特尔随时都有可能起用他的遥控轰炸机进行轰炸。   乔尼他们已经替村里的人另外找好了一个居所,是处在西部斜坡上的一个旧矿镇。那儿海拔低一些,有一条窄窄的小径通向西部的大平原,小镇的中央,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许多建筑物和房子的玻璃还完好无损。小镇周围有许多野牛和其他猎物。更令人满意的是,小镇的后部有一条长半英里的地下隧道。离村子不远的小山上有一个煤场,这儿风景宜人,也不像有铀的样子。   乔尼知道,村里人谁也不肯轻易地搬家。他年轻的时候就试图说服村里人搬过一个更好的地方去,可是连他自己的父亲都不理解他,说了不安分。但这次,他还是要试一下。   安格斯和麦克吉尔威牧师坚持要和乔尼一起来。他对他们说,那儿可能有铀,他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冒险,但安格斯手里晃动着一个盛有呼吸气体的瓶子说:“我们可以用这个先检测一下是否有铀,我们不会鲁莽行事。”而麦克吉尔威牧师则上个明智的有经验的老者,他知道乔尼随时都可能需要帮助。因此,他也坚决要来。   他们知道,不能把飞机直开进村子里。村里人对遥控侦探机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们从没有在离飞机很近的地方看到过飞机,如果一下子把飞机开到他们面前,他们会吓破胆的。   前一天晚上,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研究怎么样把这次任务执行好。最后,他们一致同意:不能惊动村里的人,不能给他们讲有关塞库洛的事情,不能告诉他们克瑞茜现在悲惨的处境。他们还决定从村子牧场上方的大峡谷处进村,因为其他的通道全都被雪封住了。   此时,他们一行三人和四匹马开始上路了。乔尼他们三人各骑一匹马,另外一匹马驮着一个沉重的大袋子。地上雪很深,根本听不到马蹄声。他们走进村庄的时候,乔尼首先看到了村边那些孤零零的破旧的小屋。那些狗哪去了呢?   他们再往里走走,乔尼看到原来用来圈马的栅栏圈现在已经空了,他下马俯身听了听,听到村子里的老马棚里有马蹄在地上踢达的声音。那儿有马,也许还不止一匹,他望了望通常用来圈野牛的牛棚,那儿只有几头野牛,根本不村里人吃一冬天的。   安格斯溜下马来,开始做铀辐射的检测。他曾向乔尼保证过,每天一处,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测一下是否有铀。检测结果表明,正前方没有铀   但狗都跑到哪去了?乔尼有点儿纳闷,因为通常狗的信息是最灵的。   他们又继续往村子里走。安格斯又做了一次检测,仍然没有发现铀。   这时,一条老猎狗从一个破院子里走出来,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他们。过一会儿,它小心翼翼地向他们走来,它的肚子深深地埋在雪里,只有头部在雪上露出来。当它走近乔尼的时候,先是用鼻子使劲地闻了闻,接着便摇头摆尾地打超招呼来。   它一路跟着乔尼他们走进村子里,到村子中央的时候,乔尼听到了三四只狗的叫声。   乔尼弯腰拍一拍一直跟着自己的猎狗。他记得这狗名叫潘塞尔,以前曾是他家的狗。他领着马朝自己原先住的小院方向走去,潘塞尔兴奋得一路摇着尾巴护送着他。   墙角处,有个皮包骨头的小孩探头向他们望了望,接着便跑远了。   路过法院大楼的时候,乔尼停下向里面看了看。门已经破旧不堪,大雪毫无阻挡地刮进屋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显然,村委们已经好久不在这儿办公了。   他看到自己家的烟囱冒起了炊烟。他走近前去,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便被打开了,是爱伦姨妈。她站在门口,愣愣地望着他们。过了一会儿,她问:“是乔尼吗?可是,你不是早已经死了吗?”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用鹿皮做成的围裙擦了擦眼泪,说:“乔尼,快进屋,我一直给你留着你的房间……只是你的东西我都送给村里的年轻人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村里最近有人生病吗?”乔尼问。   “没有。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有人看到山上有只鹿,村里人都去追鹿去了。打你走了以后,我们一直没什么吃的东西。”说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像在埋怨乔尼,赶紧改嘴说:“我的意思是说--”她还没说完,接着又哭起来。   乔尼的心一紧,爱伦姨妈老多了。她瘦得皮包骨头。   乔尼把安格斯和麦克吉尔威牧师领进屋,让他们坐在炉火边取暖。爱伦以前从未见过陌生人,她显有点惊慌。但接着,她便忙着给他们做热汤去了。他们都夸她做的汤好喝,她又高兴起来。   “克瑞茜找到你了吗?”爱伦忍不住问。   “克瑞茜还活着,帕蒂也还活着。”   “噢,我太高兴了。我一直替她们担心。噢对了,你的马后来自己跑回来了。”说到这儿,她又禁不住掉下眼泪来。她走到乔尼跟前,紧紧地拥抱着他。后来,她安静下来,开始给他们三人准备床铺。   乔尼出去找到那个刚才偷看他们的小孩,让他去把山上人都把都找回来。   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才把村里的委员们召集到了一起。乔尼惊奇地发现,村委里只剩下老吉姆森和布朗利穆普。另一名委员已经过世了,村里人也没有再任命新的。乔尼在法院大楼里点上一堆火,又把门上的破洞堵了堵。   他向两位村委介绍了安格斯和麦克吉尔威牧师。两位村委同爱伦姨妈一样,一生中从未见过陌生人,因此显得有点惊慌。安格斯他们为了不使他们害怕,悄悄地躲在一边。   乔尼把他这次来的用意跟两名村委作了交待。他解释说,在这个村子里居住,对人的身体不利。村里人死亡率很高,而且很多人不能生产孩子。这就是很好的证据。他已经为村里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住所,大家可以搬到那儿去住。新住所是一个小镇,那儿有水有房子有猎物。而且那儿雪下得比这儿小,总而言之,那是一个很好的住所。他诚心诚意地希望村里人能搬到那儿去住。   老吉姆森很感兴趣而且有点儿心动,但布朗利穆普却大不以为然。他抱怨乔尼自己离家出走还不算,还引走了克瑞茜和帕蒂。她们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一年半以后的今天,乔尼不知搞的什么名堂,又跑回村里来劝全村人迁移。不,他们哪儿也不去。这儿是他们的家,他们在这儿一直很安全。用不着你乔尼再来多管闲事。   他们进行投票,结果两名村委一人赞成,一人反对,打成平局。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乔尼说:“以前村里曾有村民大会的,决定不下的事情都由村民投票表决。”   “我从来就不知道有什么村民大会。”布朗利穆普不满地说。   “是,有的。”吉姆森插嘴说,“三十年以前曾举行过一次,表决牲畜圈的位置问题。”   “既然村委会意见不一,作不出决定,那我们只能召开村民大会了。”乔尼说。   布郎皱着眉头表示不愿意这样做,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这时,门口有几个人好奇地向屋里张望。乔尼让他们把全村人都召集到法院大楼来。   到五点钟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才陆续来到法院大楼。乔尼又找了点木柴往火堆里加了加。他知道,在这里不能点亮矿灯来照明,因为这会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当他面对满屋的村里人时,心里觉得很难过。村里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瘦得皮包骨头,有些人显然是疾病缠身。孩子们出奇地安静,根本没有孩童的那种天真和烂漫。他心里立即涌起一股对塞库洛的深仇大恨。   他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虽然他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但他脸上仍然强挤出微笑。   乔尼征得大家的同意后,开始找开他们带来的大包,大包里全是乔尼送给村里人的礼物。他拿出一些干肉,一些调味品和一些很好用的打火石分送给大家。他又拿出一些不锈钢斧头,教给他们怎么不用太使力气就能把木柴劈好。大家兴奋地收下了乔尼的礼物。他又拿出一些不锈钢刀分给主妇们,教给她们怎样用刀切肉。他嘱咐她们要小心,别切着自己的手指。主好们为得到这样的好礼物而兴奋不已。   最后,他言归正传,告诉大家他已经为他们找到了一个好住所,希望他们能够搬到那儿去住。他没敢说,到了最后,谁都得搬走,不愿意也不行。   大家雅雀无声,乔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给他们看,他说在他们的新家那里,窗子全都是这种东西。这东西可以让屋里射进光线,还可以御寒。他让大家传着看一下,一个小孩拿着玻璃不小心划破了手,孩子的妈妈赶快把玻璃还给了乔尼。   乔尼向大家解释说,这村子里的地下有一种东西对大家的健康不利。所以村里人很少生孩子。   他满脸笑容地请老吉姆森来做表决的裁判。同意搬家的数数有多少人,不同意的数数有多少人。   结果除去孩子不算,共有三人同意,十五人反对。   乔尼还不甘心,他问大家:“你们为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一位上了年纪的叫托伦斯.马歇尔的人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说:“这儿是我们的家。我们在这儿很安全,我们谢谢你送的礼物。我们希望你也回到村子里来。”说完,他又坐下了。   布朗利穆普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大家三三两两地悄悄离开了。   乔尼坐下来,双手抱着头,感到万分沮丧。这时,麦克吉尔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头说,“振作起来,小伙子。”   “可是--”乔尼说不下去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叨着:“可怜的人们。”   那天晚上,他来村子的墓地,找到了他爸爸的坟墓。他发现墓前的十字架已经倒塌。他蹲下身把它擦拭干净,又重新竖好,他在他父亲的墓前站了很久。他想,连他自己的父亲都不理解他,别人怎么会理解他呢?   难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全村人都死在这里吗?   第五节   “乔尼,快醒醒,快醒醒!我找到铀了!”   乔尼正睡得香甜,突然听到有人喊他。他睁眼看看,外面很黑,他又看看桌子上照明用的矿灯,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安格斯使劲摇晃着他,好不容易,他才完全清醒过来。他快速地穿上鹿皮做成的衣服。   原来安格斯醒得很早。他感到口渴,便自己动手四处找水壶。爱伦姨妈听到响声,问是怎么回事。安格斯说想喝水。不七,家里正好没水了。爱伦说她去提点水,安格斯说不用了,只要告诉他地方,他自己去就行了。姨妈于是指给他村边的泉水。在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到那个泉里去打水吃。安格斯披上鹿皮衣服便出发了。由于他先前曾答应过乔尼,为了安全起见,每到一个新地方,都得先检测一下有没有铀辐射,所以他出门的时候带了一小瓶塞库洛呼吸气体和个遥控装置。他把小瓶子安排在离自己有三十英尺的正前方,然后不停地摁动着遥控器进行测试。哎呀!呼吸气着了!他关上遥控摁钮,快速地跑回来向乔尼报告。他帮着乔尼穿好衣服,两人一起向泉边走去。   走到一个地方,安格斯让乔尼停下,然后,他打开了遥控器的摁钮。哈!呼吸气闪亮了一会儿接着便出现了爆炸。   麦克吉尔威闻声赶来。安格斯又为他做了一遍演示。   乔尼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寒冷。这倒不是因为天气太冷,而是因为有铀辐射的这条小径。村里人每天都要走两三回到泉里去提水。也就是说,他们每天都受着铀辐射的侵害。另外,从孩童时候起,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叛逆者。他从没到那个泉里提过水。事实上,他从来不干诸如提水、擦地板之类的琐事。饮马的时候,他每次都把马领到山坡上的另一个泉边。他猛然意识到,虽然他在村子里生活了很多年,但他自己对铀辐射仍然没有免疫能力。他从没有去过那个泉边,因而侥幸没有受过铀辐射的侵害。   但是村里人,特别是妇女、儿童还有老人,天天都要从这个泉里提水。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可怜的村里人!   安格斯心急,拨开一块雪地,便想往下挖,乔尼和麦克吉尔威一起阻止了他。   “不行,安格斯,我们没有防辐射头盔。我们需要铅,铅玻璃和类似的东西。现在还不能挖,但我们可以把这个位置记下来,标上标志,告诉村里人不许再到这个地方来。现在让我们再找找,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没有铀。”   他们通过检测发现,以那个地区为中心,方圆三十英尺的范围内全存在铀辐射。而且其能量之大足以使呼吸气爆炸。这儿显然是个中心带。他们三人从一个废弃的小木屋里弄到一些烧剩下的木灰,把这个危险地区标出来。然后,乔尼用一把斧头砍了一些木棍,顺着灰围成一个圆圈。他又找了一根绳子把所有的木棍连在了一起。   老吉姆森和村里其他一些人听到爆炸声,也赶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乔尼让麦克吉尔威牧师给他们解释。乔尼只顾忙活,没听清楚麦克吉尔威是怎么给他们解释的。他只听到“灵魂”  “神”等几个字眼。不管他是怎么解释的,反正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看见老吉姆森开始忙着驱周围的人群。他知道,这个地方以后要成为村里人的禁地了。   天蒙蒙亮了。他们必须加快速度工作,以便能在中午以前离开村子。特尔的遥控侦探机已人这儿巡视了一回,中午的时候,它还会再来的。他可不想让特尔看见他们所做的一切。这一圈绳子倒没什么,只是峡谷处的飞机和他们三个装束与当地打扮截然不同的人,肯定会引起特尔的怀疑。   早上,乔尼一边大口吞咽着姨妈端来的饭菜,一边望着窗外辽阔的牧场。他心想:还有许多地方等着我们去探测呢!   他打定了主意,虽然这做法很危险,但根据毒物学课本上所说的,短期地接受铀辐射,人类还是能够承受的。   他戴上了一个普通面具,又拿来了几瓶安格斯带来的呼吸气体放进口袋里。最后,他提了一个包木灰跨上了马。   “现在,我要开始一场冒死探险了。”他对安格斯和麦克吉尔威牧师说:“我要骑马跑遍整个牧场,把所有有铀的地方都找出来。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每隔三十英尺的距离,我都要骑马跑上一趟,我的手里一直拿着呼吸气瓶。当然,我只打开一点点儿。每次呼吸气闪亮的时候,我都扔下一把灰,然后举起我的一只胳膊。现在,牧师,你到那个山丘上画一张这个地图的图纸。安格斯,你呢,在我每次举起胳膊的时候,你都都及时地告诉牧师,好让他记下铀的确切位置,你们都明白了吗?”   他们都明白,牧师拿着一支铅笔和一叠纸向山头走去,安格斯跟在他的身后。   那三个同意搬家的年轻人走上前来问能不能帮上他们什么忙,乔尼说:“能。”他让他们三人多准备几匹马,因为马不断地受到铀辐射也会受不了的。   乔尼朝四周看了看,一切准备就绪。此时,太阳已升起,照得雪地熠熠发光,乔尼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确信已经系紧。然后,他打开呼吸气瓶,打马在草地上跑了起来。   刚跑了一会儿,手里的呼吸气便闪了,他扔下一把灰,举起一只胳膊,然后又接着跑了起来。安格斯向牧师大声喊着什么,牧师仔细地在图纸上作出标志。   来来回回几次,乔尼骑马跑遍了整个牧场。每次呼吸气一闪,他就撒下一把灰。举起一只胳膊,每当这时,安格斯就冲牧师大喊一声,而牧师则低头认真地作出标记。   村里人远远地、木然地注视这一切。在他看来,乔尼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的确,他是个好骑手,人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他骑着马,时而不时地点亮火把,他们可就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牧师向老吉姆森做了解释,老吉姆森又去解释给其他的人听。老吉姆森告诉村里人,这个同乔尼一道来这儿的牧师来自一个名叫苏格兰的村子。村里人说,他们并不知道附近还有村子。也许很久以前在山脊的那边有过。现在,下着这么大的雪,他们可没法儿到处去转悠。   噢,快看!乔尼真不愧是个好骑手!看他的骑马的姿态多威风!看那雪飞得多美!   两个小时以后,乔尼跑遍了整个牧场。他共用完了十六瓶呼吸气体,换了四匹马,而他自己,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但他现在没有时间休息,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们决定把马作为礼物送给村里人,他们步行到飞机处。   麦克吉尔威向老吉姆森解释说,这些作记号的地区,一定不能让村里人接近。老吉姆森毕恭毕敬地回答说,放心吧,他会尽自己的职责。即使布朗利穆普嘲笑他,他也要做好自己应做的工作。   爱伦姨妈看到乔尼又要走了,又难过又害怕。因为乔尼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刚说了一句“乔尼,你又要走了!”便泣不成声。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姨妈?”乔尼问。   她说不,这儿是她的家。这儿也是乔尼的家。乔尼应该回到这儿来。但她知道,她是说服不了乔尼的。他决意要走,谁也留不下他。   乔尼答应姨妈以后一定找机会回来看她。他把最后剩下的几件东西作为礼物送给姨妈:一只不锈钢水壶,三把不锈钢刀,还有一件皮外套。   她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但他刚一上马,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有一种感觉--她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   第六节   乔尼等人在离他们的临时基地不太远的地方发现一个小矿镇,这个小矿镇上有许多建筑物。其中一个建筑物里的一间屋子的门上标有“帝国无敌采矿公司”的字样。整所建筑物几乎完好无损。   乔尼想,这个小镇肯定被重新修建过。因为它与周围的其他小镇大小相同。他暗自琢磨为什么这儿的矿被开采过以后还有人来这儿重新修建这所小镇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这儿的一切迹象却表明,肯定有人来重建过。这一点儿毫无疑问,隔壁的门上标有“娱乐沙龙”的字样,里面的镜子和窗子上的玻璃依然完好无损,墙上挂着一些油画,油画上是几乎裸体的少男少女。麦克吉尔威牧师赶紧在门上挂上一个牌子--“闲人免进”,街道的对面有几所建筑物,其中一所门上标有“监狱”的字样。   现在,大家都聚集在“伦敦皇宫高级宾馆”这所宾馆里,有许多以人名命名的套间。这些人想必都是采矿业的名流。安格斯发现一个带有煤炉的小门廊,他跟三个老太太一说,她们立即跑过去点着了炉火,围在四周取暖。大家惊喜地发现,这旅馆里还有自来水,啊!真是太豪华了!   乔尼他们在“帝国无敌采矿公司”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些小册子。上面记载着这个公司鼎盛时期的一些情况。另外,还有一些“旅行计划”小册子和矿藏发现者和开采者的画像。   “狐狸”罗伯特和两名飞机驾驶员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怎样劫持一架塞库洛的矿物运输机。他们目前没有交通工具可以把他们带到苏格兰或欧洲的其他地方,因为他们现在采矿所使用的飞机最多只能飞行几百英里。自从那天晚上特尔那混蛋告诉他们关于“遥控轰炸机”的事以后,他们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他们觉得他们有责任向苏格兰人和地球上其他地方的人们提前发出警报,让他们做好准备,对付特尔的轰炸机。当然,他们不能让塞库洛发现他们的计划。他们初步打算从空中劫持一辆塞库洛的矿物运输机,然后制造一种假象,让塞库洛们想相信那飞机已坠入海底。他们则对飞机进行妥善保管,到了适当的时候,再把它调出来使用。但是塞库洛的矿物运输机里全装有无线电设备,驾驶员可以与总部或其他驾驶员随时进行联系。因此,他们一直没敢下手。   另外的一组人--索尔、丹那迪恩和其他的一些矿工正在讨论着采矿的进展问题。他们已经挖到了藏有金矿的地带,现在正一英寸一英寸地向悬崖壁面靠近。他们目前挖出的石英矿晶莹夺目,光彩耀眼,只可惜里面不含黄金。乔尼向他们解释过,这儿是不连续的金矿带,每隔几百英尺,才有一个藏有钩子的地带。中间夹的是一些无价值的其他矿石。矿工们整天挖,除了石英还是石英,丝毫不见金子的影子,大家开始有点厌倦。另外发现,峭壁上原有的裂缝比原先加宽了,这使他们很担心。   历史学家麦克德谟特博士拿了一把椅子靠墙坐着,认真地研究着哨兵最近从一个塌陷的学校图书馆里弄到的一些资料。   乔尼、安格斯、牧师和中学校长正聚在一起研究着牧师画的那张关于铀的分布情况的图纸。他们发现,这些有铀辐射的点是在一条直线上。一开始,乔尼认为可能是地下的铀矿间歇地透过地面而产生了间歇的辐射。但这些点的分布太有规律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他们正盯着图纸思索着,这时,麦克德谟特走过来。   “这段材料很滑稽,乔尼。”他晃了晃手里的书,说:“这本书上有关航空学院的介绍不属实。”   乔尼耸了耸肩,说:“它们经常说假话,只要能取悦塞库洛就行。”   “但是他们把航空学院叫基本防御基地。”   “我知道,他们想把声势造得大一些,因为那场战争是在这个星球上进行的最后一场战争。”   “但问题是,有真正的‘基本防御基地’呀。”历史学家晃动着手里的书,强调说。   乔尼看了看那本书,上面写着“关于做好学校学生在原子战争爆发时的疏散工作的规定。”落款是“国家防御部”。   “这儿还有。”历史学家说,“从今以后,所有命令必须由基本防御基地统一制定。   “但我们不知道基本防御基地在哪儿。”乔尼说。   “不,我们知道。”麦克德谟特说着,从他那堆书里又拿出一本。这本书里讲的是军事预算超支情况以及为此而召开的国会听政会的情况。麦克德谟特翻到书中他作了记号的地方,国防部大臣私自允许落基山脉中基本防御基地的建设超支十六亿美元。是这样的吗,大臣先生?”麦克德谟特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由此可见,书上讲的虽然不完全属实,但有一定的道理。确实有‘基本防御基地’,而且就在落基山脉中。”他很矜持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合上书。   乔尼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曾去探过险的坟墓。对,就是那儿!铁门,还有台阶上的尸体。   对,坟墓!   “麦克德谟特博士,你过来。”乔尼指着图纸对麦克德谟特说:“记得你以前给我们讲过在达木顿和法科科之间,皇后的苏格兰高地兵团曾布下一条核雷带。   历史学家点点头。他看了看图纸,问:“发现有塞库洛坦克的残骸吗?”   “不,没有。但是你看,在张图纸上,铀的分布从这个关口一直延伸到下面的平原,各点之间的距离等同,而且所有的点都在一条直线上。”   “但并没发现坦克残骸。”牧师说。   “这些人工布下的铀矿一直没爆炸过。”乔尼说。   “你怎么知道呢?”牧师问。   乔尼微笑了一下。这个问题解释起来不太容易,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过了一会儿,他说:“这个关口连接着西部的平原和东部的牧场,在牧场的后边,有一个峡谷一直通到山里。沿着峡谷再往前走,就是古代人类政府的基本防御基地。”乔尼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其他给的人觉察可能有新的发现,因此也都围拢过来。   乔尼突然觉得自己真想大哭一场。   “不知道他们把挖出来的铀都弄到哪儿去了,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只是我们还没找到。”乔尼哽咽着说。   牧师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他们不会把它放到基地里去的,小伙子。”他这样说,主要是想让乔尼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在基地里找不到铀,他不至于太失望。   “但是基地的军事记录里肯定有记载。”乔尼说。   安格斯仔细看了看图纸,自言自语道:“哈!这下我可有事干了。”   罗伯特开始组织有关人员对坟墓进行探险考察。   老牧师嘱咐众人进入坟墓时,一定要考虑到各种危险。要小心谨慎,且不可鲁莽行事。   乔尼呆呆地坐在那儿,两眼发直。牧师安慰他说:“别着急,小伙子,车到山前必有路。”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章     第一节   乔尼他们到达那个大坟墓的时候,发现门半开着,地上躺着那棍铁棒。许多年以前,当乔尼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是用的这根铁棒打开了这个大坟墓的门。乔尼现在戴着空气面具,所以闻不到孩童时候到这儿来时所闻到的那股刺鼻的气味。   在乔尼身后的大峡谷处,一些苏格兰人正忙着从飞机上卸下一些设备和工具。飞机不能在这儿久待。它必须在特尔的遥控侦探机到来之前离开这里。另外,雪地上留下的痕迹也得处理一下。   罗伯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都拿好矿灯了吗?检查一下备用的呼吸气瓶。丹那迪恩在哪儿?小心放好那些炸药……”   乔尼用肩膀顶在门口上使劲一推,门开了,外面的光线照亮了门里面的台阶。安格斯在尸体中间小心地走着。他走过的地方冒起一阵阵尘土。那是死人骨头化成粉未后与地上的土混杂而成的。   大家站在门口看着石阶上的尸体,人人心里都充满了恐惧。   在这个星球上,他们的同类已经剩下不多。今天,在这儿遇见这么多自己的同类,而这些同类全都在一千多年以前就死了。只剩下尸体躺在这里。这使活着的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石阶上躺着成百的尸体。由于这个坟墓一直是密封的,直到几年以前乔尼用铁棒把门撬开一道缝才透进空气,所以死人的衣物,武器和其他设备都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保护。只是死人的骨头全都化为粉末了。   “他们死的姿势全是向前倒的。一定是有什么敌人追杀到这里来。看!台阶顶上的那两个当时一定是正在关门。”罗伯特分析说。   “毒气,”乔尼说,“他们打开门让自己的人进来,看上去像是这样,可是却被从大峡谷那边过来的毒气熏倒了。”乔尼也发表自己的见解。   “现在大家都听好了:每个人在进去之前,都必须自己的面罩系紧!”罗伯特发出命令。   “我们应该把他们全都埋葬。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个小牌子,牌子上有他们的名字。”牧师说着,拾起一个小牌子念道:彼得,二等兵,编号35473524。血型:B型。   “这儿是一个军事基地,这是毫无疑问的。”历史学家麦克德谟特博士说。   牧师问乔尼,“你认为你的村子有没有可能曾经是一个海军基地?它看上去跟其他的村庄不同。”   “我们的村子被重修过十多次。”乔尼回答说。   一会儿,乔尼转向罗伯特说:“罗伯特,咱们进去吧。”   罗伯特嘱咐大家说:“每个人都记住自己的任务。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先察一下。不明究竟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这里面很大,大家注意不要迷路或走丢。”   “我们应该把这些尸体埋葬。”牧师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会的,我们会的,只是得等到我们有了时间。”罗伯特回答完牧师的话,又接着指挥大家的行动:“枪手在前面开路,看看有没有野兽或其他动物,有的话,干掉!”   五个苏格兰人手提机关枪冲下台阶。他们随时留意有没有冬眠的熊、蛇或迷路的狼。   “通风组,准备好!”罗伯特透过自己的肩膀看到三个负责通风揣气的年轻人扛着学生的采矿用的通风扇站在一边。   从坟墓的深处传来几声枪响,接着,罗伯特的小型近距离无线电对讲机响了:“响尾蛇,四只,全部死亡,报告完毕。”   “知道了。”罗伯特回答。   又一声枪响,接着又传来里面人的报告:“一只棕色熊。冬眠。死亡。完毕。”   “知道了。”罗伯特回答。   “第二道门。紧闭。”又传来报告。   “爆破队,上!”罗伯特发出命令。   “不!不!我们或许还用得着那些门哪!”安格斯插嘴说。   “爆破队暂停!别解散,在一旁待命。机工组,上!”罗伯特指挥完现场的人员,又通过麦克风对里面的人报告说:“机工组已出发。”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报告:“门已打开。”暂停了一会儿,又接着报告:“里面像是密封不透气。不会有野兽或其他动物。报告完毕。”   “通风组,上!”罗伯特又发出了命令。   通风组的最后一个成员提了一笼子老鼠冲进去。   不一会儿,从里面开始传来一股气流。   里面又传出报告:“老鼠仍然活着。报告完毕。”   “你在前面带路,乔尼。”罗伯特说。   乔尼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然后顺着台阶走进去。他听到罗伯特命令他身后的人把外边的区域打扫一下。另外,飞机离开后,把地上的雪迹处理一下,以免被遥控侦探机拍下照片,引起特尔怀疑。   第二节   乔尼把矿灯挂到墙壁上。   这里的空间很大,有许多办公室、兵营和储存室,乔尼他们在里面走着的时候,他们的脚步声传出重重的回音。这声音肯定扰乱了死者的长梦。   他们的第一个发现是一堆复印的基地路线图。是一个苏格兰人从一张接待桌的抽屉里发现的。路线图不是很详细,显然是为来访的军官指路用的。那个苏格兰人在征得了罗伯特的同意之后,把这些线路图分给里面的每个人。乔尼也得到一份。   越往里走,迷津越多。   乔尼四处寻找总指挥室。他想,那儿是发出命令的地方,肯定有许多有价值的信息资料。可是,总指挥室在哪儿呢?   乔尼听在他身后走廊的另一头,安格斯与罗伯特正为什么事而发生争执。只听到安格斯高高的嗓门喊道:“我真的知道这是用升降机操作的。”罗伯特声音低,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我知道这全是电控的,电的!电的!电的!当然了,还需要有发电机。现在,发电机早变成了一堆凝固的锈!即使它能运转,我们也没有燃料。原来的燃料全变成油块了。再加入液体也没用的。”   罗伯特低声说了几句作为回答。   只听见安格斯又高声嚷道:“电线当然还可以用,即使你把它接通了,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内部通话设备。可那玩意儿我们已经有了。对不起,罗伯特先生。这东西就跟一堆骨头一样,只能成为化石,而永远不会再活过来。”   乔尼听到罗伯特哈哈大笑。他自己本身也不太同意安格斯的观点。他认为,有些设施现在或许还可以用,有些燃料或许被封在某种容器里现在也还可以用。这些都是有可能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   他们正准备使用缆绳爬到另一层屋子里去的时候,一个苏格兰人发现了舷梯。   在这一层,他们发现一个信息控制台。控制台旁边有一个操作员的尸体。在他的手下,有一张纸条:紧急通知,不要射击,不是俄国飞机。   “俄国?俄国?俄国在哪儿呢?”一个苏格兰人问。   索尔也在这里。他本来应该上工的,没请假就跑到这儿来。他打算来这儿看看,一会儿再回去,索尔有一半瑞典血统。他解释说:“俄国在瑞典的东边,有一段时间,俄国人受瑞典统治。”   乔尼一心想找到总指挥室。   他们来到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有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地图上面还摆有模型,四周的墙壁上也挂着地图。另外,屋子里还有许多钟,不过很久以前就停止走动了。   在屋中央桌上的地图上,落基山脉的旁边放了粗糙的临时制作的圆柱模型。圆柱模型跟桌子边上死去的人手里拿的小杆相接触,看来死者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正拿着小杆指着这个模型。另一面墙上的地图也有明显的标志。在这个基地位置的上方有一个X。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搞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他们又来到隔壁房间。这个房间的门上标有“绝密”字样。里面有许多控制台。一个控制台上标着“当地防御基地”。上面附有地图和线路图,乔尼凑上前去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写着“TNW矿场”。他突然发现这上面标着TNW15的地方正是他村庄的牧场处。操作盘上肯定有发射摁钮。但这么多摁钮,不知那一个是用来控制铀爆炸的?再者,TNW是什么意思呢?   乔尼身后抟来历史学家的声音:“TNW代表战术核武器,那些就是矿场!”   安格斯也凑过来。他说:“噢,电控发射摁钮。你摁一下操作盘上摁钮。‘砰’地一下铀就会爆炸。   “怪不得塞库洛们认为这些山区里有辐射能。”乔尼谨慎地说。   “Silo是什么东西?这儿有Silo1,Silo2等等等等。”牧师看着另一个操作盘上的字样问。   “Silo是用来盛麦子的,在瑞典,人们就曾经用Silo来储存麦子。”索尔说。   “我不明白这跟麦子有什么关系。看,这些摁钮上标着‘待命’‘准备’和‘发射’的字样。”   历史学家快速地拿出字典来。这是他的老习惯了。他找到字典里对Silo一词的释义:1、用来储存麦子或其他农作物种子的圆柱形容器。2、发射井,即用来发射导弹的地下设施。   乔尼上前抓信牧师的手腕说:“别碰那个操作盘!也许有什么我们还不了解的机关。”接着,他转过身兴奋地对罗伯特说:“罗伯特,把这一切都用摄影机摄下来,我们要搞清楚每个发射井的确切位置,那些导弹里很可能含有铀。”   第三节   他们又来到一间贮藏室。安格斯找到一大串钥匙,他兴奋地跑在最前面,用钥匙开门。罗伯特紧跟在后面。罗伯特把身上的旧斗篷又重新系紧,因为这里面太冷了。这儿的温度很少上升,即使在夏天,气温也很低。罗伯特的无线电对讲机里偶尔传来其他苏格兰人的报告。他们采矿时联络用的无线电在这里使用起来效果极佳。   乔尼仍然还没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他想如果对敌人的战术一无所知,那制定作战计划是一件很难把握的事情。当初,塞库洛们不知是制定了怎样的战斗计划而征服地球的。他只留心听着罗伯特的对讲机里有没有新发现的报告,而没有注意安格斯的行动。   安格斯拿着钥匙来到一堵厚厚的大门前。门上写着“军火库”的字样。安格斯找到钥匙把门打开。“啊,快看,这么多的盒子和箱子!”   乔尼手提矿灯,随声赶去。他的心里立刻升起一丝希望:这里面可能藏有核武器。他仔细辩认模板上的字样,上面尽是数字和字母,他弄不明白这些数字和字母都分别代表着什么意思。   安格斯不知从哪儿搞到一本书,他快速地查看着书里的内容。“啊,这儿,军用器材,型号及式样。”只听安格斯说,“所有字母和数字所代表的意思全在这里面。”   罗伯特对身边一个负责记录的苏格兰人说,“把这些军火全部详细地分类记录下来。”   “火箭筒!”安格斯叫道,“那边!那些长盒子!瞧,这儿写着‘反坦克刺盔甲战用飞弹’!”   “是核武器吗?”乔尼问。   “这里说是‘非核武器’。”   “我认为,这个军火库的武器只归本基地使用。整个部队的武器枪弹不可能全都藏在这里。”   “但这里有好多好多。”安格斯说。   “我知道,足够几千人使用。”罗伯特说。   “打开盒子看看行吗?”安格斯问罗伯特。   “好吧,打开一两个盒子看看里面的武器状况怎么样。”罗伯特边说边用手示意身边的几个年轻人上去帮安格斯的忙。   安格斯又翻了翻手里的目录,说:“啊,这儿!‘汤普森机关枪’……”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盒子又把目光收回到书本上,然后摇了摇头,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罗伯特有点儿不耐烦地问。特尔的遥控侦探机此时一定在他们所处的基地上空飞过了。他们都没有吃午饭。而且为他们的面具供应空气的瓶子也该重新充气了。   “里面的军火保存良好。密封保存着。可是汤普森机关枪已过时了。也许只供士兵训练使用。”乔尼对机关枪不大感举,因为他们不可能用机关枪去对付塞库洛。他继续搜寻着。   乔尼身后的盒子不断地被打开。安格斯跑上前,他手里的矿灯别在一支全金属的轻量级手提来福枪上。这支枪的外表有一层油脂,现在已变成一层硬硬的保护层。   “马克50型突击枪!这是他们制造的最新的武器。”安格斯说。   乔尼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前面的门上写着“弹药”的字样。这道门比前面的那道门封得更严实。看样子里面全是弹药。安格斯把钥匙给其他人,让他们把门打开,他自己则继续在那儿翻腾着刚才打开的箱子。   眼前的一个盒子上写着“弹药,马克50型突击枪。”乔尼拿出一把随身带着铁撬把箱子撬开,里面的弹药没有密封。盒子每个面的交界处都已经腐乱。里面的枪弹表面很光滑,没长锈,但箱子底部的火帽却已经报废无用了。   他们继续寻找核武器,他们发现里面有很多很多储存室。   在其中的一间屋里,乔尼发现了许多服装用具。这些服装用具很完整,而且有不同的型号,上至面具,下至鞋子,全都有了。这些东西全都按顺序放在一个大架子上,架子外面有一层类似塑料的透明保护层,上面写着“防辐射军服。”   乔尼兴奋地打开一件军服。他发现军服上有铅保护层。更令他兴奋的是,军服上有不同的掩护色:灰色,土色和绿色。这样,作战的时候,士兵穿上这些衣服,就会像变色龙一样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这可是宝贝呀!这样他们就可以不怕铀辐射了。   乔尼把他的发现向罗伯特作了汇报。罗伯特通过无线电对讲机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其他地方的人。然后,他又发出命令,让他们继续搜索。   正当他们想到外面吃点饭充充气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丹那迪恩的报告声。显然,他已经替换了索尔,而索尔此时已到矿上上班去了。丹那迪恩报告说:“我们发现几个大保险柜。但不知道暗码,无法打开。其中一个保险柜上写着‘绝密核’,我们需要爆破组的协助,报告完毕。”   罗伯特看了看身旁的安格斯,似乎询问他有什么好办法。安格斯摇了摇头。罗伯特指挥爆破组赶到现场。人们躲到隔壁的走廊里捂住了耳朵,只听“轰”的一声,人们顿感震耳欲聋。不一会儿,他们听到保险柜门被打开的声音。消防队员拿灭火器冲上去。   大家从保险柜里弄到了各种操作说明手册,保养说明手册,维修说明手册等等。对每种核武器的方方面面,这里均有详细的说明。怎样安装,怎样发射,怎样接通知和切断保险,怎样储存,等等。   “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核武器。”罗伯特说。   “是啊,我们不能拿着这些手册去跟敌人作战。”乔尼说。   第四节   现在外边一定是黑夜时分。基地里面黑得令人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矿灯的亮光像萤火虫的亮一样微弱。   他们顺着一个滑行道滑下,又穿过一道封闭的大门。这时,他们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洞。旁边标有“直升飞机站”的字样。他们走进去。沿墙四周摆有许多顶上带有风扇的大型金属架子。时间久了,架子的有些部分已氧化塌落。这就是当年的飞机了。乔尼在书里见到过这些东西的图片,人们称它们为“直升飞机”。乔尼对着竖在地板中央的那架飞机仔细研究起来。   其他的人则对周围的门非常感兴趣。这些大门全是用金属做成的。它们不像普通门那样需要开关,整个门可以往上移动,一直上到不见踪影,也可以整体地往左或往右移动。如果把洞口的门完全打开,他们的飞机可以飞进来,这个洞口是整个基地的又一个出口。   安格斯试图找到控制门的装置把门拉向一边。“这是由电控制的,一千多年前的这些人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今天不得不用手工来操作了。”安格斯说。接着,他又对罗伯特说:“给我派两个提灯的人来。”立即有两个苏格兰人用他们找到的小轱辘车推着灯、电池、电线和保险丝之类的东西赶来。随后,他们便一起叮叮当当地修理起控制门开关的发动机。   罗伯特走到乔尼身边说:“如果他们能把门修好,能随时控制门的开关,那我们的飞机就可以从这儿进出。从外面看起来,这儿只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洞口,侦探机也拍不到什么情况。   乔尼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但他仍然把注意力放在地板中央的这架直升飞机身上。他觉得这架飞机与其他的不同,他走近前,终于发现在飞机的侧面有一只鹰,它的两只爪子拿着箭。这是个权威的象征。他看清了上面的一行字:“美国总统”。这的确是一架与众不同的飞机。   历史学家走上前来说:“一国之主,军队的总指挥。”   乔尼感到纳闷:也许一千多年以前,当那场灾难发生的时候,总统也来到这儿。但他在哪儿呢?他们寻找过的办公室里不像有总统的样子。他沿着飞机库的四周又走了一圈,终于他发现一个电梯口。他又继续寻找,发现有一个通向上部的的小门。他从电梯口处挤过身向上爬去。身后的叮当声渐渐消失,只听到他的双脚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又进了一道门后,乔尼来到一套楼房里。这套房子与基地的其他建筑明显不同。躺在地上和趴在桌子上尸体没有腐烂,骨头也没有变成粉末,像木乃伊。不知是因为空气干燥和房间封闭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尸体的数量也不多。   接着,他发现另一道门。门上写着“联络及档案室”。他走进去里面有几张椅子,一张桌子,桌上有酒杯和瓶子,屋子装饰得很豪华,地上铺有地毯。他又走过一道门。他发现屋子里有一张高级豪华的桌子,墙上有一块儿象征着权威的银鹰旗。旗的质地很好,他刚才推门的时候,旗还动了动。   桌子上趴着一个人,也像木乃伊似的。他的服装看上去仍很整齐,乔尼从他的手下抽出一叠羊皮纸质地的文件。文件上的日期比在其他屋里发现的文件上的日期晚两天。也就是说,这儿的人比其他屋里的人多活了两天。乔尼想,这儿的人肯定是因为通气不够窒息而死的。当塞库洛的毒气袭击此基地时,他们关闭了通风设施,没敢再打开,结果,总统和他的部下都窒息而亡。   乔尼从桌子上拿取文件时,心里自然地升起一丝敬意。这是总统手里最后的文件,其中还夹着一些卫星图片。他迅速地浏览了一下文件的内容:   伦敦上空出现奇怪的飞行物,而且来势很突然,无从考查来自何处。   乔尼知道这是塞库洛的远距传物。也就是说,塞库洛往地球上发射轰炸机时,把轰炸机变成能量,轰炸机到达地球后又自然地转化为物质。   飞行物在高达30000英尺的高空。   乔尼想,这个信息很重要。   它向地面扔下一个弹筒样的东西。几分钟后,英格兰南部地区的人全部死亡。   乔尼知道这是塞库洛毒气。   它以每小时302.6英里的速度向东移动。   重要信息,乔尼想。   在挪威,它遭到战用飞机的袭击。它没有还击。无论受到怎样的攻击,它丝毫没有受到损害。   这是有盔甲保护的缘故,乔尼想。   乔尼想起在另一间屋里发现的文件上写有“不要射击,不是俄国飞机”的字样。他想,这个轰炸机的出现倒阻止了美国与俄国之间的一场战争。因为他们还没有机会互相攻击便全被塞库洛的毒气杀死了。乔尼接着往下看:   在德国上空,它遭到核武器的攻击,但没受到丝毫损害。   乔尼想,这是因为没有驾驶员的缘故。没有驾驶员,也就没有呼吸气。所以核武器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此飞行物在地球上所有人口稠密的地区扔下弹筒样的东西,地球上的人类迅速被杀。   乔尼想,它在毒杀其他地区人类的同时,无意中把这个基地里的人也全毒死了。   它继续在美国的东部地区大施淫威。此报告来自北极和加拿大的观测站。飞行物又转入南半球毒杀生灵。但是卫星侦测报告说在地球上的不同地区,又出现了一些设计奇特的坦克式车。这些战车与那个奇怪的飞行物一样来得非常突然,无法考察来自何方。它们残杀着残存的逃亡的人群。   乔尼想,这也是远距传物。   下面还有许多军事情况报道。如飞机场的设施,不管有没有被毒气摧毁,全被奇怪的飞行速度极快的飞行物炸毁。   乔尼想,这是与坦克式战车同时发射到地球上来的战用飞机。   又有报告说有些坦克式战车爆炸。有些战用飞机爆炸,原因不明。   乔尼想,这些爆炸的战车和飞机里肯定有塞库洛驾驶员。当遭到核武器的攻击时,飞机里的呼吸气由于遇到铀辐射而爆炸。   卫星观测报告说,这些飞行物在科罗拉多市附近的地区降落。当地的许多建筑物被震塌。   乔尼想,这是预先定好的遥控路线。   卫星观测报告还说,空军学院的校园遭到坦克式战车袭击。文件的信息到此结束。   乔尼充满敬意地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个包里。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这套屋子。这时,他从对讲机里听到了丹那迪恩兴奋的声音:“乔尼!你再也不用费心从地下挖铀了!这儿有个该军火库,里面各种变速器,保存良好。核军火库在基地的北方仅三十英里处。我们从地图上查到这个军火库后立即派出飞机进行侦探。现在我们只须动动脑筋想想怎样使用这些武器打败塞库洛。”   乔尼的心情好一些了,他想:这次的收获可真不小!   第五节   在新一年的第32天,一场地震袭击了乔尼他们所在的地区。   乔尼睡到半夜,听到屋里器皿的碰撞声。他坐起来,屋子里仍然在振动着。稍停一会儿,又出现了一次振动,程度要比前一次轻。接着,一切又和原来一样了。   在落基山脉地区,发生地震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再说,这次震级也不大,他们住的楼房没有发生任何损伤。   但乔尼仍有一点儿不安,他穿上鹿皮制的衣服,披上美洲狮皮做成的围巾走出门。   门口值班的哨兵点亮了灯。他正在力地敲着蜂鸣式操作盘,试图与矿上的人联系,但没有回音。他抬起头看着乔尼说:“他们没有回答。”说完,他又把刚才的程序操作了一遍,仍然没有回音。“也许矿上的接收器被地震震倒了。”他说。   几分钟后,乔尼集合了一帮换班人员带着备用的绳子、绞车、毯子等东西上了飞机。飞机里的人个个都神色紧张地望着金矿的方向,虽然他们根本无法看到矿上的情况,他们替在矿上值班挖矿的人但心。矿上共有17人,其中有索尔。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如此黑的山区里飞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飞机上的地形显示屏幕上只出现一片模糊的轮廓。乔尼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飞机,他身边的副驾驶员在做着一些辅助性操作工作。   乔尼凭着自己以往的经验飞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有时飞机离山头的距离只有十几英尺,非常危险。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矿上的灯很可能已被地震震灭。如果飞行高度过高的话,那他们会在默认里迷路的,根本找不到采矿工地。飞机里的其他人个个都紧张不语,但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乔尼把飞机又降低一些,他认出了山脊上的一棵小矮树,他们终于找到了原有的飞行路线!乔尼把速度放慢,心想: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现意外。前面的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他们找到了他们找到的突击枪没什么用处,后来经过改进,它们变成了最有用的东西。枪弹具有穿透盔甲层的能力。他们作过实验,隔着二百英尺对一个盛满塞库洛呼吸气的小瓶射击,结果呼吸气爆炸,而爆炸所产生的巨大的震动力,连远隔二百英尺的他们都能感觉到。   他们的准备工作确实出现了奇迹般的进展,但他们还有许多其他的工作要做。乔尼已经安排人对枪弹做进一步的改进。突击枪虽然对塞库洛的坦克式战车和遥控轰炸机没有多大的威胁,但它对单个的塞库洛却是致命的。只要他们呼吸着塞库洛呼吸气,那突击枪准是一射一个准,不会让任何一个单个的塞库洛跑掉。   乔尼驾驶着飞机飞到了大峡谷的上空,他们找到了挖矿的工地,但工地上一点儿灯光也没有。   乔尼让飞机在一块平坦的地方着了陆。飞机里的人“呼啦”一下子全涌出来,他们手提矿灯四处寻找着,但一个人影也不见。其中一个走到峡谷边缘的苏格兰人转过身喊道:“乔尼,崖壁被震落了!”   第六节   乔尼提着矿灯走近前一看,果然如此,本来距离悬崖边缘三十英尺的地方就有一条裂缝,这次地震一发生,崖壁顺着裂缝一下子倒塌。崖壁连同里面含有的金子全都塌进了谷底。   在灯光下,他们看到此时的崖壁表面呈一片银白色,全是石英,一点儿金子也没有了。金子都随着崖壁塌进了谷底!   但此时不是想金子的时候,他们必须先找到人。很显然他们还没有挖到裂缝处。因为断落后的崖壁上不见有隧道样的洞穴。他们不可能跌下深谷,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他们一定是被围困在土下的平行洞穴里。   乔尼提着矿灯四处找了一遍,然后问道:“升降机哪去了?”   升降机是用来运出挖出的金矿石和来回运送上下的矿工的。但现在,却不见它的踪影。   乔尼走近他们挖的平行洞穴处,然后他看到了升降机里用来支撑重物的木头的一端。升降机肯定被压在通风井里的土下面!   “现在,大家都别出声。”乔尼弯下腰,两只手护在嘴边对着下面大声喊:“喂!下面有人吗?”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想我听到动静了。”牧师说。   乔尼又喊了一遍,大家又仔细听。像是声音,但他们拿不准。乔尼打开随身带着的无线电麦克风,对着下面又喊了一遍,但没有声音。他看到救援队里有安格斯,便说:“安格斯,把对讲机的一端用缆绳顺到下面的洞口处。“安格斯和其他两个人忙活着布置对讲机,乔尼则准备好了摄影机。   安格斯把对讲机放好以后,牧师对着手中的麦克风大声喊道:“喂,下面有人吗?”   如果下面有声音的话,对讲机这一端一麦克风会传出来的,但什么声音也没有。   “再试试。”乔尼说着,用一根缆绳把摄影机顺了下去。罗伯特走上前,两眼紧盯着显示屏幕。   刚开始的时候,屏幕上只显示出通风井的墙壁。接着出现一根木头,然后是一卷缆绳,再然后出现了升降机!   乔尼调整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以便使下面的摄影机能摄到更大范围的场景。屏幕上显示出升降机里是空的。大家松了口气,因为这说明没有人被压死在升降机里。乔尼继续操作着遥控器,心想:虽然不敢肯定地说没有人员伤亡,但至少看起来没有人被压死在升降机下。   摄影机屏幕继续显示着下面的情况。“看不到我们挖的平行洞穴。”乔尼说,“一定是升降机坠下的时候,把洞口堵住了!”   他们准备好一个升降平台,三个人乘着升降平台降到洞口处。罗伯特没让乔尼下去。   其中一个人走下平台,把提升钩挂到了升降机的缆绳上,根据历史学家的准确计时,三十三分钟以后,他们把升降机从通风井里拉出来,放在一边。   乔尼又把摄影机顺下去。结果屏幕显示的情况与他的猜测完全吻合。升降机塌落时,把洞口完全堵住。现在,洞口被矿石堵塞得仍是密不通风,必须把土移开。   他们找来盛土的大桶用缆绳系好顺到洞口处,接着四个人乘着升降平台下到洞口处。这次乔尼不顾罗伯特的阻拦,也下到了洞口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别的工具,只能用手把矿石捧到桶里。后来,上面的人帮他们找到了一些工具。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开始换班,其他的三人都被替换,可乔尼说什么也不上去。   他们快速地工作着。堵在洞口的矿石和土比他们想象的要厚得多。两英尺、三英尺、四英尺、五英尺,仍不见人影。也许整个平行洞穴已经陷塌?   他们整整挖了三个小时零十六分钟,这时乔尼听到远处有低微的说话声。他让大家都停下保持安静。然后他对里面大声喊:“喂!有人吗?”   里面传出极其微弱的声音:“我们需要通气!”   “再说一遍!”乔尼恐怕听得不真切。为了确定一下他所听到的声音,他让里面的人再说一遍。   “快挖--。”里面又传出微弱的声音。   乔尼找到一根钻头,把它对准他认为矿石最薄的地方。然后他命令打开控制钻头运转的发动机,“让它转起来!”   钻头在他们的控制和操作下迅速地向里钻去,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钻头钻透了堵在洞口的矿石层。他们把钻头抽出来。   “快拿通风管来!”乔尼大声喊道。他们顺着钻头钻出的空隙把通风管插入,然后打开了空气压缩机。空气顺着通风管“呼呼”地向里吹去。   二十一分钟以后,他们挖通了洞口,救出了第一个人。最后一个被救出来的是丹那迪恩,他的踝骨和肋骨受伤。因此他们不得不把洞口进一步挖大才把他救出来。   十七人全部营救出来,丹那迪恩一人受了重伤。   他们用升降桶把被救出来的人全都运到地面上。老太太们做了一些热汤送来,被救人员喝着热汤暖着身子。牧师把丹那迪恩脱了臼的踝骨接好,又在罗伯特的帮助下给丹那迪恩包扎着受伤的肋骨。   最后,索尔说:“我们的金矿没了!”   大家谁也没作声。   第七节   黎明到来了。伴着黎明带来的第一线曙光,乔尼久久地望着谷底。金矿石全都塌落谷底。崖壁上现在一片白色,没有一点儿金子的痕迹,这情况一目了然。特尔的遥控侦探机到来之时,肯定会拍下这儿的全部情况。从谷底堆积的新塌落的岩石上便能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尼试着猜测特尔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这很难猜测,因为特尔已临近疯狂的边缘,他的思维不合逻辑。   再过几个小时,特尔的侦探机就会到来,怎么办呢?   乔尼跑上一个能够自由飞行的升降平台上,并示意一名驾驶员跟他一块儿上去。他们驾驶着升降台一下子冲向谷底。乔尼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塌陷到谷底的岩石。有一些岩石已穿过河面的冰层落入河底,另外一些在河的两岸堆积着。他拿灯照了照,想从里面找到一点金矿的痕迹,但丝毫也没有!现在全被压在最底下了。   一吨多重的金子啊!现在全被压到了谷底。   谷底的碎石尖削不平,升降台根本无法在上面着陆。乔尼想在上面弄出一块平地,但这需要好几小时的时间。而几小时后,等天一亮,这儿又会出现来势凶猛的旋风。   他们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金子全没了!   晨风开始吹起来。如果再有几小时无风的平静时光,他也许能想出点什么办法,但现在他们没有时间了。   他们俩驾驶着升降平台一直上升到崖顶。此时,旋风已开始刮起来,他们在平地上着了陆。   乔尼对罗伯特说:“让大家都回到住所去吧。”说完,他自己在晨风中来回地踱着步,牧师心痛地对乔尼说:“别难过,小伙子,天无绝人之路。”其他的人看上去也都是几近绝望的样子。   罗伯特望着乔尼。其他人正忙着把被人员抬上飞机。两个驾驶员正准备启动飞机,丹那迪恩感觉比原先好些了。   乔尼突然开口说道:“对!就这么干!”   罗伯特和牧师走上前去。乔尼解释说:“特尔并不知道我们挖的平行洞穴离含有金子的矿洞到底有多远。他也不知道我们还没挖到金矿处。如果现在让他看到这白花花的石英矿上一个洞穴也没有,他就会知道我们根本没挖到金矿带,索尔!”他大喊一声,“你们当时离断落处的崖壁有多远?”   索尔他们作了一些计算,然后回答说:“大约五英尺!”   “我要把它炸通!我要制造一种假象,让特尔误以为我们已经把隧道挖通到金矿带了。你们赶快乘飞机回去给我带一些炸药和钻孔枪来。”   飞机正准备起飞,乔尼又补充了一句:“把下一组上班人员也带来!侦探机很快就要来了,飞快!”现在天已大亮,飞机完全可以飞得很快。   乔尼没有等到飞机再返回来,便开始工作起来。他下到通风井里,拿上一些工具钻进了他们挖的平行洞穴里。洞穴里的矿灯依然亮着,矿工们的工具放得满地都是,他拿起工具便干起来。   他没想到飞机会来得如此之快。他通过无线电与地面进行着联系,随时告诉他们他需要的东西。   很快他们给他送来了炸药,他把洞穴里每个用钻孔枪钻出来的洞里全塞满了炸药。然后,他又调整了一下其他的设施使得炸药能够沿着悬崖壁的方向向外爆炸。   乔尼回到地面上。他不顾罗伯特的再三阻拦,身上缠好安全带,让顶上的人沿着崖壁把他顺下去。当他到达里面的洞口所对着的地方时,他让顶上的人停止继续往下放绳子,原来,刚才在洞里面时,他用一根细长的钻头从洞里一直钻透岩层伸到外面的崖壁处。因此此时他很容易地便找到了洞口所对着的壁面。他用钻孔枪钻好孔,然后把炸药和导火线全都布置妥当。最后,他让崖顶上的人把他拉了上去。为了防止壁面的再次塌落以至于造成人员伤亡,乔尼命令大家全都回到飞机里,他自己也钻进了飞机。   然后,他摁动了点燃导火索的遥控按钮。只见浓浓的黑烟从峡谷处升起来。他们感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平行洞穴里残存的岩层全部被炸入谷底。在白花花的石英矿的壁面上,出现了一个隧道式的黑洞,看上去像是他们挖通了整个平行隧道。   乔尼把飞机驾驶到一个侦探机以能够看得到的高度和位置上着陆。他让大家都做出忙于工作的样子。   这时,远处传来了特尔的遥控侦探机飞行时所发生的特有的嗡嗡的声响。   第八节   特尔前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一早醒来,头脑昏昏沉沉,他此时木然地坐在办公室里查看着侦探机拍下的照片。   特尔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一直睡得很死,根本没有觉察到地震的发生。在特尔他们居住的营地,地震的震级要比山里峡谷地段的地震级小得多,因此也没有人来特别告知他昨天夜里发生了地震。   这些天他过得没滋没味。自从杰德来到地球上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琢磨他来这儿的目的。到现在他也没解开这个谜。他对这个星球的仇恨一天一天地增加,他恨这个星球上的蓝天,也恨白雪覆盖着的高山。每天,只有当他关好所有的门窗,坐在桌前欣赏有关金矿的照片时,他的心里才充满一线希望。   特尔把照片拿到灯下,他一下子呆住了,一两分钟以后,他才意识到矿上的情况与以往不同了。悬崖壁面已经塌落!金子全没了!他又气又急,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   昨天的照片他已经全部销毁。每一次看完照片,他都及时销毁,以防后患,他试图估算一下断落的壁面大约有多宽。   他看到照片上的悬崖壁面上有一个洞,这一定是他们挖通的。他正想放下照片,好好琢磨琢磨,这时他看到了侦探机上的矿物踪迹显示。遥控侦探机最基本的作用并不是用来监视,而是用来探矿并显示它们的踪迹。这一次,屏幕上的矿物踪迹显示与往常有所不同。他知道原来的金矿踪迹,他迅速地把屏幕上出现的矿物踪迹输入到矿物分析机里。   难道是硫?碳?或是氟?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不,不可能是这三样东西,这儿生产的金子不是合成金。管它是什么东西呢!   这些可恨的动物!他们把他的金子全给炸没了!这不是成心气他吗?这些该死的动物!他从椅子里跳出来,三下五除二地把照片全部撕毁,然后又狠狠地踩了两脚。这还不足以发泄他的愤怒,他又用头使劲地捶打着墙壁。最后,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里。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车克充满担心的声音:“出什么事了,特尔?”   特尔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应该冷静。于是,他撤了个谎说:“机器出毛病了。”   聪明的解释。车克立即转身离去。   他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他觉得自己已冷静,聪明,又有权威。他知道该做什么,每一步该怎么做。他要杀人灭口。   首先,他要干掉杰德。他已经想好了怎样干掉他。然后,他再启用那架轰炸机把那些可恨的动物全部处死。   他的双爪依然哆嗦不止。他心里清楚,如果现在去把那两头母兽弄死的话,他会感觉好一点。他本来是定于新年的第94天处死她们的,他早就想好了处死她们的方法。他把两袋炸药捆在两匹马脖子上,然后,当着她们俩的面,点燃导火索,把马头炸掉。他想象得出她们会吓得魂不附体。那时候,他将是多么的快乐呀!他假装放她们俩走,然后趁她们不备,先把那个小兽的脑袋炸掉!……他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去做。这时他想起了乔尼说的“心灵感应”。不行!他现在还不能太放纵自己,他应该冷静。如果他现在就把两头母兽杀死的话,只图了一时的快乐。而乔尼他们会通过“心灵感应”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他们会想法逃走的。不行!现在还不能杀死她们!   他还是先干掉杰德吧!他站起身,镇静地走了出去。   第九节   为了成功地实施他的计划,特尔决定认命科尔为这个星球上的副主管。他计划在干掉杰德时,把纳木夫也一块干掉。这样,在纳木夫死后,科尔就可以做个傀儡领导。他拿出一张从纳木夫那儿要来的盖好了章的公笺,刷刷地写上几笔。几小时之内,科尔便成了塞库洛在这个星球上的副主管。他自认为做得合情合理。公司的章程允许有副主管,而当时副主管的位子正空缺。这时候认命一个副主管岂不是很合逻辑的事情吗?   晚上,特尔把纳木夫叫到一边,让他安排一次与新雇工斯内特的约会。他嘱咐他,此事绝对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然后,他向纳木夫暗示,事成之后,他必有重谢。   他没有告诉纳木夫斯内特是帝国调查局特务杰德的化名。   分手时,特尔再一次嘱咐纳木夫,此事一定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他选好地点,就在行政大楼办公室,时间定在深夜十二点。因为那时候,办公楼里不会有任何其他人。   特尔骗纳木夫说,他这样做都是为了纳木夫的人身安全。到时候,他站在窗帘后面暗中保护纳木夫。   特尔暗中准备了一支无声暗杀手枪。他给它上好油,装好子弹。他甚至还准备了两个遥控爆炸火帽。   约会的时间快到了,特尔嘱咐纳木夫一定把枪装上子弹,随身带好。纳木夫有点儿害怕。特尔说:“怕什么,有我呢!我在帘子后面暗中保护你。”   纳木夫顺从地拿着枪坐在桌旁。特尔藏在帘子后边。约会的时间到了,特尔一直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两个眼骨,它们总是不断地抽搐。万一杰德不来呢?   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过去了。杰德迟到了,但他毕竟来了。特尔宽慰地松了一口气,他想,杰德一定是傻乎乎地用探针一边探路一边走,生怕有什么监测仪,真是傻极了。   门慢慢地打开了,杰德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工作服,像平时一样低着头。   “您找我有事,主管大人。”杰德毕恭毕敬地说。   纳木夫按照特尔教给他的话回答说:“你敢肯定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到这儿来吗?”   “是的,主管大人。”杰德回答。   特尔看看杰德的举止,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说:“你好,杰德!”   杰德后退一步,抬头一看,露出满脸的惊讶,“特尔?是特尔吗?”特尔知道杰德与他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当他还是个矿业学院的学生时,杰德曾到学校办过案。仅此见过一面。但杰德的表演逃不过特尔的眼睛,他知道,杰德在来到这个星球以前,一定是一遍又一遍地研究了各个部门领导的材料,特别是他--保安主任的材料。他冲着杰德鄙视地一笑。   杰德看到了特尔手里的无声暗杀手枪,他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双爪,说:“等一下,特尔!你不明白--”他的爪子伸到胸前似乎想拿什么东西。   不等他说完,特尔走到纳木夫身边,从纳木夫的肩头把子弹射进了杰德的胸膛。这一枪很准,正中他的心脏,杰德还想说什么,但已无气力。不一会儿,他便直挺挺地躺在了地毯上。   特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哈!他杰德在我面前也显出害怕的样子来了。可见我特尔的厉害。但他立即告戒自己,现在还不是放纵自己的时候,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别紧张,纳木夫,这小子是帝国调查局的特务。专门来调查你的情况的。这下,我把他干掉了,你就安全了。是我救了你的命。”   纳木夫仍然没有完全摆脱刚才的枪杀给他带来的恐怖,他哆哆嗦嗦地把枪放到了桌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特尔迅速走到纳木夫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枪对准了他。纳木夫嘴巴张得老大,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尔把手枪对准他的头扣动了扳机。   纳木夫倒向一边,绿色的血液顺着枪口流出来。   特尔冷静地把纳木夫的尸体扶向桌边,让他倒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手枪。他又小心翼翼地把一个遥控爆炸火帽装进了纳木夫的枪里。   他从靴子里拿出一只枪塞到杰德的爪子里,然后,他把另一个遥控爆炸火帽装进了杰德爪子里的枪里。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切都布置妥当。   然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信步来到附近的娱乐厅,好像刚从野外回来一样,他向服务员要了一杯酒。   几分钟后,服务员打着哈欠,似乎在暗示他要打烊了。这时,特尔很随便地把手伸进兜里,摁动了遥控器。只听见远处有一声枪响。服务员抬起头来,听了听。特尔又摁了一下遥控器。远处传来第二声枪响。   “听起来像是枪声。”服务员说。   有人开门的声音,一定是也听到了枪响。   “是有点像。”特尔回答。接着,他站起身,说:“听声音,像是在行政楼里。走,咱们看看去。”   在服务员的陪伴下,特尔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向行政楼方向跑去。路上,他不断地推开塞库洛卧室的门,煞有介事地问:“刚才这儿有枪响吗?”里面的塞库洛莫名其妙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当然,其中一些睡觉惊醒的也听到了枪响。   “听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呢?”特尔对着大厅里的人们发问。   有人指着行政大楼。特尔谢过了他们,然后朝着行政大楼的方向跑去。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塞库洛。   他认真地搜查着每一间办公室,一一把屋子里的灯打开。其他的人也帮忙查找着。   突然有人喊道:“在这儿!在这儿!”   特尔故意让一大群人跑在他的前边,他最后拨拉着人群,一边问:“哪儿?哪儿?”   他们指向一扇开的门,从外边的走廊上便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的两具尸体。   查尔站在开门口,正欲向里走的样子。特尔上前阻止他说:“不要破坏现场,我是保安部总长,这里由我负责。你们都往后退。”   他俯下身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两具尸体,然后抬头问道:“谁认识他?”他问话的时候,用手指着杰德的尸体。   人事部官员低低的声音说道:“我想他的名字叫斯内特,但我拿不准。”   “他们俩全都已经死了,”特尔说:“快叫担架来。”像平常一样,纳木夫的桌子上放着一架摄影机。特尔转身向所有在场的塞库洛说:“我要你们大家全都写一份目击证词。”   有人叫来了医护人员。他们也听到了枪声,因此很快便赶来了。两具尸体被抬到担架上。   “把他们直接抬到陈尸所。除非你们还想作最后的检查。”特尔对医护人员说。   “他们全都已经死了。”医护人员回答。   特尔又转向大家,说:“回去吧,没事了。”   特尔计划天亮后,他就开始写他的报告:帝国调查局特务杰德一来到地球上,便被目光犀利的特尔认出身份。杰德没有征得保安部总长特尔的同意,私自采取行动,准备在夜间逮捕纳木夫。结果,纳木夫用暗藏的手枪将杰德击毙,随后自己开枪自杀。经调查,纳木夫确实犯有诈骗罪和其他罪。目前,矿上的一切都很正常。纳木夫死前刚提拔一个能干的有经验的副主管,此时正负责矿上的工作。纳木夫和杰德的尸体将在新年的第92天被发射回塞库洛星球。   到下午的时候,他将派出遥控轰炸机把那些动物全炸死,以此来结束“纳木夫所从事的愚蠢的实验。”   特尔想,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安心了。杰德他杀死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珠丝马迹。管他杰德这次来地球的任务是什么,让他跟他的任务一块儿见鬼去吧!   特尔自认为很冷静,很有头脑,而且做事干净利索。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他想,自己的眼中钉被拔掉了,他今晚一定要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一章     第一节   乔尼他们一致通过了这样一个决定:今天在特尔的侦探机到来之时,他们一定要显得异常忙碌。   乔尼心里很是有点儿担心。一定要让特尔继续他的淘金计划。因为只有他不放弃原来的计划,他们才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他们的战斗。他们的计划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特尔的淘金计划。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特尔能够继续他的淘金计划。但乔尼心里一直很担心。自从上次见面起,他就意识到特尔已经疯了。   金子是拖住特尔的诱饵。他们现在只有想尽办法弄到金子,才能稳住特尔。   自从上次特尔的遥控侦探机飞过以后,他们就一直不断地忙活着为它下一次的到来作准备。   乔尼做了一个简易的控制螺旋式挖矿机的遥控器。罗伯特做了一个假人,用皮带捆在螺旋式挖矿机上。为了应付特尔,他还做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已经死去的假人。他知道特尔看到这个一定会异常高兴。   他们在起重机的缆绳上挂上了一个盛矿石用的网袋,然后从他们刚刚炸通的隧道里挖了一些石英矿石装在里面。最后,他们把挖到的所有的金子全都盖在了网袋中的矿石的顶上。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他们已经用螺旋式挖矿机从倒塌在谷底的矿石中挖到了金子。   他们趁着夜黑无风,把螺旋式挖矿机放到了谷底。然后,在挖矿机的旁边又放上了那一网袋矿石。   他们把这一切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离侦探机来还有一段时间,乔尼又开始想其他的方法。   他说:“金矿是成带出现的。这是我在一本书里看到的。现在很有可能在这个地方还有一条金矿带,它离着悬崖的壁面可能有二百英尺,也可能有五百英尺。我们现在要做是从悬崖的壁面处开始往里挖。好在我们现在可以使用炸药了。这样我们的工作就可以加快许多。现在大家就开始工作吧!离新年的第92天还有60天。我们要在新年的第89天之前把金子准备好。现在,让我们一边工作一边希望奇迹出现吧!”   第二节   特尔坐在办公室里,手拿着笔准备给上级写报告。同时,他要想尽措词把自己的谋杀罪掩饰得滴水不漏。   他打算先写好招待,然后再把那群动物炸死。兹特这两见了人就讲那个大轰炸机挡住了飞机库的门。飞机如何如何无法进出。对!他就说兹特坚持让他把那个大东西发射出去。然后,他再去见科尔,威胁他一定要与自己合作。   虽然一切都计划妥当,但特尔仍有一丝儿不安,今天早上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仍在地球上。他的发财梦还远远没有实现,他立刻感到沮丧。他的心无法踏实,后来他又劝自己,苦尽甘来嘛!为了以后的奢侈生活,他现在必须忍受!   他的报告已经开了十次头,但却连第一行也没写完就停下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解决。   对!想起来了!他还没弄清楚杰德的微章号码是多少。这个联邦调查局的特务肯定随身带有微章。他记得医护人员在确认他死了以后,便把他径直送到了陈尸所。   按照他的计划,他需要十具尸体。他现在已经有了五具--三个哨兵,杰德和纳木夫。他的计划很周密:把金子藏到棺材里运回塞库洛星球。等他回去以后,趁着夜黑人静的时候再把它们挖出来。然后,他就成了一个大富翁!人人都得巴结他,多美呀!然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个杰德一来,把他的美梦全给搅乱了。还有,那些可恨的动物背叛了他!他们把他的金子全部炸没了。   他需要查明杰德的微章和他的身份证号码。他对杰德恨得咬牙切。一枪打死倔真是全家了他!他恨不得对他进行千刀万剐。他戴上呼吸面具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笼子跟前时,他发现笼子外面有一包食物和一些木柴。他狠狠地踢了一脚便向前走去。他忽然记起了“心灵感应”,心想,不能让山里的动物对他的杀意有所深究。于是,他打开笼门,把那些东西一点儿的母兽立即上去把它救了出来。他发现那个大些的母兽手里拿着一把不锈钢刀具,他上去一把夺下来。突然他又想起了“心灵感觉”,于是他假装友好地拍了拍她们的头。但她们俩表现出非常气愤的样子。那个小一点儿的还说了一些话,虽然他听不懂,但他能够猜出肯定是骂他的话。这些死的动物!等到我的轰炸机完成了它的使命, 一定要把你们统统干掉!   他向陈尸所走去,进了陈尸所,他打开灯,关上门,他先瞅了瞅纳木夫的尸体,心想这家伙即使在死了的时候也显得傻头傻脑。纳木夫头部的血迹还没干,特尔不小心沾到了手上。他恨恨地把手在纳木夫的衣服上蹭了蹭。   杰德的尸体出乎意料的轻,不超过七百磅。特尔朝着杰德尸体有脸部狠狠地煽了两巴掌,“你他妈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到来,我将来会成为大富翁的!”说首,他对着尸体的脸部又煽了两巴掌。   这家伙有皮肤病,他厌恶地看了杰德的尸体一眼,然后又怕他还没死去似的,他双手扼住他的脖子使劲地掐。最后又把它的头抬起“咚”的一声摔下,他总算解了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然后,他又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感情用事。他开始寻找杰德的徽章,他拍了拍他的胸前,没有。也许他藏在脚下的靴子里。特务们的靴跟经常都是空的。他脱下杰德的靴子,实跟的。这个该死的杰德!他能把徽章藏到哪儿呢?这个杰德看上去倒也挺可怜,衣服破烂不堪,上面尽是洞。   到底在哪儿呢?他记起杰德在死前的那一刹似乎想把手伸进衬衫里。他扯开他那破烂的衬衫,眼前的情景一下子让他呆住了!杰德的胸前有三道平行的烙印!他是个囚犯!   特尔弯下腰去又仔细看了看,没错!这个烙印是在一年以前烙上的,他又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右踝骨处,也有三道印!也是大约一年以前烙上的。   特尔退到墙壁处,两眼紧紧地盯着杰德的尸体。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个官员或特务在执行任务本身犯下了罪或是得罪了更大的当官的,被革除职务甚至判刑。   特尔终于明白了杰德来地球的目的。他是来避难的。他化名“斯内特”来到地球是为了逃避他的犯人生活。他是个在逃犯!他根本不是来调查他特尔的!在他死前的那一刻,他可能想告诉特尔他是个逃犯,求特尔放他一条生路。作为交易,他愿意听从特尔的发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特尔当时也肯定不会杀了他,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   唉!几个月来提心吊胆的生活啊!   特尔如释重负。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被走了。如此地出乎意料!他望着杰德那可怜的尸体,狂笑不止。   第三节   特尔重新坐在办公桌前。这次,他心情轻松愉快,很快便写完了给上级的报告。只是这次的报告内容和他原先打好的腹稿迥然不同。   报告是这样写的:由于地球上曾出现过塞库洛罪犯混进雇工行列的事情,特尔一直提醒纳木夫要做好这方面的工作。一个名叫“斯内特”的罪犯雇工闯入办公室行窃,被纳木夫碰见并当场击中要害。罪犯在监死之前又向纳木夫射出致命的一枪。随报告附上现场证人的证词。由于这已是地球上出现的第二例罪犯混入雇工行列的事情,因此敬请塞库洛星上的有关人事部门人员引起注意。毕竟,这个遥远的星球上,只有一个塞库洛保安部总长。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们并不想批评家乡星球上的人事部门人员,这儿局势很稳定,一位新提拔的副主管正负责这个星球的日常工作。关于罪犯混入雇工行列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他们的尸体将在下次发射时被发射回塞库洛星球。   特尔心里头的包袱去掉以后,自感思路敏捷,洋洋洒洒一会儿便把报告写完了。以后他就可以安心了,没有人会再来过问这件事。他把秘书车克叫进来,戏谑地拍了一下好的臀部,让她把报告一份儿存档,另一份儿送到通讯箱里。他以瞅了瞅屋里的挂钟,该审查侦探机拍下的照片了。他随意地翻弄着照片,发现他们仍然在矿上工作。   突然,他坐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使劲地瞅着其中的一些照片,他们正用一个螺旋式挖矿机从塌落到谷底的矿石中挖金子!他看到了螺旋式挖矿机旁边放着的矿石网,毫无疑问,那里面是挖出来的金子。   他站起来又仔细地察看着其他的照片,那里什么?是一个血淋淋的尸体!这群傻瓜动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遭难,却还不停地挖矿,管他呢!只要他特尔能够弄到金子,他哪管他们的死活?不过,既然有动物被炸死,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把隧道挖通了。   这架升降机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们仍在挖矿?他们一定又发现了另一条金矿带,特尔对挖矿很在行。依据他以往的经验,这山里也很可能不有其他的金矿带。   他又看了看矿石里的金矿石,足有几百磅吧?他坐在椅子里禁不住略略地笑出声来。   那架遥控轰炸机目前还派不上用场。他可以等到新年的第93天再起用它,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自从杰德来到地球上,他的心就没有一天安宁过。啊!他终于熬到头啦!他又自由啦!   第四节   特尔跳起来,兴奋得张牙舞爪。他要继续他的计划,只是这次的计划与上次略有不同。   他走出营地,来到主管办公室,服务员已把血迹打扫干净,但屋里仍有一股血腥味。   科尔坐在桌前,这个小侏儒看上去有点儿愁眉苦脸。   “下午好,主管大人。”特尔兴致勃勃地问候说。   “关上门好吗?”科尔低声说。   特尔从包里拿出一个侦探器检查了一下屋里,确实没有窃听器或窃摄机之类的东西,才放心地坐下来。   “我不大受欢迎。”科尔说,“大家都不大尊重我。他们都纳闷纳木夫为什么提拔我作副主管。连我自己也纳闷。本来,我只是一个负责实际工作的小官,根本没做过行政工作,可是一夜之间,我突然成了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官。   特尔神秘地笑着对科尔:“现在我就来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说过的话你不能再对任何人说。我以后也不会再承认我说过的这些话。”   科尔立即变得警觉起来。他知道保安部总长是最不可信的,他坐在椅子里不安地扭来扭去。   “纳木夫并没有提升你,”特尔说:“是我提升了你!”   科尔更加警觉起来。   特尔继续说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并且不向别人透露我对你说的话,我保证你会过得很好。不!应该说是好得了不得。”   “可是,在新年的第92天,他们会派来新领导的。离第92天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他们会发现我在这儿并不受欢迎,他们会找我的差错……”   “不,科尔,我认为他们不会再派别的领导来。实际上,我敢肯定你不会被替换。你在这个位子至少可以干好几年。”   科尔虽然半信半疑,但特尔语气如此肯定,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往下听。   特尔从一个大信封里拿出了一沓关于纳木夫的材料,科尔吃惊地睁大眼睛。   “纳木夫涉嫌一年一亿元的诈骗罪。”特尔对科尔说,“这儿雇工的全部奖金和一半工资全部被他们私自克扣。这里面纳木夫得一半。”   科尔仔细地读着有关纳木夫的材料。原来,纳木夫有个侄子叫尼普,他把这儿雇工的全部工资和奖金存入塞库洛星球上的银行。然后,只把工资的一半发给雇工,其他的款子全被他们私吞了。他在银行里也为纳木夫开了一个户头,所获的暴利他们平分。   “你为什么这样做呢?”科尔问,“这样做,你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呢?你是不是也想得到其中的一部分?”   “不,不,我一分钱都不要。其实,我这样全都是为了你。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我不是一直在保护着你吗?”   特尔想到了该亮底的时候了。他说:“这钱我一分也不要。我只想要你按照我说的去下命令,并且下个调令,让我在六个月之内回到塞库洛星球。”   “这个好说,”科尔说,“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肯定两个月以后,我不会被替换。”   特尔说:“你不会被替换,因为尼普还想继续获得暴利。他是个有影响的人物,只要你配合,你以后也会有好日子过的。”接着,他递给科尔一张纸条,让他抄一遍,上面写着:纳木夫被一名逃犯暗杀。他生前提升我为副主管,一切安排照旧,把他的那份收入存入我的账户。对纳木夫的死,我表示深切的衰悼。祝你前程似锦,科尔。   特尔看着科尔抄完,立即让他把原稿毁掉。   科尔说:“可是我在银行里没有户头啊!”   “会有的,会有的,这事由我来安排,很简单。”   科尔又看了看手里的材料,一丝微笑爬上了脸部。自从暗杀发生以后,他这是第一次笑。他坐在椅子里向后仰去,自己觉得矮小的身体刹时高大了许多。   突然,他伸出爪子对着特尔友好地拍了拍,表示他完全同意他的安排。   特尔走出房间,科尔坐在椅子里自我陶醉起来。   特尔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科尔得意忘形,做出小丑一样的傻事。他要随时注意纠正他言行。等到他回到塞库洛星球,这个小侏儒再干什么,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还有一点儿,从今以后不能让乔尼跟科尔有丝毫的联系。   第五节   苏格兰人一直密切地注意着特尔的行动。   前一天的傍晚,特尔驾着一辆坦克快速地朝北部的一座旧城市开去。   今天大约中午时分,他驾车从旧城里出来,向乔尼他们的驻地开来。   特尔从车上下来,对着走上前来的哨兵做着打手势。   驻地里现在只有三个哨兵、一些老人和受了伤的人。   哨兵用地道的塞库洛语问道:“您需要帮忙吗?先生?”   特尔四周望了望,好像此地没有多少人。可能都到矿上去了,他琢磨着怎样跟眼前的这只动物交流。他没有意识到哨兵刚才是用塞库洛语跟他打的招呼,因为这样的事他连想都没想。在他眼里,这些动物都是蠢货。   特尔用手势比划着乔尼的身高和模样。然而,他发现自己很难把意思表达清楚。   “您指的是乔尼吧?”哨兵用塞库洛问。   特尔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到处溜达。他想,有的是时间,不用着急,在这儿等着就是了。他们要驾着飞机飞到矿上,再把乔尼接回来。他现在自由了,他要好好放松放松。他觉得,就像是围在自己四周的一堵墙被突然推倒了,他感到莫大的轻松和自由。   不远处有一些马正在吃草,特尔拿出枪来,对着马瞄准。他一枪又一枪把它们的腿打断,马群发出痛苦的尖叫。特尔感到满足极了。他觉得自己动作利索,枪法又准。马是很好的靶子。   特尔的身后传来乔尼的声音。特尔回过头,满脸笑容地对乔尼说:“你来试试?”   乔尼伸手接枪,特尔猛地把枪抽回,随后狂笑起来。   其实,乔尼一直在等特尔,看到他从旧城里出来,乔尼就知道他要到这儿来。因此他从矿上赶了回来。他不想让特尔觉察到他们在监视他,他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但马群痛苦的叫声像是一下一下地撕裂着他的心。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发现今天的特尔与以前大不一样。   “咱们走走吧。”特尔说。   趁着特尔不注意,乔尼对一个哨兵做了个手势,让他把马的喉咙割断,别再让它们活受罪了。他领着特尔转到了一个角落处,不让他看到哨兵的行动。   “喂,动物,我看你干得不错,你们又在挖第二条金矿带了,是吗?”特尔先开口说。   “是的!”乔尼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只是我们还没挖出多少来。”他这话倒是真的。实际上,他们挖出的金子全在他今天带来的袋子里了。   “干得很好。需要什么设备吗?其他物品?给我列个单子就行。你现在有列好的单子吗?”   乔尼说:“没有。”   “你把列好的单子放到你们经常送到笼子边的包裹里就行了。我会很快让人给你们送来。列单子的时候,写上‘训练用品’。”   “好的。”乔尼回答。   “如果你想找我,拿灯在我住所前闪三下即可。我立即就会出来与你见面。”   乔尼说太好了。因为采矿的时候,他们经常有总是需要请教他。   特尔拍着胸膛说:“采矿遇到总是找我,算是找对门了。我不能解决的总是还从没出现过呢!”说完,他又狂笑起来。   乔尼想,特尔确实变了,他一定是刚刚摆脱了什么压力。   “现在我们说正经事,”特尔说,“到新年的第89天,你们必须把金子运到那边那个老城的一所建筑物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建筑物的照片给乔尼看。建筑物上写着:美国造币厂。乔尼伸手想拿那张照片,但被特尔一把夺下了。他又给乔尼看了看这个建筑物门前的街道和两旁的楼房的照片,让他找准地方。   “别忘了,新年的第89天,太阳下山后再过两小时,行动要隐蔽,不能让其他的塞库洛知道。在那所建筑物里,我已收拾好了一个房间,把金子全都放到那个房间。”   乔尼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照片。建筑的的前面有几个土堆,上面长满了草,下面可能是以前的旧车,建筑物的大门关着,一定是特尔上了锁。   “你们有平底卡车吗?”没有?我给你们派一辆车。”特尔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他不再是那个整天紧张兮兮,思维的特尔了。   “现在,你给我仔细听好了,来的时候,只能来三只动物,你和其他两只,不能再多。你必须亲自来,告诉他们你得等到新年的第93天再回去。回去的时候,带回他们的报酬。从第89天到第93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你做,明白了吗?你和其他两只动物,不能再多了。其他的动物都在矿上等着。”   乔尼说明白了。他们现在站在一片灌木的背后,很隐蔽。“你想看看我们挖出的矿石样品吗?”   当然,特尔当然想看!乔尼拿出一块铺在地下,然后把金矿石倒在上,矿石在太阳光下熠熠发光。   特尔又检查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什么监测仪器,才弯腰蹲下。他爱抚着地上的矿石,有的上面还带着一点点石英,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每一块矿石。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做了个手势,让乔尼把金矿石收起来。   乔尼小心翼翼地把矿石收了起来,审他们挖出的所有的金矿石。   特尔禁不住问道:“到89天,我是不是就有一吨这样的金矿石了?”   乔尼说是,特尔拍了拍他那盛着遥控器的口袋说:“到第93天,你们就会得到应有的报酬。”   “为什么要等到第93天?”   “噢,你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别害怕,动物。到第93天,你们就会得到报酬,加上利息,连本带利,我诚心诚意地向你保证!”   说完,他又大笑起来。乔尼知道他今天情绪很好,但好得有点儿不正常。   “我们走到车那边去吧。”特尔说。   特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他想起从苏格兰到这儿来的时候,这群动物是怎样地急于得到酬劳。这只动物在第89天就可以得到他的酬劳。然后,他就可以把那两头母兽杀死!再也不用害怕什么‘心灵感应’了。太棒了。   “再见,动物。”特尔兴致勃勃地驾车离去。   第六节   矿上的人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他们不断地挖,希望能够找到第二条金矿带。但到目前为止,他们挖出的全是白石英,一点儿金子也没有。如果挖不到金子,那他们的工作就无法进行。   马群的事引起了他们极大的愤恨。那些马经过他们的训练变得很 巧,他们把马视作,每天让它们在草地上吃草,希望将来他失去了马,更因为它们所遭受的残酷的折磨。他们恨死了塞库洛。其他的塞库洛肯定也和特尔一样地残忍。因为他们曾经看到塞库洛驻地的周围有许多跛马。克瑞茜和帕蒂的处境很危险。但他们现在只能把忿恨深深地埋在心里。他们要小心行事,不能走错一步棋。   除了挖金矿以外,其他的事情进展得都很顺利。   安格斯制造了一把万能钥匙,他们偷了塞库洛的许多东西。它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不仅偷东西的人要丧生,而且他们的整修计划也将会暴露。   他们研究了一千多年以前的战争,获得了不少重要的住处。乔尼和麦克德谟特博士一直在研究那些资料,希望从中能找到什么线索。   其中有一件怪 事是:资料中说有一架塞库洛战机曾在丹佛市区袭击了一辆人类的坦克。但美国军队的的资料表明,他们在丹佛市区没有战用坦克。乔尼顺着这根线索又找到了善于那辆塞库洛战机的又一份报告。报告中说,袭击完了那辆坦克以后,那辆战机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北方向飞去。有目击者见到它与白雪覆盖的大山发生碰撞,但没有爆炸。报告中提出了飞机与大山发生碰撞的确切位置。   他们在地图上找到了那个位置,那儿离这儿只有三百英里,在正北方。   丹那迪恩驾着飞机到山上侦探了一下,果然报告上说的情况属实。那架战机仍然还在那儿,埋在雪地里,只有尾部露在外面。   丹那迪恩他们用了两个采用的飞行台把它拽出来,然后连夜把它空运到老基地的飞机库里,以待进一步的研究。   这架老战机破得不能再用了,但通过研究它的结构,他们获得了许多重要的住处。而这些住处是通过任何安全的途径都无法得到的。两个驾驶员所使用的设备虽然已长满了锈斑,但仍然很完整。   他们仔细研究了一下驾驶员的呼吸面具,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包,在跳伞时可以作为降落伞使用。安全带城的安全带没什么两样,驾驶员还随身带着枪。   战机的操作盘与他们飞机里的操作盘完全相同,只是射击控制形状处有一小块磁片。   他们又检查了一下飞机的底部,结果发现飞机的底部果然是电磁的。飞机可以在任何金属的平面上着陆。   他们又研究了下锁孔的形状,弄清楚了打开战机所需要的钥匙是什么样子。 他们把这架战机针擦拭干净,用它来训练他们的驾驶员。   牧师解剖了那两具的尸体。他发现,他们的心脏在他们背部腰部以下的位置,他们的在肩膀处,他们的脑子在头部的最下部,其他部分全是骨头。解剖完尸体以后,牧师又郑重其事地把两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埋掉了。   他们还做了许多其他的工作。他们制作了一个整修塞库洛营地的模型,让每个人都熟悉那里的情况。   他们还测量了有关的距离,记下了干哪些动作需要多少时间。当然,还有许多住处他们现在还没掌握。他们为此留出了余地。   眼下的一个总是是需要重新找一匹马。安排了几个人迅速去做这件事。   很快,他们都能熟练地使用突击枪和火箭筒了。   罗伯特以前曾是一名出色的突击手。他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对大家每天都要进行严格的训练。   六七十个人要对付整修塞库洛王国,谈何容易。他们高度警惕地一遍又一遍地苦练着杀敌本领。   但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的金矿带。金矿石在他们的计划里是必不可少的。   第七节   他们分成三班,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战斗在矿上。他们从原来悬崖壁布向里越挖越深。   到了新年的第60天时,他们发现古代的一场地让这里的岩层错了位。他们找不到原来的石英矿带。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坐普通的岩石。   他们也曾做过最坏的打算。万一找不到第二条金矿带,那该怎么办呢?几个星期以来,他们一直派人出动侦探,看看能不能通过别的途径搞到金子。   早些时候,乔尼曾在丹佛的一个地下银行里发现一枚金币。大家希望能在那里找到更金的金币。但结果却令他们大失所望,在那个地下银行里,他们只找到了另外的五枚金币,其他的全是些毫无价值的铜。另外有人从先前的一个珠宝店里找到了可怜的两盘司黄金。   虽然他们发现了好几张收据,上面写:装运……盎司到丹佛的美国制币厂。收据上的黄金数量非常大,但这些黄金到底在哪儿呢?   丹那迪恩带着一名副驾驶员和一名枪手作了一次危险的旅行。他们带足够的燃料在黑夜的掩护下飞到东部的一个叫纽约的地方,他们发现大多数建筑物已倒塌,而地下制币厂早被洗劫一空。   他们还去了一个历史学家称之为诺克斯要塞的地方,仍然一无所获。   丹那迪恩通过此次冒险搜集了许多信息,同时也拍下了许多照片,倒塌的桥梁,报废的破车,野动物,野牛和其他一些猛兽。只是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也没有找到金子。   他们得出结论,塞库洛们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把这个星球上能够弄到的黄金全部抢走了。他们甚至连尸体手指上的金戒指和嘴里的金牙都没放过。他们可以找到证据证明,在塞库洛刚刚征服地球的时候,他们曾大量地屠杀幸存的人类,而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得到他们手上的金戒指和他们嘴里的金牙。他们慢慢开始理解特尔了。对人类来说,黄金的价值并不大,因为它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当然,他们也喜欢黄金,因为它金光闪闪而且不易失去光泽。并且可以按照人们的需要和喜好很容易地被做成各种形状。但与不锈钢比起来,它就大为逊色了。不锈钢可以做成许多有用的器皿和用具,它有许多实际的用途,因而也就有着真正的价值。   几次冒险飞行没有找到一丁点儿金子。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再找到一条金矿带上。   到新年的第70天的时候,他们又找到了原来的石英矿带。这个石英矿带现在离地面仅有三十英尺。   在如此高的海拔高度上和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却个个累得满头大汗。他们脸上的汗珠掉到地上,立即便冻结了。他们顾不上累,只是一个劲地沿着石英带往里挖。石英矿带变得越来越窄,现在只有三英尺宽了,他们一边儿用工具挖,一边用炸药炸,迅速地向里进展着。   乔尼回到基地去研究那些关于一千多年以前的战争的报告去了。要想击败塞库洛们,他们必须对塞库洛的战术有所了解。乔尼还念念不忘丹佛的那辆“坦克”。   他们对丹佛作了一次彻底的侦探,因为那儿有一个“美国制币厂”。乔尼非常希望能在那儿找到一些钩子。如果在那儿什么也找不到的话,一旦矿上找不到第二条金矿带,那他们可能就别无他法了。   乔尼想,基地里的报告上说,军队在丹佛并没有布置坦克,那么这辆“坦克”很可能是用来运送金币的。   特尔并不打算在制币厂加工他的金子。他把加工地点选在离制币厂不太远的一所冶炼厂的地下室里。他只把制币厂作为一个交货地点。   乔尼和丹那迪恩再次来到制币厂附近。他们确信没有什么遥控监测仪的监视,便把车停在一片灌木丛里,徙步向制币厂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以前也有人来侦探过。他们这次只抱着一线希望,看看能不能碰上好运气。他们在制币厂里搜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他们在黑夜里徘徊着。丹那迪恩生性乐观,他不愿意被愁事缠绕,于是便掀开周围土堆上的草,看看土堆里面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报废的破车,丹那迪恩想象着一千多年以前,它们是什么样子。   乔尼则琢磨着特尔给他看过的照片。他走到制币厂的背部,举起矿灯照了照四周。一会儿,他发现周围的土堆中有一个比其他任何的土堆都大。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这一定就是那辆被塞库洛战机摧毁的坦克!那辆不属于美国军队的坦克!   土堆上面是一层草皮。乔尼小心翼翼地掀开上面的草.民发现下面盖着的不是一辆普通的车。它的外壳非常厚实坚硬,上面有一道可以射击的狭缝。被的地方留下一道凹痕,这是个什么东西呢?他用一根铁橇撬开一块金属,一缩身钻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车身里地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半分钟后,乔尼兴高采烈地学了一声鸟叫,把丹那迪恩叫了进去。   这丝毫也不难。当塞库洛向地球发起进攻时,美国制币厂想方设法要把制成的金币转移出动。而他们用来运送和转移货币的工个就是这辆与众不同的车。   放在车里地板上的是黄澄澄的金子。它们在这儿躺了一千年,丝毫没有受过打扰。人人都误以为它是一辆战用坦克,谁也没想到里面会有金子。他们大约地估算了一下金子的重量,大约有二百磅。   “还不到一吨的十分之一呢!特尔会满意吗?”丹那迪恩说。   乔尼没有回答。他心里清楚,特尔绝对不会满意的,他是个异常贪婪的家伙。   “有了总比没有强。”丹那迪恩又说。   他们把这二百磅金子用包包好放到他们的飞机里。然后,他们又把“坦克”恢复了原样。他们在它的外表盖上了刚才掀下来的那层草皮,又在上面酒了一层雪。他们把一切都布置得不留痕迹。   他们现在总共有大约三百磅金子。   他们要凑够一吨。   他们回到住所的时候,历史学家说,他们像是变戏法似地一下子变出了这么多金子。如果会点金术就好了,无论碰到什么东西,一点它,它就变成了金子。乔尼想入非非地琢磨了好半天。   牧师到乔尼的村庄去了一趟,去说明人们离开村庄搬到那个旧基地里。他告诉乔尼说他的姨妈很想他,并让他一个人在外要多加小心。   乔尼发现牧师对他的姨妈爱伦有那么点儿意思。他暗暗地祝他好运。   第八节   在新年的第86天,值班的矿工仍像入党一样,继续挖着矿。石英矿带变得越业越窄,后来便消失了。虽然他们一开始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 很大力气也没有挖到金子,他们仍然有说不出的失望。   丹那迪恩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不停地用铁锹挖。突然,他觉得自己脸上的汗珠流进了眼里,接着便变了颜色。他使劲地擦了擦眼睛,但眼前仍是一片金黄。   这不是幻觉!在石英矿带即将消失的地方,有一小块金黄的东西在闪闪发光!他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又摸了摸,没错!是金子!他情不自禁地高叫了一声,人们呼啦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   没错!他们终于打到了第二条金矿带。   大家高声欢呼起来,接着便投入了更紧张的工作。有人给基地歇班的人们送了个信。他们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顾不得休息便赶到工地。   每个人都加入了挖矿的行列。就连那几个老太太也跑到矿上来帮着忙这忙那。他们出了一袋子一袋子的金矿石。当然,上面还带有些许的石英。   在新年的第88天太阳下山之前,他们把金矿石全都挖出来了。除去金矿石上附带的其他万分,他们这次出的金矿石净重大约1647磅。加上他们原有的360磅,共是1953磅。   虽然不足一吨,但也差不了多少。   计划进行很顺利。   他们开始给他们的突击枪上油。   牧师地进行了长时间的祈祷。祈祷上帝能够保佑他们打胜伏。   第九节   新年的第89天太阳下山两小时以后,特尔在“美国制币厂”的门前迫不急待地等待着乔尼给他送金子来。他尽可能地装出很随便的样子。这天晚上夜很黑,正合特尔的心意。   春天马上就要来了。近几天,天气有点儿变暖,雪开始融化。特尔想,在这样暖和的夜晚里,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动物的时间观念是淡薄的,   特尔靠在一辆他开来的平底卡车上。这辆卡车很破,仓库的登记表上甚至没有把它列上去。特尔细地心地这辆卡车上作了好些准备工作。   出乎他的意料,时间刚到,动物们便准时赶约来了。他们开着车来到离特尔只有几英尺的地方停下。   特尔瞅了瞅,车上装得满满当当,动物们显然是按照他们定好的交易条件去做了。唉。这群傻动物!   车里有三只动物。特尔急不可待走上前去用抓子打开麻袋,哈!黄金!没有加工过的纯金矿石,上面还沾着一点点石英……噢,这儿还有一些已经加工好了的硬金币。   他用一个辐射侦探器对着麻袋探了探,没有铀辐射,纯金。   他根据以往的经验大体地目测了一下金子的重量。这些矿石,扣除沾在上面的石英,再加上那些加工好了的硬币,大约有一千九百多磅吧。最近,特尔从《经济贸易报》上看到消息说,在塞库洛星球上,金子的价格猛涨。一盎司的金子就值好多钱呢!他的这些金子能兑换成大约18971880000塞库洛元。   巨大的财富啊!接着,权力和地位都会有 。他高兴的心情科无法形容。   动物们都没下车。特尔走上前去用微弱的灯光向里照了照,这三只动物全都有黑胡子!   实际上,车里坐的是丹那迪恩,德威特和另一名苏格兰人。   特尔打着手势问乔尼在哪儿。他的手势可能被看懂了,也可能没有,德威特会说塞库洛语,他一下子便明白了特尔的意思。他故意用结结巴巴的塞库洛语说:“乔尼不来了。他出了点事,他脚伤。他让我们来。抱歉。”   特尔有点失望,这会破坏他原定的计划。他知道这只动物没说谎。从今天下午的侦探照片上,他看到了架翻了个的螺旋式挖矿机,而且一向出现在矿上的棕胡子乔尼也不见了。一连几个月,这只动物一直守在矿上。只有今天,照片上没有他。这也无所谓。反正对他的计划影响不大,只是还得让那两只母兽多活几天罢了。那只动物的脚伤了,他还仍然会有“心灵感应”的。如果他此时把那两只母兽杀了,他会有所觉察的。一旦他们闹起来,事情可就麻烦了。当然了,什么麻烦他特尔也不怕,他全能对付得了。   “要我们把袋子搬到你车上吗?”德威特问。   “不,”特尔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说,“我们换一下车。我开你们的车,你们开我的。”   三人下来上了特尔的车。   丹那迪恩驾驶着车快速地向前开去,车顺着他们来时的路线飞速地行驶着。   特尔站在黑夜里狞笑着。   车到一个拐角处转了弯,离开了特尔的视线。丹那迪恩一边驾车一边命令其他两人把车门打开。   “快跳!”他冲德威特和另一名苏格兰人喊道,德威特和另一苏格兰人迅速地跳下车。   丹那迪恩把他自己身边的门打开,浑身滚成一个球跳到了车外的街道国上。他向后看看,其他两人正爬起身向前跑来。他拿出随身带的隔热装置披在身上就近躲了起来。   平底卡车向前又跑了大约一百英尺便“轰”地一声爆炸了。街道两边的建筑物都被震得摇摇晃晃。   特尔望着满车的金子,暗自笑出声来。他听到了远处卡车爆炸的声音和两 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他太高兴了!要是那只动物乔尼也在里面的话,他会更高兴的。这三只动物肯定全部炸死了。他用不着过去查看。再,地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因为车和动物一起全被炸没了。 他在车座下安置了定距炸弹。   特尔开着装满金子的卡车向冶炼厂驶去。   再说其他的苏格兰人,他们人人穿着隔热披风守候在附近。丹那迪恩他们三人跳下车后,他们立即作了接应。他们开始准备进入第二步作战计划。这一次他们很幸运地躲过了一场灾难。下一次,他们还会这么幸运吗?看来,特尔这家伙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第十节   特尔把厂里的一间工作室全都收拾妥当。他把窗子和门全都关严。屋里剩下的唯一一件旧器具是地板中央的一口大敞口锅。特尔对它重新作了加工,他在锅的四周装上冶炼速度控制器。   所需要的工具、模型以及分子喷射器全都准备好了。有些工具是特尔从营地的陈尸所里拿来的。   特尔把平底卡车开到厂的门前。为了小心起见,特尔没有点灯。他毫不费劲地便把一袋袋的金子搬到屋里,倒进屋子中央的大锅里。   他把平底卡车藏好,走进屋插上门,又检查了一遍窗子,确信窗子全都关好了。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窗子的角落处有一个被钻开的小孔。他打开了手电。随后,他又习惯性地债券侦探器在屋子里侦探了一圈,确信屋里没有窃听器或窃摄机之类的东西。   他刚在凳子上坐下,便有一只手在提前钻好的小孔里放进了摄像机。   特尔似乎听到有点儿声响,他以为是老鼠也就没在意,这些旧建筑物里有许多老鼠。   特尔打开了装在大锅四周的冶炼速度控制器。金子受热后慢慢地开始熔化。在熔化金子时,必须准确地掌握好熔化速度,一不小心,金子就会变成蒸汽跑掉。他注意到屋顶的梁上布满了一层金末,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温度计。   锅里的金子变成了液体,特尔把控制旋钮打到恒温。   模子早就准备好了,就是做棺材盖子的模子,用来盛塞库洛尸体的棺材都是在当地做的。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加工车间。   特尔戴上手套,拿着大久子把液体的金子舀进了第一个模子里。   他打算在每个棺材盖里藏二百磅的金子。一共需要十个棺材盖。他熟练地操作着,昼地不漏掉一滴金液。液体金子倒进模子里时发出的嘶嘶声对他来说像音乐一样的美妙。公司规定棺材一律用铅材料做。在塞库洛统治的几个星上,时常有塞库洛因为受到铀辐射而发生意外死亡。按规定,他们的尸体必须被运回家乡的星。而在以前的发射运输 ,曾发生过棺材破裂的意外事情。所以,公司在五六万年以前就明确规定,棺材必须是铅的。   铅在塞库洛星上到处都是。那儿不仅有大量的铅,而且有大量的黄铜和铬,所缺的只是黄金、矾土、钼以及其他几种金属。所没有的,谢天谢地,是铀以及跟铀相关的其他东西。   因此,塞库洛的棺材永远是铅做的。里面最多掺入铋或其他万分以使之加固。   他只须做棺材盖即可。陈尸所里有的是棺材。现在,他已在九只模子里装满了黄金液体,到了第十只的时候,液体已接近锅。里面混有许多渣滓,他得仔细点。   但他必须抓紧时间在黎明之前把事情办完。他反沉在锅底的渣滓快速冷却后,用一个器具把它们舀进了第十只模子里。   趁着金子冷却的工夫,他把锅和久子全都擦拭干净,他又把地板好好地打扫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的珠丝马迹。   他嫌金液冷却得不够迅速,便找来一只大电扇对着金子吹起来。   待金子完全冷却后,它把金块从模子里取出来放在凳子上,然后拿出分子喷射器在其表面上喷上了一层铅铋混合物。   他摘下手套,把从陈尸所里拿来的器具收拾到一起。他又从口袋里拿出死者名单,照着名单上的内容,他把死者的姓名、工号以及死亡日期全都整整齐齐地写在了棺材盖上。   特尔费了不小的劲才弄齐了十具尸体。有三具哨兵的尸体,加上纳木夫和杰德,一共五具,其他五具尸体很不好搞。由于公司采取了系统的安全防护措施,所以意外死亡事故很少发生。从上次的发射以后,仅有三名塞库洛意外死亡。这样还缺两具尸体,怎么办呢?   特尔在塞库洛上下班的必经之处放下了一个爆炸帽。结果一名塞库洛在上班途中被炸死。他本来以为 一个爆炸帽怎么着炸死两三个塞库洛,没想到只炸死一个,他太失望了。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他把一辆三轮矿车方向盘上的一个螺丝给偷偷地拧松了。三天后,螺丝滑落,司机因为方向盘失灵而丧生。   这样,他凑齐了他所需要的十具尸体。   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喷好表层的棺材盖。有两个盖还隐隐约约地露出金子。他用分子喷射器又补喷了一遍。这下没问题了。   他用一个尖尖的器具在每一个棺材盖的左下角处作了一个“X”记号。这个记号划得很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时间不多了,他迅速地收拾好各种用具,又从大锅上撤下了冶炼速度控制器,他了一下四周,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熄了灯,把卡车开到门口处,然后三下五除二把十个棺材盖子全都搬到了车上。同时,他把各种用具也都装进了车里。   他又回到屋里,找出一袋了尘土在屋子里扬了一圈。然后捭电在屋子里又籽两三遍。确信没有任何危险后,他才驾着车兴高采烈地驶向陈尸所。   他走后,一只手迅速将墙洞里的窃摄器取下,然后用土把洞堵上了。   特尔驾车经过营地时,已是下半夜了。其他的塞库洛正处在睡梦中。近几个星期以来,特尔经常夜里驾车在营地四周逛悠,所以他这次半夜驾归来并没有引起任何塞库洛怀疑。因为他们对这样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夜很黑。   特尔在陈尸所门口停下,他对这儿的路已经很熟。他摸黑把十个棺材盖搬进屋。然后,他驾车来到附近的废品堆处,从车上拿下刚才用过的器具藏到废品堆下面。   他走回陈尸,关上门,打开灯。然后,他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屋里是否有窃听器或窃摄机之类折东西。他没有注意到,厚厚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孔。他刚关上侦探器,便有一只手往小孔里旋转了一个微型摄像机。   特尔从架子上取下十个棺材一字排开,然后,他按顺序把棺材盖一一摆好。   也从架子上取下十具尸体分别扔进十个棺材时。   杰德是最后一个。特尔对着杰德的尸体说:“杰德,你这个蠢货!你算什么狗屁的帝国调查避特务!你太不识相,竟敢来找老子的麻烦。结果怎么样?哼!”特尔检查了一下棺材盖上的名字,然后说:“就以斯内特的名字把你藏入地下吧。”   杰德那半闭的双眼像是在责备特尔做得太狠了。   “不,杰德,你跟我辨论也没用!”特尔神经兮兮地对着杰德的尸体说:“谋杀你和纳木夫的罪状都不会加到我的头上。再见,杰德!”说完,他盖上了棺材盖。   他把所有的棺材盖全都盖好,然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上面的“X”记号。   他拿出金属焊接器把棺材盖全都焊到了棺材上,他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他提前整整一天作好了往本土星球发射金子的准备。他伸手关了灯,他没有注意到墙的一角处出现了微微的声响,一只手迅速把微型摄像机取下,然后又用水泥把墙洞堵上。   特尔打开门,天已蒙蒙亮。   他走过一片空地,路经发射台,然后朝着他的住所走去。   在他身后,两个穿着披风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四小时以后,乔尼、罗伯特以及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仔细地研究了他们偷偷拍摄的录相带,他们不能忽视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他们忽视不起。   这不仅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命运,而且还关系到整个星球,整个人类的命运。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二章     第一节   营地的娱乐大厅里热闹非凡。第二天就要有一部分塞库洛被发射回本土星球了。照例,他们前一天晚上要在娱乐大厅举行晚会。娱乐大厅里挤满了塞库洛,个个都醉熏熏的,查尔和另外两个小头目也要回去了。   回到家乡总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他们都已了在这个该死的星上枯燥乏味的生活。服务员穿梭着未来去去地端酒,女塞库洛秘书们平常拘于工作礼节不便轻举妄动,此时却眉来眼去地与其他塞库洛大肆调情。她们故意地扭动腰肢做出千种媚态。男塞库洛们时而在她们的屁股上拍一下,她们便娇嗔地大声尖叫,而后便引起一阵的放肆笑声。有几个酒桌上的塞库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吵了起来,后来例动了手,玻璃器具打碎了一地。打完架后,他们又接着喝酒。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他们自己也衡里。在大厅的一角,有些塞库洛在玩赌博游戏和射靶游戏,整修大厅里一片混乱。   塞库洛们对几个即将的小头目开着不堪入耳的低级玩笑,“老婆不能买得太多,一晚上你侍候不过来的!哈哈!”诸如此类的话,被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气氛如此欢乐,连新上任的科尔也不打算继续地装模作样了。他正一个游戏中担任戴着,看看一个塞库洛背着抓子在一分钟之内最多能直接用嘴从锅里吃到多少东西。   五个塞库洛在高声唱着一首党校校歌:“塞库洛!塞库洛!塞库洛!屠杀!屠杀!屠杀!”他们唱了一遍又一遍,尽管走了调,但声音却很大。   大厅里一片混乱的时候,从发射台附近的沟里钻出一队人马。马蹄子上被包了一层;欠皮。马队悄无声息地走向黑沉沉的陈尸所。   安格斯拿出一把自制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陈尸所的大门。   再说查尔。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特尔跟前。特尔表面上做出喝多发的样子,而其实他比谁都清醒。   “是个好主意。”查尔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他每次喝多的时候都很令人讨厌。他喝得越多就越令人讨厌。”   “什么意思?”特尔问。   “回去以后,我得跟当官的说上一两句。”查尔打着饱嗝说。   特尔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的两眼冒着凶狠的光。查尔并没注意到这点。特尔假装醉熏熏地说:“出来一下,查尔,我有件小礼物要送给你。”查尔抬了一下眼皮说:“没戴面具呢!”   “门后边有的是,随便拿一个!”特尔说。   趁其他人不注意,特尔把查尔骗出了大厅,查尔傻乎乎地一路跟着走了出来。   特尔把查尔领到关押着克瑞茜和帕蒂的笼子附近。这时夜已经很深了,笼子里没点火,笼妇跟前也没什么包裹、木柴之类的东西。   夜风吹得查尔打了一个寒噤。接着,他又胡言乱语起来:“动物,你是个动物癖。我从严就不喜欢你,特尔。”   特尔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陈尸所那儿是什么东西在移动?特尔睁大眼睛瞅了瞅。那儿有动物!   “你聪明不。特尔,但你骗不了我。”查尔继续滔滔不绝地说。   特尔顾不上答理他。他朝陈尸所方向走了几步,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那儿移动,他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朝陈尸所的方向照了照,还是看不真切。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才看清,原来是一群野牛。这几天,一直有成群结队的野牛往北迁移。他发现野牛群里还有几匹马。他关上手电,放了心。远处传来牛群和马一边走动一边吃草的声音。一只猫头鹰在什么地方“哇哇”地叫了两声。这个该死的星上总是充满这些乌七八糟的声音。   特尔回到查尔身边,用胳膊搂着他的肩把他带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这儿很黑,绝对不会被看见。   “什么骗不了你,我的查尔兄弟?!特尔问。   远处又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特尔朝四周看了看。这儿确实不会被其他塞库洛看到。   查尔以为自己很聪明。他带着嘲笑的口吻说:“爆炸帽呗!”   特尔浑身一颤,一把抓住他说:“继续往下说。”   “老纳木夫办公室里爆炸的不是枪弹,是爆炸帽。你想想,像我这样一个老矿工能闻不出枪弹味和爆炸帽味有什么区别?”   特尔伸手摸到了衬衫里的刀子。   “还有,提拔科尔也是一个阴谋。”查尔并没有注意到特尔的,抢 毫无防备地继续说:“你自以为聪明过人,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早把你看穿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特尔问。   “想!我还没来得及想。等我回去以后,我要给公司里的官员们透露点风声。你小看了我,特尔!你以为我区分不开不同的烟味?哼,等我回去以后,我要把这儿的事情透露一二。他们肯定会同意我的观点。”   特尔从衬衣里面抽出一把十英长的不锈钢刀一下子刺进了查尔的心肺。这把刀是乔尼送给克瑞茜后又被特尔从帕蒂手里夺走的。   特尔把查尔的尸体放到地上,找来一张防水帆布盖在上面。   特尔到笼子跟前,向里瞅了瞅,两头母兽正在睡觉。   远处的野牛群仍然不断地从陈尸所处走过。   特尔转身又回到了大厅里。他今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但眼下他必须再回到大厅里去凑凑热闹。不能让其他的塞库洛发现他中途离开过。他加入到刚才唱歌的塞库洛行列里。谁也没注意他中间溜出动过,因为大家都醉了。   而此时在陈尸所附近,乔尼他们正小心翼翼地行动着。他们生怕惊动了那群帮忙的野牛,几匹马完成任务后悄悄地离去了。   谁也没看到特尔杀死查尔的情景。事情出得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料到。   陈尸所处,乔尼他们仍然小心翼翼地继续工作着。   娱乐大厅里仍然是一片嘈杂,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为这行的查尔何时不见了。   第二节   乔尼躺在屋角的一具空棺材里。棺材盖处稍微地敞了一条缝。乔尼在缝隙处安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屏幕。屋顶上的微型摄像机把外面的一切情况滴水不漏地在小屏幕上显示出来。   乔尼今天穿了一身神州衣服,脚上穿是鹿皮软鞋。他浑身上下穿得干净利落。正有一项严峻的任务等着他去完成呢。   乔尼今天的任务非同寻常。他必须在两分钟之内,骑马路过相当的距离,还要做一些他已练习了上百遍的精确动作。如果他稍有闪失,那他们的整修计划就完蛋了。他自己必死无疑。克瑞茜和帕蒂,还有其他的苏格兰人也都必死无疑。而地球上其他残存的人们也将会受到无情的报复。   他听到发射台处已做好准备接收从塞库洛星发射到地球来的新雇员。   “关闭所有的发动机!闪开!”   先声传来嗡嗡的声响,接着地面开始震动,乔尼觉出棺材也在不停地震动。   嗡嗡声越来越大。眨眼间,二百名塞库洛新雇员连同他们的行李一起出现在发射台上。   嗡嗡声渐渐消失,地面仍然微微地震动着。   “各就各位!准备好第二步行动!”   塞库洛们又开始忙活起来,从现在起到往塞库洛星返回发射还有一小时零十三分钟的时间。   行政人员们负责让新来的塞库洛雇工站成一行走下发射台。   特尔拿肯巡视了一圈新来的雇工。上一次杰德的出现把下得魂不附体,这一次,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事情呢?会不会派一个新主管来替代科尔呢?那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些了。   他没检查雇工的行李里是否有禁带品,他只是从头到尾地把他们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查对着他们的名字。他想,一下子增加这么多雇工,纳木夫的帐户上又可以增加不少钱了。   把新来的雇工从头到尾查看一遍以后,他深深地了一口气。没有新派的主管,也没有帝国调查局的特务。来的只是些普通的空矿工和一些见从矿业党校毕业的学生。   特尔对有关负责人员作了个手势,让他们把新来的雇工分配到不同的矿场去。到远处矿场去的塞库洛拿着行李登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飞机,留在此 塞库洛则拿着行李上了平底卡车。   特尔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他轻松地朝着陈尸所起来。乔尼的马正在陈尸所的的附近吃草,特尔想,这匹该死的马,总是在营地各处悠来荡去。真讨厌。“滚开!”特尔对马喊道。同时,他用抓子比划着要用枪射它的样子,马看到他手里并没有枪也就放了心。它低下继续吃起草来。特尔上前开门的时候,马甚至又往跟前凑了凑。   十口装有塞库洛尸体的棺材已准备好。特尔又检查了一遍,没错!十口棺材的盖上都有“X”记号。   他爱抚地拍了拍其中的一个棺材盖,然后常常地吸了一口气。八个月或十个月以后,当他回到塞库洛星的时候,他就可以找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独自来到偏僻荒凉的塞库洛墓地把这些宝贝挖出来。这可是价值连城的财富啊!到那时候,他什么都有了--财富、地位和权力。这些宝贝来之不易啊!花费了他主血啊!不过,花起来的时候就用不着太谨慎了。   第一组起重机已进了陈尸所,把它的起重叉叉到了第一口棺材下面。特尔闪到一旁检查了一下和工号。接着是第二口棺材,第三口,第四口。特尔又查看了一下第四口棺材的盖子。奇怪!自己怎么把“斯内特”写成了“斯特内”?他又看了看那个“X”记号,没错。是把名字写错了。就这么着吧。他把记录上的名字也改成“斯特内”。干脆,将错就错!反正前帝国调查局特务已经死了。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起重机把棺材一口一口地运向发射台。特尔看着他们这么粗鲁地对待他的宝贝金子,心疼得不得了。好在他们还没把棺材翻过个来。   九口棺材已被抬走。起重队正在等着特尔查对第十口棺材。   “这些棺材好像特别重。”起重队的小头目说。   特尔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起疑心,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想,这些棺材只不过比平常的棺材重百十来磅,他们不会深究的。每只棺材大约重一千七百磅。这么点小小的出入算不了什么。   “起重机可能充电不足吧!”特尔说。   “可能吧。”小头目随口应付着。   第十口棺材被抬上了发射台。   载着即将回归的塞库洛们的平底卡车到了发射台处。司机显得有点关键的样子。车上有五个塞库洛及他们的行李。五个即将返回的塞库洛中,有三个矿工和两个小头目。司机把名单递给特尔。   “这个名单得改一下,”司机说,“查尔应该在这儿的。他任期已满,应该返回塞库洛星。可是我们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他的很需要在这儿,人却不见了!”   “哪些是他的行李?”特尔问。   司机把查尔的行李指给睦。特尔上去一把把查尔的行李呼啦到地上。   “我们到处都找了,也没找到他。能不能等等他,晚一会儿发射?”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特尔说,“你有没有找找女秘书的床上啊?”   司机大笑起来,“真该到那儿找找!晚上玩得真开心!”   “相尔只好再等六个月了。”特尔说。他拿起笔在文件上查尔的名字处签了几个字“延期返回”。   司机开车把车上的塞库洛送到发射台上。他们站成一堆儿,各自紧了紧自己的发射头盔。他们离棺材大约有几英尺的距离。   特尔看了一下表。已经过了一小时零十一分钟。还有最后的两分钟。   “各就各位!准备发射!”控制室的扩音器里传出了命令。白灯开始闪亮。   特尔朝停尸所走去。那匹该死的马这会儿又到了停尸所的门口处。特尔用抓子对它做了个射击的动作,马向后退了几步,接着又低头吃起草来。   十口棺材者驼到发射台上去了。他的计划已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特尔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十个棺材盖子。再有一分钟,它们就要与他作暂的离别了。   突然,他央的毛发伍都竖了起来。   从陈尸所里传出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第三节   当最后一口棺材被抬出陈尸所时,乔尼从空棺材里悄悄地溜了出来。他腰里着三根夺命棍,手里还拿着第四根。他在屋子中央放了一个录音机,而他则拿着遥控装置在门后边。当门口开始出现特尔的影子时,他利用遥控器打开了录音机。   录音机里放出的是特尔刚才说过的话的录音。录音是这样的:“杰德,你这个蠢货!你算什么狗屁的帝国调查局特务!”录音机里放出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外面的塞库洛听见。   特尔猛地一下子站住,浑身的毛发全都紧张得竖了起来。   录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太不识相,竟敢来找老子的麻烦……”   特尔的身体重量重量地倒在地板上。乔尼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迅速从特尔的腰间取下开关笼子的遥控器。外面的扩音器里传出命令:“各就各位!所有的发动机全部关掉!”   乔尼对着特尔的身体又狠狠地击了一棍,然后, 他扯下特尔的呼吸面具 用力地向远方扔去。面具“当啷”地一声落到了地上。乔尼俯身看了看,只见绿色的血液从这只魔鬼的头上流了出来。他的双脚踢蹬了几个接着便不动了。乔尼把手放到他鼻孔处试了试,没有气息。他真想再给为一枪,但他不敢。在电线还没有发出“嗡嗡”的响声以前,他们随时都可以取消发射。只有当电线发出“嗡嗡”的响声时,一切才变得不可撤销。   扩音器里传出命令:“闪开!”   电线开始“嗡嗡”作响。   乔尼一生中最关键的两分钟开始了。这也很可能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两分钟。他打开了手腕上的计时表。   他冲出陈尸所,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在从现在开始的两分钟里,任何人都不能放枪。所有的发动机都必须全部关掉。不然的话,电线将会着火,而电线着火则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乔尼的坐骑“风驰”正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等着他。乔尼飞身一跃上了马。他一夹马肚,“风驰”飞快地朝发射台冲去   只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他们便冲上了发射台!   电线里发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大。此时此刻发射台上的一切东西都将无一例外地被发射到塞库洛星球去。   乔尼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他的任务。如果他的动作过慢,在两分钟之内 完不成的话,那他边同他的马都将被发射到塞库洛星去,尽管他们在那里根本无法生存。   “风驰”的蹄的落在发射台的金属面上发出“嗒嗒”的响声。乔尼打马来到第一口棺材跟前,他伸手在棺材盖顶部的一角摸到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小圆环,然后拔下了上面的 火索盖,已经完成一个!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扩音器里传出了塞库洛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清理发射台!清理发射台!”   发射台上的一组塞库洛这才意识到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但他们只是瞪着眼睛看,谁也没有上前阻止乔尼,只有一个小头目用爪子对着乔尼的方向指了指。   乔尼迅速地行动着。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乔尼他们在棺材里共装了十个具有星催毁力的核炸弹。这些核炸弹一直是被禁止使用的,因为它们将破坏一个星的大气层。   乔尼取下了第七个导火索帽。   “抓住他!”发射台上的小头目喊道。   五个塞库洛朝乔尼移来。乔尼朝着那个小头目狠狠地击了一棍,小头目倒下了。   乔尼从腰间抽出另外的两只夺命棍快速地挥, 两名塞库洛倒了下去。   他来了第八只棺材前,拔下了导火索帽。   罗伯特带领着其他的苏格兰人躲在远处的灌木丛里紧张地观望着。他们商量好一旦乔尼的行动失败,他们就集体自杀。乔尼坚决反对他们的这个决定,但他们坚持要这么做。   乔尼急切地行动着,他不想让任何苏格兰人因为他而死。   当时曾有人建议提前把导火索帽拔下,但乔尼没有同意。一旦让塞库洛们发现他们的动机,他们就会取消这次发射。那样,不仅核炸弹起不到原来的作用,而且整个地球也将会彻底完蛋。   必须等到电线发出“嗡嗡”的响声,发射变得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才敢拔下导火索帽。   第九个导火索帽已被拔下!   剩下的最后两名塞库洛向着乔尼扑来。   “上!乔尼一声命令,“风驰”抬起前腿一下子把离得最近的一名塞库洛踩在蹄下。   最后的一名塞库洛扑了上来。   此时,乔尼已取下了第十只棺材盖上的导火索帽。   乔尼拿起夺命棍 着最后一名塞库洛的头部狠狠地击去。塞库洛应声倒下,头盔被砸得稀烂!   周围有些塞库洛正拿着枪对着乔尼瞄准。   但两分钟时间没到,谁也不敢开枪。   电线发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强。   乔尼打马朝关押着克瑞茜的笼子处跑去。他看了看表,还有整整四十二秒的时间。他从来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慢!或者说这么快!   他终于没被发射到塞库洛星上去。   但四周的枪都瞄准了他,只等两分钟的时间一过,对他射击。   他一边骑着马,一边把打开笼子的遥控器准备好。他还随身带了一件金属割断工具,用来割断克瑞茜和帕蒂脖子上的金属链子。   “风驰”在笼子跟前猛地站住了。乔尼跳下马来。令他吃惊的是,笼门早已被打开!克瑞茜和帕蒂呢?她们的东西还都在这儿。   还睡着觉吧!地下有一个皮袍,皮袍下盖着什么东西,一定是她还在睡着。   他冲进去,一只手里还拿着用来割断套在她们脖子上的金属莲的金属割断工具。   乔尼大声地喊着她俩的名字,没有回音,皮袍一动也没动。   乔尼上前一把掀开皮袍,他惊呆了!原来,皮袍下盖着的是查尔的尸体,一把不锈钢刀深深地在他的心窝里。这儿根本就没有帕蒂和克瑞茜的影子。   他没有时间多想。他冲出笼子向四周望了望,那两匹名叫“老波克”和“丹塞”的马也不见了踪影。他们本来安排好让这两匹马来这儿接应帕蒂和克瑞茜的。   难道她们俩杀了查尔后逃跑了?不可能,打开笼子的遥控器在特尔手里呢。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无数只霹雳枪正对着乔尼瞄准。   乔尼跳上马向前远处冲动。   电线发出的“嗡嗡”声达到了最强的程度,空气里出现奇怪的振动,他知道发射已接近尾声。   发射台上亮光一闪,接着一切便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节   通常发射完毕之后要有一阵反冲力。   乔尼看着表计算着时间。,他纱得气喘吁吁,他的坐骑“风驰”也累得浑身颤抖。   突然地面发生了强烈的振动,一道亮光划破天空。接着出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不是平常的反冲,科像是星球爆炸。   乔尼来到一个小山头上朝营地的方向望去。   按照原计划,他在棺材上布下的核应该在十秒钟以后才爆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发射台上的电线网开始熔化,机器操作员被震得跌落到地上。发射区域一片火光。发射操作塔剧烈地摇晃起来但还没有倒塌。   不可能是在塞库洛星发生爆炸。按照原计划,炸弹不会这么快就爆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在通往塞库洛星的途中发生爆炸?还是塞库洛星球设有防御设施,把炸弹阻止在宇宙的其他空间?   目前乔尼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进攻计划。   他焦急地丰那一排战用飞机。按照原计划,发射一结束,他们立即开始行动。   他又朝附近的沟壑里望了望。,央着防辐射掩护服的苏格兰人应该跳出壕沟呼就各位.了。   看!战机开始行动了!原来他们已经跳出壕沟,上了飞机。十六架飞机已准备就绪。每架战机上各有一名驾驶员和一名副驾驶员。安格斯制作好了万能钥匙,已提前发给了他们。   飞机全部起飞了!   十五架飞机分别飞往地球上其他地区的塞库洛矿场。他们的任务是成功地摧毁那些矿场。   第十六架飞机留在当地的中心矿场作战。   他们商定好,整修作战期间,停止无线电联系。   乔尼又看了看剩下的几架飞机。刚才的巨大反冲力把飞机震得改变了方向,但机身并没受到破坏。   不对!应该剩下四架飞机,怎么现在只剩下三架呢?他们只有十六名驾驶员和十六名副驾驶员。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的人开走的。   乔尼走上一个更高地方朝四周看了一圈。   原来是特尔!   陈尸所的被刚才的反冲力震得全部倒塌。里面的空棺材正躺在一片废墟之中。   特尔这家伙不知怎么又苏醒了过来,他爬出陈尸所,上了其中的一架飞机。   乔尼猛踢一下马肚,但“风驰”却没有像入党那样立即飞奔起来。原来它的腿在刚才的狂奔中受伤。此时,乔尼离着特尔的飞机大约有三百英尺。   乔尼不顾一切地打马向特尔冲去。四周有塞库洛不断地向他射击,他一边射避着枪林弹雨的袭击一边继续前进。   乔尼心里纳闷,他们的进攻小分队哪去了?怎么不来掩护他呢?此时,特尔已发动着了飞机。   乔尼向着离自己最近的战机冲去。从营地处又射来一批枪弹。   他跳下马来到飞机旁边。刚刚打开飞机门,一阵枪弹射来,门又被关上了。乔尼弯腰从飞机底下钻过,来到飞机折另一侧。   钥匙!钥匙在哪儿呢?他四处寻找着。又一阵枪弹射来,乔尼低头躲闪子弹,猛然发现钥匙在地上,一定是震落在地的。   就在他屐飞机的时候,他听到了他们自己的筒小分队和突击枪小分队开始发起了进攻!   乔尼快速地操作着驾驶盘。飞机一下子升到了两千英尺的高空。   他从飞机里看到他们自己的小分队已冲进塞库洛营地。两个筒小分队和四个来福枪小队,他们身披隔热披风,在附近的沟壑里埋伏了整整一夜。   乔尼打开飞机里的显示屏幕。特尔跑哪儿去了?   第五节   乔尼发现,在离他驾驶的飞机大约几英里的地方,一架苏格兰人驾驶折飞机下与特尔驾驶的飞机周旋着。   乔尼驾驶着飞机快速地向那两架飞机冲去。突然,两架飞机都向北方很快地飞去。一架在前面逃跑,另一架在后面紧追。这是怎么事尼?两个苏格兰驾驶员显然是不会逃跑的。那么如果逃跑的是特尔,他又要逃到哪儿去呢?   乔尼猛地醒悟过来。这是特尔玩的花招!他假装向北逃跑,借此把两名苏格兰驾驶员引入他设下的圈套!   乔尼想通过无线电与那两名驾驶员联系,但他们有言在先,关掉所有的无线电装置。   真糟糕!那两名驾驶员果然上了特尔的圈套!   在乔尼赶到他们那儿之前,特尔猛地来了一圈环绕飞行,然后选好一个角度对着那架苏格兰飞机开了火。   目标被击中,飞机一头栽到地上。   飞机里的两名驾驶员被迫离开了着火的飞机。   如果乔尼能早赶到一步多好啊!   特尔驾着飞机接近地面,然后对着其中的一名驾驶员射了一枪,那个苏格兰驾驶员被击中,应声倒在地上。   乔尼此时已紧跟在特尔后面。他摁了一个发射键,一发炮弹射向特尔的飞机。   转眼之间,特尔的飞机不见!   乔尼迅速地在显示屏幕上搜索着。原来特尔飞到了乔尼的上方,特尔没有再继续射击。   乔尼意识到特尔要甩开他,到营地去袭击他们的地面部队。在与塞库洛飞机作战时,最重要的就是猜透对方的企图。飞机飞行速度太快,如果不提前猜透对方的企图,等对方采取行动后再采取行动,那就晚了。   乔尼驾驶着飞机超越了特尔。他清楚地看到了飞机里坐着的正是特尔!虽然特尔疯狂残忍,无恶不作,但论驾驶飞机,他却是个高手。而且他还是百发的神枪手。乔尼自己心里也没底到底能不能斗过这个魔鬼!   特尔向右飞去。乔尼提前猜到了这一点也向右方飞去。特尔再次向右飞去。乔尼又猜准了,他赶到特尔的正前方,同时把发射炮对准了特尔的飞机。   特尔猛地向上飞去。这一着乔尼没料到。特尔迅速向营地方向飞去,他准备去袭击地面上的苏格兰小分队。乔尼紧紧追上,从下面猛地顶着了特尔的飞机底部。   乔尼恨自己当时没有在陈尸所处把魔鬼特尔的头割下,不 时的时间也确实来不及。   特尔降低一下高度向右飞去,接着向左飞,紧接着又向右飞。他的飞行路线出乎意料地有规律。乔尼每一次都提前猜准,每一次都飞到了他的前头。   但很快乔尼就意识到,这又是特尔的一个圈套。他这样有节奏的飞行是为了掌握住乔尼的飞行位置。多亏乔尼醒悟得早,及时改变了飞行路线,不然早被特尔击中。   突然,特尔改变了去营支袭击小分队的主意。他向北飞去,乔尼紧追不舍。   在他们下地面上向旬才被特尔击落的飞机,从飞机里冒出浓浓的黑烟。   乔尼一边追一边想:特尔这次耍的又是什么花招?他为什么又向北飞去呢?难道他想把自己引开?   乔尼一边熟练地操作着驾驶盘上的键,一边快速地在显示屏幕上着。特尔到底想到哪儿去呢?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乔尼灵机一动,打开了热探测屏幕。从屏幕上,他看到了帕蒂和克瑞茜正骑马向北方逃去!   报复!特尔想杀死克瑞茜,以此来报复乔尼。再者,如果他能活捉到克瑞茜的话,他也可以以此对乔尼施加压力。   乔尼打开了飞机里的对讲机,里面传出特尔的声音:“动物,我不赶快着陆的话,我就把她们俩全都杀死!”   此时,特尔在乔尼的正前方。飞机飞行的高度大约在四千英尺。   乔尼熟练地操作着驾驶盘上的控制键。这次,他准确地估计到了特尔的竭力和飞行路线。乔尼的飞机一下子向特尔的飞机尾部撞去,乔尼打开了飞机的磁力板形状。乔尼的飞机底部一下子被吸到了特尔的飞机尾部上。   两飞机朴素接触时产生了巨大的声响,乔尼把速度调到超高音速,的到自己飞机的发动机发出刺耳的尖叫。   乔尼朝地面上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帕蒂和克瑞茜离这儿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两架飞机都发出不和谐的尖叫声。特尔的飞机背着乔尼的飞机东晃西摇地悬在空中。两架飞机的发动机都已开始发热。用不了多久,发动机就会着火,两架飞机都将爆炸!乔尼从座位后部拿出了跳伞装置。他摸了摸腰间的枪依然在,便钻进了跳伞装置里,他打开飞机门,纵身跳了出去。   乔尼操纵着跳伞装置又升上了一个高度。他从上面看了看连在一起的两个飞机。   他原以为特尔也会跳伞的,眼看两个飞机就要爆炸,跳伞是不可避免的。他想,自己带着枪,对付特尔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即使特尔被迫着,他应该能够活捉到他。但他的意料,特尔产没有急于跳伞,乔尼在高空中可以看到他的两爪急切地在驾驶盘上操作着。   乔尼想,自己早早地跳伞也许是犯了一个错误。特尔毕竟是个飞机通,他对塞库洛战机及其战术术也如指掌,他会不会把两个飞机的发动机重新协调起来呢?   此时,两架飞机的发动机已开始冒烟。   突然,刺耳的尖叫声消失,两架飞机同时以每小时两千英里的速度向地面栽去。   特尔意识到败局一定,无法挽回了。 飞机凭借惯性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接着便一头栽到地上。与此同时,桔红色的火焰腾腾升起。   特尔从飞机里跳出,浑身滚作一个球。   两架飞机同时报废!   乔尼摆着双腿向下降去,在他离着火的飞机还有一百英尺的距离时,他看到了特尔。此时,特尔正在地上打着滚。   第六节   乔尼两眼紧紧盯着特尔。他准备好手里的枪,同时在离特尔不远的地方着了陆。   一开始的时候,特尔的身上着了火。他在地面潮湿的草地上不停地滚动,把身上的火扑来了。现在,他在离乔尼五十英尺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他的头上戴着呼吸面具 ,乔尼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乔尼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着。他知道特尔是个非常狐狸的家伙,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要随时做好精神准备!”本来,特尔已被他打死,没想到他叠锴而复生,搅乱了他们的计划,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现在,营地那 有陆地小分队孤军作战,没有空中战机的援助。天知道那边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在这里,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从营地那边传来的枪声。不知道小分队打得怎么样。   乔尼没有向营地的方向看,他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特尔。在离特尔大约二十五英尺的时候,他停下了。他看不清特尔脸上的表情,但中以看到特尔受伤了,他的衣服上沾着一块块绿色的血斑。   突然,特尔的手动了一下,接着,像变魔术似的,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支枪。   乔尼瞅准时机,对着特尔手里的枪猛地一扣板机,特尔的枪在他的爪里发生了爆炸。特尔爬起来,往前跑去。   乔尼心想,很幸运第一枪射准了目标。现在,他要为死去的马匹报仇,他瞄准了特尔的右腿,随着枪响,特尔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乔尼走到刚才枪爆炸的地方,他拾起枪的残骸。这是一种非常精致的武器,可能就是塞库洛们所说的暗杀无声手枪吧。   特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少给我装蒜,特尔!”乔尼冲着特尔喊道。   特尔突然大笑起来,接着便坐起身。   “你刚才在陈尸所里不是已经死了吗?”乔尼问。   特尔看了看乔尼手中对着他的枪口说:“动物,你不知道,我能屏住呼吸坚持四分钟!”   特尔的身上多处被烧伤,他的腿部还在流血,绿色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裤子。但他看上去情绪高涨,丝毫没有显出沮丧的样子。乔尼知道这家伙肯定还有什么依靠,他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   乔尼一边用眼角监视着特尔,一边移动着身体把周围的情况观察了一遍。此时,营地在他们身后大约二十英里的地方,从这里可以听到那边不断地传来枪声。他想,自己应该过去帮助他们。   克瑞茜和帕蒂哪儿去了呢?也许她们继续向北方逃去,不!她们来了!她们正在向这边靠近,乔尼惊喜交加。他没想到她们会来。她们俩正骑着马,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向这边走来。她们现在离乔尼大约有一英里的距离。   乔尼心里好高兴。刚才在笼子里没找到她们,他一直替她们担心,担心她们被特尔这魔鬼杀害,现在看到她们安全无事,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她们总算没事!   乔尼向她们挥挥手,让她们走过来。   但他一直没有放松对特尔的警惕性。他又快速地向远处看了看,发现刚才跳伞的一名驾驶员正向他这个方向移动着。他又瞅了一眼,没错!在离他们大约四英里的正南方,有一个人正向这边移动着,由于土色掩护服的掩护,乔尼看不太清楚,但凭他的经验和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他敢肯定,确实有一个人正向他们这边移动。   特尔又大笑起来,“你们跑不了的,动物,很快,大批的塞库洛就会到这儿来报复你们的!”   乔尼没理他,他挥了挥手,让克瑞茜和帕蒂走过来。两匹马小心地躲开了正燃烧着的飞机残骸,克瑞茜骑着“老波克”,帕蒂骑着“丹塞”。马匹并没有显出气喘嘘嘘的样子。显然,她们走得并不急。   克瑞茜和帕蒂不敢想念她们眼前的竟是乔尼。克瑞茜在离乔尼几十英尺的地方停下来。她的脸色异常苍白,脖子上的金属链印清晰可见。帕蒂打刀来到乔尼跟前,他从马上跳下,跑上去搂住了乔尼的腰。“乔尼,真的是你吗?”接着,她又转过身对着克瑞茜喊:“看见了吗?真的是乔尼。我告诉过你他会来的,我跟你讲过好多遍的!”   克瑞茜坐在马上哭起来。   “你终于抓到了这个魔鬼!”帕蒂看到特尔被俘,非常兴奋。   “别往前去!”乔尼一边抚摸着帕蒂的长发一边把枪对准特尔。他应该到营地去帮帮他们,不应该继续在这儿逗留。   乔尼不想让她们俩靠近特尔,以防这家伙再耍花招。他突然想起一个主意,他对克瑞茜说:“克瑞茜,你骑马到正南方大约四英里的地方去一趟!”   克瑞茜咬咬牙,擦了擦眼睛。现在乔尼要她做事情,她当然乐意帮他。她清了清嗓子,说:“好的,乔尼。”克瑞茜仔细看了看,果然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着。   “那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你骑马去把他接来。要快!”乔尼又说。   克瑞茜骑着马绕过特尔,接着便飞速地向南方奔去,她的长发在空中飞扬。   从营地方向又传来一阵枪声。乔尼搂着帕蒂转到一个角度,既能监视特尔,又能观察到营地的情况。   他看到营地上空有二三百英尺高的白色水柱,他猜想一定是自动喷水装置失控了。   苏格兰小分队正在小的世界里战斗着!   他最担心的是塞库洛们开出坦克和其他一些务备用的战机。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空中没有飞机。   突然,他看到一团火光,同时,他听到火箭筒袭击时所发出的声音。一定是苏格兰小分队炸毁了一辆塞库洛坦克。   他们需要空中战机的援助!可是,他现在离营地足有二十英里,营地处再也没有能驾驶飞机的人了。所有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员都在忙着执行各自的任务。   他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枪。特尔坐在那里又大声笑起来。按说,他真应该一枪崩了他,但他还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信息。   “她们两个是怎么逃出来的?”乔尼对着特尔问。   “喂,动物,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向你保证过的,只要你把金子交到我手里,我就放了她们。我说话算数的。今天一早,我就把她们放了,倒是你太不仗义了,我真没想到你--”   “你少给我扯淡,特尔!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放她们?”   帕蒂把马拉到近前,插嘴说:“我不知道这个老魔鬼今天早上为什么放了我们。今早天刚亮,他就来到笼子里,砍断了我们脖子上的金属链子,然后说,我们可以自由了。我们跑了大约十英里以后藏了起来,心想,也许你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实在没别的地方可去。今天下午,我们听到那边好像打起来了。因此我们又骑马跑了回来。”   乔尼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对特尔说:“你杀了查尔,把他放到笼子里,心口窝上还插一把人类使用的不锈钢刀。你想把罪名加到人类的头上以此来洗清自己。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准备怎样报复我们呢?”   特尔一直在看表,他把爪子伸进口袋里,乔尼立即阻止了他。   “用两只爪子报复你们呗!”特尔说着,把两只爪子举了起来。   乔尼更加警惕起来。   “你从我身上拿走的遥控器是空的,傻瓜,”特尔说:“那东西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它就没用了。今天早上在发射之前,我就把它用完了。”   乔尼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特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点的微机盘。这个遥控微机盘比平常机器上用的要大一些,也脏了些。   特尔大笑着把它扔向乔尼,乔尼迅速地退后几步,以防它爆炸,但它并没有爆炸。   特尔又看了看表,说:“从现在起,再过十分钟,你们就要彻底完蛋了!”说着,他又大声笑起来。“我们塞库洛星球会派大批部队来报复你们的!”   特尔笑得脸都变了形。“傻瓜,你竟会拿错遥控器!现在,你离着营地二十英里,你什么也帮不上啦!哈哈!”   他用两只爪子在地上使劲地敲着,狂笑不止。   第七节   发射进行完以后,兹特就慌了手脚。他在地下飞机库里来回地踱着步,不知如何是好。   他听到有的塞库洛说,这都是人干的好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对于人,兹特太了解了,他们头脑简单,行动蠢笨,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显然是托尔奈普的所为。他们从他们的星球上来到这儿跟塞库洛作对。他兹特比谁都聪明,他分析事情是最准确无误的。该死的托尔奈普来到这个星球上破坏了他们的远距发射,又袭击了塞库洛营地以阻止他们的反攻。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争夺这处星球上丰富的矿产资源。以前,托尔奈普也跟塞库洛捣过乱,这都怪塞库洛在上次战争中没有把他们彻底消灭。他们身材矮小,身高仅有塞库洛身高的一半。他们几乎可以呼吸任何气体。更糟糕的是,他们对塞库洛轰炸机释放的毒气具有免疫功能。基于以上这些情况,兹特从飞机库里上百架的飞机中挑选了一马克32号低空扫射战机用于对付他们。   该死的特尔!他本来应该在这儿负责防御工作的,这会儿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备用的紧急战机都哪儿去了?这会儿怎么一架也找不到了?战用坦克呢?正在地下坦克库里长着锈!另外,其他所有矿场的战机和战用坦克都在这儿存放着,万一托尔奈普袭击其他矿场,他们也是无战机和坦克可用!   该死的特尔!营地内部没有任何燃料和枪弹储备。兹特把一切都怪罪到特尔头上。其实,营地里没有燃料和枪弹储备与特尔根本无关。因为公司的规章制度明确地规定,营地里不允许储备燃料和枪弹。他们离储存燃料和枪弹的地方大约有半英里。两批去取弹药的塞库洛全部被消灭。这就更加证实了兹特的猜测,一定是托尔奈普干的!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发明出那样的武器。   现在,他们只能将就着使用这些旧飞机和剩下的燃料及枪弹了。   兹特把钱姆科兄弟俩狠狠地训了一顿。他甚至打了他们几个耳光。他们俩此时正在起动一辆装备森严的坦克。今天下午曾有两辆坦克出去应敌,但顷刻便炸为灰烬。因此钱姆科兄弟俩开动起用这辆作战最厉害的无敌坦克。它的外壳坚厚无比,任何东西都穿不透。另外,它的威力天下无比,它可以把几英里外的目标击得粉碎。此时,钱姆科兄弟俩正在寻找适当的燃料和弹药。他们不同意兹特的看法,他们认为袭击者是来自杜拉莱伯星球的哈克纳。二百年以前,塞库洛们曾袭击过那个星球。   兹特与钱姆科兄弟发生了冲突。他们为了争夺燃料和枪弹彼此打了起来。小侏儒科尔走来帮他们调停。他把仅有的燃料和枪弹平分给他们。   但兹特发现这里的弹药不适用于马克32号低空扫射战机。他刚才白费力气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这个该死的特尔!   两小时以前,他曾命令塞库洛把那个该死的庞然大物从门口处移开。怎么还没移开呢?该死的特尔!   兹特找来一个副驾驶员那普。那普认为这次袭击是布尔巴德动物干的。兹特认为他这样想真是糊涂透顶。但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偏僻的星球上也确实找不到几个能与他兹特相提并论的聪明人。   兹特找了一个呼吸面具,又找来几瓶备用呼吸气装在一个袋子里挂在肩上,又随身带上了匕首佩刀,同时往口袋里塞了一些压缩饼干。最后,又把他最喜欢的扳钳塞进了靴筒里。有好几次,在危急时刻,这把扳钳帮了他的大忙。   兹特终于找到了适用于马克32号低空扫射战机的弹药。发动机开始工作了。很快,他就要驾驶着这辆全无敌的战机去把袭击者全部消灭干净。该死的特尔!   兹特发动起马克32号低空扫射战机准备向外飞去。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击中他们,杀死他们”。整个飞机库里一片混乱,塞库洛们都在不同的战机上忙活着。   飞机库的门很大,平常的时候能容得下三架飞机同时飞进或飞出。但此刻,那个巨大的遥控轰炸机却把飞机库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他曾经提醒过特尔。该死的特尔!他现在根本无法把这架马克32号低空扫射战机从门口处开出去!   兹特大声地喊着找值班的塞库洛头头。小头目立即跑到兹特面前,兹特恨不能一口咬下他的脑袋,“快给我把那该死的庞然大物移开!两小时以前我就命令你--”   “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没法移开呀!”小头目指了指门前的四辆大卡车。兹特看见四辆大卡车正同时拉着,但庞然大物纹丝不动。   兹特从马克32号低空扫射战机上跳下来,骂道:“你们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它的唯一内控装置是一个小磁爪。你们为什么不把它松开呢?那些大扳橇都是被磁铁吸到平台上的。你们为什么--”   不等他说完,小头目便插嘴说:“这轲轰炸机已经很旧了……”兹特狠狠地用眼睛瞪着他,小头目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兹特冲到大轰炸机的门前。机门很大,一次能装进十二箱毒气。不知是谁在门口处放了一个软梯,兹特顺着软梯爬了上去。门锁着!只这一扇门就有平常的一个飞机那么大。   “钥匙在哪儿?”兹特尖声问道。   “特尔拿着!”小头目抬头冲兹特喊道:“我们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特尔。”   该死的特尔!“你们找了他的房间了吗?”兹特冲着下边问。   “找了,找了,找了!我们--”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尖尖的声音,“喂!”原来是特尔和秘书车克,兹特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只见车克手里拿着一把大钥匙扭扭摆摆地走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兹特对她的敌意。她欢快地说:“这钥匙是我从特尔的办公桌里找到的。”   “这个飞机上其他的钥匙呢?”兹特冲着她大声问道。   “不知道,抽屉里只有这一把钥匙。”车克仍然欢快地说。   兹特发起悉来。总得想个办法把这庞然大物移开呀!他看了看手里的钥匙,钥匙上挂着三个套环。钥匙后部几乎裂成两半。特尔也许又配了一把新钥匙。试试再说吧!   他把重达二十磅的钥匙插进了机门的锁孔里,他一边用力地扭着钥匙一边不停地骂着:“该死的特尔!”   长了锈的磁锁孔开始松动,“咯嗒”一声门被打开了。钥匙也裂成了两半。兹特把裂成两半的钥匙猛地向地下扔去,差点砸着车克的头,不管怎么说,门总算被打开了。   兹特用力地把门拉开,他看到了飞机里边巨大的内脏装置。   兹特找来一把手电。飞机里面漆黑一片,一点亮光也没有。而且里面也没有驾驶员座位,因为这是架遥控机,根本不需要驾驶员,飞机里装满了上百吨的毒气。   兹特想也可以从这架飞机里搞点燃料。   他挤进装有驾驶盘的小室里,拿着手电四周照了照,他看到了一个磁力操作杆,他伸过爪子去。   他的爪子还没有碰到操作杆,飞机便移动了!一定是碰到了什么机关!该死的特尔!   兹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赶紧向门口奔去,但太晚了!机身猛地向前一动,一下子把他摔了个跟头。他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飞机库的门渐渐地向后退去,飞机离地面已有好几英尺的距离。兹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飞机渐渐地越飞越高。敞开的门不停地在风里摇晃。兹特紧张得浑身发抖,该死的特尔!   不管怎么说,他兹特也算立了一大功,别的塞库洛办不了的事情,他办成了。他不仅把庞然大物移开了,而且还让它飞上了高空。这下,飞机库的门被清理了,战机又可以从里面飞出来了。   他兹特如此能干,却只得到一半的工资,奖金全被扣除,这或许也是特尔的鬼主意!该死的特尔!   第八节   乔尼在二十英里以外的地方也看到了大轰炸机被发动起来了。这的确是个庞然大物。这难道就是特尔所说的遥控轰炸机?乔尼浑身一阵紧张。   他看到在大轰炸机的一侧闪过一阵亮光。他知道那是火箭筒队在那儿袭击大轰炸机。罗伯特安排了一个小分队专门负责阻止塞库洛战机的出动。接着,大轰炸机附近又出现了一阵爆炸的亮光。可是两次袭击都没有对大轰炸机造成任何伤害。它一下子升到了两千英尺的高空。接着,它一边增加着飞行高度一边向西北方向飞去。   它从乔尼他们的上空飞过。然后又向东飞去。乔尼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飞机,虽然它在离他几千英尺的高空飞行,但看上去却像近在咫尺。他看到飞机上有破损的地方,这是一千多年以前塞库洛袭击地球里的历史见证。乔尼计算了一下,它的飞行速度是一小时大约三百里,它的身后跟着一架塞库洛战机,火箭筒队对后面的战机发起了进攻,但没有丝毫的作用。它继续跟在大轰炸机的身后飞行着。当它飞到乔尼他们的正上方的时候,乔尼看清了这是一架不同寻常的战机,他的侧身上标有马克32号字样,难道这是一架护航飞机?   两架飞机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以后,特尔又变得张狂起来。他对乔尼说:“你不承认也不行,动物,你们是注定要被打败的。等不到我们塞库洛星球派来援兵,你们就会全部被消灭。快把枪放下,我们讲和吧!”   乔尼没有搭理他。他正在用方向指示器测试着它们的飞行路线。他一直盯着两架飞机,直到看不见它们的影子。他看到它们向东北方向飞去了。他对自己说,要冷静,不要惊慌。   “它第一站先到哪儿呢?”乔尼问特尔。一架普通的塞库洛战机时速可以高达两千英里。乔尼再次对自己说,别惊慌,还能追上。   “把你手里的枪放下,我就告诉你。”特尔开始讨价还价。   特尔的举动引起了帕蒂的警惕。她对乔尼说:“别信他的鬼话!他以前曾经答应给我们食物的,但他后来却没兑现,他还对我们说过两三次你已经死了。”   “你如果再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双脚射掉!”乔尼一边说着,一边拿枪瞄准了特尔的双脚。   “开枪吧!他是个魔鬼!”帕蒂对乔尼说。   乔尼侧眼朝克瑞茜刚才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心想,她怎么还没回来呢?他不能让一个活着的特尔单独跟她们两个女孩呆在一起。这家伙花招太多,她们斗不过他的。他在心里又一次对自己说:冷静点,来得及,能追上它。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它们要去的地方。”特尔似乎已经妥协。   “按确切的顺序说。”乔尼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枪。   “你把我的脚射掉,你是不是会感到特别的快乐?”特尔说。   “我可不像你那样残忍,竟以射伤马腿为乐!”乔尼气愤地说。   “那是因为你是个蠢货!”特尔说。   帕蒂听不懂他们说的塞库洛语。她担心地说:“别上他的当,乔尼,一枪打死他算了。”   “好吧,我来告诉你,它的第一个目标是非洲,第二个目标是中国,接下来是俄国和意大利。袭击完这些目标后,它将返回到这里。”   乔尼想,他没有提到苏格兰,这小子显然是在撒谎。飞机的第一站一定是苏格兰。   乔尼不动声色地大声说:“好吧,看在你提供的信息的份上,再让你多活一会儿。”乔尼在心里暗暗地计算了一下,它到过苏格兰大约要十七小时的时间。他告诫自己:保持冷静,能追上它。   克瑞茜骑着马走上前来。原来,一个小土丘遮住了乔尼的视线,因此他刚才没有看到她。马走得很慢,原来马上不只有克瑞茜,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是索尔。克瑞茜把他放在马上后,紧紧地从后边搂住他,他们俩共骑着一匹马。克瑞茜把自己的鹿皮外衣撕下一块儿给索尔包扎了伤口。索尔的左肩处被血染红了,他的左胳膊受了伤。克瑞茜找了块木板把他的胳膊固定好。   索尔就是先前被特尔击毁飞机里的一名驾驶员。   克瑞茜把索尔扶下马来,索尔由于失血过多,脸色煞白。他充满歉疚地看着乔尼说:“对不起,乔尼。”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乔尼回答。接着,他让克瑞茜把索尔扶到岩石上坐下来。   索尔看着特尔,他以前曾见过他两三次。这会儿,他认出了特尔,便忍不住要拔枪毙了他。   “不,现在先别杀他。”乔尼对索尔说,“把枪瞄准他,等他有什么轻举妄动的时候再毙他也不迟。你坐在那儿行吗?”   索尔点点头。他坐的岩石离特尔大约有五十英尺的距离。他把枪瞄准了特尔。   “现在你给我听好了,特尔。他手里的那支枪比你的枪还要厉害十倍。你如果敢轻举妄动,耍什么花招,那支枪立刻会在你身上炸出一个碗大的窟窿。”乔尼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保持冷静,你能追上它。   乔尼转向帕蒂,他把自己的手枪递给她。他告诉她扳机在哪儿,怎样射击。帕蒂退到一块岩石处,把枪放到岩石上。   “是这样瞄准吗?”她问。   “是的,你把枪口一直对着他。”   “为什么不杀了他?”索尔问。   “还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乔尼回答。   特尔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他猜出了大概意思。   乔尼手里拿着一把尖刀一步步地靠近了特尔,他拿刀子把他身上的衣服划破后,一条又一条地扯了下来,特尔想反抗,乔尼拿刀子在他身上浅浅地划了一道口子,特尔老实下来。乔尼又扒下了他的裤子和靴子,现在特尔身上除了头部的呼吸面罩以外别无他物,特尔两眼紧紧地盯着乔尼。   乔尼拿出一根带子把特尔的双腕紧紧地反捆在身后。然后,他又用一根带子把他双腕跟他的呼吸气管连系在一起。这样,如果特尔想挣脱掉手上的带子而来回动的话,他的呼吸管就会越来越紧,最终不通气,而特尔便会窒息而死。乔尼把特尔捆绑好以后,又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别慌,你追得上那架轰炸机。”   乔尼迅速地在特尔被扒下来的衣裤里搜索着,正如他所料,特尔还藏着两件武器--一把刀和另一把无声暗杀手枪。   乔尼拿起手枪对准远处的树木射了几枪,被击中的树木着了火,但射击时手枪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他把手枪递给帕蒂,又从她手里拿回了原来给她的那支枪。   “让我一枪毙了他算了。”帕蒂说。   索尔用塞库洛语对特尔说:“这个小姑娘请求一枪毙了你。”   “别开枪,我不会乱动的。”特尔说。   “别靠近他,克瑞茜,你从燃着的飞机残骸那儿点把火拿来。这样索尔可以取取暖,你们也可以看清四周的情况。”乔尼说完又转向索尔问:“刚才谁和你一起驾驶飞机来着?”   “格林坎诺,“索尔回答说,“他在那边的小山丘附近。我想他现在正向基地靠近。我试过用矿场对讲机跟他联系,但他没有回答。矿场对讲机的使用范围只有五英里。”接着,他好奇地问乔尼:“你要到哪儿去呀?”   正在这时,营地那边传来一阵爆炸声,同时天空中闪过一道亮光。原来,一架塞库洛战机刚刚飞出飞机库便给苏格兰人的火箭筒队击落。第二架塞库洛战机飞出机库,结果遭到了同样的下场。   乔尼对特尔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接着,乔尼又对索尔和两个女孩说:“我过会儿派一辆矿车来接你们。”最后,他又暗暗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你的飞机一小时能飞两千英里。你能够追上那架轰炸机。   克瑞茜和帕蒂恋恋不舍地看着乔尼。   他本来打算把她们送到临时基地去,但索尔目前身体状况很差,不能骑马,怎么办呢?杀了特尔?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乔尼暗暗提醒自己,在她们面前,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轰炸机的速度是每小时三百英里。他记得自己曾从一千多年前死亡的总统手里看到一份材料说,一辆战机的时速可以高达两千英里。即使它现在已经在通往苏格兰的半路上了,那他也能在它到达之前追上它。   乔尼跳上一匹马。这儿离基地大约有二十英里的距离,快点骑,一小时左右就能到。   特尔看到乔尼要离去,赶紧说:“我们要以做笔交易。如果你往塞库洛星球发射了铀的话,那你是注定要失败的。以前曾有过其他的动物这样试过。在塞库洛星球的发射接收台处安装有抵制铀的装置,它能立即封闭接收台并能把铀反击到的它的发射地。刚才营地发射台处出现的那阵爆炸和闪亮,你都看见了。实话告诉你吧,动物,塞库洛很快就要到这个星球来报复你们。到时候,你还需要我给你说情哪!”   乔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跳上马,对索尔和两个女孩挥手说声再见,便飞快地向营地方向奔去。   一路上,他不断地听到枪声。他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现在,一定要冷静,不要惊慌,还能够追得上那架轰炸机。   乔尼安慰自己,一千多年以前,那架轰炸机之所以能够横行地球,是因为人类没有做好充分的作战准备,他们对塞库洛的武器和战术丝毫不了解。有许多现代化的武器并没有派上用场。现在,他必须有足够的信心。   乔尼第一百次地暗暗告诫自己:时间还来得及,你能够追上那架轰炸机,别紧张。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三章     第一节   乔尼对自己说:一次只做一件事,把每样事情都按顺序做好。他曾经从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话。眼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简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大轰炸机会对地球造成多大的危害,塞库洛星球会不会对地球进行报复,还有营地处进行的战斗结果到底怎样,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目前,还没有得到袭击其他矿场的情况报告。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很容易打不定主意,惊慌失措。所以一定要保持冷静,一件事一件事地做。   乔尼的马跑得精疲力尽。乔尼意识到老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得爱惜她。于是他让马慢下来,由飞奔改成慢跑。马慢慢地喘过气来。此时天色已晚,千万不能把马累趴下。不然的话,一切都不好办了。乔尼骑着马快跑一会儿再慢跑一会儿,快跑一会儿再慢跑一会儿,不停地交替着。   在离营地五英里半的时候,乔尼用对讲机呼叫罗伯特。回答他的是中学校长,乔尼有点吃惊,因为中学校长不适于作战。另外,他还得知,牧师、历史学家和几个老太太也都在营地。   过了一会儿,乔尼听到罗伯特那沉稳的声音。罗伯特得知乔尼安全无恙,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乔尼赂他汇报说:“两个女孩都平安无事。”乔尼听到罗伯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周围的人。对讲机里立即传来周围人欢快的说笑声。显然,大家都一直替她俩担着心。   “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等你到来时再说吧。”罗伯特对乔尼说,“在对讲机里讲不方便。”   乔尼的马小心地绕过一片灌木丛。天变得越来越黑了。   “没关系!那些混蛋的塞库洛不会说英语!”乔尼说。   “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大约多长时间能到来?”   “大约十五分钟吧。”乔尼回答。   “沿路边的那条沟走。营地附近有许多塞库洛枪弹的袭击。”   “好的。飞机怎么样了?”乔尼问。   “飞机我们都已准备好。只是现在没有驾驶员。”   “这我知道。现在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找个人往一架飞机里放点暖和的衣物和气套,再放点吃的东西和一些非放射性水下爆破雷,一支突击枪和一个空气面具。还有,多放几瓶空气瓶。过会儿,我要在十五万英尺的高空飞行。”   对讲机那头一阵沉默。   “你听到了吗?”乔尼问。   “听到了,我会派人做的。”罗伯特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再派两辆矿车。”乔尼跟罗伯特说了格林坎诺和克瑞茜的确切位置。他又补充说:“最好派一两个人去帮着他把特尔押回来。”   “特尔?”罗伯特问。   “是的。把飞机准备好。我一回去就要开始飞行。”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罗伯特说:“好吧。”   营地的交战声越来越大,不时地出现桔红色的爆炸火焰。   乔尼骑着马沿着沟来到剩下的两架飞机前,头顶上不时地有枪弹飞过。他的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乔尼再次告诫自己:别慌。一次只做一件事,你能追上那架轰炸机。   乔尼驾驶着飞机一下子冲上高空。罗伯特指挥着地面的火箭筒队掩护着他不受塞库洛枪弹的袭击。   乔尼一边飞行一边想:如果不阻止那个庞然大物的话,那么地球将会遭到无尽的灾难,而人类也就不复存在了。一定要尽量大的努力阻止它!   第二节   丹那迪恩兴致很高。此时,他驾驶的飞机已来到了大不列颠岛上的康恩沃营地上空。   罗伯特在给驾驶员分配任务时,采取了抽签的方法。丹那迪恩和他和副驾驶员德威特抽到了康恩沃矿场。这个矿场位于大不列颠北部的苏格兰地区。在所有的塞库洛矿场中,康恩沃矿场是离中心矿场最远的一个。   丹那迪恩和德威特都很兴奋,这下子他们可以痛痛快快地好好大干一场。前一天晚上,他们俩仔细研究了一下飞行路线和袭击步骤,他们准备了了厚厚的防寒服,因为在高空飞行,气温很低的。   康恩沃矿场的塞库洛一向以残忍闻名。一千多年以来,在这个矿场四周方圆一百多英里的区域内,从没有苏格兰人来过。塞库洛们在休班的日子里,便拿着枪四处捕猎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消遣和取乐。有一次,他们抓到几个苏格兰人。他们把这几个苏格兰人绑到树上,一点儿一点地割他们的肉,整整折磨了他们十八天。   丹那迪恩和德威特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这群魔鬼。   在塞库洛发射的时刻,他们亲眼目睹了乔尼在发射台上的冲刺。乔尼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规定的任务后,便安全地冲下了发射台。这时,他们听到了号角声,于是便按原计划进入各自的飞机,开始了各自的袭击行动。   他们的飞机以每小时两千英里的速度在高度为十万英尺的高空飞行着。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康恩沃矿场的上空。   他们打开飞机里的扫描器和显示屏幕。从显示屏幕里可以看到,这个矿场的塞库洛丝毫没有作战的准备。他们从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塞库洛的冶炼厂、仓库和指挥塔。他们确定第一个袭击目标--指挥塔。   丹那迪恩毕竟是丹那迪恩,他思维敏捷,最善于随机应变。在看完整个塞库洛矿场的情况以后,他又有了新的主意。他想,不仅要把规定的任务完成,而且还要超额完成一些原计划没有规定的任务。   此时,矿场的飞机降落区一片通明。矿场里的塞库洛误以为这是一架普通的塞库洛飞机,所以赶快把灯打开。   丹那迪恩想,这群蠢猪!借着灯光,他看清了整个矿场的总电源控制系统的位置。从总电源处延伸出许多照明用的电缆,从矿场的上方看,这些横竖交叉的电缆就像一张大蜘蛛网。   在这张大蜘蛛网的中间地带,是飞机起飞和着陆区。在着陆区的边缘有一个大轮子。这个大轮子是用来控制着陆区边缘横杆的升降。   丹那迪恩想,既然知道了总电源的位置,就应该先切断总电源,让整个矿场处于一片黑暗混乱的状态。不能让他们在亮堂堂的灯光下长到武器再来攻击。切断总电源以后,再按原计划摧毁指定的目标。   丹那迪恩把自己的想法跟他的副驾驶员德威特讲了。德威特虽然对他不按原计划行动的想法感到吃惊,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们在着陆区着了陆。丹那迪恩手持突击枪,打开飞机门,来到地上。从一间不起眼的小哨亭里走出一名塞库洛,他在大约十英尺的地方好奇地盯着丹那迪恩。   “托尔奈普来了!”这名塞库洛哨兵大声喊道。   丹那迪恩还没有来得及瞄准,那名塞库洛哨兵便钻进了哨亭。接着,扩音器里传来了震耳的喊声:“托尔奈普来了!赶紧拿好枪,做好战斗准备!”   丹那迪恩不知道托尔奈普为何物,但是他顾不上这些。他钻进了飞机。   两名塞库洛拿着枪冲出来,立刻被击毙。   他们驾着飞机,先切断了电源,然后炸毁了塞库洛指挥塔。接着,他们又炸平了一排排的塞库洛仓库。最后,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又矿场上空飞了两个来回,扔下了几颗炸弹。塞库洛呼吸气存放处和其他几个地方全部炸为灰烬。大多数塞库洛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便被炸上了西天。   他们又在矿场上空逗留了一会儿,把个别残存的塞库洛消灭掉。现在,矿场里一片寂静。   一会儿,他们从飞机里的雷达屏幕上看到一辆塞库洛飞机。他们意识到这是一架运送新雇工的飞机。今天,从塞库洛星球刚发射到地球上来一批新雇工。通常,新雇工都被分成组,分配到不同的矿场。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慢。   新来的飞机在飞机着陆区着陆以后,从飞机上走下一群塞库洛,个个爪子里都提着行李,他们向前走了几步以后,感觉事情不太妙,又转回身向飞机里走。还没等到他们走到飞机跟前,丹那迪恩一阵机枪扫射,把他们全消灭了。   现在,康恩沃矿场没有了塞库洛呼吸气体,没有了飞行所需的燃料,并且百分之九十的塞库洛全都被消灭。这就等于判了这个矿场的死刑,作恶多端的塞库洛总算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放松下来以后,丹那迪恩坐在飞机里问德威特:“你知道什么是托尔奈普吗?”德威特说不知道。丹那迪恩想,我们的这身打扮也确实够奇特的。光这奇特的外表就够他们害怕一阵子。想到这儿,他暗自笑了起来。   他们提前了大约六个小时完成了袭击任务。丹那迪恩又有了新的想法。他的一个亲戚在克兰费格斯当领导。另外,那儿还有一位他心爱的少女。所以他想到那儿去一趟,德威特同意了他的意见。   他们衷心希望其他十四个矿场的袭击也进行得这般成功。   他们驾驶着飞机向苏格兰的克兰费格斯飞去。   第三节   兹特颓然地坐在轰炸机里。他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坐在那里听天由命。   傻瓜那普!   开始的时候,兹特听到发动机的响声,以为是自己坐的飞机引擎由于缺油而发生摩擦。后来,他渐渐地听出来这声音来自另一架飞机,一架马克32号塞库洛飞机,他看到了驾驶飞机的是那普。他不明白那普为什么要驾驶着飞机跟在他的身后。为他护航?这架大型轰炸机根本就不需要护航机。   刚发现那普的时候,兹特心里充满了希望。他想,也许那普会在他身边敞开的飞机门上为他挂上一个软梯,然后把他救出去,但过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那普来解救他。那普似乎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毒气轰炸机上有一扇门是开的,更没有想到用软梯把兹特解救出来。也一直在大轰炸机关着的门一侧飞行。   兹特想,我根本就没给那普下达护航的命令,他既然不是来解救我的,那他为什么老跟着我呢?后来,他渐渐想起来,在飞机库里的时候,那普正在准备着一架马克32飞机。兹特好像对他说过一句“跟我来”。他的意思是让那普跟他到轰炸机上去,但那普却理解错了。当时兹特还纳闷来着,怎么不见那普来呢?刚才这一阵惊慌弄得他魂飞魄散,里一片空白。直到现在,他才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普只顾驾驶着飞机往前飞,全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他驾驶的是一架马克32号低空扫射战机。是专门掩护陆军作战的。它的外壳坚固异常,任何东西都刺不透。它的威力天下无比,能只身击溃一座城。但那普对这些却全然不知,只顾傻乎乎地飞。兹特恨得牙根痒痒,他在心里暗暗地骂道:该死的特尔!该死的那普!   又飞行了一段时间以后,兹特才意识到,原来那普压根就不知道他在气体轰炸机里!   他看了看手表。依据他以往的经验,马克32号飞机快要没油了!一旦没有了燃料,不管飞到哪里,马克32号都只能是废物一个。通常,马克32号飞机都是用于短距离作战的,因此,飞机里没有备用的油箱。   兹特有足够的塞库洛呼吸气,他还有一支枪和一把扳钳。他试图找到某个控制机关,让轰炸机着陆。但忙活了一大顿只能是徒劳,轰炸机的飞行路线和其他的一切都是预先定好的,谁也无法改变。   他只能坐在那里听天由命,别无他法。   该死的特尔!该死的那普!该死的公司!   只给一半工资,还没有奖金!   第四节   乔尼不停地在雷达屏幕上搜寻毒气轰炸机的影子。此时,他正飞行在北极的上空。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冰层和汪洋。   不久,他在屏幕上发现了毒气轰炸机。它就在离它不远的正前方,几分钟之内就能追上它。   他有点儿替克瑞茜、帕蒂和索尔担心。刚才他从他们上空飞过的时候,没有从屏幕上看到他们。他只看到一点儿亮光。当然,这可能是因为飞机飞行得太高的缘故。他们应该没事的。他已经让罗伯特派矿车接他们去了,也许此时他们已经到达了旧基地。他记得当他要离开时,他们恋恋不舍的样子。他们肯定没事的。特尔已被捆起来,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招了。牧师会去接他们。用不了一个小时,矿车就会把他们接回来,他们肯定没事。   他希望到其他矿场执行袭击任务的苏格兰人都已经顺利地完成了任务。离他们商定的无线电关闭时间还有五个小时。他真想通过无线电与其他的飞机驾驶员取得联系,告诉他们完成任务后,来帮助他共同对付这架毒气轰炸机。但他不敢这样做。因为一旦暴露目标,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困此而丧生的。他可不想为了他自己的安全而牺牲其他的苏格兰人。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但不能排除意外情况的发生,战争中时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万一他们还没完成任务,此时跟他们联系,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危险。所以,无论如何,此时也不能与他们联系。乔尼知道他们的飞机里都有备用的燃料和弹药。   从另一个角度讲,乔尼真不希望他的苏格兰朋友会因为毒气轰炸机的袭击而受伤害。现在,他只能孤军作战,只身对付那个庞然大物了。   乔尼从飞机里的屏幕上看到了那架护航飞机。他测试了一下。它的飞行高度是四千二百二十三英尺,它的飞行速度是每小时三百零二英里。   乔尼的双手熟练地在驾驶盘上操作着,他的飞机一下子从一万多英尺的高空降到了五千英尺的高空。此时,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架毒气轰炸机和它的护航机。一件事一件地做,先来对付那架护航机。   护航机看起来很奇特,乔尼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式的飞机,机身很矮,滑橇很小,外表似乎非常坚固。   乔尼突然意识到他的枪对它可能造不成丝毫伤害,他曾见过苏格兰火箭筒队曾对它进行过攻击,但机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他的心一沉,不仅那毒气轰炸机坚不可摧,连这架护航机也--   乔尼在脑子里想着对策。他想起了罗伯特曾说过的一句话:格斗的时候,取胜需要两分的利剑和八分的智慧。现在看起来,硬拼是不行了。只有依靠自己的智慧巧妙取胜。   他打开了近距离无线电对讲机,这种无线电的有效范围只有二十英里。   对讲机的那端立即传来一个塞库洛愤怒的声音,“应该有专门负责这件事的才对。我都已经飞行了这么长时间了,早应该派其他的塞库洛来换我的班!你怎么才来呢?”   乔尼降低声调,粗着嗓子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一切都挺好的,能有什么事?我不是一直在保护着那架轰炸机吗?你对工作太不负责任,竟然到现在才赶来,你叫什么名字?”   乔尼迅速地编了一个名字“斯内特。”他回答说。他隐隐约约地记得塞库洛雇工里似乎有一个叫斯内特的。接着,他又问对方:“能知道您是谁吗?”   “那普!高级行政官员那普!以后跟我讲话的时候,要喊我行政官阁下!”   “您是刚来的吗?行政官阁下?”乔尼问。   “我是今天刚到的,斯内特。你们是怎样迎接我的?到处一片混乱!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怀疑地说:“你的口音听起来有点怪。你不是从布尔巴德来的吧?”   “我是在这儿出生的。”乔尼假装真诚地说。   “怪不得。”那普高声尖笑起来。   “你是来替我班的吗?”   “也算是吧,行政官阁下。作战计划有变动,我是来这儿通知你的。”   “这么说你不是来替换我的?”那普声音里充满敌意。   “目标已经改变。我是专程来通知您的,行政官阁下。”   “如果你不替换我的话,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我的飞机眼看快没油了!离这儿最近的矿场在哪儿?”   乔尼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行政官阁下,上边的命令是,如果您的飞机燃料耗尽--”天哪!下一句该怎么说呢?乔尼急中生智,“那就打开飞机底部的磁爪,把飞机落在气体轰炸机的顶部,顶部的最前端!”   “什么?”那普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命令也太离奇!   乔尼怕露出破绽,赶紧补充说:“然后在下一个矿场处着陆。您有地图吧,行政官阁下?”   “不,我没有地图,你们这儿的管理太混乱了!在塞库洛星球上可不是这样。我回去以后要向上级汇报!”   “前面可能会遇到敌人的袭击。”乔尼说。   “这没关系。我这架飞机任何武器都攻不破的。这原是一架低空扫射战机,不知他们为什么派它来护航。”   “您的飞机里还剩下多少燃料,行政官阁下?”   停顿了一会儿,那边传来回答:“他妈的!只能再飞十分钟!你办事这么拖拉!如果再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没命了!”   “那您赶快在轰炸机的最前端降落吧,行政官阁下。”   “为什么要在最前端?我要在中间降落。如果在最前端降落,大轰炸机会失去平衡的。”   “您不知道,行政官阁下,大轰炸机的中部和后部装负有重载。只有前部没有装东西。”   “我的这架飞机可是相当重的!”那普仍然不放心。   “跟那架大轰炸机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您最好赶快行动吧,行政官阁下。下面的水很凉的,还有冰!我们离下一个矿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呢!还需要飞行好几小时,您的燃料马上就要耗尽了。您得抓紧点!”乔尼装作非常诚恳的样子。   当他看到那普按着他的命令把飞机降落到大轰炸机的最前端时,他深深地舒了口气。从屏幕热显示器上可以看出,马克32号飞机已经熄火。   乔尼注视着那架轰炸机。他原以为它会一下子失去平衡,然后冲向地面爆炸的。出乎他的意料,大轰炸机虽然有点失去平衡,但它很快便自动地作了调整,它摇晃着仍然按原定路线行进着。   那普降落时没有降到正中,而是偏左了一点儿。结果,在大轰炸机的调整下,它一下子滑向右边。这次,他的位置又偏右了,大轰炸机再次作出调整。结果它又滑向左边,依然没有停在正中。这样反反复复地进行了好多,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大轰炸机的飞行。它沿着原定的路线坚定不移地飞行着。   第五节   至少从目前看来,那普是不会对乔尼造成什么威胁了。他的飞机已经熄了火,而且燃料也快耗尽了。乔尼现在可以集中精力对付那架大轰炸机了。   乔尼调整了一下飞机的位置,以便能够更好地观察那架大轰炸机。他那个庞然大物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当它第一次祸害地球的时候,它遭到了许多武器和枪弹的袭击。这些武器和枪弹虽然没有对它的内部构造造成任何伤害,但却在它的外表留下了斑斑伤痕。   乔尼驾驶着飞机来到了庞然大物的正下方,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飞机的底部结构。然后,他又驾驶着飞机来到了庞然大物的一侧。也许,自打上次战争结束以后,这个庞然大物就一直被搁在一边,无人过问,它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塞库洛星球不再需要它了。但他们又无法在这个星球上把它毁掉,为了不让它落在人类或其他动物的手里,塞库洛们只能把它放到地下飞机库里。在那儿,它一待就是一千多年。   乔尼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那普的飞机在大轰炸机的顶部表面上滑过来滑过去。但始终没有掉下去。每个塞库洛飞机的底部都有几个被称作磁爪的部分。这些部分实际上是分子自由组合区域。也就是说,当飞机落到另一个金属表面时,磁爪部分的金属分子可以重新排列组合,从而与新接触的表面形成一体。就好比两种金属被监时焊接到了一起。   乔尼对冶金学一窍不通,对这种特殊的塞库洛飞机的结构也无从知晓。因为塞库洛星球有规定,有关塞库洛飞机结构等知识决不能让其他星球的动物知晓。   现在,乔尼只能靠自己的智慧和运气了。   怎样才能把那个庞然大物摧毁呢?而且必须是在它到达苏格兰之前?   乔尼第一次看到塞库洛时,他认为那是魔鬼。现在,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才是真正的魔鬼。如果不能及时阻止它,它将对地球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   乔尼从雷达屏幕上似乎看到什么东西在作有节奏的摆动。他计了一下时间,每二十秒摆动一次,他熟练地操作着驾驶盘,把飞机开到了庞然大物的另一侧。   顿时,他大吃一惊!原来大轰炸机这一侧的门没有关紧。随着那普的飞机在顶上来回左右的滑动,大轰炸机的门也不断地开、闭、开、闭。   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有个同伴就好了!在同伴的协助下,他就可以顺着一架电线软梯从开着的门那儿钻到庞然大物里面去。然后再想办法阻止它前进,这样做虽然很危险,但至少是可行的。可是现在只有他孤身一人,他不能离开他的驾驶座位。   庞然大物的门仍然不停地开、闭、开、闭。   乔尼看了看那扇门的大小,然后又估算了一下自己飞机的大小。他的眼睛一亮!他可以驾驶着飞机从那扇门里钻到大轰炸机里去!那扇门很宽,进个飞机,左右会有很大的余地,只是从高度上讲,那扇门仅比乔尼的飞机高一点点,要想顺利地通过那扇门,必须相当准确地操作才行。   现在需要做的第一步是,先把门去掉!这当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目前离苏格兰还有相当远的距离,时间还很充足。因此,乔尼决定试试。   首先,他要把固定门的铰链去掉。他把射击装置对准了门的铰链。当门再一次完全敞开时,他摁动了射击键。门铰链被击中了,但并没断开。他又连续射了好几次,门铰链依然没有被击断。   这时,从对讲机里传来了那普警觉的声音:“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乔尼机智地回答:“报告行政官阁下,我没有副驾驶员,所以只能把大轰炸机的门射开以改变它的飞行路线。”   “噢,那你可得小心点,斯内特,损坏了公物可是要赔偿的。”那普自己觉得非常幽默。   “是,行政官阁下!我会注意的。”说着,他又继续射击。   乔尼发现门上共有两个门铰链,上边一个,下边一个,他开始对它们轮流射击。这次门开的时候,他射上边的那个;下次门开的时候,他再射下边的那个。   乔尼进行了无数次的射击,但门铰链始终没被击断。怎么办呢?如果继续射下去,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把它们击断。不行!得想个别的办法。   乔尼驾驶着飞机进一步靠近了开着的那扇门。这一次,当门完全敞开的时候,他对准门铰链一阵连续的猛烈射击,门铰链虽然没被击断,但已扭曲变形。看样子,门不会再关上了。   乔尼准确地计算了一下飞机的速度,然后瞅准时机,快速准确地操作着驾驶盘,飞机一下子通过敞开的门钻进了大轰炸机里!   飞机的顶部与门顶处发生了轻微的摩擦。由于飞机飞行的速度太快,所以当飞机猛地一下停止时,乔尼的身子由于惯性猛地向前倒去。他的头碰到了前面的地图板上,他只觉得两眼冒金星,随即眼前一片漆黑。   第六节   再说兹特,在这段时间里,兹特一会儿满怀希望,一会儿又充满狐疑。   他对那架飞机的古怪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自己没有什么朋友,不会有谁来救他的。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曾有过朋友。查尔曾是他的同事,但查尔在塞库洛发射那天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显然他已经死了,如果没死的话,他绝对不会错过这次返回家乡的机会。没有谁心甘情愿在这个偏僻的外星球上生活。很有可能是特尔已经把他杀了,特尔这家伙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因此,这个开飞机的肯定不是查尔。那么,又会是谁呢?难道真会有谁在他危险的时候来救他?   傻瓜那普很显然是把飞机降到了大轰炸机的顶部。这倒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和冰层,而他的飞机又没有了燃料,他也只能这么做。事实上,在塞库洛中,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飞机降落到另一架飞机的顶部,直到到达安全地带再想别的办法。因此,那普的做法本来无可厚非。但问题是,这个傻瓜没有把飞机降落到正中间,他的飞机在大轰炸机的顶部滑来滑去。结果导致了大轰炸机的门来回到形状。兹特被折腾得差点吐出来,他在心里暗骂:该死的那普!   接着,他发现有人对着门射击,一定是想杀死他!他没有朋友,这一点他很清楚那个驾驶飞机的决不可能是他的朋友,也决不可能来救他。   他小心翼翼地向外看了看。接着,他又放下心来。原来射击的目标是门铰链,而不是他!看来有人似乎想把门去掉。他很清楚,门是去不掉的,他这样做只能是枉费心机。但他同时又感到好奇,他干吗要把门去掉呢?一点道理都没有。   按照塞库洛的习惯,通常每个飞机里都备有软梯和安全带之类的东西。兹特纳闷,他为什么不把软梯和安全带递给他,让他把门从里边固定住,然后再有软梯把他接到另一架飞机上呢?兹特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想偷轰炸机里的毒气弹?不可能!再说,这些毒气弹内外包装极其森严,而且全部被锁到轰炸机的金属装甲层里。根本无法偷走。   难道他是想改变轰炸机的飞机路线?没有打开操作盘的钥匙,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切都是预选定好的。   那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突然他听到了另一架飞机的发动机加速的声音,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怎么事,乔尼的飞机例一下子冲进了大轰炸机的大门。   兹特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他想,不好,这下子大轰炸机肯定要爆炸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眼开眼睛看看,大轰炸机并没有爆炸,只是在他面前又多出了一架飞机。   他站起身,想看看里边的驾驶员到底是谁。隔着一层装甲玻璃,他看不真切,但他看出这个驾驶员徽标比塞库洛矮小,头上戴着面具,还穿着奇特的服装。兹特心里一阵恐慌,他情不自禁地尖声叫道:“托尔奈普!”   兹特拿出枪对着那个驾驶员连射几枪,怎奈,隔着一层装甲玻璃,他的子弹根本不会对飞机里的驾驶员造成丝毫的伤害。   兹特彻底绝望了!他向后退着,不小心到一个弹筒上,差点摔倒。他赶紧用抓子支撑住,爪子里的枪掉到了地板上。   他顾不得拾起枪,赶紧跑到一个架子后面躲了起来,他想,这下子可完了!他是洽谈室逃不出去了!   第七节   乔尼清醒过来。他想,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不然的话经受这么一点撞击,他是不会昏过去的。   他发现自己的左膝盖被撞肿了,左手的几个指甲出了血,额头疼痛难忍。刚才的冲撞力一定是比他预计的要大得多。   他摘下头部的空气面具罩,结果发现额头处正沿着血。原来,面具保护罩的边缘把他的额头划了一条大口子。此时,血正顺着额头流进他的眼里,他转身从座位后边拿出一块挖矿时用的防水帆布在额头上擦了擦,他又能够看清了。   刚才的降落应该说是很成功的。虽然飞机顶部与大轰炸机的门顶处发生了一点摩擦,但这并没有影响飞机的准确降落。飞机的大部分机身已进入大轰炸机里,只有尾部露在门外边。   乔尼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发现主发动机箱和左右的两个平稳箱似乎都完好无损。他伸手想打开飞机门,这时候,他记起刚才似乎听到了一连串的爆炸声。他伸手想把装甲玻璃窗上的蒸汽擦掉,结果和被烫得马上缩了回来。装甲玻璃窗热得烫人!对!刚才大轰炸机里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这倒不是件坏事。因为这说明,这里面的东西并不都是坚不可摧的。   乔尼借着飞机里的灯光看到了大轰炸机里一排的毒气罐。毒气罐外部全有防弹板。整修大轰炸机内部和外部均设有装甲层。   他还有多少时间呢?他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手表早被震破了。飞机里没有钟表,他不知道罗伯特他们商定的无线电关闭期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结束,也不知道这个庞然大物再过多久能够抵达苏格兰。   他戴上了空气面具,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它是否漏气。确信不漏气以后,他从地板上拾起刚才掉下的枪插进腰带,然后走出了飞机。   飞机的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从门口处刮进嗖嗖的冷风。乔尼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看了一下毒气罐,个个完好无损,刚才飞机着陆时丝毫也没有伤着他们的皮毛。事实上,由于它们的外部装有防板,任何东西都无法击破它们。   操作盘在哪儿呢?噢,在正前方不远处。最好过去看一下,看看能不能对大轰炸机的飞行路线等做些改变。   他借着飞机里的灯泡朝前走去,他看到了操作控制箱,箱子上了锁,他四下找了找,但没有打到钥匙。箱子里的一切都是预先定好的。没有钥匙打开箱子,任何东西都无法改变。   他突然觉得周围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响动。他顺着响声朝两个架子中间的凹陷处望了望, 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兹特此时正躲在离乔尼只有六英尺远的黑暗处。他在脑子里快速地琢磨着:善于托尔奈普动物,他都知道哪些呢?他从塞库洛星球的机械大学毕业不久,便出发到阿其内鄂比斯星球去了一趟,那儿有塞库洛的矿场。有一天,一群托尔奈普动物袭击并摧毁了一个塞库洛矿场。后来,塞库洛们对几个托尔奈普的尸体进行了解剖。他们发现,托尔奈普的身体像铁一样坚硬。他们对塞库洛毒气具有免疫力。也就是说,塞库洛们用于摧毁地球的毒气对托尔奈普动物造不成丝毫的伤害。另外,他们的牙齿尖利无比,而且能够分泌毒液。每一个被咬的塞库洛都免不了一死。他们唯一的弱点是,他们只能看到戏外线区内的物体。在其他的波长范围内,他们便成了睁眼睛,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因此,他们时刻都戴着滤光面具。普通的塞库洛战枪根本杀不死他们。只有紫外线武器能够对他们的生命造成威胁。他们的体温高达200度,他们极其怕冷。现在,只有抓住他们的弱点进行攻击,他兹特才有可能保全一条性命。兹特打定主意,先把他的滤光面具击破,让他成为瞎子。   兹特在心里计划着,当第一个机会出现的时候,他就蹿上去扯下他的面具,然后一鼓作气,挖出他的眼睛。当然,他需要加倍小心,千万不能让那个托尔奈普动物咬着他。   兹特从前的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找了个适当的位置把它放好,以便他能从镜子里看到那个托尔奈普动物的举止。   乔尼像走钢丝一样小心地走到大轰炸机的后部看了看。没什么新发现。他又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前边。轰炸机里的一切装置均设有防弹保护层,任何东西也炸不开它们。即使乔尼把他的飞机在这里面整修地炸毁,轰炸机里的一切也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   乔尼额头上的血又流进眼里,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一只手抬起面罩,另一只手住上衣的一角想把血迹擦去。这时,他感到面具上遭到重重的一击。“哗啦”一声,面具掉到了地上。   他本能地蹲下身,拔出枪对着向他扑来的一团黑东西连射几枪,乔尼不愧是个好猎手。从他下蹲,拔枪到射击,前后只用了三分之一秒的时间。   那团不知为何物的黑东西又退回到架子后边的黑影里。   乔尼这才意识到,在这个诚然大物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生命存在着。   第八节   乔尼后悔自己没有对周围的东西引起足够的警惕。刚才,他曾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响动,但四下找了找,没找到什么东西,就罢休了。现在可好,由于疏忽大,左点丧了命。   原来戴着面罩,什么气味也闻不到,现在,他闻到了!是塞库洛身上发出的那股气味,这个庞然大物里有一个塞库洛!   乔尼拿着枪,慢慢地站起身。他向后退了几步,与塞库洛硬拼是不行的,住所他们的徽标和体力,如果赤手空拳地搏斗的话,一个塞库洛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乔尼击败。   乔尼在脑子里琢磨着:这个塞库洛是谁呢?自己认不认识他呢?   此时,兹特的胃里正翻江倒海地翻腾着,他使劲住,才没有吐出来。他恨自己大惊小怪,竟然被这个该死的动物吓成这样。   这个该死的动物!他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决不能饶恕他!这只动物是特尔手下的,一定是特尔派他来的。该死的特尔!   兹特压住心里的怒火问道:“是特尔派你来的吗?”   “你是谁?”乔尼反问道。   “我是谁?那天在牵引式飞机里,是我放了你一条生 路。你这头蠢猪!竟然不记得我是谁!赶快回答我,是特尔派你来的吗?”   乔尼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塞库洛名叫兹特,自己以前曾跟他打过交道的。他忍不住脱口说道:“我是专门来破坏这儿的机械的!”   换了另一个塞库洛听到这样的回答,肯定会放声大笑的,但兹特却笑不出来。他对着乔尼恶狠狠地说:“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赶快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我--”   “要不然你怎么样?要不然你出来吃我一枪?我已经瞄准等着你呢!”乔尼一边说着一边退到他的飞机门前。他打开了飞机门,从里边取出突击枪和放射性子弹。他把另一支枪插回腰间,然后往突击枪里装上放射性子弹。最后,他端志突击枪,沿着大轰炸机里的小窄道向前走去。   兹特被乔尼的气势震住了。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躲在架子后边。   乔尼本打算连射几枪,把他毙了算了,但后来一琢磨,不能这么干。兹特是个机械通,他可能会给自己提供点有用的住处。于是他问:“你是怎么被困到这里的?”   “都是特尔那个老混蛋……”接下去,兹特骂了足有好几分钟的塞库洛脏话。   乔尼等他骂完了才开口说:“既然你想出动,那你告诉我怎样使这个庞然大物着陆。它着陆以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停顿了一会儿,兹特回答说:“没有任何办法。”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满怀希望地问乔尼:“特尔给你打开操纵箱的钥匙了吗?”   “没有。难道不能把操纵箱炸开吗?”乔尼问。   兹特冷冷地回答:“不能”   “不能把那些电线抽出来吗?”乔尼又问。   “不能。电线外部都装有防弹的金属分子压板。特尔怎么会没给你钥匙呢?”极度的捻变成了愤怒。于是,他对着乔尼大骂起来:“你这头蠢猪!你来这儿之前为什么不向特尔要钥匙呢?”   “他正在忙着别的事情呢!”乔尼回答。   兹特的胃里又一阵翻腾。他感到好一阵恶心,使劲忍住才没有吐出来。   乔尼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把兹特击毙。看来,这家伙也提供不了多少住处了。先别急,等会儿看看再说吧。   乔尼退到自己的飞机门前,他伸手从副驾驶员座位上拿起了空气面具。他自己的面具已被兹特的扳钳击烂。这儿的湿度低得让人难以忍受,不戴面具脸部的肌肉还真受不了。   他看了看地上被击烂的头盔。多亏被击中的是面具,而不蛤也的头。不然的话,他早没命了。他拾起了嵌进头盔里的扳钳。   这是一把典型的塞库洛扳钳,足有几十镑重。乔尼灵机一动,可以用它来拧开操作箱上的螺母!这把扳钳拧个直径为十二英寸的螺母肯定没问题。   乔尼拾起扳钳刚站起身,那边兹特又开始射击了。乔尼躲过了兹特的子弹,接着对兹特所在的方向还了几枪。显然,目标没被击中,不然的话,放射性子弹与呼吸气是要发生爆炸的。可是乔尼并没有见到爆炸时所发出的绿色火焰。   乔尼把副驾驶员的空气面具彻底地检查了一遍,确信一切正常后,他把它戴上了。   兹特在地板上四处寻找着他行旋转的小镜子。原来,它落在了一层松动的金属板缝里。松动的金属板?兹特的眼睛一亮:他可以用这个当武器去袭击那个动物!   兹特从小镜子里看清了乔尼所在的位置后,例蹲下身,开始用他随身带的一根金属尺撬那块松动的金属板。   大轰炸机依然炮哮着向苏格兰方向飞去。   第九节   乔尼手里拿着扳钳不停地琢磨着:要想改变大轰炸机里预先定好的一切,必须得做点事情才行。不能这么被动地等下去。但是,大轰炸机的操纵控制箱被上了锁,钥匙在特尔手里,所以根本无法打开。怎么办呢?   乔尼浑身冷得直打哆嗦。他身上空的古代美国空军防寒服是需要接通电才可以取暖的。原先装上的电池早已没电了。另外,额头上的血不断地向下淌。他的面具保护罩上沾满了血迹。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反扳钳。这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呢?正琢磨着的时候,他瞥见兹特似乎正往这边移动,他举起枪对着兹特的方向开了一枪。   现在,他有很多问题要对付,兹特,那普,还有他那架低空扫射机。而最重要的是阴止大轰炸机祸害人类。   老斯塔夫以前曾经常说乔尼“聪明过人“。那里有许多人也都这么认为。可是现在,乔尼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聪明。他一点儿招儿也没有了。   他想,首先得把兹特干掉。可是,在这个大轰炸机内部,处处都装有防弹装甲板,在这里射击,当然可以对兹特构成威胁,但对乔尼本身也是十发危险的。因为子弹在射也以后,如果撞到防弹装甲板上,就会向后弹回。有两次,乔尼射也的子弹被弹回后,顺着他的耳边擦过,好险!   假设兹特是一头美洲豹,那该怎么杀死尼?对付美洲豹,猎人当然不能走上前去杀它,而是等到它向错人进攻时才向它开枪。再假设兹特是洞里的一头熊,这个比喻更恰当些,猎人当然不能闻入熊穴,这跟自杀没什么两样。   因此,他决不能靠近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兹特,即使拿着枪,也不行。如果有颗手榴弹就好了!可是他们从“大坟墓”里找到的手榴弹全是闷弹,他们不知该如何使用。看来,只有等等再说了。至少,那普现在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乔尼浑身冷得难受。他暗暗地对自己说: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做。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干掉兹特或那普,而是阻止大轰炸机。必须赶紧想办法做点什么才行。   兹特那边又有点异常的响动。乔尼对着他又射了一枪。兹特重新躲回到架子后面。   突然,乔尼发现在大轰炸机的地板上,有一小块相对独立的小板,小板上面嵌有螺丝!他数了数,共有八个螺丝. 拿着扳钳没费多大劲便把八个螺丝和螺母全下来了。螺丝上得不算紧,显然不久前有准动过这块小板。他把卸下来的小板放到一国,没留意一下子被风刮出了老远。   乔尼拿出手照了照,原来小板下面是发动机驱动装置室!   这间小室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原来,在大轰炸机的下部,除了发动机驱动装置以外,还存有成吨成吨备用的罐装毒气。   乔尼对发动机驱动装置的模型很熟悉。他知道,在这间小室里,一定有检查维修板。   乔尼朝兹特躲藏的地方望了,肩角信那边没有什么情况后,他拿起手电弯下腰向下照了照。乔尼真希望自己有三头六臂。一方面,他要时刻兹特的袭击,另一方面,他又想研究一下发动机的驱动装置,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事情来阻止这个庞然大物。   也许,他真应该先把兹特干掉。可是这样的环境里,边疆对他射击也会对自己成威胁。兹特只是洞穴里的一头熊,沉住气!   乔尼再次栾下腰去搜寻着。终于,他找到了检查维修板。检查板上有四个直径为十二英寸的螺母。他的第一步计划是先卸下四个螺母。   他朝兹特藏身的方向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便拿起扳钳工作起来。   这可不是一件好干的事。对徽标高大而胳膊又长的塞库洛来说,也许要容易些。但对乔尼来说,要拧下四个螺母实在是太吃力了。螺丝上得很紧,他一只手根本拧不动。他朝兹特藏身的方向看了看,依然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放下手里的突击枪,两只手一起用力拧起来。   终于,第一个螺母开始松动了。他依次把其他三个螺母拧松,然后又回到第一个上来。   “你在干什么”兹特厉声问道。   乔尼站起身。兹特仍然躲在架子后面。他并没有向乔进攻的意思。   “你这头蠢猪!如果你继续在那儿捣鼓那些发动机的话,这个大轰炸机会爆炸的!”兹特狠狠地骂道。   乔尼在心里说:谢谢你,兹特!谢谢你提供的登记处!   兹特又接着吼道:“你松开手,让它自己飞行,最多两三天,它就会着陆的!”   实际上,兹特现在很惊慌。他已经发现乔尼的子弹与普通的子弹不同。刚才,当子弹射过来的时候,他的呼吸面具的出气阀处出现了火花。几分钟之前,他就发现自己的周围有小小火花。开始,他以为那只是些或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后来,那火花越来越大,难道这里有铀辐射?难道是那只动物向自己这边扔了铀尘?且熳!或许是那些子弹是含有铀成分。   兹特认为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冲着乔尼大专嚷道:“你戴有面罩,这些毒气根本不了你。你干吗不等着让它自己平安地着陆呢?”说完,又暗暗地在心时 道:该死的动物!该死的特尔!   “那地球上的其他人怎么办?”乔尼反问道。   兹特倒真的被问住了,一时间他想不该怎样回答。他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安全,从没考虑到其他的事情。   “别捣鼓那些发动机啦!”兹特尖声叫道。他几乎有点歇斯底里。他不能不惊慌。因为他自身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乔尼想,也许兹特要向自己进攻了。他手里突击枪,准备应战。也简他的意料,兹特并没有向他进攻。于是他放下突击枪,弯下腰又开始拧那些螺母。第一个螺母被拧下了,他站丐身看看兹特有没有什么轻举妄动。   这时,物前被他卸下的那块足有五十磅重的小地板被风刮着不停地滚动。一下子撞到了乔尼的后脑勺上,乔尼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突击枪从他的手里滑落。乔尼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识并四处摸索找他的枪,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四章     第一节   他们占领了塞库洛营地。   格林坎诺驾驶飞机俯冲下来,向着呼吸气泵边续猛击,营地里立刻泻入大量空气。   格林坎诺将飞机驶回深谷,飞机上的仪器板和无线电都已被毁,但控制器仍在工作,格林坎诺将飞机稳稳地停下。   苏格兰人,欢呼着一拥而上,将格林坎诺从飞机里拉出来,向空中抛送着,忽然想起肋骨受,才猛然止住。   风声零星的机关枪响过后,其他人和鼓手合着他的节奏狂歌乱舞。一时间,笛声、鼓声和人们的喧闹声响成一片。   几个塞库洛俘虏高举着双手,跌跌绊绊走出来。科尔看到一条排气管,想从那儿爬出去逃掉了,又被活捉回来。   火灾系统的出水阀门被关掉了,放射性毒气的小瓶子都被冲到了地下的排水管道。这个地方相对来说是安全了。   克瑞茜忙前忙后地帮着牧师照料苏格兰伤员,所到之处受到士兵们热烈欢迎。她每到一个地方,好儿的士兵和伤员不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手中的工作,拥到她身边,兴奋地盯着她看。她不知道她自己的美丽和善良给苏格兰们带去了多么美好的浪温幻想。克瑞茜本人,除了忙碌以外,   安格斯正指挥一组苏格兰人手忙脚乱地修理升降机,飞机机库的大门被飞机残骸堵得死死的,里边的飞机怎么也出不来。罗伯特干着急毫无办法,升降机得好几个小时才能修好。   特尔又想到最后一招,他嚷着要见罗伯特,说有紧急事情汇报。几个士兵把特尔用链子绞得紧紧的。四个强壮的苏格兰士兵分从四个方向扯着他,又用两挺机枪逼着他,把他带到了罗伯特面前。   他告诉罗伯特他有架无线遥控飞机预置键的钥匙,条件是把他早日送回塞库洛。   罗伯特说可以答应,只要特尔交出钥匙。特尔于是索要自己的靴子。   正好这时在特尔原来的办公室床下捉住了一个塞库洛女人,她自称名字叫车克,是特尔的秘书。罗伯特找到她,告诉她特尔捎信给她,让把无线遥控飞机键的钥匙交出来。   车克本来一直在想兹特怎么莫名其妙地驾驶无线飞机了,后来终于想起了,特尔曾把预置键钥匙给,好心睛她把钥匙丢到废物箱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钥匙早就不知去向了,怎么现在又要让她交出钥匙。车克很恼怒,难道特尔认为自己不负责任,不听从命令吗?   罗伯特弄清了钥匙去向戳穿了特尔的小把戏。他拿过特尔的靴子,仔细搜了一遍,在鞋底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孔里找出了一把微型手枪。   特尔垂头丧气地耷拉脑袋,被四条粗壮的链子绞着,捆在一个很明亮的地方,一挺机枪正对着他,他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营地里充满了喧闹声,成百上千的塞库洛尸体横七竖八地堵在路上。   钱姆科兄弟比较合作地接受了工作合同,为此每年将得一万五千元酬金,另外每完成一项任务额外有五百元奖金。他俩虽然担心塞库洛反攻时 到惩罚,可是放在眼前的钱不赚白不赚,不是接受了聘用。他俩现在的任务就是与几名苏格兰人一起,使中断的无线电通讯恢复运输。这项工?   罗伯特来回走动着,他的半篷不时飘动起来,他不停地回答着问,民不停地发出些命令。但他的心思 全不在这儿。   十二小时过去了,一度中断的电通讯可以开通了,他却失去了与星际波段的联系,无法通知袭击远处采矿区的飞机去寻找乔尼,提供些帮助。现在在这儿,他手头上一架飞机也没有。   一块平地上躺了约二十名苏格兰伤员,牧师和校长以及克瑞茜忙着照顾他们,罗伯特走过去,他的眼神碰到了克瑞茜焦虑的眼神。   罗伯特觉得很难过。乔尼一定遇到了麻烦。罗伯特轻轻摇了摇头,克瑞茜注视他片刻之后,头哽咽两下,又回去工作了。   第二节   兹特认为自己胜利了。   那动物已受了重伤。遥控飞机在空中打了个滚,一块钢板打到了战斗机刹车撑杆上,砸伤了乔尼。虽然没像兹特想象的那样把乔尼砸死,结果也很不错,地板上淌满了血。   从镜子里兹特看到乔尼手里拿沣一小型新式手枪,他醒过来一会儿,接着又晕过去,然后再醒过来。兹特静静等着,等乔尼长时间晕倒的时候冲过去结果了他。   可是乔尼没像兹特预料的那样长时间昏倒,他向遥控飞机的后部爬去,爬爬停停,打上一枪,然后再爬,再打枪。   乔尼爬到了后部货舱装载榴弹的小孔处,孔很小,乔尼就在那消失不见了。   兹特又停顿了很长时间,见没什么动静,就爬出了他的隐蔽处,低头弯身蹿到另一边藏起来,晃动着镜子,观察着货舱舱壁。也往镜子里看着,可是货舱那边太暗,看不清。兹特打开手电筒,他想乔尼一定是伏在某一个边上。   兹特把手电筒靠近镜子,往右边看去,一眼瞥见了乔尼,但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射过来,手电筒和镜子都从他手上飞了出动。兹特庆幸自己幸亏没靠近手电筒和镜子。   兹特贴在飞机舱壁上听了听,飞机太响了,听不出什么异样的声音,他等了一阵子,认为乔尼会猛然跳出来,打上一枪,但老半天也没动静。兹特想他一定是趴在哪儿,死掉了。地上有好多血,流这么多血,还能不死?兹特呲牙笑了起来。   好了,兹特决定开始干自己的活。他打开战斗机的机舱门,拧开了飞机的通讯渠道,他算叫醒那普。这个不长脑子的那普,是不是又睡着了。兹特很不地将飞机上所有的电通讯波段都拧开。   “那普,你真是个废物!醒了没有!”兹特大叫一声。   那普的声音返了回来,“是谁?谁在说话?”   “你看你,又在睡觉,整天就知道睡觉。”兹特使劲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接下去说:“我知道他们还没教会你处理特殊情况的技能,可是现在这种环境里,你必须得全力跟我合作!”   “你是兹特吗?”   多么傻头傻脑,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兹特拿他没办法,无可奈何地说:“是啊,我是兹特。”   “你现在在那架遥控飞机里?对,我想你是,为什么斯内特不把你弄出来?”那普喋喋不休。   “闭嘴,”兹特嚷道,“我要你做的是:你把飞机开起来,让它停在门,定要贴紧门的上缘,好挡住风。”   那普还想知道挡住风干什么,兹特很不地告诉了他。那普见燃料只够使用十来分钟,赶快按兹特所说的去办了。   兹特想把这架严惩损坏的战斗机上的燃料箱搬走。他很吃惊乔尼居然能使这架飞机上门里飞进来,乔尼的飞行技术真是绝了!   兹特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在机舱里翻找燃料箱,天啊,足足有十二箱!兹特把战斗机上的两个门都打开,不再走近后舱,并且什么东西都拿在胳膊远的地方。他把一只手电筒放在平稳发动机和传动装置的机壳上。兹特久经训练,一眼就发现右边的平稳发动机上有一条头发丝那么细的裂缝。不知道这发动机还能不能用,是不是坏了。兹特又把手伸到里边,扯出   兹特走到战斗机下,察看遥控飞机的主传动装置。兹特看见自己的扳钳,看来乔尼没动过那块金属板,兹特把扳钳塞回到他自己的靴子里。   遥控飞机开始在空中急剧地倾斜翻滚,一会儿,飞机不倾斜了,却又连翻了两个滚。那普开始行动,飞机正好这时转到一个角度,挡住了机门,不受风吹。一切似乎特别顺利。   兹特很小心地拿起话筒,远远地离开战斗机,问那普是不是将飞机开到了指定位置。   “我试了好几次才开到你所要求的位置--”   “好,你知道飞机上有缆梯吧?”   那普觉得很委屈,自己是一个合格的飞行员,是矿区的行政管理员,怎么会不知道缆梯呢。   “你把缆梯一头系在座位对面的加强角片上,把另一头甩落给我,然后用绳子送下一个矿石网来,还有,再送下一条安全绳,都递送到这架飞机里,明白了吗?”兹特一条条地命令道。   那普当然听明白了,他很纳闷,要矿石网干什么?难道飞机里有矿石?   “你这笨蛋,我要给你燃料,把这儿的燃料箱运出去。”   “啊,太好了,这下我不用发愁了,能弄上来吗?好燃料在我飞机上能用吗?”   兹特懒得再理他。上的燃料当然是可以通用的,坦克燃料才不能用在飞机上。那普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缆梯的一头抛了下来,却一下甩到了门外,挂在门外突出的一个部位上。兹特看到缆梯,等飞机翻转到合适的角度,猛然松开了磁刹车,使飞机猛地抖了上去,又固定住刹车,他正好可以抓住缆梯。他把缆梯和机门之间的地方清理出来,把缆梯使劲甩到地板上的一根大梁上。   安全绳被甩下来了,可总是被风吹得老远,兹特怎么够也够不着,让那普把绳拉回去,不要了。   兹特进到战斗机里,从里面拉出一卷安全绳,却想不起来怎么用,他把安全绳系到战斗机上,可是如果战斗机移动了会怎么样呢,那不就糟了。他把安全绳扔在地板上,不管了。   “把矿石网送下来。”兹特命令那普。   矿石网很重,风吹不动,因此很容易就递到了兹特那里。兹特把燃料箱绑在上面,忽然想到应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没准是装的弹药,不是燃料。又一想,管它是什么,说不定都需要,就都带走吧。   兹特想等自己一离开,就把战斗机打成碎片,让该死的动物和特尔见鬼去吧。   兹特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最好把飞行员安全袋保持瞳,不给乔尼留下任何可以逃生的工具。他小心地探手到飞机的分隔间里,抓出了两件安全袋,他穿上了一件,把另一件搭在肩上。哈哈,那只动物必死无疑了。该死,动物;该死,特尔。   “都准备好了吗?”兹特通过无线电命令那普。   那普回答说是的,准备好了。兹特让他把燃料拉了上去。“拿到了吧?”兹特问。   “是,拿到了,我正检查……把用空了的箱子扔掉,型号是不是--”   “你是个蠢猪!快点把缆梯系结实,让我上去,我可在这儿呆得够长的了。等我上去,我去给飞机加油好了,你可千万别把弹药箱装到燃料筒里。等着,我马上上来。”   但是兹特并没有“马上上来”他扭身看看飞机上的无线电装置,从靴子里掏出扳钳,猛地砍在上面,把它砸成了碎片。   兹特抓住缆梯,开始一级级向上攀登。他抬头往上看,缆梯到达马克32克还有一段距离。马克32号虽然为他遮住了一些风,但在这样的高度,风是很强劲的,仍能明显地感觉出。兹特稍一停顿,紧了紧面罩,免得被风吹落,然后又向上攀去。   第三节   乔尼躺在无线遥控飞机的货舱时,周围散布着乱七八糟的箱子、命子,他正深陷在一场恶梦之中,梦中觉得被关在笼子里,脖子被颈圈套住了,一头怪物撕咬着他的颅骨。他想喊叫,可声音怎么也出不来。   乔尼强迫自己从恶梦中挣脱出来。飞机的鸣响震动着他的脑袋,他看清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脖子上有个东西,不是颈圈,是从大梁上悬下来的左轮枪的拉火绳。乔尼一伸手拿下左轮枪,借着货舱里的微弱光线,拉开手枪的旋转弹膛.   只剩了一颗子弹!   他把手伸到腰间,看子弹袋里是否还有剩余子弹,没了,他的小手枪也不见了。   他努力回想昏倒前都做了些什么,所能想起的就是对着兹特手中的手电筒开了一枪,然后打开工具袋,抽出绷带包扎了自己的脑袋,其他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乔尼觉得它还在闪亮,弯身察看了一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手电筒,而是机械师使用的镜子。兹特正是从这面镜子里来观察他?摹?   乔尼想,是什么使自己醒过来了?自己昏倒了多久?几秒还是几分钟?后脑疼得被击穿了一样,根本不能碰一碰。难道颅骨骨折了?要不是肿起来了?血把头发粘结住了?   乔尼听到什么东西“咔嗒”响了一声,忽然觉得紧急,他债券镜子,顺着横梁滑了下去,把镜子放到一个小孔上。   乔尼看到了兹特。   乔尼的第一个冲动就是冲出去,用最后的那颗子弹打死他。接着,乔尼又看到了缆梯,又看到徐徐送上去的矿石网。乔尼立即明白了,兹特要给马克32号加油,把这儿的燃料全弄走。   一想到兹特有可能驾驶着马克32克去轰炸营地,乔尼猛然间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他明白他应该做什么,一刻也不能耽误,现在就阻止他们。   乔尼动弹一下太困难了,他感到头脑里不时卷起一股黑色的浪潮,觉得他站不住,时不时就陷进去了。他的意识时断时续,他努力地想保持清醒,可一阵晕眩过来,又失去了知觉。   兹特在使用无线电?不,他用扳钳把无线电装置砸毁了。乔尼再次振作起来,想从小孔里钻过去,他从镜子里仔细看看,见兹特正拉缆梯,一级一级地向上攀。   乔尼忍住一阵阵的剧痛,从榴弹半截孔里爬出来,见地板上散落着一根安全绳,他抓住绳头,用力一扯;安全绳已被固定在他的战斗机上,这下倒好,乔尼想,我正好用它捆住自己,可别一下晕过去,摔到飞机外,乔尼把绳子在腰间绕了两圈,又打了结。   乔尼掏出左轮枪,把最后的那粒子弹上好,然后自己也攀上缆梯。风很强劲,幸亏缆梯底端固定在无线电遥控飞机上了,正好战斗机的尾翼又遮住一部分风,乔尼才晃 晃悠悠地向上攀了几级。   这时乔尼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马克32号了。座舱的灯亮着,门被那普的脚挡着,是形状上的。兹特离飞机只剩了三分之一远的路程了。   有片刻时间,乔尼觉得自己行动得太晚了,那普肯定已经把燃料箱绞起来,装好了。忽然,乔尼精神一振,他发现那普正搬开燃料箱的盖子,检查里面的燃料。那普平坐着,燃料箱就放在他腿上。   兹特冲着那普大叫着,让那普把门开得再大些,把缆梯稳定住。兹特又往上攀了几级,离飞机越来越近了。风撕扯着兹特的飞行安全服,他的喊叫声也被风声和飞机的隆隆声淹没了。   乔尼扣动了左轮枪的扳机,他可以射中兹特或者那普,但他瞄准的不是他们。他仔细地计算好风和飞机的速度对子弹的影响,必须非常仔细,只有一颗子弹,必须射中目标。   那普把门开得更大了一些,矿石网里的燃料箱还摆在他腿上。他一低头看到了乔尼,尖声大叫起来,兹特往下一看,顿时吓得手脚冰凉。   乔尼手中的枪响了!   足够二十次战斗使用的燃料和弹药爆炸了,空中猛然间闪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乔尼本想在射击后躲避一下,但秒够迅速,爆炸引起的剧烈震动和冲动使乔尼觉得像被大锤猛敲了一下,他失去了知觉。   安全绳扯了一下,“啪”地一声把他甩回到飞机机舱里,乔尼被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就在昏迷前的一霎那,乔尼看到兹特浑身冒着火,飞入了无边无际的天空。整修的马克32号在空中燃烧着,像一个火球滚来滚去。   无线遥控飞机停止了翻滚,加在它身上的重量已被卸去。   乔尼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飞机继续朝着苏格兰和其他目标飞去。   第四节   一个小男孩在城堡的地下通道里飞奔着,他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帽子歪戴着,眼睛里透着焦急,脚下如同着了火;他已经在拂晓的曙光中奔跑了两英里。   他辨别了一下房间,猛地闯进去,嘴里叫着:“丹那迪恩王子,丹那迪恩王子,醒醒,醒醒!”   丹那迪恩刚躺下一会儿,在自己的方格毯子下打了个盹儿,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合眼了。   小儿跑过去点着了一根蜡烛,终于看清了眼产的丹那迪恩王子。丹那迪恩的叔叔是克兰费格斯的首领,是斯图亚特王朝的最后一任国王,但他没有成就什么惊人之举。   蜡烛照亮了这个宽敞的石头房间,也照亮着满身湿透的黑眼睛男孩--比蒂·麦克洛德。   “您的侍从德威特,让我捎信给你,说非常紧急。”男孩急巴巴地说。   丹那迪恩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侍从”德威特?这词说得真特别,又一想,肯定是“副驾驶员”这词。比蒂不明白,记不住,才换用了“待从”。   “您的侍从现在正在一个小山丘上,他说很紧急。”男孩继续说。   丹那迪恩看了一下表,十二小时过去了,无线电通讯可以恢复了。肯定有了一大堆的新闻待播。不知道营地那边和其他采矿区的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丹那迪恩套上飞行服,非常从容地行动着。   这是多么繁忙的一个夜晚啊。他和德威特驾机越海去通知各部落的人,庆祝胜利。他俩停在两英里以外的一块平地上,免得使大家受惊。他从一位农夫手里借了一匹马,来到叔叔家,把叔叔从床上叫起来。卫兵们赶忙到小山上去点亮火把召集众人,收听惊人的好消息。康恩沃的采矿区   克兰费格斯首领非常喜欢自己的侄子,当然也是他的继承人。他喜欢丹那迪恩的作派,真正的苏格兰风格。丹那迪恩给他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入迷地听着。对侄子的话,他从不打断,以免扰乱他的思路。听完了,克兰费格斯首领对侄子的做法很满意,他命人点起火,让大家同庆。   然后,丹那迪恩又跑去见一个姑娘,请求姑娘嫁给他,姑娘非常乐意地答应了他。   丹那迪恩这才回到房间里,惬意地打了个盹儿。   比蒂还在试图想起什么,他的两只光脚不停地在地上踱着,眼睛眯眯着,不时地用手蹭一蹭鼻子,还是想不起来,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   比蒂忽然间瞧见了挂在墙上的那把剑,那是一把长剑,战斗和庆祝时候用的,是一把古时候传下来的真正的宝剑,有五英尺长,剑柄上有篮状护手.比蒂望着丹那迪恩,意思是让丹那迪恩这只长剑,丹那迪恩有点后悔,他从墙上摘下箭递给比蒂,说:“好吧,剑就交给你带着!”剑比男孩还要高出一头男孩满怀着崇拜、敬畏和兴奋把剑挂在自己脖子上。   丹那迪恩跨上马去,在他的示意下卫兵把佩挂长剑的男孩放到他身后。   下雨了,眼看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临,刚才还很晴朗的天空现已阴云密布。   男孩忽然想起了让他捎话的其他内容,他在丹那迪恩背后说:“王子,侍从还说‘紧急起飞!’比蒂的口音很重,但丹那迪恩还是听出来了。他一拍马,像子弹发出枪膛一般迅速地冲了出去,两英里的路程瞬间走完了。   丹那迪恩策马来到一座圆丘上停住,四下里环顾了一下,只有那架客机停在那儿。他跨下马,把缰绳交给比蒂,打开机门,跳了上去,接着打开了无线电通讯系统。   德威德驾驶着另一架飞机依靠在丹那迪恩旁边,把马惊了一下,马驮着男孩和他的长剑跳起来。   “听不到声音,没有得到消息。”德威特向丹那迪恩汇报说。   德威特一直忠于职守地等候着无线电显示信号,可是营地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罗伯特也始终未露面。   忽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德威特无意间接通了星球波段,听到了一段塞库洛语的对话。声音很大,似乎就在附近,在一千英里以内。   “他们说了些什么?”丹那迪恩问道。   “我把对话录在了磁盘上,”德威特说,接着把磁盘重新播放了一遍。   “无线遥控飞机?”.丹那迪恩边听边思考着,“兹特?有交通长官名叫兹特。”   “他就在那架无线遥控飞机上。”德威特说。   接着丹那迪恩又听到兹特用塞库洛语向那普发出的一系列命令。   丹那迪恩想了想,说:“怎么有那么大的飞机?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德威特打开了所有的搜索仪,发现上述对话来自西北方向,于是他驾机往那个方向巡视,从显示屏上发现了那架飞机,正以三百二十英里的速度疾驶。   真是奇怪,丹那迪恩想,无线遥控飞机上不需要驾驶员呀,怎么又需要另一个人把无线遥控飞机上的人搭救出去呢?怎么还有人用矿石网把无线遥控飞机上的燃料带走呢?   “那你发现了架飞机,为什么不打呢?”丹那迪恩问。   “还没等我打,那飞机就爆炸了。啊,真让人吃惊,那阵势赶得上三十场大风暴的强度!飞机冒着烟栽了下去,肯定坠到大海里去了。我把那块地方搜遍了,起初从显示屏上还能看到信号,后来就什么也没有了。因此我就回来了,让比蒂给你送信。”   丹那迪恩把磁盘又听了一遍,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对德威特说:“你最好到那个方向再搜索一遍。”   “没有任何信号,怎么搜?天阴得这么厉害,能见度很低,就是有什么,也看不见。”德威特发愁地说。   丹那迪恩回头看看荒凉阴暗的城堡,在阴雨绵绵的晨雾中,城堡愈发显得破败不堪。丹那迪恩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事情进展得怎样了?营地的战斗是不是失败了?无线遥控飞机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突然爆炸了?   各部落首领马上就要会合起来,丹那迪恩还有很多事要办。   第五节   乔尼在一阵剧痛中昏了过去,等醒过来,他努力地想确定自己的方位。发动机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在他耳边鸣响,他的胳膊吊在地板上的一道缝隙中,血沿着补贴笼流出来逐渐凝固了。   猛然间想到兹特,乔尼一惊,伸手要抓那支左轮手枪,没有抓到。枪不见了,乔尼才想兹特和马克32号都已经不存在了。老怪物不会再出现了,永远不会在任何显示屏上出现了。   乔尼费劲地撑起身子,安全绳还系在腰间。要想清楚一件事对他来说很难,他的脑子因身体的疼痛变得很不清醒,简直就是混沌一片。他的脊背受伤了,很疼, 痛不只一处。他又琢磨了一阵自己为什么系安全绳,后来想清楚了是安全绳把他拽回到飞机里来的。   乔尼觉得越来越糟,他开始恶心。饿,饿得难受,一定是因为饿才恶心的。   乔尼奋力跪了起来,飞机已经不前后翻滚了,乔尼松了口气,向四处看着。明亮的去卷和雾气从门里涌进机舱,看来外面起了风暴。又看到一点亮光,是天亮了。出来多长时间了?乔尼想了想,大概很有好几个小时了。   乔尼转转身,想看看飞机是否已飞过了苏格兰。乔尼艰难地挪到门口,想通过太阳的位置判断一下方向,可是云彩太重了,根本看不见太阳。乔尼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点都不好使,飞机上不是有指南针吗,为什么不找找指南针在哪里。乔尼开了一扇门,看见被兹特砸得一塌糊涂和的无线?   他正在向东南方向行驶,正好是向苏格兰的路线,但他没有把握。他又跑回到门口,试图往下看看,差一点摔倒。下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雨和雾。   乔尼想起飞机底部有几个毒气孔,于是忍着疼痛爬过去,透过发动机的机壳看去,还是什么看不见。   他的空气面罩使他觉得窒息,他想起来,他醒来的时候面罩是歪的。   这么说,飞机还没有向下面施攻毒气,不然的话,他早已死去了。   问题是他的空气瓶里的空气马上就用完了,乔尼换了一瓶新的,感觉头脑清醒了些。他狠狠地拧了自己一下,让自己紧张起来,可能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找了半天没找着一把扳钳,乔尼真是有些泄气,他努力忍着疼痛,思考着对策。他爬下去,看了看监察仪器板上的螺帽,螺帽都已经松动了,可是要把它们一个一个卸下来太费劲了,螺纹太密了。   乔尼又跑到战斗机里翻找,翻出了一包炸药,他炸药倒了出来。其中有六枚水下爆破弹,一根很长的引线,还有几箱雪管。他又找了找有没有定时器,没有找到,只找到一些连接按钮,受到震动时,就会引发爆炸。   怎么利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乔尼努力把自己的思想集中起来,直接引爆?那无异于自杀!   乔尼忽然间看到了自己腰间的皮制弹药袋,里面有一些火石,玻璃片和一根很长的鹿皮带子。他有了一个主意,至少可以把监察仪器盘上的螺帽卸掉。   乔尼受到鼓舞,又爬回到仪器盘那儿,他把螺帽先松了一圈,再把鹿皮绳子一圈圈地绕上去,在绳头上打了个结,把自己撑牢,然后猛地一拉,螺帽脱了下来,跳了几下,滚到黑暗的机舱中去了。猛烈的拉动使乔尼的脑袋像要裂开一样疼,乔尼还是继续把另外三颗螺帽依样拽了出来。   乔尼拼命掀起那厚重的钢板,本想把它放到一, 钢板从他手中滑了出去,一直摔向飞机黑暗的肚腹中去了。乔尼也不再管它。   机壳除去了,乔尼往里看了看,黑洞洞的,有星星点点的电火花发着弧光。乔尼听科尔说过,发动机开动期间,人是不能进去的,当然也不能用手摸,否则和就别想要了。   乔尼又回到飞机机舱找了一支手电筒来照亮,里面有成千上万个配价素连接点,从电子板上向外凸出。他们在转化空间的同时发着弧光。这不是电的作用,是被驱至弧点的能,按照纯空间方式转化成空间配价素。电只是使连接点后的小发动机保持运转,那么这样的小发动机一定有成千仅凭那两个平衡发动机,飞机还能维持飞行?肯定不能,飞机肯定也得跟着坠毁。   乔尼退回来,长时间的俯视使他差点昏过去,乔尼咬紧牙关克制着,一定不能再昏过去了,就看这最后一击了。他必须装好一枚炸弹,但是只有炸弹,用什么来起爆呢?对了,用飞机上的机枪!就这么办,先装好炸弹,用战斗机上的枪起爆,爆炸的后座力能使战斗机后退,冲出去。   乔尼检查了一下战斗的机枪,完好无损,控制仪也没坏,他又检查了一下飞机的主要发动机,也没问题。只是有一小段电线被丢在地板上,乔尼往前一倾身,刚要看得仔细些,头又开始晕,于是乔尼站了起来,决定立刻行动。   恶心又开始加剧,乔尼知道是因为饿极了,他捡起几块鹿肉干,掀开面罩,塞到嘴里,但一嚼动,脑袋就开始疼,疼得无法忍受。   乔尼对自己委膛满,他命令自己集中精力,全力以赴,不能再拖拖拉拉了。   乔尼找到一段电线,把六枚爆破弹拴在一起,爆破弹的手柄上装有磁铁,可以把们互相吸住。乔尼本来是要用这六枚炸弹在无线遥控飞机上炸出一个洞,好钻进来,结果现在却派了另外的用场。   花环。克瑞茜小时候曾经编过许多花环,戴在他的小马驹头上,她现在怎么样了……乔尼意识到自己又开小差了,咬咬牙,又回到工作上来。   拴好了六枚炸弹,乔尼又找出一段长长的引爆线,把线挨个穿过炸弹底座上的小,百折不挠一放长,穿过上面的大梁,这样正好使垂下来,落到监察孔里。乔尼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入监察器里边,一点一点地,把炸弹放进最深处。谢天谢地飞机很平稳,否则炸弹因为磁铁手柄会吸附在机壳上。   猛地一顿,乔尼知道,炸弹又碰到了监察器的最底部。好了,没有时间考虑了,乔尼快速地把安全绳系到大梁上,又把引爆线的一头甩到上面的结构架上,这样引爆线正好对着战斗机的枪口,而且离得很近。   乔尼又拿起雷管,把它同引爆线连起来;后来干脆把整箱的雪管全捆了上去。   乔尼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保能够成功。只要 放枪,雷管先被点燃,然后是引爆线,最后引烯爆破弹。乔尼闪念一想,要是把监察盘的钢板重新盖上,把爆破弹封闭在里面,效果会更好。他往枪舱演算瞧了瞧,举着手电筒过去,照着照着,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注意到了那五条管   糟糕,眼前又开始发黑,一阵阵恶心袭击着他。他不能低头向下看。乔尼抬起头想了,地几根管道的盖子能不能掀掉?一般来说,那种盖子是用螺丝上紧的。乔尼很艰难地伏下身去试了试,用双和使劲一拧,还好,盖子很容易就松下来了。   乔尼一会儿功夫就把五条管子的盖子全拧开了。乔尼得意地想:现在这些管子敞开着自然无所谓,可是一会儿,一有火花蹦进去,就有好瞧的了。   乔尼最后检查了一遍。飞机还在鸣叫着向前飞行,但飞不长了,乔尼想。   第六节   直到此时,乔尼才想到自己。他知道自己头部已受重伤,失血过度,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有牺牲到底了。但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做些什么呢?无线电通讯被毁了,联系不上,而无线遥控飞机的波长是中性的,不会显示在任何一种屏幕上,因此也是不会被发现的。飞机的下面就是无   乔尼在飞机后部翻找,发现他的飞行安全服也不见了。乔尼很小心,尽量不让身体前倾,以免头晕。忽然间,他又看到了一线希望,他看到一个救生筏。乔尼一下把它捡起来,自动充气筒很长,有一个小手动气泵;乔尼把它充起气来,救生筏是桔红色的,上面撒满了多银丝线。乔尼这   乔尼回到战斗机上,见自己有几床棉毯,他把棉毯垫在自己膝盖上,又用一床棉毯遮在挡风玻璃上。然后,乔尼回头看了看飞机里的零碎东西,可不能小瞧它们,说不定会使人丧命。乔尼欣掉毯子,跑过去开始整理。   地板上布满了杂乱的器具,乔尼一样一样把它们全扔出去,一个小铲子,几枚机关枪子弹头,一把镐头等。乔尼找到了一些食物和他自己的工具袋。他把它们塞在自己的座位下。乔尼坐回到座位上,垫好毯子,把安全带往身上绕了两圈,然后又往上绕,防止他的脑袋向前折断。   一切准备就绪。乔尼伸手握住了控制器,把按钮按在“喷火”和“发射”上,瞄准了那箱雷管。   是飞机在倾斜,还是自己又晕了?乔尼已经分辨不清了。他往飞机的登高显示器上瞥了一眼,知道是飞机在倾斜,不知哪儿出了问题。但无论如何,机门是朝下的,也就是说,假如乔尼马上开火,飞机向后,也和飞机都将被甩入大海或者高山中。   不能再耽误了  。乔尼启动了战斗机,战斗机开始后退着向遥控飞机的机门滑去,乔尼又敲了一下“全速”键,飞机后滑的速度马上回快了,这时,乔尼的手伸向了“发射”键,飞机后滑的速度马上回快了,这时乔尼的手伸向了“发射”键,乔尼猛地一击,战斗机以全部火力开火了??   这可不仅仅是几只枪的冲击力!   乔尼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遥控飞机里是怎样出惊人的红绿火光,他的战斗机就射向了空中,像一枚炮弹一样。   剧烈的震动使他头痛欲裂,但他还得看见了,记信住了那一幕情景:那架无线遥控飞机像一枚破旧的火箭导弹,把他发射出来,那门就是喷射口。   乔尼用手使劲地按着战斗机的控制仪,试图阻止飞机继续下落,飞机猛地颠了一下,放慢了下跛的速度,也晃动得轻了些,却出了另外的故障:右边的平衡发动机停了。   飞机在空中开始旋转,旋转得越快。左边的平衡发动机也维持不住了。乔尼用力猛敲控制仪,没有用,飞机在暴风雨中翻起了筋斗。   第七节   飞机剧烈地晃动着,乔尼怎么也控制不住。疼痛使他很难集中精力思考。他想,如果把左边的平衡发动机停了,飞机或许不再翻滚了,于是他去停了左边的发动机。他又想到,飞机上的机枪还没有停,还在喷着火,他又奋力地去关发射钮。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架无线遥控飞机!   那架飞机在空中跌撞撞,火焰从飞机里面蹿出来,舔舐着机门,浓烈的黑烟拖得长长的,假如乔尼再不挪动一下战斗机,马上就要被它撞上。乔尼再一次用手拼命敲击控制仪,战斗机终于移开了,那架飞机从很近的地方擦过去,继续在空中翻滚着。   忽然间,乔尼觉得有一股水柱喷了上来,飞机在新的力量冲击下,又开始震动。乔尼兴奋不已地想,有水,是大海,那他一定还在苏格兰,乔尼顿时觉得放松了不少。   可是飞机马上就要坠到海里了,它是不可能浮在水面上的。乔尼想到了打开机门,可是外面的压力那么大,机门根本打不开。他又用手去拉窗,开不了,又敲敲控制仪,没有用。有什么办法能不让自己沉下去呢?   飞机坠入了海里。剧烈的抖动使乔尼昏了过去。一会儿的功夫,一股冰冷的水流泼溅到乔尼的身上。那是他所感觉到的最冰冷的水流,冰冷彻骨,并且那水流和冰冷的寒意渐地完全地淹没了他。   乔尼努力地把那十磅重的安全带从腰间解开,一切动作似乎都开始变得缓慢。水的颜色越深,机一定沉得非常快,至少是不再翻滚了,乔尼茫然地想。   在一阵突然的冲动之下,乔尼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掀掉毯子。可是有什么用呢,谁来救他,在这样寒冷的大海里,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生还的。   乔尼无意识地砸开了一扇窗子,从窗子里爬出来,他的空气面罩帮了他,他慢慢上升,浮到了水面上。水渐渐浸入了面罩,洗去了玻璃上的血迹,在乔尼的眼中,海的颜色开始变得越来越亮,成为淡淡的绿色。   一阵雨淋在乔尼的头上,啊,多么受欢迎的雨啊!   乔尼在水面上向四方望去,海水在他周围狂暴地涌起又落下,浪头一次高过一次,雨迎合着波浪,密密麻麻地落下来。   乔尼觉得寒冷一直浸到了骨头里,仿佛听到一个声音,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人们不是说,垂死的人经常听到天使呼唤的声音,自己一定是离死不远了。   幻觉,又是幻觉,想得太美就是容易使人产生错觉。希望看到什么并不一定真正发生。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空气面罩上,是一根绳子吗?   乔尼警觉了些,像是丹那迪恩在缆梯上,不超过四英尺远!丹那迪恩怎么被浪花淹没了?又浮出来了。   乔尼觉得胳膊被套入了安全绳的绳结里,绳子越拉越紧,又觉得耳朵浮出水面,听见声音了。是丹那迪恩,他虽然被水淹没,时隐时现,可是一直微笑着。   “小伙子,好点吗?”丹那迪恩说着,“坚持住,这就送你上飞机。这种天气游泳实在是有点冷。”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五章     第一节   断断续续的影像开始透过黑暗与疼痛在他的头脑中飞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在一架飞机上,然后飞机着陆了。有人在给自己喂肉汤。又有人将他抬在担架上,毯子淋了雨。一个石头房间,许多面孔,有人在小声说话,又一只担架,又一只飞机,胳膊很疼。影像消失了,乔尼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在那辆无线电遥控的无人驾驶的飞机上。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丹那迪恩的脸。难道自己还在海里?不,不会,因为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暖和。   “他终于醒过来了,”有人轻轻地说,“我们一会儿就可以给他动手术了。”   乔尼完全地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靴子和苏格兰式短裙。好多穿着靴子和苏格兰短裙的人正站在他旁边。   乔尼明白自己是在一架飞机上,想动动脑袋,立刻感到剧烈的疼痛。他正躺在一架客机的一张桌子上,一个高个子的灰皮肤男人穿着白色的外套站在他的左边,右边是几个年纪较大的苏格兰人。四个年轻的苏格兰人坐在一条长凳上,医生旁边摆着另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些闪亮的东西。   丹那迪恩就坐在他旁边,正有一只皮管子将他俩的胳膊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乔尼用很微弱的声音问道。   “给你输血,”丹那迪恩说。丹那迪恩说话非常小心,虽然面带笑容,实际上很为乔尼担心。他努力保持一副灿烂的面容,幽默地对乔尼说:“你这家伙太幸运了。现在给你输的可是斯图亚特家族的皇家血液,从现在开始你成为我们家族的直系亲属,在我之后你将继承苏格兰王位。   医生示意丹那迪恩放松,不要太忧心。大家都明白乔尼幸存的机会太小了,连百分之三十的希望都没有。他的颅骨两处严重骨折,还有其他伤势,再加上又受到极大的震荡,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在那所地下医院里,那么多年以来,颅骨骨折并不罕见,这位医生目睹过许多人因为该症死去,而且是比这伤势轻得多的病例。医生低头充满同情地看着这个高个子的英俊青年。   丹那迪恩对乔尼说:“这是麦克瑞科医生,他能治好你的病。你这家伙做事总要做过分,总要与众不同。别人颅骨骨折至多不过一处,你倒好,一下就是两处!”丹那迪恩微微一笑,接着说:“你马上就能好起来。”乔尼的脸上是一片死灰颜色,丹那迪恩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乔尼小声地问。   丹那迪恩回答说:“你那架飞机在一万英尺的高度熊熊燃烧,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整个的苏格兰都被照亮了,我们还能找不到你?”   阿盖尔氏族首领嘟囔说:“你的同伴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他们说先是在水里发现了一个物体,然后看到了一架飞机,之后才看到火。”   丹那迪恩平静地说:“那样说是在给你讲故事,历史学家恐怕也会那样描写。不过乔尼确实是在天空点燃了一团火。”   其他的氏族首领都努力地点头表示赞同。   “今天几号了?”乔尼又问。   “95号。”   乔尼又给搞糊涂了。怎么已经是95号了,我这两天都干了什么,到哪儿去了呢?我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医生看出他的迷惑不解,脑子受伤的人一般都会这样,这位年轻人因脑子受伤而偏离了时间的轨迹。医生向他解释说:“这两天大家都在等我。我得判定你的血型,再找到与你同血型的人,然后治疗你脑部受到的震荡。现在,我要一直陪着你,等到了那儿,我还可以治疗其他病人。   他的话使乔尼感到一阵不安。“有很多苏格兰人受伤吗?不为因为我一个耽误其他伤员。”   卡莫伦首领立即回答说:“不不,埃伦医生是疗伤专家,两天以前就到那儿了。”   丹那迪恩接着接着说“二十一人受伤,其中包括你,只有两人死亡,伤亡不算严重,其他伤员很快都能恢复。”   “他们是谁?”乔尼小声问,手臂微微一动,指着坐在长凳上的四个苏格兰青年人。   “啊,你说他们,”丹那迪恩说,”他们是人类统一世界联盟的四位成员。一位是麦克达诺德族人,说俄语;一位是盖尔族人,说德语;……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四人之所以来是为了给乔尼输徊,他们四人的血型与乔尼相符,假如乔尼需要更多的徊,就强以从他们身上抽取。   “那为什么我是在一架飞机里?”乔尼轻声问。   这个问题大家都不愿回答,因为医生嘱咐大家不要这年人忧心着急。事实上他们正用飞机将乔尼送往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山中的一个巨大的地下防御基地。塞库洛从很有可能反攻,不知道投向塞库洛人的炸弹是否已将他们全部摧毁。钱姆科兄弟告诉了他们塞库洛人的转航运输区有屏护部队,塞库洛人的及早撤退,说明屏护部队已靠拢会合。钱姆科兄弟还告诉他们用普通盐能够消除杀空气中的互性过滤干净。一批俄国人正在那时基地,牧师在那里埋葬死者。大家都乔尼充满了敬意,一定要将乔尼安置在那个基地,保证他能安全舒适地休养。   丹那迪恩见大家都不说话,不得不回道:“不什么不能在飞机上?难道你不想出席咱们庆祝仪式吗?我们可都不想错过。”   一个苏格兰人走到飞机座舱跟德威特说了两句什么,又走回来附在丹那迪恩耳边嘀咕了两声。他手里拿着话筒,后面拖着长长的线,他将话筒调至地球波段上。   丹那迪恩转向乔尼说:”“大家都希望听到你的声音,可是乔尼觉得自己应该把声音放得再大一些,就又努力说了一遍,“我很好”。   丹那迪恩将话筒还给那苏格兰人,苏格兰人犹豫了一下,他很担心大家是否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丹那迪恩挥挥手还是把他支走了。   “我听到有飞机声音。”乔尼小声地说。   丹那迪恩看了医生一眼,见医生默许,就帮乔尼转了一下头,这样乔尼就能看到飞机场了。   飞机场上停了五架飞机,排成长长的梯队,乔尼转了一下头,这样蚕尼就能看到飞机场上也停着五架飞机,也是排成长长的梯队。   “那是为你护航的飞机。”丹那迪恩解释说。   “为我护航?”乔尼微弱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这样尽心地关照我?”   克兰费格斯氏族首领禁不住插言道:“小伙子,你值得在家这样对你,你是最好的,最棒的。”   医生撤掉了输血的管子,他觉出了乔尼脉搏的跳动,点点头示意在家安静。他已经让乔尼说了不少的话了。飞机一点都不晃,飞得很平稳,病人没有受到任何震动。他多希望此刻他是在自己的手术间里。无奈这些人怎么都不肯离开乔尼说了少的话了。飞机一点都不晃,飞得很平稳,病人没有受到任何震动。他多希望此刻他是在自己的手术间里。无奈这些人怎么都不肯离开乔尼。也难怪,连医生自己也不禁为乔尼的勇敢作为而产生敬意。   “把这些药喝下去,你会觉得好些。”医生说。   他们把药杯举到乔尼的嘴边。那是一杯威士忌,加入了大量的草药。乔尼努力地把它喝下去,疼痛减轻了,身体又忽悠忽悠地浮了起来。   医生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他自己手里抓着一把圆锯。乔尼的脑部有三处受压,必须立即给他释放压力。   丹那迪恩走到座舱,给德威特帮忙。他环顾着他们的护航飞机梯队。其中的大多数飞机上都只有一位飞行员。这些飞行员曾跟随苏格兰战争部队与塞库洛人作战,战斗结束后,本应驾驶夺取的飞机回到老家,但当他们听说乔尼受伤的消息后,都主动飞回苏格兰北部上空巡视,为乔尼护航。   德威特说:“你最也告诉他们说乔尼很好,他们每隔两三分钟就问一问乔尼的消息,‘老狐狸’罗伯特也是这样。干脆专门拔出一个人来为大家通报乔尼的消息。”   “乔尼一点都不好,非常不妙。”丹那迪恩很阴沉地说,边说边看着长长的走廊那头,在那个房间里,医生正为乔尼做手术。   德威特看了一眼丹那迪恩,这位年轻的王子在为乔尼哭泣?他觉得自己也想哭。   第二节   乔尼已昏迷了整整三天了。   他现在被安置在落基山脉里的一个古老的地下军事基地。如果塞库洛星球的人向这儿发起反攻,立即就会有盐空投到这儿,所以比较安全。   医院很大,墙壁全部是白色的瓷砖铺的,连一丝裂纹也没有,几个俄国人已将医院全部清理了一遍,牧师也已把死者葬掉了。   医院里共有十五个苏格兰伤员,包括索尔和格林坎诺。他们的房间与乔尼的房间是分隔开的,但还是时不时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尤其是那个风笛吹奏手很喜欢在午后给大家吹上一曲。既然许多地方都缺人手,而这些年轻人又过不惯在医院悠闲休养的日子,埃伦医生和麦克瑞科医生就很识时务地将其中伤势较轻的五位伤员放了出去。   克瑞茜几天来一直守护在乔尼身边。看到麦克肯瑞医生和安格斯麦克他吾七进来,克瑞茜站了起来。他俩看起来正在生对方的气,克瑞茜希望他俩能快点离开。麦克肯瑞医生把一只手放在乔尼的额头上试了一下,站着看了一会乔尼灰白的面容,转身对安格斯挥手示意,好像在说:“你难道看不见乔尼的脸色吗?”乔尼的呼吸确实是非常微弱。   三天前,乔尼醒过一次,低声叫克瑞茜喊人进来。门口有一个苏格兰卫兵,他抱着一挺冲锋枪,曾经将许多探视乔尼的人拒之门外。克瑞茜把他叫进来,满面焦急地注视着乔尼将一条长长的消息告诉他,让他告诉“老狐狸”罗伯特。卫兵把话筒握在乔尼嘴边,用摄影录音器把乔尼的话全部录了下来。消息的内容大致是:如果再有无线电遥控的无人驾驶飞机出现,就派三十架无人驾驶侦察机,装配上磁刹车,停落在无线遥控无人驾驶飞机上,使所有的侦察机发动机往相反坐标空转,这样无线遥控无人驾驶飞机的发动机就会爆炸烧毁。克瑞茜听不懂消息的内容,却知道乔尼说这些话说得很累,乔尼一说完就又陷入了昏迹。卫兵送了消息回来,说罗伯特很感谢乔尼,并一定按乔尼所说的去做,克瑞茜对这个卫兵不禁有点恼怒。   麦克肯瑞科医生和安格斯进来,又是这个卫兵值班,将他们放行。克瑞茜发誓要与卫兵理论理论:医生放进来,应该;安格斯进来,绝对不行。   麦克肯瑞科医生把安格斯拖到一个个房间,指着各种仪器对他说:“瞧,这些仪器,仪器,仪器;这医院的装备曾经多么齐全完备。这种仪器--我曾在一部古书里读到--叫作X光探测仪,是为了放射治疗用的。”   “放射治疗?”安格斯不禁吃了一惊。“不,不能给乔尼放射治疗;射线是用来杀塞库洛人的,你这傻瓜。”   “这些仪器能透过表面,探测身体内部,显示哪些部分出了毛病。这些仪器非常有用,无价之宝。”   “这些仪器都是需要用电的,”安格斯气急地说,“如果我们有电,还用点矿灯照明吗?”   “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让这些仪器开起来。”麦克肯瑞科说得毫无商量余地。“有什么东西在压迫乔尼的脑子,我总不能全副捣腾 在里面摸索吧。事关乔尼,色不能有丝毫马虎”不敢,反正我不敢拿乔尼的性命 试验,不然,大家还不把我给吃了!”   “你想看到乔尼的脑子里,”安格斯若有所思,“你怎么不早说呢?”安格斯一边往外走一边咕哝着善于电的事。   他走到飞机场站岗的一位飞行员面前,说他要立即到营地去。飞行员人手很缺,调配也很不直辖市。他们不停地飞往地世界各地,探寻任何留有人类踪迹的角落,并维持着至少每周一次的国际的飞行。尤其当世界聪明直辖市人或各氏族首领需要时,他们要马上起航将人送往目的地。许多飞行员有待训练,当时能飞的飞行员只有三十二个,还有两个是呆在医院里。因此一个苏格兰人的很随便的请求根本不会受到重视,即使是原战争部队成员的请求也不会。从地下军事基地到营地去,通常都是使用陆地交通工具。   安格斯告诉他这事有关乔尼,那飞行员一听马上把他入一架飞机,坦然他不早点说,并坚持要等他回来。   安格斯一脸严肃地到了营地关押塞库洛人的地方。这是由原来的房子临时履行的,装上了塞库洛人呼吸用的呼吸气徨器,主要关押那些顽固的拒不合作的塞库洛俘瞄,有卫兵严密把守。俘瞄约有六十人,陆陆续续还有其他采矿区捉到的俘虏被押送到此。   安格斯戴上一副空气面罩,卫兵把和了进去。里面光线很暗,徽标庞大的塞库洛办犯们绝望地坐在各处。如果没有卫兵的保护,是不能轻易走进去的,这些塞库洛办犯因为盼望着自己人反攻,所以都很不合作。   安格斯看到了科尔,他正一脸漠然地坐着。安格斯走过去问他夭不知道有什么仪器能够使人看到一个固体的内部,科尔耸耸肩没有回答。安格斯告诉他这是为,科尔停顿了一会,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然后突然问是否真的为了乔尼。在得到确诊后,他一下蹿了起来,让安格斯给了他一副呼吸面,并派一史卫兵跟着他。   科尔走进一家商店,到了贮藏室,从地下挖出一台奇怪的仪器。科尔对安格斯解释说,这种仪器用来分析矿石有缝隙。然后科尔又告诉安格斯怎样使用。把放射管放在要检物体的下面,上端屏幕就会显结果。仪器是按照亚质子放射的波长原工作的,通过下部的放射管的影响,矿石样品的结构分析被输送到上端屏幕,人们由此读出。因为是塞库洛,科尔力气很大,他一个人就把仪器搬到了等候的飞机旁边。卫兵把科尔押送回牢房,安格斯立即飞回了军事基地。   医生先用几只猫做实验,结果每只猫的颅骨轮廓都从仪器上显示得非常清晰,而且每只猫在仪器上都显得很兴奋。医生又找了一个自愿的苏格兰伤员试用仪器,利用仪器发现了他胳膊里的一小块石头,伤员很快便痊愈了。   当天下午4:00,医生便开始使用仪器为乔尼检查。4:30的时候,医生拿到了乔尼颅骨的三维图像记录。麦克肯瑞科舒了一口气,指着图片对安格斯说:“这是一小片金属,在这儿,看到了?一小片银片就在那个圆洞下面。好了,我用解剖刀给他取出来,他很快就能好。”   “金属?”安格斯说,“用解剖刀取?在乔尼脑袋上?不,不行,你千万别,我马上回来。”   安格斯怀揣着那张金属图像分析,飞奔去找钱姆科兄弟。他俩住在营地里的一座孤立的圆房子里,帮“老狐狸”罗伯特修整被战争损坏的各种设备。安格斯把图像分析往他俩的翘鼻子下头一塞,问道:“这是什么?”   钱姆科兄弟看了一下图像上的描述曲线,回答说:“这肯定是一种含铁的合金,非常坚固。”   “有磁性吗?”安格斯又问,他们说是,当然有磁性。   六点钟的时候安格斯又回到了医院,他手里拿着自己刚刚做好的一个大线圈,线圈上还装了手柄。安格斯向医生演示了怎样使用线圈,医生利用线圈找出了一条取出银片的最佳途径,使脑组织受到的损害减至最轻。   几分钟后,银片取出来了,是用磁铁吸出来的。后来钱姆科兄弟确定这枚银片是战斗机刹车撑杆上的材料,非常坚固,又非常轻。   乔尼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因此不能告诉大家他在那架飞机上做了什么,银片是怎样嵌入他脑中的。克瑞茜把来探听真相的历史学家挡在了门外。不管怎样,克瑞茜总算放下心来了,乔尼的烧退了,呼吸增强了,脸色也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晨,乔尼脱离了昏迷状态,看着克瑞茜和麦克肯瑞科医生微微笑了笑,安稳地入睡了。   地球星际广播电台播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乔尼脱离了危险!   那个长笛吹奏手立即把自己的笛子和鼓搬出来,合着人们的欢呼,起劲地吹打着。篝火在世界各地点燃;一名安第斯山区的协调人分程传递来一条消息,那儿的许多部落都把这一天作为每年的庆祝日,并向乔尼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在非洲的月亮山区,人们欢呼雀跃,人群拥挤得使飞机无法起飞,飞行员不得不借助协调人和部落首领的劝说,让人们给他腾出一块空地,供他起飞。营地广播员们不停地处理着雪片般飞来的各条庆祝消息。   第三节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约一星期之后,委员会的成员们--原包括牧师,校长,历史学家和“老狐狸”罗伯特,现在又加入几位克兰族首领--发现乔尼有心事。   他躺在床上对每个人微笑。跟他说话时,他也跟着说,只是眼睛总很深沉,让人们觉察出他的阴郁与不快。   克瑞茜不喜欢人们老来探视他。人们来的时候,克瑞茜有点不耐烦,更不允许停留太久。   为了解决飞行员奇缺的问题,俄国人和瑞典人正在重修飞行学院。在丹佛的国会大厦大修复之前,委员会也要设在飞行学院里。从飞行学院到营地和到军事基地都很方便,因此营地和军事基地的安全总部也都设在学院里。   在委员会的这次特殊会议上,“老狐狸”罗伯特不停地走来走去,每转动一次,他的苏格兰裙子就翻动一下,腰间佩带的长剑和手枪时不时碰到椅子上。“乔尼肯定在为什么事心烦,他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不是他认为我们哪个地方出错了?”克兰费格斯首领问。   “不,肯定不是,”罗伯特接着说,“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对某个人的批评,他只是看上去很担忧。”   牧师清清嗓子说,“一定是因为他自己,他的右胳膊不能活动,腿又不能走路。从前他可是蹦蹦跳跳,灵巧得很哪。现在伤成这样,自然忧心。我真同情他,他可怎么熬过这段时间。这孩子吃的苦太多了,在此之前,他还被囚在笼子里一段时间……可他是个勇敢的人,我坚信……”   克兰阿盖尔首领忽然说:“是不是因为想到塞库洛的反攻才担忧?”   克兰费格斯首领立即接话说:“那我们应该向他作出保证,让他放宽心;天知道,我们可是在为地球事务尽一切努力。”   是的,大家都在尽一切努力。乔尼拒绝了他们跟随他到美国去之后,他们自己组建了人类统一世界联盟。现有二百个苏格兰青年人和五十个长者。他们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在两次危险而最后获得成功的突袭中--一次是古代牛津大学原址,一次是古代剑桥大学原址--他们找到了一批语言书籍和有关世界其他国家的材料。他们分析了哪些民族还有可能存在着,并成立了专门小组,学习各种还在使用的语言。这些人称自己为“协调人”,在世界各地忙碌着,把所发现的人们联系起来。据他们统计,地球上总共还有三万五千人,这个数字使委员会成员吃了一惊,这么多人在任何一个城市都容纳不下。这些幸存下来的人类多数隐居在山区和祖先所建的要塞里,如落基山脉里。还有一些在冰冷的地球北部,塞库洛人对那里毫无兴趣。   委员会的责任就是维护当地人类的风俗和政权,并为他们筹建克兰组织,任命克兰首领。协调人负责传递这些消息,在各地都颇受欢迎。   飞行员们不辞辛苦地工作着,他们把每一位提出要求的首领,协调人或普通人送往目的地,如果实在安排不开,会请人们稍加等候,或拖后一周。   第四节   乔尼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他的懈怠与漠然确实来自于他的忧虑。他在想,自己肯定是失败了,那枚炸弹大概没炸到塞库洛人。现在的平静肯定是暂时的,一场大的战争就要来临。说不定几天之后,地球这个星球上属于人类的美丽平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那枚炸弹炸毁了塞库洛,塞库洛对人类不再构成威胁,那么还有宇宙中众多的其他种族,他们也像塞库洛人一样凶残无情,地球和人类该怎样保护自己呢?   乔尼每一次醒来就开始有这样的念头,这念头烦扰得他在梦中也不得安宁。人们正幸福勤勉地劳作,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假如这都是暂时的,是灾难来临前的小小插曲呢?多么残忍啊,这念头太让人痛苦了。   又是一天来临了,按照往常的样子,乔尼起床,俄国勤务兵为他送来早餐,帮克瑞茜收拾房间,然后麦克肯瑞科医生来指点他练习手臂运动和走路,之后罗伯特爵士或牧师会来坐一会儿,直到被克瑞茜不耐烦地把他们轰出去。这样一天的时间在惯常的轨道上也就算运行完了。   乔尼一天天沉浸在自己的可怕念头里,他比任何人都强烈地感觉到塞库洛反攻的严重危险。每看到一张笑脸,他的头脑中就浮现出笑容变成惨淡愁容的样子。   克瑞茜给乔尼擦一把脸,把他安置在一张装有脚轮的台车上。乔尼忽然注意到今天的勤务兵有点奇怪。乔尼通常对他们是不加注意的,因为他的房间外每天都有一名苏格兰卫兵把守,阻止各类来访者或任何干扰。但今天的勤务兵是乔尼从未见过的一名俄国人,和乔尼一样高,身材比乔尼要胖,眼睛微斜,穿着很肥大的裤子和一件白色紧身短上衣,黑色的胡子一直长到鼻子两边,密密地直立着。他显得力气很大,名叫伊万。   伊万把早餐放下,然后退了两步,直直站着,接受乔尼的审视。一名协调人溜了进来,苏格兰卫兵在后边气愤地嚷着,说要去叫罗伯特爵士。乔尼疑惑地盯着俄国人。俄国鞠了一个90度躬,站直了,眼睛直视前方,说:“你好,乔尼泰勒先生。”他的口音很重,说完一句就停住没有再继续。   乔尼一边吃着麦片粥,一边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你好”。伊万站在哪儿,眼珠碌碌转着,向苏格兰协调人求助。   “他英语就会说这一句,乔尼,他要告诉你些消息,还想送你一件礼物。”   克瑞茜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头发用一根皮圈梳在后面,她对这两人的贸然闯入很生气,就想用扫帚把两人打出去。乔尼给她示意了一下,让她稍等一会儿,乔尼对伊万有点兴趣。   伊万一张口就是一连串俄语,协调人忙不迭地为他翻译过来:“他说他是印度库什的伊万斯摩莱斯克上校。印度库什是喜马拉雅山山区。他们是一支红军支队当年被阻隔在那儿所延续下来的后代;喜马拉雅山区共有十组,有的说俄语,有的说阿富汗方言,都不是军队组织,‘上校’的意思是‘父亲’。他们实际上都是哥萨克人。”   俄国人觉得翻译有点太罗嗦,翻译的话比他自己说出来的要多。他打断翻译,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协调人理了一下要点,转向乔尼说:“他们逐渐向外扩展,那儿的平原一望无际,他们畅通无阻地到达了乌拉尔山脉。他们也有无线电,可以叫听广播新闻。在那儿的协调人告诉了他我们的这个基地,他们认为那肯定也有一个俄国的军事基地。”   克瑞茜眼睛睁得大大的,气愤地说:“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有事去找委员会,找乔尼有什么用,他最多不过是个听众。”   协调人有点畏惧克瑞茜,直到乔尼示意他继续,他才敢接着往下说:“伊万亲自骑马在那边的各个部落寻找,他的马骑得飞快。现在他刚回来,想向你汇报。”乔尼越来越感兴趣,伊万接着又说了一通。协调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克瑞茜,继续翻译道:“伊万发现了基地,和我们这基地一样大小,里面装满了原子能炸弹和各种武器装备,当然还布满了死去的士兵。”   “老狐狸”罗伯特急促地赶过来,呼吸很不均匀,他对任何人打忧乔尼都非常反感,尤其是这两个人,绕过了委员会而直接向乔尼汇报,更使他气愤。但一看到乔尼颇感兴趣的样子,他又止住了,靠在墙上示意他们继续往下谈。   乔尼想到,万一塞库洛反攻的话,正好可以用那基地做避难所,便说:“既然发现这样一个基地,那太好了,为什么不把它清理出来进行使用,可太有用了。”   伊万与协调人又唧咕了一阵,并跺脚催协调人赶快翻出来。“伊万说,当年勇猛异常的红军只顾对付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战争贩子(他本人对此没有任何倾向性),侵略者到来的时候,双方也没有协同对敌。因此伊万说人类各部落组织间的战争是根本损害全人类利益的,他认为地球上的人类应联合在一起,不要互相排斥攻击。”   伊万毫不放松自己的责任,又是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协调人抽出几张纸,说:“伊万和其他的几位首领草拟了这些文字--这纸一定是从那个旧基地里找到的--他们希望你能签字。”   乔尼觉得有点累,转头对罗伯特说:“这是委员会的事务,喜马拉雅山区部落首领应算作委员会的成员。”   伊万推测着乔尼说的话,一边摇头说:“不,委员会在这个洲,我们的基地在那个洲;那儿的仓库里装满了各式原子能武器,一千多年来,枪口一直对准了这个洲。我不希望你发生什么不测,所以你要派一支南症状人和阿拉斯加人组成的部队到那里驻守,他们不会攻击这个洲;这里的基地换成俄国人驻守,他们也就不会向俄国开火。我们已经订出了这些方案,假如你批准的话,就在这儿签上你的名字。”   罗伯特望着乔尼,这么我天来,乔尼第一次对某件事显示出兴趣。罗伯特想到委员会也会同意,就对乔尼点点头,于是乔尼签上了自己名字的缩写字母。   伊万高兴得像要飘起来,又请协调人为他翻译。“他现在要送你一件礼物,乔尼。”   伊万把手伸进紧身短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枚徽章和两枚领章。徽章是金色的,中间嵌一颗大大的红五星。伊万把徽章和领章捧给乔尼。协调人解释说:“这是红军元帅帽子上的饰物,当年那个基地就是红军元帅负责的,这两枚领间也是他的。现在它们都是你的,由你来统管这两个基地。”   乔尼微笑着接受了,伊万迅速地在他两颊上吻了两下,疾跑了出去。   罗伯特接过文件,克瑞茜把领章与帽徽放进乔尼的皮衣口袋里。罗伯特感慨地说:“假如这是发生一千年前,那一切都会是另一种样子。”克瑞茜又开始想把罗伯特赶走。乔尼真是觉得有点累了。“委员会会处理这件事情的,说不定在那个基地能发现一些重要的东西。”   麦克肯瑞科先生进来为乔尼活动手臂,扶他睡,他觉得乔尼已经恢复了不少。乔尼说的话却让他有些吃惊,“不,还不够。我一定要恢复到和从前一样地灵巧。”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六章     第一节   特尔坐在黑洞洞的牢房里,神情沮丧。他没有跟其他塞库洛人在一起,被单独关押在一间从前用作贮藏室的小房子里,临时安了呼吸气循环器,里面放了一张十二英尺长的床,上开了一个小孔,给他往里输送食物,透过玻璃上的旋转花纹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门下还装有一套双向内部通讯联络系统的播头。   这间小牢房守护得异常严密,特尔想尽了一切办法,用尽了一切手段,都没能从这儿逃出去。他虽然没被用链子锁住,但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都有一名哨兵端着机枪守在外面。   都怪那些女人们,那些雌性动物和车克。特尔咬牙切齿地想。特尔很善于自我欺骗,这几天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他曾经梦想自己是富有的,在塞库洛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人见他都要向他鞠躬,怕他怕得发抖,但现在他却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强烈的对比使他压抑得发疯。这些可憎的动物,坏了我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那十个黄金棺盖一定还在塞库洛,金灿灿的,多美啊,那一定是属于我的;等哪天晚上天色阴暗的时候,我偷偷去把它们挖掘出来, 我会变得多么富有威严啊!我曾经以朋友的态度善待这些动物,他们现在居然这样地对待我!把我关在这放拖把的贮藏室里!   如果说特尔不够联盟的话,那是大错特错了。特尔现在就行动起来,开始努力思考。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沉着,决不能失败。   他一定要回到塞库洛,一定将这些动物和地球永远地毁灭,一定要挖出那些棺盖,一定要让所有的人臣服,对他畏惧。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   特尔一点点地列举自己所具备的力量和影响。首先,他的聪明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其次,他在那个笼子里埋藏了大量的炸药,他相信他所捉到的第一个动物肯定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第三,他曾经有三个遥控器,一个是在他的办公室,一个被搜走了,第三个就在那个笼子的门里面,他原来就是为自己万一被捕而准备的。这第三个能让他把那些雌性动物炸掉或者炸断通向栅栏的电源。他想念这三个遥控器还没有被发现。还朋第四,第五,特尔越想越觉得自己拥有无穷的力量。   坐在阻暗的牢房, 特尔想过来想过去。几天之后,终于想出一个策略,他把其中的每一点都计划得非常完美,就等着逐步实施。   第一步就是让人们把他关过那个笼子里,是的,就是要这样做。   一天早晨,特尔发现看守没有穿什么苏格兰裙子,透过玻璃上旋转的花纹,特尔上上下下打量那个看守。看守穿的是裤子,脚上是一双系带的鞋,胸前别着一枚徽章,图案上只有一只翅膀。   “一只翅膀代表什么含义?”特尔通过门上的通讯联系系统对看守说。   看守有些吃惊,这使特尔感到高兴。于是特尔接着说:“我觉得应该有两只翅膀才对。”   “两只翅膀指完成学业的合格飞行员,”看守回答说,“我现在是学员,所以只有一只翅膀,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有两只翅膀的。”   特尔本来是很重的神州口音。   “你肯定能赢得另一只翅膀。”特尔说,“你的塞库洛说得真不错,你应该再多加练习,和真正的塞库洛人对话会提高很快。”   看守立即活跃了起来,因为他觉得特尔说得很正确,正好特尔是一名塞库洛人,他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真正的塞库洛人交谈,感到很新。他忍不住告诉了特尔他叫什么。他说他叫拉兹·索瑞森,属于瑞典小分队,几个月前来到这里学习飞行。他不像其他的苏格兰人对塞库洛充满忿恨,因为他在此之前和同胞们一起居住在北极地区,与塞库洛人从未有过接触。拉兹想,是不是苏格兰人把事情夸大了?塞库洛人有那么凶残吗?拉兹又想到,难道特尔不能算作一位飞行专家吗?特尔很肯定地告诉他是,他曾经俯冲到五英里深的矿井里抢救机器,他对于各种飞行技术,战斗策略都了如指掌。   看守逐渐被拉近了,他对于飞行很热囊,而特尔正是一位专家。拉兹眉飞色舞地告诉特尔,他们中最好的飞行员是乔尼,还问特尔认不认识乔尼?   “是的,认识,我不但认识他,从前在我们没发生误会之前,我还亲自教过他一些飞行技巧呢,他现在成为这么优秀的飞行员,少不了我的功劳;乔尼是错的小伙子,我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   特尔洋洋自得。他意识到这是一名赏,除了学习飞行还被派来做看守,以减轻正规人员的工作压力。   连着好几天,拉兹·索瑞森每天早晨跟特尔练习塞库洛语,学习一些战斗飞行技巧。他想当然地以为特尔是一名飞行专家,曾经是乔尼的好朋友,却不知如是要具的按照特尔教的那样去做,不仅不会打赢任何一场战斗,恐怕连他自己都得无葬身之地。特尔也知道玩这样的游戏很危险,但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做。   特尔帮拉兹纠正着塞库洛的发音。一天早晨他对拉兹,民自己需要搞清楚一些单词的准确含义,阳最好能有一本字典。基地里字典是不缺的,第二天早晨,拉兹就给了他一本。   特尔很高兴,拉兹一值完班,特尔就抱着字典翻弄起来。字典里有好多词居然被称作塞库洛语,但塞库洛人从来有用;那多数是从福州方言和其他评议抽取出来的,因为塞库洛人搞不清那些词的准确含义,所以从来不用。   特尔查出一些记号和词组,如“犯罪”,“赔偿”,“个人的过错”,“怜悯”,“凶残”,“正义”,“补救”,“将功赎罪”,等等。特尔矢道许多其他民族的评议里有这些词汇,这项查字典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审他的全盘计划中最艰巨的一部分工作,对他来说不容易了。   经过努力练习,特尔不久就对自己比较满意了,他准备采取下一个步骤。   一天清晨,他对看守说:“你知道吗,我有一种负罪感,我曾经将乔尼关在一个笼子里,这完全是我个人的错,让他受到那样凶残的对待。我真想为自己所犯的过错将功赎罪,我全心全意地想做些补救,我科要被自己的罪恶感折磨死了,我一定要偿还乔尼所受折罪,为此我愿意关进笼子,就像我曾经对乔尼所做的那样。”   说这些话使特尔紧张得汗如雨下,正因如此,他的忏悔愈加显得真诚可信。   拉兹已养成将他们的对话录音的习惯,以便他自己单独练习发音。上述一段话出现了那么多单词,他还从严没有听到过。拉兹很高兴地将它们全录在磁盘上。特尔也暗自高兴,虽然为说这段话,他费了很大力气,但毕竟有了些效果。   拉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搞清楚了这段话的意思,他觉得应该向营地司令官报告。   营地司令官是新上任的,阿盖尔族,曾以骁勇善战,经验丰富而著称,但那是从前,而不是来到美洲后。一颗放射弹就将塞库洛炸毁了,这使他对塞库洛充满了蔑视。不过目前他正面临着一个问题。   众多的人从世界的各个部分乘飞机来到营地参观,协调人带领着他们四处走动,讲解着这儿发生过什么,那儿发生过什么。什么肤色的人都有,说着各自不同的语言,真是杂乱得让人厌烦。每个人都想看塞库洛到底是什么样子,尽管已被塞库洛人统治了那么多年,大多数有还没见过塞库洛人。许多的氏族首领和有身分的人物都催逼着委员会发给特别通行证,这意味着营地司令官的责任又加重了,他必须增加哨兵和看守,可人手偏偏又很缺。把人们带到离塞库洛囚犯较近的地方,又要保证安全。按说人们是不应走近牢房的,一些塞库洛囚犯仍很猖狂,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司令官琢磨着这个问题,抬眼往笼子望去。他想到:笼子外面可以加上电线,往栅栏上通上电;再在外面加些保护装置,让人们摸不到栅栏,也就不会受到伤害,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想到这里,他觉得心里亮堂起来。再说把一只“猴子”关在笼中,该多么鼓舞士气啊,也会更刺激来参观的人们。   司令官把这一想法报告了委员会,委员会由于事务繁忙,心思全在别在事情上,司令官也就没有仔细说明要把特尔关入笼子。   技术专家们把笼子检查得很仔细,电线有效,从安装在外面的连接盒很容易地切掉电源,在笼子外围又装了一圈栅栏,预防人们不小心触电而死。   特尔被重兵押送至曾经关押乔尼和女孩们的笼子里。特尔暗暗得意,但表面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又见到天空了!”特尔感叹地想。(他实际上很讨厌地球上的天空,蓝色的天空就像是布满了毒气。)“我一定要装得难过一些,我是被囚禁在这儿,供大众参观评论的,要受所有人的耻笑,我也算是罪有应得。”(这都是他最近查出的一些新词。)   特尔很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每当人群到来,他就显出穷凶极恶的样子,乱跳乱蹦,从呼吸气面罩后面瞪视着人群,把小孩们吓得尖声叫喊,不停地向栅栏后面倒退。他听说非洲大猩猩总是在人群面前捶打胸脯,于是他也模仿猩猩捶胸顿足。人们听说特尔曾经给乔尼上过颈圈,也想看到特尔被颈圈锁住的样子。拉兹跑过去告诉了特尔。两天之后,五个士兵带来一副很重的铁颈圈,把特尔锁在了从前的那根木桩上。   总是解决得很圆满,营地司令官很高兴。他告诫卫兵们,万一特尔有任何逃跑迹象,格杀勿论。   特尔一边在笼子里跳跳蹦蹦,一边低哮着,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他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第二节   乔尼把本书一扔,午饭动也没动就推开了。站在门口的士兵从玻璃上往里一望,立刻警惕起来,伊万则“啪”地一声打了个立正,听起来像是落了一颗手榴弹。   “乱七八糟,都是乱七八糟。”乔尼自言自语地嘟噜着。   其他的人一看没什么要紧事,一下放松起来。卫兵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伊万继续擦着白色的瓷砖。   克瑞茜还是放心不下,乔尼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从不烦躁易怒。这么长时间了乔尼什么事也不做,整天就抱着书钻研,当然是些塞库洛人的书,而且脾气越来越坏。   看到午饭一动未动,克瑞茜止不住地焦急。那是爱伦姨妈专门为乔尼炖的鹿肉,里面加入了好多草药,爱伦姨妈住在离此几英里远的村子里,每天按时给乔尼送来喜欢吃的饭食,或者她自己亲自来,或者让一个小男孩送来。他们一般等着乔尼吃完,把碗盘带回去。如是她看到午饭一点没吃,一定会很忧心。克瑞茜自己吃了两口,又让卫兵吃了一些,不然太对不起辛辛苦苦炖鹿肉的爱伦姨妈了。   要不是腿不能活动的话,乔尼早就把书踢一边去了。乔尼通常是很爱护书的,但决不是这本书,对这本书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书中有几个章节是关于“远距传物数学理论”的,怎么看也看不懂。塞库洛人的算术真是太玄了,乔尼猜着可能是塞库洛人右手有六个爪子,左手有五个爪子,所以他们用十一来做基本的数字单位,他们几乎所有的数学结构都围绕十一这外数字进行。乔尼知道人类的数学都是十进位制的,数字十是基数。乔尼知道得不多,他所了解的还是塞库洛数学,但“远距传物理论”超出了普通的塞库洛数学理论。这书让他头疼,书名是“远距传物积分方程的基本原理”,要是这也算基本的话,那什么样的才是复杂和深奥的!   他一推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左手撑着床。他坚决地说:“我要出去,我不能再躺在这儿,等天掉下来砸在我身上!我的衬衣哪儿去啦?给我拿过来。”   这倒很奇怪。伊万走过去要扶住乔尼,被他一把拨开了,他要自己站着。   克端茜慌慌张张地转过身,一下拉开三四个办公桌的抽屉,觉得不对,又关上。伊万走到墙角,给乔尼抱过来一堆各式各样的手杖。门口的卫兵一风有情况,马上通过无线电与罗伯特联系。   乔尼从一堆手杖中挑了一根“圆头棒”,是非洲,圆头棒不公用作用杖,学可以作武器用来杀敌。手杖的长度很合适,还装有一个很舒服的手柄。   乔尼的右臂和右腿都不好用,左臂拄着拐杖,左腿一蹦一蹦地往前走,看上去很吃力。乔尼蹦到办公桌旁,把医院的长袍甩掉。克瑞茜为他找出了三件鹿皮衬衣,他故意任性地挑了一件最肥大的,往头上一套,让克瑞茜为他系好带子,又穿上长裤和一双鹿皮软鞋。他使劲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件手枪套卡在衬衣外面。手枪皮套是一位制鞋商专门为乔尼做的,左手使用很方便,在宽大的皮套上镶嵌了古式的金黄色皮带扣。乔尼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小手枪。看看已上好了子弹,就放进了手枪皮套。伊万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乔尼说:“放心,我今天不会去杀任何塞库洛人的。”   乔尼低头把自己的右臂吊在绷带上,正准备往外走,走廊里传来一阵吵嚷声。   乔尼想可能是罗伯特或牧师又来跟他讨论委员会的事务了。但不是,门一下被踢开,值班的军官,一个中等个头,穿苏格兰短裙,佩长剑的苏格兰人,麦克塔夫上尉,闯了进来。   “乔尼先生!”麦克塔夫急急地说。   乔尼想一定是他们不想让我走,正要蛮横地把他顶回去,麦克塔夫却语无伦次地往下说:“乔尼先生,是你要求押送一个塞库洛到这儿来吗?”   乔尼正在找一顶皮帽子戴,他的头发做手术时全被医生剃去了,活像一头被烧去毛的美洲狮。听到麦克塔夫的疑问,他拄着圆头棒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从门缝往外一看,门外正站着科尔!   在耀眼闪亮的矿灯下,科尔的样子狼狈极了,他全身又湿又脏,脸上的毛全和土粘在一起,透过面罩可以看到他的尖齿泛着斑斑点点的黄色,紧身皮外衣被撕到了一边,没带帽子,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   四条链子套着他,每条链子由一名士兵牵着。对付这样一个塞库洛株儒还摆出如此的阵势,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可怜的科尔。”乔尼说。   “是你想见他吗?”麦克塔夫上尉问。   “把他带进来。”乔尼一边说,一边斜靠在办公桌旁。他对科尔的样子觉得他又可怜又有趣。   乔尼让士兵放开链子出去,却又看见另外四个士兵,都抱着冲锋枪对着科尔。乔尼告诉他们都出去。伊万上校吃惊地瞪着乔尼,很不放心。   克瑞茜皱皱鼻子,闻到一股臭味,等到他们走了,她又得把整个地方打扫一遍,把空气过滤一遍。   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都站在原地没动。乔尼见科尔一脸哀求的样子,向大家挥挥手,还是让他们出去了,不过都是很不情愿地走开了。   “我为了要见你,不得不撒谎,乔尼。”科尔说。   “你最近没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吧。”乔尼说。   “我这些天都快要发疯了,被关在这样一个鬼地方。我到这个地球上只交了你一个好朋友,只有一个,就是你,乔尼。”   “你今天到这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这。”科尔边说边把爪子伸到紧身上衣里,他没意识到他的这个动作会招致多么严重的后果,假如乔尼对他有所防范的话,会掏枪把他打死。乔尼能这样做,但他没有,他相信自己了解科尔。   科尔掏出一张钞票摆放在乔尼眼前。   乔尼很好奇地接过来,他以前只是从远处见到过塞库洛人以此分发工资,但从来没有亲手拿到过。他知道这东西是一种基本的交换物,非常有用。   钞票有六英寸宽,一英尺长。纸张显得有点粗糙,但让人觉得散发着微光。钞票一面是蓝色,另一面是桔黄色,上面印有星云和明亮的星斗图案。最不可思议的是上面标注了三十语言,也就是说标明了三十种数字系统,三十种不同的字母书写,其中一种是塞库洛,乔尼能认出来。   乔尼读着钞票上的字,“星系银行”,“一百元”,“适用于所有的商业贸易”,“伪造必穷”,“在银河银行即可汇兑”。   蓝色的一面印有一颗头像,或许是一个星球人的头像,面容很威严,俨然一付正气浩然的样子。没准许多人会误以为是托尔奈普或者丹那迪恩。另一面的是一幢大厦,有数不清的拱门。   尽管很有趣,乔尼还是觉得应该做另一件事情。他把钞票递还给科尔,还是继续翻找自己的帽子,光光的脑袋使他觉得尴尬。   科尔觉得有点失望,“那可是一百元啊,”科尔说,“那不是塞库洛银行发行的,不光是塞库洛人,所有的人都可以使用。那可是真的,不是伪造的,我保证;你没看见钞票发光吗?再说签字周围的这些非常细小的线条也证明……”   “你是想贿赂我吗?”乔尼说,一边把找到的帽子又扔掉,换了一条彩色的印花头巾。   “是啊,反正这钱对我没有用了,乔尼,你瞧着。”   乔尼往办公桌边靠得更舒服些,不眨眼地瞧着科尔。   科尔先扫视了一下门口,用背对着门,确定只有乔尼能够看见,这才把衣领翻开,把破旧的上衣撕开。   他的胸口上赫然显现出三个烙印。   “这是罪犯的印记,我是罪犯,你一点不会感到奇怪。将来,若我被送回塞库洛,他们发现了我曾受雇于你们,他们就会处我以蒸刑;如果又发现我持有二十亿星系银行发行的钞票,他们就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我蒸死。”   “二十亿?”   “是的,老纳木夫在这儿的三十年里,用尽了手段,从公司榨取了这些钱,比如说他曾经把矿石卖给异人类,让他们用太空转移飞船从地球运走……谁知道呢?反正纳木夫睡在一张铺了四张床垫的大床上。我觉得四张床垫一起用,皱皱巴巴太不舒服,就把一头撕开了,结果就发现了那二十亿。”   “在哪里?”乔尼问。   “就在大厅里。”科尔说。矮个子科尔把衣服理好,乔尼向门外的卫兵打了个手势,科尔几步蹿出门去,拖着又长又重的链子,把大家都惊呆了。他一会儿就拖回来一个老大和箱子,一会又拖回一个。科尔虽然是塞库洛人中的小个子,只比乔尼稍高一点,却是异常地强壮。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房间里已堆了好几个大箱子,每一个箱子里面都塞满了星系银行的钞票。   “他在塞库洛的开号账户上还有更多的钱,”科尔说,“但那些钱我们拿不到。”科尔站着,咧着嘴笑着说:“你们也该像对待钱姆科兄弟一样,奖赏一下我这个叛国者吧。”   麦克塔夫上尉在一边检查,确定了箱子里没有炸药。他一边检查一边纳闷,乔尼怎么没通过卫兵,就把科尔招到了这里?   “你想要什么奖赏?”乔尼问科尔。   “我想让你们放了我,别再把我关在牢房里了。我懂机械,我不是还教过你吗?乔尼。我听说飞行学院里有这门课,没有几个人能精通机械,至少不会像我一样精通,你就让我到飞行学院去教书吧。”   科尔说完就站在那儿,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乔尼一下笑了起来,越笑越开怀,科尔终于明白过来,跟着也龇牙笑了。   “真是个好主意。”乔尼说,正好看见了严肃的“老狐狸”罗伯特,乔尼转用英语对他说:“我们又为飞行学院觅到了一名老师,是位名不虚传的机械专家,非常精通此道。”然后乔尼用塞库洛辣对科尔说:“我们订好聘用合同,每天四分之一克班欧,满勤的话额外发津贴,其他跟公司合同所定一致;只是死后不送回塞库洛。你看这样行吗?”乔尼心里已想到科尔肯定为自己留下了些许星系钞票。   科尔忙不适地点头,又伸手与乔尼握手。他确实为自己留下了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科尔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走近乔尼,靠着乔尼的耳朵小声说:“听说你们把特尔关在那个笼子里了,你一定要小心他,他肯定又在动他的馊主意了。”   科尔一离开,乔尼和罗伯特瞪着一捆一捆的钞票,乔尼说:“这处头就流行贿赂,赶快把这些钞票送到委员会去。”   “这是银河银行的钞票,我有个朋友叫麦克埃德姆,在高地的大学里,他懂钱币,我去跟他联系一下。”   罗伯特看着乔尼穿戴整齐,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他居然允许一名塞库洛人那么靠近他,万一发生不测,塞库洛人的爪子一挠就能弄糟他半张脸,见乔尼想往外走,忙问他去干什么。   “我撑不起天来,可也不想等着天塌下来。我要去营地。”乔尼说。他要去跟钱姆科兄弟谈谈,据说转航运输的机械工程毫无进展,如果继续这样的话,那人类永远发现不了塞库洛的秘密。   第三节   到机场的路挺远,尤其对乔尼来说是这样,他拄着拐杖,只是用左腿一蹦一蹦地走。乔尼四处环顾着整理一新的机场,这时他听到一句俄语,是一句大声的命令语,他的左右各出现一名士兵,两人胳膊交叉成椅子状,伏下身将乔尼抬了起来,一路小跑向飞机走去。   一定是有人通知了机场站岗的飞行员,因为一辆采矿飞机的机舱门正大开着,等候乔尼的到来。   “不!”乔尼用他那只未伤的的胳臂反抗着,自已被当成什么了,一个没有用处的残废。   伊万正候在门口,两位士兵将乔尼放在了飞行员的座位上。站岗的飞行员很疑惑,乔尼伤成这样,还怎么能开飞机,正要把门关好,被三名俄国士兵拨到一边。三人都背着冲锋枪,跳进了飞机。   伊万奇迹般地出现在飞机的另一边,把罗伯特和两名穿苏格兰裙的士兵送上飞机,接着自己也跳了上去。   乔尼系好安全带,把暂时没用的右胳膊固定好,看了一圈他的乘客们。副驾驶员是一名瑞典学员。俄国人穿着宽松如袋的红裤子,正忙着整理装备。乔尼一扭头,伊万上校把他头上的印花头巾扯下来,给他扣上一顶圆形平顶皮帽,乔尼拿下来一年,帽子上别着一枚金色红星的帽徽。   乔尼笑笑,把飞机驶入了夏日美丽的晴空。阳光很好,从机舱门泻进来。啊,下面的山峦和白雪皑皑的顶峰与深蓝色的天空辉映在一起,多么壮观明丽!山谷里葱郁的树木把浓浓的影子映染在地上,一只小熊沿着斜坡,蹦蹦跳跳地前行,一定是去完成一件重要的任务。一群大角的绵羊静静站立,仿佛在凝视着安祥的家园。   乔尼的左手在操纵键盘上来回活动着,灵巧自如,飞过东坡的一小群山峰,乔尼把飞机降落在一块平地上。夏天,一场雨刚刚过去,花盛开了,漫漫无际一直延伸到东方地平线,平缓起伏的风景里点缀着云朵般的畜群。一股丰腴富美之感使得乔尼感叹道:多么美丽富裕的星球,一定要保住它,让人类永远地在此繁衍!   副驾驶员对乔尼充满敬畏,一路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一只左手在键盘上操作,简直比自己长五只手都来得熟练自如。   乔尼把飞机轻轻地停下,轻得几乎不会压碎一个鸡蛋皮。乔尼打开机门,抬眼看到了营地,营地里的三四十人正往飞机这边看,然后开始往这边奔来。棕皮肤,黑皮肤,家织的衣服,粗糙破旧;这一幕与飞机上看到的一幕太不相同了,多么可怕!   乔尼把左手手指放入口中,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口哨,耳边立刻听到他所希望的熟悉的马蹄声,他的“风驰”向他飞奔而来。   乔尼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自己跳到了地面上,右胳膊从绷带下脱了出来,很不方便,乔尼立即又把它塞回去。   “风驰”看到自己的主人很兴奋,蹄子不停地在地上刨着,鼻子蹭着乔尼,差点把乔尼推倒在地。“让我看看你的腿受伤了没有。”乔尼屈膝跪在地上,想抓起风驰的左前蹄,“风驰”却以为乔尼又在跟它做从前的游戏,要跟它握手,于是一下抬起了前蹄,结果把乔尼踢翻在地,乔尼乐得哈哈大笑,握着“风驰”的前蹄说:“看来你很好。”   乔尼跳起来,脸朝下,先将左腿跨上马去,然后一使劲,攀了上去。太好了,没用别人帮助就上马了,乔尼感觉好了一些。   乔尼策马就要去找钱姆科兄弟,跟他俩谈谈为什么转航运输的工作毫无进展,一直耽搁到现在。可是人们围着他的马,不让他走。各样的面容都带着笑容看着他,不住地想跟他说话,想送他礼物,想摸摸他的鹿皮鞋。   乔尼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责任,自己一定不能失败,不能让这些热诚的笑容变为惨淡悉容,不能让美丽的天空消逝,不能让丰腴的土地上尸横遍野。   乔尼咬紧嘴唇,暗下决心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两个穿苏格兰裙的士兵穿过人群来到乔尼马前,为乔尼分开人群带路。忽然一个男孩赤脚走近来,他稚嫩的声音脆脆地从人群的嘈杂声中传出来,“我叫比蒂麦克洛德,丹那迪恩说让我做您的侍从,这不,我来了,乔尼爵士。”小比蒂口音很重,但他稚嫩的脸上显示出的决心与信心却是无可置疑的,他领着“风驰”昂首挺胸地向营地走去,乔尼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使他伤心。   人们还在从四面八方拥过来,他们向着乔尼喊叫着,欢呼着,自从上次的苏格兰聚会后,乔尼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群人,大概得有三百多,乔尼的“风驰”跟在比蒂后面只能非常缓慢地移动。   乔尼看看欢腾的人群,再看看湛蓝的天空,忽然他瞥见了一架飞机,他的心底立即浮出一丝阴影……不,谢天谢地,那是一架侦察机,不是敌机,是营地派出去按时巡逻保卫的侦察机。   人群还在继续欢呼着。一个妇女硬把一件东西塞到他的手中--是一大束鲜花,她大声喊着:“这是给克瑞茜的!”乔尼很感谢地向她点点头,又不知道该把花放哪儿,后来就塞到了腰间的皮带里。   罗伯特骑着马走在乔尼旁边,见大家对乔尼的激情这么高,对乔尼说:“对大家挥挥手,小伙子,举起你的左手,向大家点点头。”   乔尼照他的话做了,人群更加沸腾了。   乔尼和罗伯特向着小山上的从前的神州总部骑过去。那儿曾经有一个陈尸所,曾经有特尔总部所在的圆房子,乔尼注视着那儿,看到特尔被关在那个笼子里,脖子上锁着颈圈。特尔在笼子里蹿蹿蹦蹦,这幅景象使乔尼隐隐觉也一丝不安,他让比蒂把他带过去。   第四节   时间很充足,他与钱姆科兄弟谈话固然重要,但晚几分钟无关紧要。如果能发现特尔在搞什么阴谋,那就再好不过了。   人群又开始随着乔尼涌向笼子。飞行学院的学员们听说乔尼来到了营地,纷纷要求停课几小时,校长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些人是从丹佛赶来的。人们都停下人手头的工作,几个委员会的成员也出现在人群的后面,其中有这个洲的首领布朗.利穆普.斯塔夫。现在人群的人数大概已超过五百了,呼喊声快把人耳朵都震聋了。   特尔看着这个动物走近笼子,愈发起劲地上蹿下跳起来。   乔尼细心地观察了这个地方,经过一场战斗,并没发生什么变化。一股水流流过在地上冲出了几道沟,笼子的栅栏上有两颗子弹擦过的痕迹。杆子上的连接盒还是老样子,栅栏还是使用从前一样的电缆充电的栅栏。是的,一切都没变,只不过周围的青草长出来形成了一块绿地。   乔尼想到从前,多少个日夜他在笼子里向外眺望,又有多少几日子他从外面向笼子里观望。想起来真是恶梦一场。   他想问特尔话,可人声嘈杂,隔着笼子,他问什么话特尔也听不见。他可不想坐在这里大喊大叫。于是乔尼瞥见一个士兵,招手叫他过来,营地司令官见状直接走近乔尼。   乔尼向他斜过身,对他说:“请你暂时把电断掉,让士兵给我打开笼子门。”   “什么?”司令官吃惊得不想念自己的耳朵。   乔尼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营地司令官没有答应。根据他穿的裙子,乔尼知道亿是阿盖尔族,阿盖尔和克兰费格斯总是有磨擦,直到上次乔尼出访苏格兰,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场战争才终止。乔尼不想跟他急诊,可他又实在不能忍受隔着栅栏向特尔喊话。   罗伯特看看特尔,看看笼子,看看司令官人群以及杆子上的连接盒,伸手想阻乔尼。乔尼根本不理这一套,他往前一倾身,从马上跳下来。伊万把人群拨开,把圆头棒塞到乔尼手中。   乔尼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笼子外的篱笆,他站门柱,空出手来,按了一下开关盒,栅栏门闪了一下,开了。人群突然地静了下来。   哨兵终于职守地站在笼子旁,钥匙就挂在他的腰间,乔尼伸手命了出来。人群愈加安静,但是大家都有疑问藏在心中。   特尔不失时机地咆哮着。   司令官想冲上前去,伊万从马上一斜身,伸出胳膊拦住了他。其他哥萨克士兵呈扇形散开,就听见几声清脆的拉枪栓的声音,接着就见四到冲锋枪对准了笼中的特尔,其他的苏格兰士兵则纷纷爬到原神州总部的屋顶上,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过后,就见他们也端着冲锋枪从房顶上对准了特尔。   人群潮水地退离了栅栏。   乔尼听到了枪栓响,他转过身,用很平常的声音说:“子弹跳飞过栅栏有可能伤到人,所以赞成不要开枪,都把枪放下。”乔尼把手枪从枪套中取出,检查了一下,枪是在待发位置。其实乔尼认为自己不会有危险,特尔戴着颈圈又被链子锁着,根本够不着他。   笼子门很容易开,一定是有人将它润滑过了。乔尼开门的一霎那,就听人群吸了一口气。   特尔仍在大声咆哮着。特尔蹲靠在后墙上,琥珀色的眼睛露着狡诈,对乔尼招呼道:“你好,动物。”   牧师的声音从人群中传过来:“他不是动物!”乔尼没想到牧师会说塞库洛语。   “我知道了,是有人把你救出去了,你这个长老鼠脑子的动物。”特尔还在大声嚷着。   “文雅点,特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被关在笼子里?”   “该死的神州口音!我花了那么大力气,同能把你培养得语音标准流利。既然你那么喜欢神州音,你就竖起你那高贵的耳朵,听我下面话吧……”特尔恶毒地大笑着。   “回答我的问题,特尔。”乔尼打断他。   特尔回答了一个词,乔尼没有听懂,他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乔尼到这里来有一个目的,他想看看特尔是不是在玩什么把戏,是不是大家都没有发现。乔尼在笼子里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栅栏的内墙和笼子内的小泥坑,小水潭。乔尼看到了特尔用油布包着的长袍,他示意特尔走开,自己走过去打开了油布。里面有一件长袍,就像特尔现在披在身上的一样,有一只平底锅,还有一本塞库洛词典!很蹊跷,特尔要本词典做什么用呢?   乔尼退出到特尔链子所能达到的距离外。刚才特尔说了个什么词来,是“懊悔”,字典!很蹊跷,特尔要本词典做什么用呢?   乔尼退到特尔链子所能达到的距离外。刚才特尔说了个什么词来,是“懊悔”,字典上的解释是这样的:来自于哈克纳语,是对自己所作所为或自己该做而未做的事情悲伤,自我责备。   “你?懊悔?”乔尼不想念地看着特尔,忍不住笑起来。   “是的,我不是曾经把你痒在这个笼子里面吗?这使我产生了一种--。”   又是一个新词:犯罪感。乔尼查出这个词,它来自于神州方言,意思是某人为自己所做的不道德的事或所犯的错误自我谴责。乔尼把字典合上。   “你也应该有点犯罪感,动物。毕竟我曾像父亲一样待你,你却日日夜夜想方设法来打击我。你利用了我又背叛了我--。”   乔尼懒得一个个查他所说的词,他打断特尔:“我没有让人把你关在这儿,给你套上颈圈,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可以要求他们把你关回牢房,免得你在这里半裸着身体乱蹦乱跳。”   特尔恶狠狠地说:“你才不会那样做,你巴不得我遭到报复。你今天到这儿来干什么?”   乔尼本不愿与特尔多谈,可不谈又怎么能引特尔多泄露一些住处呢。乔尼说:“我是来问问钱姆科兄弟,怎么转航运输机械工作毫无进展,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特尔对这件事不感举,他通过面罩深深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人群立刻惊慌地退了一大步。特尔差不多比乔尼高出四英尺,他的爪子张开着,透过面罩能看见他尖利的长齿。   “动物,”特尔又继续嚷道,“尽管咱们从前有好多分歧,但我必须告诉你,以后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来找我求助。一定记住来找我,动物!我们不是曾经很要好吗?”乔尼哈哈大笑,特尔说得太多了!乔尼把字典扔回到包裹里,靠在圆头棒上,背对着特尔走出了笼子。他一关上笼子门,特尔又开始咆哮起来,一边蹦跳着,一边捶打着胸脯。   乔尼把钥匙还给哨兵,给栅栏通上电。他一边大笑着一边走向“风驰”。人群逐渐退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还没离开,那就是布朗·利穆普.斯塔夫,他站在乔尼和“风驰”之间。乔尼认出了他,想跟他打个招呼,却发现斯塔夫脸色不对。乔尼从未在任何人的脸上看到过如此赤裸裸的刻毒的满怀忿恨的表情。   “现在我终于又看到一个跛子!”斯塔夫说完背转身,拖着那条跛了的腿,一拐一拐地走了。   第五节   乔尼重新跨上马,朝钱姆科兄弟那所孤立的圆房骑去。   罗伯特走到乔尼旁边,对他说:“你别再那么干了,不要吓着大家。”其实他自己刚才就被吓得够呛。   “我又不是来看望大家的,我是来跟钱姆科兄弟谈话的,他们偏要挡住我的路。”   “你一定要考虑自己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罗伯特缓缓地说,“你现在成了大家心中的神州和象征。”   乔尼转向罗伯特,他一直很喜欢罗伯特,但他实在不赞成罗伯特说的话。”我是乔尼.泰勒,其他什么也不是!”   罗伯特拿这小伙子没办法,看到他已从重创中恢复过来,罗伯特由衷地高兴。   乔尼来到钱姆科兄弟的圆房子前面,房子整理得面目一新。房顶上搭了一个矿井里废弃不用的圆棚子,透明的旋转门将呼吸气保留住,把空气排出,还有一个可单独工作的呼吸气贮存箱和呼吸气泵,门上的气压锁也相当不错。太阳正热烘烘地照射着,可塞库洛人似乎对气候的冷热很不敏感,他俩将房顶和棚子敞开着,正忙于制订计划和方案。现在的报酬可以用现金支付,也就是用科尔提供的星系银行的钞票支付。   乔尼从在采矿区受训时就认识他俩,他们俩是塞库洛众所周知的高级设计师和工程师。据反映,近来非常合作,态度很好。   同样地,所在的圆房子里也装了内部通讯联络系统,如果需要,人可以站在外面跟讲话,用不着开进去。可是乔尼特别不习惯通过这种方式商讨一些科技问题。   伊万上校看出了乔尼的心思,他走到乔尼面前,用他那有限的巩单词拼了一句话:“我是到那里去?”然后扭头到处寻找协调人,协调人为他翻译:“你不要站在气压锁那儿,开锁之后走进去,向右移动,不然的话,他的人无法向里冲。”   罗伯特明知阻挡不住还是尽最大努力地说:“你今天出来的时间还不够长吗?可以了,该回去了。”   “这才是今天出来的真正目的。”乔尼从“风驰”上跃下来。伊万犹豫不定地把圆头棒递给他。   乔尼向气压锁走过去。他猜测钱姆科兄弟通常是不敞开帘子的,因为现在帘子敞着,那灯还在亮着。乔尼戴上飞行员递给他的防毒面具,开了气压锁。气压锁是专门给塞库洛人用的,很重很涩,乔尼费了一番才打开。   钱姆科兄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着乔尼,他们没有显示出什么敌意,却也没跟乔尼打招呼。   “我来看看转航运输机械的重建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乔尼说,语调很柔和,听起来非常亲切。   钱姆科兄弟没说话。小钱姆科显得非常警惕。   “如果你们需要什么材料或者其他东西,我会很高兴地提供给你们。”乔尼又说。   大钱姆科说道:“整套器械全毁了,包括主控系统,一切,全废了。”   “是啊,确实是这样。”乔尼说,他靠在自己的拐杖上,站在气压锁边。”但对你们来说,这些机械不过是小菜一碟,就连这些小运货车上都装有类似的微型机械。把原来的整套机械还原出来应该不困难吧。”   “非常困难。”小钱姆科说,他的眼神很奇怪,难道塞库洛都这样吗?”   “我们一定要重建出那套机械,否则永远无法了解塞库洛。”   “那需要很长时间。”大钱姆科说。他的眼睛也显得奇怪,琥珀色的眼球像有火焰在跳动。   “我一直想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乔尼边说边望着他俩旁边摆着的一摞书,最上边的一本就是早晨他怎么也看不懂只好扔掉的那本。“你俩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小钱姆科蹦了起来。大钱姆科也从书桌旁跳起来,向他冲来。乔尼跌跌绊绊后退了两步,手杖从他手里脱了出去,砸在较近的钱姆科身上,但是很没力量,没把钱姆科砸倒。他俩张开着爪子向乔尼抓过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吼声。乔尼半跪在地上,用左手拔出枪来。他不得不开火了。   枪的冲力使乔尼向门撞去,乔尼伸手想拉开气压锁,可是那锁像是僵住了,怎么也扯不开。乔尼平躺在地上,一支大脚向着他的肋骨踩了下来,乔尼从地面向上开了一枪,那只脚移开;接着又一双爪子伸向了他的喉管,吼叫声也变得更加狂暴。乔尼对着那爪子开了一枪,又对着那庞大的胸脯开了一枪,然后用枪管连连猛击,迫使他俩退回去。   乔尼终于站了起来,那两个庞大的身影终于向后倒去,摔倒在地。乔尼又连开了两枪。   两个人都被打倒,平躺在地。小钱姆科完全晕了过去,大钱姆科仍然动作着,他拉开一个桌子的抽屉,抽出了什么东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乔尼来不及看清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什么,一边向旁边躲闪,一边扣响了扳机。   大钱姆科抽出的是支枪,但他不是向乔尼瞄准,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他试图自杀。   一连串动作像风暴般过去了,乔尼很冷静地把大钱姆科手中的枪打飞,子弹擦着大钱姆科过去,他噗地一声翻倒在地,晕了过去。   缺一条右胳膊就是不方便,乔尼没能马上拿回自己的圆头棒。他跳到一边,斜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房子里布满烟雾,围着呼吸气排气孔翻卷着,在这所封闭的房子里,一连串的咆哮吼叫声和手枪爆破声简直能把人折腾个半死。   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为什么会这样?钱姆科兄弟怎么会突然发起攻击呢?   气压锁被打开了,伊万和另一名看守冲进来。   “千万别用冲锋枪。”乔尼警告说,“这里的呼吸气和辐射光线能把我们撕成碎片。拿几副镣铐来!”   “我们找不到空气面具!”卫兵歇斯底里地叫着,然后跑出去找镣铐去了。   伊万活动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空气面具,以便更清楚地看到钱姆科兄弟。他俩蜷缩在地,像是死过去了,但乔尼还是用枪指着他俩。   乔尼向伊万打个手势,伊万摘下墙上挂着的两个呼吸气面具罩在昏迷不醒的钱姆科兄弟脸上,然后乔尼又示意他把呼吸气循环器的控制系统关掉,把气压锁折向一边,把门敞开,让空气流通进来。   士兵们这时可以进来了,他们纷纷把链子和镣铐套在钱姆科兄弟身上。   乔尼一拐一拐地走出了圆房子,这才意识到他被抓伤了脸,正流着血。他走到“风驰”旁一下跨了上去。   血一滴滴往他的衬衣上散落,乔尼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捂住伤口,止住血,一个机械师从旁边递给他一小块破布,乔尼把它捂在脸上。   “他俩本来是很驯顺的塞库洛,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地攻击我呢?乔尼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我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乔尼忽然间闪现出一个念头,他叫了起来:“刚才的事有没有录音?谈话肯定经过了通讯联络系统,应该是有记录的。”   “是的,乔尼先生,马上给您送过来。”等乔尼骑马到达飞机的时候,录音也送到了。乔尼决定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回到基地,刚刚吃完晚饭,伊万带着一名协调人走了进来,协调人说:“伊万让我告诉你,说你太冒险了。”   没等协调人说完,乔尼就打断他:“请你告诉他,或许我骨子里是一名哥萨克人。”   伊万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哈哈大笑。以后的好几天里,伊万每天重复这句话。   三天之后,乔尼收到了来自委员会的书面函件。乔尼没把它当作一回事,可是后来当他回想到这一转折点的时候,他认识到这件事是一个不之兆。   信写得很简单,彬彬有礼,以微弱多数获委员会通过。内容如下:   据委员会决议,考虑到乔尼对国家的贡献和价值,为了乔尼的个人安全不受威胁,特决定乔尼.泰勒不得再次进入营地。除非主管当局明令撤销。本决议自颂日开始生效。   决议获正式通过,合乎政党法律手续。   主席  奥斯卡.卡默曼   英国哥伦比亚氏族首领   委员会秘书长乔尼读了一遍,顺手一团把它丢到了废纸篓里。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七章     第一节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满怀着对乔尼的嫉忌离开了营地。   多么可怕而庸俗的场面啊!斯塔夫诅咒着。   所有的人拥挤着,欢呼着,争先恐后地去摸一摸乔尼的鹿皮软鞋。人们对乔尼所怀有的狂热崇拜远远超出了斯塔夫所能接受的程度。   斯塔夫越来越觉得自己败给了乔尼,他捶打着脑袋,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一种办法,哪怕采用最卑鄙的手段,也一定要阻止人们对乔尼的崇拜!   长久以来,斯塔夫一下认为泰勒一家是他的仇人。他出生的时候,因为是跛脚,乔尼的父亲就曾建议将他处死,不让他活在世上。是母亲拼死护住了他。小时候他一直是乔尼嘲讽捉弄的对象。想到此,斯塔会忍不住心潮澎湃,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牙齿咬得格格响,头脑随之发,也不再能清晰地一件件列出乔尼对他的所作所为,但模糊的印象带给他的忿恨却使他更加难以忍受。   去年乔尼来到村子里,到处拉拢民心,用一些小礼物打动村民,骗他们离开自己的土地和房屋。乔尼的声誉越来越好,到处受到重视,布朗·利穆普.斯塔夫想到这儿恨得咬牙切齿,他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到来。   逻辑多么简单,自己和乔尼的对比何其鲜明。乔尼骑着马到处游逛,向女孩们抛递媚眼,领着一帮年轻人尽惹麻烦,不做好事,可是委员会却不辨是非,听之任之。自己,布朗·利穆普--聪明、隐忍,善解人意,思想初露锋芒--却处处被,被潮弄。目前唯一的明之举就是行动起来,保护自己,保护村庄,自己一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事实上,布朗·利穆普一直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努力。自从老吉姆森染上风湿病,朗.利穆普就接管了村里所有的事务。虽然担子有点重,利穆普还是凭着和毅力,甚至某些,全力以赴地支撑起来。人类统一世界联盟的协调人到来的时候,起初,布朗把他们当成了几个爱管闲事的人,后来那几位协调人给了他几本书。   当初,斯塔夫牧师曾竭力想把布朗·利穆普引入教学,他从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一本村里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圣经》,秘密地教会了布朗.普穆普。但布朗根本无意于做牧师,他所向往的是做市长。一个牧师只能劝说别人,而市长就大不相同了……啊,现在,机会来了。   协调人又惊又喜地发现布朗·利穆普能够阅读他们急需弄明白的一些文章,如“政府论”,“议会程序说明”,“罗伯特程序法则”等等。而布朗·利穆普也得到了同样的惊喜,由于他的积极负责和知识渊博,他被宣布成为美洲部落首领。协调人告诉他,美洲所剩的人类已寥寥无几,他所在的部落是最大的一个,又靠近采矿区,因此也是政治上最有影响的一个。   他们又谈到委员会,协调人告诉他,委员会是世界上各个部落的首领组成的,他们或亲自或派代表参加会议,会议目前正在此地召开。布朗·利穆普一听马上对此产生举,甚至沉溺于对此事件的筹划中。   在美洲,难道没有其他部落了吗?太好了,哥伦比亚还有两个人存在,内华达地区又发现了四个人,还有几个印第安人活动在南部山区,遗憾的是爱斯基摩人和阿拉斯加人按地理位置不算在美洲。   布朗·利穆普一步步实施着自己的计划。每一委员会成员只能投一张票,既然如此,布朗把所发现的美洲各部落都安顿到自己的村子里,自然就能在委员会投票中获取三票。然后布朗又开始筹划怎样把印第安人部落也划归到美洲使自己再多得一票。   另一方面他还在筹划着怎样在委员会会议上游说,随意而又真诚地使相信乔尼不是一个值得崇拜依赖的人。布朗·利穆普每到一处就讲起乔尼小时候怎样不听话,不负责任。作为好朋友,他是怎样努力地帮助乔尼改正错误;还告诉大家乔尼小时候怎样偷盗墓地,怎样受到牧师的训试惩罚;跟大家秘密地谈到乔尼和克瑞茜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丑闻以至于被禁止结婚……   来自世界各地的部落首领们根本不了解底细,他们不想念这位自称是乔尼密友的人,这位斯塔夫首领,又能去想念谁呢?   几天来,布朗·利穆普一直愁眉不展,他一方面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一方面担心自己不会受到信任。难道他不是最了解乔尼.泰勒的人吗?乔尼.泰难道不是非常自负,非常傲慢的人吗?他难道不应该让大家认清乔尼的真面目吗?该死的乔尼,居然跛着腿走路,这不是在模仿布朗·利穆普,使他受到更多的嘲笑吗?呸!   布朗·利穆普注意到乔尼与关在笼中的塞库洛人交谈了很多,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能觉出两人互相都很熟悉。布朗·利穆普决定更加深入地了解些情况,于是当天晚上,他又回到了营地。   布朗·利穆普戴着一条标明自已身分的彩色发带,远远地观察着笼中身形庞大的塞库洛,把守的士兵自然不会去干涉这位很有权威的委员会成员。一会儿,布朗又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位年轻的瑞典飞行学员站在笼子外与笼中的塞库洛在交谈。   士兵向布朗·利穆普解释说,那位学员每天按时来跟塞库洛对话,他正在学习塞库洛语,每个飞行员都要精通塞库洛语。笼中的怪物是一名真正的塞库洛人,找他练习的学员叫拉兹·索瑞森。布朗·利穆普又问他俩在谈什么,士兵说听不懂,他只是阿尔盖族派来值勤的,不懂塞库洛语。布朗·利穆普对士兵很关心,他说一定要向委员会建议给每一名看守配备一件披风御寒。士兵对这位部落首领不禁充满感激,忙不迭地向他道谢。   布朗·利穆普来到飞行学院,很快查到拉兹·索瑞森的情况。他是一名瑞典人,移民到了苏格兰。他当初被选作协调人,因为他有语言天赋,精通英语和瑞典语。他的父亲是法西斯主义者,从小就用法西斯主义思想教育拉兹,让拉兹利用人类统一世界联盟宣扬法西斯主义。法西斯主义是一个名叫希特勒的人创立的。统一联盟为此开除了拉兹,拉兹又重新申请,加入了飞行学院,接受飞行训练。拉兹的特技飞行技术很糟,有可能被送回苏格兰基地。他居然有语言才能,但头脑似乎不够聪明。   看到这儿,布朗·利穆普很高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使拉兹留下来,不被开除回去。布朗·利穆普开始将兴趣放到拉兹身上,而目的是通过拉兹,与笼中的怪物取得联系,搞清楚乔尼的一切。   事情开始有眉目了,乔尼的阴谋与罪恶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布朗·利穆普暗暗舒了口气。   第二节   特尔这一天心情非常愉快。   总有一天会有人在这个星球上重新实施远距传物,但决不是乔尼。他居然也开始对此感兴趣了。   特尔是受过训练的高级保安官员,而且他自认为是最棒的,最称职的。他知道一切有关远距传物的秘密。   乔尼去找钱姆科兄弟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特尔一直兴奋地等待枪声响起。终于他听到了,枪响了!   特尔一方面很高兴,钱姆科兄弟正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进行了反抗,另一方面感到很担心,因为乔尼仅仅被抓破了脸,仍然活蹦乱跳地到处走动。不过,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十全十美,特尔又自我安慰地想道。   特尔等着钱姆科兄弟自杀的消息。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那个傻乎乎的瑞典学员又来跟特尔练习对话,特尔从他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你知道曾在圆顶房子里工作的两名塞库洛人吧。”拉兹隔着栅栏和笼子对特尔说:“他俩被关在宿舍区的一所牢房里,今天下午,他们俩用链子在大梁上上吊死了。那么多看守都没看住他俩,他们俩把链子砸开了,奇怪的是,砸开了链子,他们却不逃跑,偏偏要上吊。”   “不!”特尔装着毫不知道的样子说:“可怜的人,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俩一定是被那只动物打伤得太重了,那天我在这儿看见乔尼不停地用枪向他俩射击。塞库洛人受伤太重,不能恢复的话,就很有可能自杀。”特尔满口胡言,使劲克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看守和警卫班长已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很有可能被遣送回苏格兰,他们都是阿盖尔族。”   特尔牙齿咬得“咔嚓”一声。拉兹也觉得很有同感,但他很及时地拉回了话题:“有一个人很想见你,他是委员会成员之一,是一位很有影响的人物,他现在就站在柱子旁的阴影里。你能看见他吗?”   特尔调换了一下位置,看到了阴影中的布朗·利穆普。他问道“委员会成员代表着什么?”   这真是拉兹锻炼塞库洛语的机会。拉兹大厌其烦地为特尔介绍了目前人类世界的整套的政治背景。特尔表示很高兴通过拉兹跟这样一位重要官员谈话,同时也为拉兹提供练习塞库洛语的机会。   就这样布朗·利穆普与特尔进行了长谈,由拉兹在中间做翻译。   特尔向这位政治这传授了许多“有用的,实际的”知识。他说塞库洛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热衷于商业活动,在地球上仅仅从事采矿业。他们是一千多年前,在一场大灾难后移到地球上来的。至于那场灾难的起因,他一点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一场严重的自然灾害。他们矿业公司来到地球上后开始拯救所有的人类,但人类却误解了他们的意图,纷纷躲入了深山,避开了他们的救援组织。到现在,他们公司已越来越穷困,负担不起营救人类的财务费用。   “说到乔尼,还不知道他叫这个名字,我只管他叫动物;他是个鲁莽轻率的人,也够粗野的。我,特尔,曾像朋友那样待他,现在却被他关在笼子里--甚至不经过审问。当然啦,我自己自愿呆在这里,赎回自己从前所犯的罪。那个动物,叫什么来着?泰勒?好吧,就是泰勒,他脾气真够暴躁的,看看他对我那两位塞库洛朋友做了什么,就在一两天前他把钱姆科兄弟打成重伤,逼得他俩自杀了。”   是的,塞库洛确实是热爱和平的民族,诚实,善良,宽厚待人,忠诚可信。他,特尔本人就是塞库洛人的典范,他终生都不会背叛信赖他的人。   结束谈话后,拉兹和布朗·利穆普离开了。拉兹很兴奋,他觉得自已的塞库洛语有了很大提高。布朗·利穆普则表现出意犹未尽的留恋,他以后肯定会与特尔再次倾谈。而特尔则沾沾自喜,庆幸着看到了离开地球重返塞库洛的希望。他的计划顺利地向前推进,他梦想着那家园中金光闪闪的金子,盼望着早日将地球炸得无影无踪。到那时候,他一定要将乔尼带走办禁起来,在塞库洛有空气牢房,他可以使用任何一套审问系统来折磨乔尼,让他备感痉。不过乔尼是个危险人物,要不再带上一个其他人,一个了解全盘计划和防御设施的人。这个傻头傻脑的瑞典赏和那个自以为是的自私的政客实在是毫无价值,到时就让他们和地球一起毁灭吧。   第三节   “我,”乔尼说,要到非洲去一趟。   麦克肯瑞科医生正约索尔医治胳臂,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抬头望着乔尼。   索尔的胳膊需要剖开再重新固定,假如索尔伤势痊愈了,那么医院里就会只剩下乔尼一人了。埃伦医生已经回到了苏格兰,麦克肯瑞科医生也正打算回去。   麦克肯瑞科医生问了一句:“需要我随行吗?”   “是的,”乔尼说,“你是骨科医生,但大家都知道你还擅长神经科。”   麦克肯瑞科医生望着面前拄拐站立的乔尼,心里止不驻地喜欢,他大喜欢乔尼了。他在苏格兰的医务工作让一位年轻医生来做足以胜任,何不跟乔尼走一趟算作给自己放假呢?但去的地方是非洲……   索尔活动着自己的胳臂,看上去他对治疗很满意。麦克肯瑞科医生向他交待了应该做些什么样的练习保护肌肉。   乔尼摆摆手,麦克肯瑞科医生跟他走进一间乔尼用作办公室的病房。原来的手术台上摆满了书、图书和照片。   “我需要找到一些活的和死的塞库洛人。”乔尼说。   索尔正站在门廊里,笑着说:“要死的,很容易,围场里就有上千具塞库洛人尸体。”   “遗憾的是,那些死尸都被倒入了很深的矿井里,里面很暗,很危险,没办法再弄出来。我为 了找一具塞库洛尸体已花了一星期时间了,就是没找到。”   “钱姆科兄弟不是刚刚吊死吗?”麦克肯瑞科提示道。   “委员会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已把钱姆科的尸体焚化了。”   “这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麦克肯瑞科医生有点迷惑。   “你不觉得奇怪吗?星际矿业公司总是把尸首运回老家,从不让他们成员的尸体遗落在这儿。”   “牧师曾在飞机上把一对塞库洛人切碎解剖过。”索尔说道。   “他找的东西和我要找的不一样。”乔尼说道。   麦克肯瑞科医生微微一笑,说:“在塞库洛人身上做解剖!乔尼,你哪天不做点让人吃惊的事,这一天就算过不去。”最后,麦克肯瑞科医生答应道:“好吗,我跟着你,但为什么一定要去非洲?”   乔尼笑了,把索尔招呼到近处,说:“非洲有一个我们从前未触动的正在运行中的塞库洛矿区。”   索尔吃惊地吸了口气,说:“我们居然错过了?”   乔尼说:“那是个不很完备的矿区,是维多利亚湖矿区附近的一个支矿区。”乔尼一边说,一边从地图上指出来给医生和索尔看。“从这儿向西,在密林演算,有一个钨矿区,塞库洛人疯狂地需要矿。”乔尼在地图上圈出一个地区,“这整个地区是一密林,树木非常高大浓密,在密林顶部形成一张天然大伞。这密林已生长了几千年,连无人驾驶侦察机都飞不进去。”   “我们选择目标的时候都是从飞行地图上选,所以错过了这一非洲矿区。我打赌他们现在还在那里观察着我们的动静,潜伏着等待机会向我们出击。”   索尔兴奋起来,说:“这好办,我们冲进去,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把他们通通打死,你不就是塞库洛尸体了吗。”   “我不只想要死尸,还想捉些活的回来;差不多每个矿区都有一至六个工程师。”   “那你想通过解剖说明什么问题呢?”麦克肯瑞科医生问。   “我自己也还不清楚,反正你拿好解剖刀,跟我一起走吧。”乔尼说。   第四节   一架巨大的战斗机急速行进在大西洋上空。战斗机上能够容纳五十个塞库洛人,可半截成吨 武器和弹药及各种装置。乔尼坐在驾驶员座位上,轻松自如地用左手驾驶着飞机,沿着既定航线直直地飞行。   尽管飞机很大,他们仍然费了很大劲才使飞机没有超载。这次行动一直进行得很隐密,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但他们一旦知道就都被吸引过来了。   丹那迪恩巧带着五名苏格兰士兵从苏格兰巡视归来,加入进来。伊万上校带着八十名勇猛的哥萨克红军都要跟去,好歹才说服他留下四十名守卫基地。安格斯就在起飞前一小时偷偷溜了上来,静静地坐在后面,怕引起乔尼反对,他还偷带上来一些各式工具。科威特德威特领着四名随从跟上了飞机,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几大箱武器和弹药搬了上去。麦克肯瑞科医生也竭尽所能地将自己需要用的仪器和工具带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前着实有过一阵不小的激动人心场景。帕蒂意识到自己的终生所爱是比蒂,知道比蒂要随机飞往非洲,帕蒂忍不住飞奔下台阶,非常孩子气地吻了比蒂,跟他告别。克瑞茜没说什么,但能看出她心情很糟,后来一位老妇人过来抱住她,硬把她拉走了。正当他们激动过后,准备关机门启程的时候,“老狐狸”罗伯特赶了上来,他仍然披着斗篷,佩带着长剑。   当飞机飞至原美国东海岸的进修,格林坎诺和其他三名飞行员驾驶着两架飞机出现了。他们刚刚完成例行的运输任务,飞机上 有充足的燃料和弹药,他们不容置辩地加入了去非洲的行列。   随行的人中还有一名协调人,是非洲问题,能说法语。他各叫大卫.福克斯,是被一名俄国人从床上拖起来拉上飞机的,忙乱之中只带了几本参考书。他坐在副驾驶员和乔尼之间,兴奋地说着:“非洲的个部分从前被叫作‘雨林’,有统一联盟在那儿激动,如果这次行动要保密的话,最好远离统一联盟,别跟他们发生任何联系。统一联盟不知道北边还有采矿区。”   “你小子真幸运没被枪子崩了。”罗伯特开玩笑在说。   “我们又不是军事组织,从来不打仗。这次跟你们来,还是我第一次跟着参加实战。”   “你意思是要跟塞库洛人来个肉搏战?”罗伯特接着问他。   “不,不是和塞库洛人,是布利岗提人。”协调人很快地回答说。   “这可不是一次计划周密的突然袭击,我连去哪儿,目标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布利岗提人是怎么回事?”   “布利岗提人是很奇怪的一撮人。有一次,一名协调人到一个已是废墟的城市去看看有没有人幸存,结果差点被一枚手榴弹炸死。”   那是一种能产生烟雾的炸药,有桔红色闪光。正当那位协调人通过电呼救时,从一所坍塌的地下室爬出来一个老头儿用法语向他道歉。那老头穿着非常破烂,因为年纪大跑不动所以被丢弃在那儿。他自称是一名布利岗提,他看见协调人的时候把协调有当作了塞库洛,后来见协调人是人类,他又把协调人当成了银行派去的救援队。   “什么?什么救援队?”索尔和罗伯特异口同声地问。   好像布利岗提人之间流行一种传说,说他们将被拯救,他们等待拯救等了一千多年了。这种信仰能够持续时间如此久远,真不可思议。   “那布利岗提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组织?”罗伯特不喜欢协调人这么罗嗦的解释,他想要一个明确的干净利落的说明。   “好象在大灾难时期,--这都是根据那老头的话推测的,还没有证实--非洲某国家从殖民主义者手中独立出来,从一个国际银行贷了一大笔钱,可是国内又发生了兵变,无法偿还国际银行的垡,于是国际银行想颠覆这个国家。   “国际银行招募了一批雇佣兵,组成了一支千人小分队,使用敢去推翻那个国家的政府,他们每人都戴着防毒面具能够过滤外部空气。”   “啊,我差不多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古时候被称作‘夺命杀手’的人,他们隐藏在荒野中的矿区--古时候的盐矿区--准备袭击那个国家的新政府,就在那时,塞库洛人来到了地球上,他们的防毒面具--”   “正好派上了用场,”乔尼接过去说,“盐可以滤除塞库洛气体的毒性。”   “对,是这样。总之,他们留在了非洲,武器精良,装备完善,目标却没有了。他们中了种人:比利时人.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各个国籍的人都有,反正是受雇来的。但绝对是一支强劲的军事组织。他们没有名字,久而久之,开始自称为布利岗提人。”   “你总算讲明白了。”罗伯特说。   “不,还没说完,原来的那帮人大多数死于夺命毒气,后来,剩下的人逐渐南移。在密林中,高大的丛林掩护了他们,他们从所到之处的村庄和部落掠夺妇女,不管黑人白人,来维持他们的繁衍。”   “还有,几百年后,他们居然与塞库洛人达成了协作,吃惊吗?是第一次听说?他们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所以要跟他们取得联系非常困难。”   “他们捕捉到人后就送给塞库洛,塞库洛很残忍,以射击、杀人和折磨为人乐。但他们从不与塞库洛太接近。塞库洛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因为密林中的沼泽地可不是的天下,泥潭很多,一走就能把人陷进去;土地太软太湿润,坦克无法行进,树木太高太密,飞机无法施展威力;而布利岗提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如鱼得水。他们之间达成了合作:布利岗提把捉到的人绑在围场附近的树上,供塞库洛--”   “任意折磨取乐。”乔尼说。   “作为回报,塞库洛给布利岗提提供一些布料、装饰或零星的小摆设,纯粹是一种生意来往。这种生意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这儿的人都快被杀尽了。但塞库洛从来不捕获布利岗提人,他们也捕获不到,在这样的环境里--沼泽、密林、就像我前面说的。”   “布利岗提人这么野蛮疯狂,协调人赤手空拳到这儿来工作,那不是羊入虎口?”罗伯特担忧地说。   “倒不是这样,我们协调人非常擅长外交,就在几天前我们接到委员会的命令,让我们与布利岗提人取得联系,将他们同化过来。我们正准备着手开展这项工作。”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布利岗提始终把人数控制在一千人,人老了就丢掉不管,从来不结婚,只是利用妇女生子繁衍。他们的孩子死亡率很高……”   “他们知道怎么制造手榴弹。他们用粗制的黑色火药--木炭、硝石、粪肥、硫磺--与石头炼制在一起,盛入烘干的土制容器中,中间塞上一根导火线,用烟点燃,就成了他们所使用的手榴弹,可以用来捕猎大象,他们的死亡率高大概也与此有关。”   “噢,还有关于救援的问题,他们的祖先曾经得到过国际银行的郑重许诺,说一定把他们从非洲救出来。后来他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根本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事。其实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利用,我们就算是拯救他们的人。”   “他们就在这个采矿区附近吗?”罗伯特问。   “还要向南一点,”大卫.福克斯说,“根据我掌握的情况,你们所说的矿区营地里只住着些普通的塞库洛人。”   “是塞库洛,那你带没带手枪,一定要带一支,这支给你,是富余出来的。你可千万记住不要靠近任何一个塞库洛人,除非你用枪先把他打倒。你可别为了写塞库洛的历史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记住了?”索尔此时表现出了他对别人的一份关切。   大卫.福克斯很不情愿地接过手枪,好像那手枪会咬人似的。   他们终于飞达了非洲。   第五节   乔尼伏在一棵大树后,浑身被雨淋得湿透,即使这样,也感觉浑身冒着汗。他用一架红外望远镜观察着营地。   他们已在雨林中冒雨潜伏了三天。三天来他们一直沿着一条电源线向前推进,来到了一堵隔墙前边。他们除了知道有那么一个采矿区以外,其他情况一点都不了解。采矿区的确切位置在哪里,他们也毫无线索。但乔尼认为这条电源线--是很粗的电缆制成的,架在路标标杆上--最终会把他们带到目的地。   一般,人们在架设电线里,要将两旁的树木或灌木清理干净,但这条电源线却完全隐藏于树枝树叶中,就像密林中的任何其他部分一样,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分辨不出来。   乔尼等人打听到这个地方曾有一个国家叫作“霍特-扎伊尔”,现已不存在了。这块地方叫作“伊突瑞森林”。   这儿位于赤道,但太阳常年照射不到地面,天上有云彩遮着,接下来是参天的树木形成了一个天然巨大的天蓬,约有一百英尺高。一尺多粗的粗壮藤蔓紧紧绞缠在树干上,看上去活像一条条饱食后入眠的巨蛇。脚下厚积多年的腐殖质应着人的脚步咯吱咯吱地响着。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透过密密匝匝的叶子蜿蜒地沿着树干藤条流下来。人穿行在这样的密林中,就像面临着无数道等待穿越的暖湿瀑布,闷热得透不过气来。   除此之外,他们还面临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密林里有大象、野牛、大猩猩,也有长颈鹿和羚羊,还曾有两只异样的猫受到他们的惊吓。远远地能听到豹子的嗥叫,鳄鱼的低吼,猴子们的嬉闹和孔雀傲慢的尖叫。这稠密的潜藏着敌意的森林真使人心烦意乱。   当地一位老人说,伊突瑞森林方圆两万英里,就连人类文明发展的鼎盛时期,都人迹罕至,未被勘探过。难怪其中的采矿区迄今不为人知。   在伊突瑞森林里穿行实在不是一件易事。乔尼等人均穿皮衣,软鞋,乔尼还跛着一条腿。他们带来的飞机也派不上用场,为了保密,他们又不敢使用无线电通讯。趟水过河还要小心鳄鱼撕咬。乔尼把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队人向前行进;另一小队,约有二十人,散开在林中,随时准备接应,驾机前来。   乔尼观察着眼前的营地,很荒凉,能看出是很久以前建的,现已被树木完全遮盖住了。乔尼不禁感叹,怎么会有人愿意被派到如此荒凉、阴暗、没有人烟的偏远地带工作。   乔尼又往营地左边看了看,想找到卡车行驶的车道,当然不是供轮胎车轮行驶的道路,塞库洛人的卡车是汽轮浮动的,但浮动轮会将轮下的植物碾死,留下一道车辙印。噢,那边就有一条路,向东一直延伸到阴暗得看不见的地方。远处,透过树中的小孔,乔尼又看到一些灯光,似乎是为了货机降落用的。这条路通到那儿吗?不通到那儿的是另一条路。一条路横贯森林,另一条路通到机场。   “从没见过如此忙乱,毫无计划的突袭。”罗伯特咕咕哝哝地抱怨着。但是要有计划地偷袭必须先进行仔细的侦察,谁能料到地球上还有伊突瑞森林这样的地带呢!   乔尼默默地想,他们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打死几个塞库洛人,抱回几具塞库洛尸体。他要的是活捉几名塞库洛。一旦打起仗来,塞库洛会拚命反击,也肯定有人会被杀死,乔尼很清楚,但他一心一意地要活捉几名塞库洛。   乔尼又把红外线望远镜对准营地的右边,看到了一条细细的小路,小路尽头停了一辆平板卡车。卡车很破旧,磨损得很厉害,似乎长满了青苔。唉,实在看不清了,雨下得很紧,即使用红外线也看不清那些细小的地方。   乔尼把望远镜递给罗伯特,问:“你能看清卡车上装什么吗?”   罗伯特蜷蜷身,高速一下自己的姿势,他的斗篷已湿得全裹在身上,不停地向地上滴着水。“卡车上好像有东西用油布盖着,是新油布,下面盖的是一只桶?两只桶?……要不就是箱子?”   乔尼脑中忽然闪现出大卫.福克斯刚来时所讲的故事,协调人就在他们后面,蹲伏着,身上不停向下滴着水。乔尼匍匐着爬到他身边,问:“布利岗提与塞库洛怎样交换货物?”   “他们把捉到的人绑在那儿,让塞库洛人看看,他们自己先退回去。等塞库洛人看好了,觉得满意,就把一些小东西放在那儿,布利岗提人再出来取。”   “那我们现在看到的肯定是他们交换货物的一幕。”乔尼说,他对一名苏格兰士兵示意,让他传话给伊万上校。   伊万在比蒂的帮助和带领下,英语突飞猛进。当然啦,比蒂浓重的地方口音也传给了他,他已经不太需要协调人从中翻译了。   “向右侧侦察。”乔尼小声命令说,又用手势强调了一遍。“仔细搜索!”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罗伯特湿淋淋地问道。   “仗还没打,我可不想损兵折将,还是谨慎一些好。”乔尼回答道。   “我们冲进去吧,”罗伯特征求乔尼的意见,“那边有呼吸气循环器,从这里就能射掉它。反正飞机飞不进来,只能靠我们硬冲了。”   “也好,我们有普通子弹吗?”乔尼问。   “有,不过这可是毫无准备的行动。”   他们在密密的雨中等候着,左侧某个地方传来一声豹子的吼叫,惊起了鸟群和几只猴子。   忽然,二十英尺的地方,一声闷响使他们吃了一惊,他们迂回过去,见伊万正隐在一棵树后,地上躺着一个人。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哪国人,穿着不能叫作衣服的一张猴皮,看起来倒像一种制服,背包在他身下散开了,里面的一支土制手榴弹滚了出来。   伊万从他的背包里抽出一支箭递给乔尼,乔尼跑在那人一边,捡起那枚手榴弹,手榴弹中间有一根导火线,乔尼看出来这种导火线是塞库洛人用的。   伊万指着躺在地上的人说:“他监视我们,他说话。”伊万边说边把一个矿区无线电接收机递给乔尼。   乔尼立刻警惕起来,他想,说不定他们现在已腹背受敌了。乔尼通过罗伯特迅速地发布命令,让士兵们前后注意,不要被夹击。   脚下的人是布利岗提,头发剪得很短,一根根地竖立着,脸上有许多疤痕,显得非常蛮横粗野,鞋子是系带的,有点像伞兵靴。他是被伊万用枪托打晕的,在开始醒过来,伊万用一只脚踏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站起来。   罗伯特低着头说:“他们肯定已经监视我们好几天了,那是一部无线电接收机。”   “我想也是,手榴弹里的导火线也是塞库洛人制的。肯定还有其他的--”   一枚炸弹在距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爆炸了,冒出一股桔红色火焰。一挺机关枪重重地响了几声,接着是雨中传出的鸟群和猴子受惊发出的声音。   乔尼蹿回到一棵树后,罗伯特立即命令两名士兵包着机关枪掩护在乔尼左右。“糟糕,我们被车困了,他们对咱们的突袭倒是很有计划。”罗伯特不无自潮地说。   乔尼看了看,见营地里没什么动静,他命令道:“先枚打后边,把后边的敌人清理掉。”   “冲!伊万上校高声喊叫着。机关枪立即响成一片,手榴弹开始在空中飞舞,烟雾在雨中翻腾而起。尖声的叫喊,脚步轮番地穿着向前行进。俄语,苏格兰语此起彼伏,短暂的间歇,又是一阵密集的机关枪扫,又一阵间歇。   终于传来一声哑粗重的喊叫,温过了鸟声和雨声,“我们投降!”英语?法语?都不像,协调人疑惑不解。   罗伯特为了防止中圈套,让几名士兵绕到那声音的背后。   乔尼从一名苏格兰手中抓过一挺机关枪,伏倒在地,朝着呼吸器循环器一阵猛射,那古老的金属外壳受到枪击,剥落下来。   接着传来一声碰撞声,然后又有吸气声。乔尼又是一阵猛射。   他们等待着,可是没有一个塞库洛人冲出来。那房子一定已充满了空气,还是没有反应。雨仍在下着,鸟和猴子都停止了呼叫,烟雾弥漫着,手榴弹的色火药叶一股股飘过来,刺鼻难闻。   第六节   乔尼往小路那边的运矿飞机场望去,满目荒凉。   他向身背无线电通讯装置的苏格兰士兵招招手,士兵走过来。他身上盖无线电半夜装置的没布哗哗往下滴水。乔尼把无线电装置察看了一遍,工作正常。他又把它调至星际飞行员接收波段,然后对着话筒说:“向纳罗比飞行,一级战斗准备。”听起来像是普通的飞行员交通用语,实则是他们离开飞机时定好的暗语。“纳罗比”表示“到我们发出信号的地方”。“一级战斗准备”意思是“不要射击,但要保持高度警惕”。   丹那迪恩的回话传了过来,“都上飞机了。”意思是他们已上路了。   乔尼把腰间的无线电接收机调到“高音呼叫”处,用它来作为指引飞机的信号。人们被困或矿井塌方时通常是这样求救。乔尼伸出指头戳了戳三名士兵,把无线电交给他们,让他们把无线电接收机放到机场里的一棵树上。   三名士兵把冲锋枪拿得很低,轮番前进,互相掩护着跑到了机场。一会儿之后,一名士兵模糊而又明亮的身影出现在机场边缘,他们打了个手势,表示“没有危险,准备好了”。他们要等在那里,等飞机降落时做掩护。   乔尼把枪背在肩后,穿过营地的环形防线,他的拐杖在这块地方陷得不像前面那么深了。乔尼能听见鼓气泵的声音从比较远的南面传来,可能那儿正在采矿。他发现他们循踪而来的那根电源线在半路上分出一支,伸向了别处,他顺着线走过去。   在树木掩映中,出现了一座矮矮的房屋,房屋周围满是一些绝缘体和管道。乔尼判断出这是制造燃料和弹药的地方。在支矿区还有这样的地方,大概是为了利用水电站的多余的能源。   地上有脚印和平板车的车印,像是最近留下的,门半开着,乔尼用拐杖轻轻一推。   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多么凌乱!燃料筒、弹药箱本应该整齐地堆放在两旁的架子上,现在都从架子上翻下来,滚得满地都是。用来调制合成榴弹的各种矿物原料本应盛放在箱子里,现在也全溅落在地上。这个地方最近肯定有人活动,要制出眼前的这些燃料和弹药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那些人一定在此忙碌了一段时间,是几天还是一星期?   乔尼穿过房子,到了出口处,那儿有条路,一定是通到矿区总部的,而且是一条捷径。乔尼往路两旁的灌木丛看去,如果是平常,会很容易,但在这密集的雨中,一切都难分辨清楚。   乔尼弯身察看路旁折断的树枝,有一些树枝被折断了,是冲着营地的方向,好像是几天以前留下的;另一些折断的树枝很新鲜,还往外淌着汁液,是冲着主矿区的方向,也就是当地一位老人所说的维多利亚湖。   肯定有一支护送队在这儿呆过--呆了几天或者一星期--几小时前刚刚离开。是一支大队护送队。   乔尼又向路的远处望去,想看到是不是有卡车或者坦克在开向营地。他们自己的战术形势并不理想,一小队布利岗提正跟在他们背后的密林中,或远或近,肯定还有近千名布利岗提人拭目以待。而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大批塞库洛运输车,根据地上的车印能判断出来,只是不知道是矿石平板车不是坦克车?   乔尼听到他们自己飞机的响声了,在经历了一次小规模战斗后,这响声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了。路那头的护送队不会听到,他们自己的运输车声音那么大,中以把任何别的声音淹没过去。密集的树冠织成的华盖使他们不可能看到这边的动静,自然乔尼也不可能看清那边的情况。   战略环境太糟了,乔尼想。与这样一支大队的护送队较量,在这样茂密的森林里,何况他们还有坦克做屏护,自己带来的飞机又用不上;这仗一定打不赢。   乔尼向机场走去,抬头向上看,居然看到了一块天空,这是三天来第一次看到天空。说是天空,也不过是树叶间闪露出的很有限的一块空隙,仅能够容矿石运输机飞过罢了。   士兵们藏在树间,掩护着机场。无线电接收机被放在缠着一棵大树的巨大的藤蔓上,那藤有十五英寸粗,看去像条蟒蛇。这机场说不定以前比现在大许多,后来逐渐被树林侵占得越来越小了。   那架巨大的战斗机直直地从上方降落下来,小战斗机在它上方护卫着。飞机着陆把地上泥潭的水全溅成了一股水柱,最后停了下来。丹那迪恩拉开门,坐在那里,咧嘴笑着,他看到乔尼觉得很开心。   罗伯特冲出来。大飞机的边门也打开了,里面的士兵们看着乔尼和罗伯特,等候命令,罗伯特挥挥手,示意他们好好坐着,不要着急,然后同乔尼和丹那迪恩一起上了小飞机。   乔尼简洁地把情况说明了一下,“路那边有一大队护送队,我猜想他们是来取燃料和弹药,然后回主矿区。”   丹那迪恩并没有坐等乔尼的呼叫,他把飞机停在隔墙那儿,让无线电通讯接收机一直开着,以便与乔尼及时联系,自己便去勘察了他们所说的阿尔伯特湖主矿区,他随身携带的仪器和视屏能够透过雨和云彩分辨物体。那个矿区是在92号那天被麦克阿德摧毁的,当时摧毁它着实费了一番劲。塞库洛曾想启用两架战斗机,麦克阿德盯住机库的发射门打,把两架战斗机堵在了机库里。丹那迪恩把电源线全炸成了碎块,把塞库洛人的呼吸气源和弹药堆燃料库炸了个一塌糊涂。后来塞库洛发射了两架反战斗机,丹那迪恩又把反战斗机也炸毁了。现在想起来,那场战斗真精彩。   丹那迪恩三天里就在那块地方监视着,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但是--丹那迪恩指着照片给乔尼和罗伯特看,照片是从他的视屏上录下来的--那些塞库洛怪物已把机库门清理好了,看,那是什么?机场边缘树下的阴影……天,是十架战斗机,壁垒森严地排列在那儿。   “自从那场战斗之后,没有人回来清扫那个矿区,游击队一直在忙别的。”丹那迪恩总结说。   乔尼看着手中的照片,审视着那些半掩在树中的飞机的轮廓,然后抬头望着丹那迪恩。   丹那迪恩接着说:“就是你提过的那种飞机,马克32号低飞地面扫射机,装备非常精良,飞行范围不是很大,但能够携带数额惊人的燃料和弹药。   乔尼沉思着说:“那些塞库洛人,不是在保护他们的采矿区,很有可能是急需呼吸气,他们把燃料都用光了……瞧草地上留下的车印,这些飞机不是飞到那儿的,是被运送到那儿的。”乔尼指着树间半露半隐的小矮房说:“他们到那里呆了几天,发疯般地制造燃料和弹药,把所有的燃料凑集在一起才把护送队搬到了这里。我相信他们已经搜集了所有可能得到的呼吸气体,正准备返回。”   “他们唯一的另外一个呼吸气体供应地是美洲的中心营地!他们肯定是奔那儿去。”罗伯特插进来说。   “要是有上这十架马克32号飞机,他们就有可能扭转整个战争的局面。”乔尼忧心忡忡地说。他打开地图,雨点还在从他身上向下滑落,滴到地图上。乔尼沿着矮房后的那条出口向前移动,发现小路延伸出了森林,经过一块平地,到达了一条长长的山谷,山谷上空是敞开的。山谷之后,小路向着阿尔伯特河伸过去,中间有一块平地。乔尼又看了看丹那迪恩拍下来的照片。   “我们可以筹划打一仗。”乔尼说,他测量了一下距离,扭头对着罗伯特。“他们到达这个点需要一天半时间,到达营地总部需要两天时间,因为路很难走。我们要提防布利岗提的主力;同时,伊万上校带四个人和一架迫击炮到这个地方,告诉他让他守住这儿直到结束;你,丹那迪恩,控制住这儿,不让护送队能通过。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要活捉塞库洛人。”   “我们也是要阻止塞库洛对丹佛地区的反攻。”罗伯特补充道。   乔尼对丹那迪恩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只有一架战斗机给你。”   丹那迪恩非常轻松地笑笑,说:“不是只有一场战斗吗?伙计。”   索尔被乔尼派到了月亮山区,假扮乔尼在那儿露面,目的是掩护乔尼的全盘计划,不让委员会发现乔尼的真实行踪。索尔是个好骑手,他刚从月亮山回来,下一站即将去访问南部的一个部落。   第七节   乔尼他们考虑得没有错,塞库洛人贮存的呼吸气体和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了。营地里有四分之一顷的地方被辟为呼吸气体贮存所,有半顷被用来堆积弹药和燃料。现在统统不见了。   安格斯打开营地大门,从战斗机上下来的剩余士兵们互相掩护着冲了进去。里面没有人,所有的办公室、商店和机库都是空的。气泵在运转着,灯都亮着,很明显,塞库洛人走得很匆忙,把一切都弄得非常凌乱。   乔尼站在娱乐区外面的走廊上,感叹道:“这地方多么阴暗荒凉啊!”所有的东西都发霉了,水从墙上一道道渗下来,只有气泵所在的一小块地方是干的。塞库洛人如何在这样可怕的地方生活啊!   一架打印机摆那儿,上面有一摞打印出来的无线电接收的情报信息单,乔尼随手翻了翻。塞库洛人监控所有的无线电波段,尤其是飞行波段,然后把所有信息打印出来,不管是否有价值。乔尼看到几条所谓的“消息和情报”,觉得有些好笑,其中有两条是这样的:“安迪,你能让卡尔卡塔的朝圣者搭乘飞机吗?”“请帮我拿一件飞机服来,另外带些燃料来。”苏格兰飞行员们虽然用塞库洛语交谈,但其中夹杂了大量的英文词,对塞库洛公司的人员来说,这些对话听起来疯疯颠颠;他们长期龟缩在这遥远偏僻的密林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真正发生的事情,只能靠监听把所有的信息搜集在一起。在这潮湿闷热的环境里,打印纸已变湿了。   一个俄国兵跑过来,手里举着他刚发现的一个塞库洛呼吸气罩。呼吸气罩与液态气瓶还连接着,乔尼接过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立刻觉得窒息。乔尼想起来,一瓶呼吸气能持续使用十二小时。那么,这只瓶子里仍有剩余的呼吸气。乔尼晃晃瓶子,试试还有多少液态呼吸气留在瓶了里,依此乔尼判断出,塞库洛人是在最近的八九个小时内离开的。   乔尼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气泵虽然将空气吸入进来,却没有使温度降低,乔尼热得汗如雨下。空气里弥漫着塞库洛人常有的臭味……比那还难闻,因为臭味还混着霉味。士兵们正在各处搜查,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声。乔尼看到一个听筒从底座上耷拉下来,他拿起来听了听,还好用,能听到远处钨矿区气泵运转的声音。   这个矿区建成的时间不长,很可能是发现了新钨矿之后从别处才转移来的。塞库洛发疯地需要钨矿。采矿区经理办公室的视屏还在开着,乔尼盯着那个矿区里的巨大的电熔炉,塞库洛人把矿石运到那儿,用那个熔炉炼矿石。   乔尼走下台阶往机库走去。塞库洛人的台阶正好是人们常用的台阶高度的两部,乔尼走这样的楼梯有些吃力。但近一段时间,他的手和腿已恢复了许多,乔尼甚至有把握可以用右手打机关枪了。   机库和其他地方一样被搞得很乱,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各式车辆。   安格斯在里面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不时用仪器各处捅一捅。他手里拿了一支粉笔,凡是暂时不能开动的车辆,他就用粉笔画上“X”字样,有两辆坦克被标上“X”;几辆飞行平台车,没有标“X”,肯定是可以开动的,还有几辆平板卡车,有一半可用。   有一个房间,门上标着“军械库”,乔尼走了进去,啊,太好了!迫击炮!一大摞盛满炮弹的弹药箱!简直是天赐!   乔尼跑出去,抓住安格斯急切地命令道:“开两辆平板卡车,每辆卡车上装载一辆飞行平台车,再在飞行平台车上配备好迫击炮和炸药。把那堆油布捆成垫子护在卡车前面。全装好后,把一辆停在外面,一辆停在机库里。”   然后乔尼让罗伯特给每辆车配四名士兵和一名司机。一切就绪后,派一辆平板卡车去跟踪在护送队的后面。   “你想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罗伯特问道。   “他们跟在护送队后面,可以截断护送队的退路。飞行平台车可以飞起来向下炮击,炸倒沿途树木,使塞库洛护送队无法后退。”   “如果不行,反倒把护送队引回到这儿怎么办?”罗伯特说又问。   “另一辆躲在机库里的卡车可以负责保护这儿,另外可以再加派四个人同一名司机在这儿进行防御。我们先去看一下布利岗提人的情况,回来后把它也带上。”   “那这可真称得上是有史以来计划最周密的一场战斗,无疑将是最精彩,最成功的。”罗伯特乐颠颠地去布置了。   一个苏格兰士兵急匆匆地走过来,喊道:“乔尼,你最好到下面一层来看看。”他的脸色灰白灰白的。   乔尼艰难地又往下下了一层,他根本想象不到士兵们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显然是用来练习射击的。几名俄国士兵围着地板上的什么东西站成一圈,脸上都带着极度厌恶难以忍受的表情。带乔尼来的苏格兰士兵站住了,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什么东西。   在地上有一大滩凝固的血迹,隐隐约约能认出两具年长女人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尸体只是几块被肢解了的碎片。花白的头发,棕色的人皮,撕成布片的衣服,连同散落的骨头块,大致堆成了两个小丘。看着地上被残酷肢解的尸体和散落在周围的枪套,士兵们和乔尼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一定是几名塞库洛人用那种非伤性子弹,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将两名老妇人射击成了眼前这样惨不忍睹的样子。   几小时前,这儿的一幕是多么令人发指啊!老妇人曾经怎样地凄声嘶叫,塞库洛人又曾经怎样地无耻畅笑!   麦克肯瑞科医生被叫了进来,他尽量地站在血迹以外,恐怖地断断续续地说:“不太确定,根据这些尸块很难判断清楚;如果照血迹的凝固情况来看,可能是在四小时前;这两个妇人……有四五十岁……曾进行过繁重的劳动……是被一点一点地射击致死的!”麦克肯瑞科医生转向乔尼,问道:“塞库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使他们得到快感,他们认为这样做很快乐。”乔尼看着麦克肯瑞科医生说:“塞库洛人唯一感到兴奋的快乐的时候,就是折磨别人使之痛苦的时候。”   麦克肯瑞科医生的脸色变得坚毅了许多,他说:“这下我开始对解剖塞库洛人感到经较轻松了。”   一名俄国士兵用一只木棍挪动着地上的一件东西,乔尼跨过脚下的大滩血迹,把它捡了起来,罗伯特刚刚走进来,看到乔尼手中的东西,一下惊呆了。   那是一顶苏格兰男帽!   可是地上并没有苏格兰人的尸体,帽子挺新,是协调人常戴的那种。   第八节   乔尼站在滂沱大雨中,看着那辆古老废弃的平板卡车。   两三天前,或者就在几小时前,曾有三个人,两个布利岗提老妇人和一名年轻的苏格兰人,被捆在这里,无依无助地等着被塞库洛人带走,说不定背后还有带着毒箭和手榴弹的布利岗提人看守着。真不知道曾有多少班图人和俾格米人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方,被布利岗提人捉住卖给了塞库洛人。   塞库洛人来了,带走了他们。留下了这些东西给曾是雇佣兵的布利岗提人。两个老妇人悲惨地死去了,那名苏格兰人的命运还不为所知。   一名俄国士兵小心翼翼地用长枪检查了一遍平板卡车和卡车上留下的交换物,防止塞库洛人是否设了陷阱。塞库洛人如果不想继续与布利岗提人做生意了,要切断了切联系,就会安好炸弹,炸毁这一切。经过检查,没有发现炸弹,看来,塞库洛人打算回来,重新占领地球。   乔尼检查了塞库洛人留下的货物,在密封的金属容器里,有一百磅硫磺,一百磅硝石;另有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有一卷导火线。这些材料再加上些木炭,就可以制造手榴弹了。另外还有一个更小的盒子,里面是无线电所需要的电源筒。这些货物就是三条人命的价值。   乔尼转身朝一名俄国军官走过去,他那儿抓了一批布利岗提人,活着的有十七个,个个双手抱在脑后,在机关枪的威逼之下,静静地坐着,看着地面。其中有七名是受伤的,因为疼痛,不停地呻吟着。有十二具布利岗提人的尸体被拉过来,摞成了一堆。   有一名布利岗提感到有人走过来,抬头看看。他胸部极宽,牙齿很多是折断的,脸上疤痕累累,下巴大得不成比例,头发留得非常短,穿着一件猴皮衣服,裁剪成军事人员的式样。胸前交叉挂着两付子弹带,里面插满了毒箭。他的眼睛看上去污浊不堪。   “你们为什么要打我们?”他问道。他的话仔细分辨清楚,应该是英语。   “按照惯例,你只能知道我的名字-军衔-编号。”那名布利岗提俘虏答道。   “好吧,你说吧。”乔尼靠在自己的拐杖上说。   “我是阿夫·莫菲,上尉,属于霍特-扎伊尔军队的占领军。你们是联合国的还是专门来救援我们的?”他说得虽然很不清楚,但勉强能使人听懂。   乔尼转向大卫.福克斯,那名协调人。协调人解释说:“布利岗提人相信一则传说,终究有一天,国际银行会派人救援他们。至于联合国,我想是一种政治组织,负责保护弱小国家,调解战争。真不可思议,他们能将这种传说保留到现在……”   “你们的主力在哪里?”乔尼又转过去继续问。   “我除了告诉你们我的姓名-军衔-编号,其他什么也不会说。”那名俘虏回答道。   “你想,我们就是那支救援部队,我们必须知道,不是叫?”乔尼说道。   “如果你们真是救援军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在哪里。”那名布利岗提上尉倔强地说。   “我想最好能跟你们的总司令谈谈。”乔尼继续说道。   “史尼斯将军?他在基地总部,离这儿远着呢。”上尉回答说。   乔尼耸耸肩,向一名俄国士兵一招手,那名俄国士兵走上前来,将机关枪对准了阿夫·莫菲上尉。   “他们今天朝那个方向前进了!”布利岗提上尉立刻识趣地答道,一边努力地用捆着的双手示意,两颊也紧张地朝所示意的方向伸着。   “你们把所抓的人放在那平板卡车上有多长时间了?”乔尼又问。   “平板卡车?”那上尉又假装糊涂地问。   乔尼于是转向了俄国士兵。   “昨天下午”上尉见状,立刻回答。   那名苏格兰人如果活着就好,乔尼想。乔尼环顾了一下,考虑能做些什么。他已经在护送队的后面安排了堵截,在前面布置了埋伏。在这样的密林里是无所谓侧翼作战的,一辆陆地车绕着树林转来转去就有可能晕头转向,甚至会在这淋透了雨的沼泽地中栽个底朝天。怪不得连塞库洛人都要收买布利岗提人跟他们协作。乔尼决定他目前只能是等待战斗打响了。   乔尼让协调人把命令传达给俄国士兵,他们开始仔细地,非常警惕地搜查布利岗提俘虏的衣服,从里面搜出了许多刀、箭和其他暗藏的武器。然后士兵们把这些雇佣兵的子孙们一个个捆绑起来,轮到阿夫·莫菲,他哀求道:“能不能让我跟受伤的同伴们说几句话?”   乔尼点头表示同意,莫菲跳起来,抓起一根粗重的棍棒,向那几七个受伤的布利岗提人敲去,还没等士兵们反应过来,那七个人已被他全部打死了,都是被棍棒敲碎了颅骨而死。   莫菲扔下了棍棒,满意地笑了,转向俄国士兵,等着被捆绑起来,嘴里说道:“谢谢你们。”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八章     第一节   比蒂·麦克洛德,扛着一挺和他自己一般高的机关枪,跟在乔尼的后边,来到了布利岗提的营地总部。   乔尼两次把他送回去,他都坚持跟了回来。比蒂承认这地方是危险,难道一名侍从不应该带着武器保护自己的骑士,到达危险的环境吗?   在这块密林深处的林间空地上,散居了约二千五百到三千人。   比蒂和乔尼他们是开着那架巨型战斗机飞到这儿来的,将那些布利岗提俘虏全载来了--整个飞机被他们弄得恶臭难闻,他们已被搜去了全部的武器。飞机降落在一块地势较高的开阔地方,把俘虏押下来之后,罗伯特巡视了整个地带,布置好了防御措施,并且找好了撤退路线,这是他作为战争部长的好习惯。   比蒂趁这机会劝说乔尼换了身干衣服,其他的俄国士兵们也都没闲着,见到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们砍了些大树叶子护在身上,既是伪装,又可遮雨。   坑坑点点的水洼布满了这块聚集着人的林间空地。地上有一批黑色的树桩,一定是有人伐了好多树点过火留下的。   比蒂透过雨幕看着周围的景象,他读过许多书,也非常喜欢古老的传奇故事,但他从未想到过还有眼前他正看到的这种情景,这些布利岗提简直不是人!   他们中没有老人,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孩子,全都穿得非常破烂,带着不健康的样子--肚子凸出来,结满了痂,脏乎乎的,看着叫人极不舒服,难道就没有人给这些孩子做饭吃,给他们清洗吗?   见到的男人个个丑陋无比,脸上满是污垢,混合了各种颜色,衣服是一种可笑的制服,没有什么风格,斑斑点点,污秽不堪。   他们说一种奇怪的英语,好像口中含着麦片粥一样。比蒂想,自己虽然英语说得不如罗伯特和乔尼一样标准流畅,但至少可以让别人听懂,而且他还忙着教伊万上校,使伊万上校的英语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可是这些布利岗提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脏嘴里吐出的话别人是否能听懂。   想着想着,比蒂差点撞到了乔尼身上。乔尼正在跟一名布利岗提人说着什么,那位布利岗提人向西一指,用塞库洛语回答了乔尼用塞库洛语进行的提问。原来,乔尼并非想打听什么,只是想知道布利岗提人是否说塞库洛语。真是聪明!   这是在往哪儿走?是朝着一个大房子走过去,那是一所单坡屋顶的房子,上面插着一面类似豹子皮的旗子。比蒂看出来他们一直在跟着那几名俘虏,大概是押着他们去找他们的总司令吧。   这个地方的人真是可怕。他们随处停下来大小便,真不知羞。那边,一个年轻人将一位姑娘掀倒在地,接着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私通!   比蒂转过头,努力想把这些污秽的景象从自己脑中赶出去。就在他转过头去的方向,又一幕情景更使他恶心:一个男人正按着一个孩子鸡奸。   比蒂觉得很不舒服,紧紧地跟着乔尼的脚后跟走着,一边恨恨地想,布利岗提人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太坏了!   比蒂跟着乔尼走进了那所房子。房子里真是恶臭难闻!有个人正坐在一棵树桩上,他胖得可怕,皮肤是麦克肯瑞科医生所说的那种得了疟疾的病态黄,身上的各种皱褶里都塞满了污垢,戴着一顶皮制的帽子,帽子上别着什么东西,不知是妇女用的饰针?还是一种石头--抑或一枚钻石?   他们抓到的那名上尉,阿夫,站在胖男人面前,一只手捶打着胸脯,向胖男人汇报。他管那胖男人叫什么?史尼斯将军?那胖将军正大吞大嚼着什么,好像是什么羊蹄猪腿一类的。   最后,那胖将军说话了,“这么说,你没取回交换物,没取回那些硫磺?”   “没有。”阿夫回答道,然后又试图现复述一遍经过。   “你把那些人都带回来了吗?”将军又问。   什么人?比蒂想,啊,那胖将军是指那些人的尸体。   阿夫上尉感到害怕,直了直身子。胖将军将他大嚼的那东西砸过去,正砸在阿夫的脸上!   “你这混蛋,往后吃什么!”胖将军高声嚷道。   吃?人?尸体?吃?天啊,他们居然食同类的尸体?   比蒂往地上看看,那被胖将军砸出的东西是人的一条手臂!   比蒂迅速跑开了,跑到房子后面,他觉得胃里翻绞,极不舒服。   乔尼一会儿跟了出来,搂着比蒂的肩膀,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嘴,然后找了名俄国士兵,要把比蒂送回到战斗机上,比蒂坚决不愿意,乔尼只好让他继续跟着。   乔尼往树林边的小房子望着,显得很兴趣,比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一架非常陈旧的机器,好像这对乔尼意味着什么。   要找什么呢?比蒂想。雨还在下着,他们在雨中奔走,枪很重,而且变得越来越重。是在寻找协调人,比蒂想明白了。   他们在另一间小房子里找到了两名苏格兰协调人……那不是印沃内斯来的麦克肯德斯吗?比蒂认出了其中一个。他们俩坐着,脸色有些苍白,尽管穿着雨披,全身也已湿透,头上戴的帽子已经不成样子了。   乔尼问他们是怎样到达这里的,他们指指地上的一堆缆绳,说是被飞机投落下来的。   乔尼让他们跟着一起离开,他们不愿意,说委员会命令将这些布利岗提人运送到美洲的营地。   经过一番争论,乔尼说服了他们,让他们先跟着回飞机上取些食物和武器。接着他们和乔尼等一起穿过这帮散乱的人群,回到防御地带,上了飞机。   罗伯特将两名协调人安排坐在一个大凹背座位上。   “就你们俩吗?没有另外的人?”罗伯特很想知道。   “还有一个,名叫埃利森,”麦克肯德斯说,“但是两天前,他掉到河里,被一只野兽抓去了。”   “你们亲眼见到了吗?”罗伯特问。   “不,不是亲眼见到的,是将军告诉他们的,将军说这儿有很多河,河里有许多带鳞的野兽。”   乔尼说话了:“埃利森是不是会说塞库洛语?”   “他曾经受过飞行训练,”麦克肯德斯说,“统一联盟有时需要自己的飞行员,我猜想他会说塞库洛语。”   “是的,他会。”另一个苏格兰协调人说,“他因为会说塞库洛语,所以被选出来送到这里。委员会突然下命令,让把这儿的布利岗提人运送出去,可是人手不够,就临时抽调了一些人。”   罗伯特说:“你们听到他在这儿跟这些恶棍用塞库洛讲过话吗?”   两名协调人认真地想了想。雨扔下着,敲打着战斗机的顶部,天气异常地闷热。   “想起来了,”麦克肯德斯说,“我听他跟这儿的一名军官聊过天,那名军官称赞他的塞库洛语讲得好。他们聊了好一会儿,--”   “我们就想知道这些。”罗伯特说,眼含深意地看着乔尼。“审讯!他们抓走他是为了严刑审讯!”   乔尼点了点头。   罗伯特抽出一样东西,比蒂以前没见过,那是一顶帽子,上面有斑斑点点的血迹。罗伯特递给两位协调人。   协调人在帽子上看到丝线绣的缩写字母,没错,这帽子是埃利森的,罗伯特从哪儿发现的?   罗伯特的话使他们吃惊,比蒂更是受到震动,布利岗提人将埃利森卖给了塞库洛人!塞库洛人买他就是为了严刑审讯,上帝保佑埃利森。卖了埃利森?把人卖给怪物?比蒂和那名协调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布利岗提要这样做。   问题严重了,罗伯特命令两名协调人必须跟他们留在一起,协调人仍然强调自己的责任要把人送出去,要执行委员会的命令!罗伯特发怒了,他大吼说自己是苏格兰战时总司令,不能让他俩留在这危险的环境里。两名协调人试图离开,乔尼和罗伯特只好用比蒂急切间找到的绳子将他俩捆起来,放在机舱后部军需品的货箱上。   他们离开了防御带起飞了。一名飞行员请求从空中向这群布利岗提人扫射,比蒂听到这一点不吃惊,可是罗伯特说不,如果扫射,布利岗提人可以躲到树下去;他们现在还没法对付布利岗提人,何况又有别的事要做,但血债总要血来还,总有一天会跟这群野兽算账。大家都对埃利森的处境感到忐忑不安,焦虑得很。   飞机向营地方向飞回,路上,比蒂又想到了那帮布利岗提,他附在乔尼耳边问:“乔尼,那儿天天下大雨,他们怎么就能脏成那样?”   第二节   巨型战斗机晚上飞回到了支矿区营地,营地仍然没有人,雨还在下着,远处时隐时现地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   他们走时停在机库的平板卡车以及装备好的飞行平台车和迫击炮都原样未动。另一辆派去尾随护送队的卡车还没有撤回,看来它仍然跟踪着护送队。   乔尼又整个地环顾了一下这荒凉的营地,灯都在亮着,远处矿里的气泵仍在抽动着,如果没有什么外力阻止,那气泵和类似的机器将一直响下去。   那台打印机还工作着,将刚刚接收到的有关交通信息输出来。“麦克伊沃。你能多装些燃料到莫斯科吗?”“伊萨克,请到这儿来,请听好,伊萨克,是否有货机停留在格罗尼矿区?能否载客?早晨以前通知我。我们急需一架客机。”“伦迪,我们取消了你的西藏之行,请你和你的副驾驶把飞机开回来。”大部分信息都是飞行员所使用的塞库洛语的。   乔尼猛然间意识到,这些信息确实是为袭击者提供了情报,指引着袭击者去攻打最繁忙最紧要的区域,这些信息里提供的飞机及其路线很可以成为那批马克32号射击的目标。   假如护送队突围出去了,塞库洛进行一场大反攻,他们很可能会重新占领地球。   乔尼想到这里不寒而栗,考虑着要不要将无线电通讯中断七十二小时。转念又想,反正已经这样了,相同的信息肯定也已人维多利亚湖矿区的打印机里打印出来;他在这儿发送的任何命令都有可能被护送队获悉,反倒使他们更加警惕。那么,只好等着把护送队打个一败涂地了,必须得打赢他们,乔尼想。   乔尼走回到空荡荡的,有脚步回音的房子里。乔尼观察到,塞库洛人把所有能带走的武器设备全带走了,没有剩下一枝枪或便携式武器给布利岗提人。唯一幸运的是他们匆忙之中忽略了那批迫击炮。   平板卡车已开出了机库,在黑暗中等候着。乔尼出来把营地的门关上了,他不想让什么豹子、大象和蛇进到里面去。   乔尼回到战斗机上,迅速把将要发生的事在头脑中预演了一遍。他告诉士兵们尽可能地低飞,贴着地飞,向东飞到埋伏点后面。乔尼希望这架飞机不被护送队的视屏发现,等到了山脊,沿着那条路……趁护送队完全进入山谷的时候,从侧面向他们开火。假如护送队掉过头去,向后退怎么办?那他就带着迫击炮利用飞行平台向他们炮击,阻住他们后退的去路。   什么?罗伯特不相信地反驳道,一架迫击炮来对付几辆坦克?那是不可能的。护送队一旦撤回了密林,就很难再把他们抓出来。你说用这架飞机帮着阻截?好,这还比较妥当,这毕竟是架战斗机。   “尽量把塞库洛人的坦克和卡车打翻而不要炸毁它们,”乔尼说,“别用辐射子弹,用普通枪弹就可以,我们的目的不是为杀人来的。等他们在山谷里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前面的埋伏点把守住出路,我从后面堵住他们的退路,其余的人沿着山脊从侧翼盯牢他们。这架战斗机负责防止他们向森林里溃逃。明白了吗?”   原有的那名俄国协调人随伊万上校走了,现有的协调人不太懂俄语,费了半天劲也没解释清楚,只好对乔尼说:“等我碰到那名俄国协调人时,一定让他向士兵们说清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到时候我会转达给他们的。”   “一定记住,”乔尼说,“埃利森说不定被押在护送队的队伍里,注意一下,千万别向他射击。”   “好的好的。”协调人答应着,等他们追上了伊万上校,一定让伊万上校给士兵们讲清楚。   “希望一切顺利,这将是一场多么惊人的了不起的战斗啊!但愿我们能幸运。”罗伯特说道。   乔尼说:“可别忘了塞库洛人数远远超过我们。”   罗伯特说:“他们有一百多人,我们只有五十人。”   “也就是说,敌我双方的人数比例是1.5:1。”乔尼又接过去说。   有几个英语程度稍好的俄国士兵把这段对话解释给其他的士兵们,他们听了都笑起来,原被雨淋得沮丧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乔尼走到平板卡车那儿,四个士兵和一名司机正等在那里。忽然间乔尼看到了比蒂,他全副武装,显然已经做好了跟着乔尼作战的准备。   乔尼不想让比蒂跟着,即将来临的战斗太危险,不能让这孩子牵累进去。但是怎样才能不让他去,又不伤害他的自尊心呢?乔尼苦恼地想着办法。   乔尼情急之下从座位下抓起一部无线电接收机,塞给比蒂,然后轻轻敲了敲自己腰间跨着的那部,他附在比蒂的耳边说:“我需要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在这架飞机上跟我联系,等战斗打响之后,告诉我哪儿出了问题,哪儿的漏洞需要补救。但是一定要记住必须在战斗机第一枪打响之后才能使用。”说完乔尼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比蒂不要声张。   比蒂脸色又开始明亮起来,他点点头,说:“服从命令,乔尼。”然后走进了战斗机里。   乔尼上了平板卡车,卡车的车灯刺透了重重雨帘。乔尼检查了一遍机组人员及装备情况,然后向司机点点头。   平板卡车,装载着飞行平台车和迫击炮,呼啸着穿过密林,向战场奔驰。他们就将在这样的卡车里与塞库洛人的坦克作战。   第三节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坐在他的宫殿般的办公室里,眼睛盯着办公桌上的一件东西,那东西惹得他非常生气。   最近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斯塔夫比较满意。圆形的政府大厦--有人说它曾经是国会大厦--已经修复,圆形的穹顶粉刷成了白色,大厅重新经过布置,有一个会议室辟出来专门供委员会搜集会议使用。那是一间很理想的会议室,在一端有一个高台和一排长凳,台下是木制的座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在这所大厦里,还有许多为委员会成员准备的办公室,里面摆放着气派的塞库洛人用的那种带垫子的办公桌(他们坐在桌后显得有点矮,不过可以在椅子下面垫上箱子,那样就合适了)。一家豪华酒店开张了,为体面人物和重要来客提供食宿,据说厨师是西藏来的,菜做得别有风味,很值得一尝。   斯塔夫很感激特尔,那天晚上营地柱子旁的阴影里所受到的启发太有价值了,尤其是关于政府的有关理论颇为珍贵。真不该把特尔这样一个人关在那样的笼子里,塞库洛人那样懊悔过去的所作所为,现在又尽一切力量帮助人类,可是他们被误会得多么深啊!   特尔曾环游宇宙,担任星际矿业公司的行政长官,他对于政府与政治的认识和经验远比其它一切更有价值,斯塔夫在他那儿所受的启迪开始初见成效,当然这跟斯塔夫本人的政治才能也有关系,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成效会越来越显著。   就拿委员会的构成人员这一事例来说吧。各部落首领都抱怨因为到这儿来开会而耽误了自己部落的事务。何况人数太多了,大约有三十位部落首领,决定任何一件事都不容易,需要大费唇舌地说这个,劝那个。后来想了个办法,把世界分为五大洲,每个洲派一名代表参加会议,这个办法得到了各部落首领的一致赞成。这样,委员会的成员人数一下减至五人,人数少了,委员会容易操纵得多了。斯塔夫这进又劝他们,说各自部落的事务远比闷在委员会里看文件重要,越是有能力的人越应该留在各自部落里。那几位成员听罢各自兴奋地回到家乡,分别把自己的兄弟侄子派到了这五人组成的委员会。   五人委员会仍然让斯塔夫觉得不够精简,有时未免难以驾驭,他现在正忙于计划成立两人组成的常务执行委员会。根据特尔的提示,斯塔夫再加把劲多做些思想工作,那么很快他就将以委员会的名义独自工作,成为委员会的唯一权威代表,他将任命一名委员会秘书长协助工作,但委员会秘书长无权投票表决,只需在某些文件上签字。这样一切程序就都简洁了。   苏格兰人闹了点小麻烦,他们反对把苏格兰划归到欧洲,尽管历史上一直是这样划分的。结果是,欧洲的代表推举了一名阿尔卑斯山区部落首领,一名德国人,加入了五人委员会。这样委员会里再也没有可恶的苏格兰人对布朗·利穆普提出的明智的措施与建议提出质疑与挑战了。   各部落都很满意,根据委员会颁的文件,各部落对自己周围的土地享有绝对自主权,可以自由分配;每个部落对自己部落的古城及古城中的一切拥有所有权。这文件的颁使得布朗·利穆普扬名世界,在各地人民心目中受到爱戴与欢迎,当然不包括苏格兰各氏族。苏格兰已有人敏感地指出,这份文件的实质是将整个的美洲及其财产全部划归了布朗·利穆普。布朗·利穆普矢口否认,他说美洲现已有四个部落:两人构成的英国哥伦比亚部落,四人组成的内华达部落,南部的一小撮人构成的印第安部落以及他自己的部落。他们四个部落居住在一起。这应算问题的另一个方面,与上面文件所述并无矛盾之处。   至于选定首都的问题,斯塔夫认为自己也打了胜仗。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许多部落都希望首都定在自己所在的区域。有些部落甚至提出来,让首都定时迁移。斯塔夫于是指出,维持一个首都的运行需要巨额的费用和无穷尽的担忧,他自己出于善良的心地和慈善的动机,愿意不辞辛苦地承担这一切,提供所有的费用,于是各部落都不再反对。由此,世界之都定在“丹佛”,实际上这些天来,城市名字改为“斯塔夫”,会让人觉得更恰当。   原委员会,也就是缩减为五人委员会之前,决议通过了成立地球星球银行,这也就是斯塔夫现在生气的原因所在。   名叫麦克埃德姆的苏格兰人被召集来,他指出,星系银行的钞票目前对地球人毫无意义。他建议由他和另一名德国人承担发行钞票的特许权,印制地球上人类自己的钞票。那名德国人居住在瑞士,拥有成群的牛羊和自己的家庭乳酪场。他们将根据各氏族拥有生产能力的大小和土地的多少发给他们相应数额的钞票。如果哪个氏族想多得到些钞票,就必须提高生产能力,扩展耕作土地;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好主意。该银行全称为地球星球银行,得到的特许权范围很广泛。   银行以惊人的速度发行了第一期货币。那德国人有一个兄弟,保存了木刻印刷的手艺。他们在一个古老的废墟城市“伦敦”找到了一个作坊,里面存着满满的未经流通的专门印制钞票的纸张,又在名叫“慕尼黑”的一座小城里发现了了手工印钞机,因此一点没费工夫,钞票就顺利地印制出来了。   钞票只有一种面额:一地球元。显然这一期货币是试验性,也确实没有流通开来。人们不知道钞票有什么用处,不知道怎样使用钞票;他们买卖东西向来以马为等价交换物,觉得没必要使用钞票。这样,第二期货币又印刷出来了。   布朗书桌上的东西,就是这第二期印制出来的一张钞票,也是这张钞票惹得布朗恼怒万分。这期木版印刷的钞票纹路很清晰,图案非常精致。钞票上赫然印着地球星球银行,每个角落有“1”字样,“一元”的字样用各种现存的部落语言拼出来,印制成了种种笔迹构成的美丽图案,上面还印有“可用于偿付各项公共及私人债务”的字样,也用各种语言标明了。除此以外,钞票上的文字还有“在慕尼黑银行办事处和伦敦银行办事处及其他的地球星球银行支付均可汇况”,“据地球全球委员会特许发行”等以及两位银行负责人的签名。所有这些都没什么不好。   唯一令斯塔夫恼怒的是钞票中间的人头像图案,在椭圆形的框架中,显现出乔尼.泰勒英气无比的形象!   这幅相片是某个人从一架录音摄影器中剪取出来的,麦克埃德姆和德国人便采用在新印制的钞票上。钞票上的乔尼,身着鹿皮猎装,英气逼人。但在斯塔夫的眼中,照片上的乔尼简直傻透了,光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分明透着愚钝,绝对不是人们所赞扬的高贵或者勇猛什么的,手里还挎着枪,除了愚钝还显出他的蛮横粗暴。   真差劲,上面还用流畅的美术体标明了他的姓名“乔尼.泰勒”,更糟的是,图像下面的卷轴上题着“塞库洛的征服者”字样。   真让人恶心,可恨可怕!斯塔夫想,银行怎么能犯这样重大的错误?   十五分钟前,斯塔夫用无线电通讯跟麦克埃德姆进行了谈话。麦克埃德姆解释说,第一期货币不太受欢迎,流通不开,因此才发行了这第二期货币。结果,人们虽然不知道货币有什么用,却能辨认出钞票上的乔尼.泰勒。有些地方不把这钞票当钱用,而是把钞票当作画贴在墙上,甚至有人还装上了画框。这期货币已经流通开了,向各部落都发行了大量钞票;已经不能再收回了,否则会严重影响银行的信誉。   布朗·利穆普试图解释,这期货币的发行是委员会给予银行特许权的意思相违背的。委员会一致决议反对进行战争。其实决议中说的是“禁止各部落间的一切战争”,布朗·利穆普情急之下,把决议的内容推而广之为“一切战争”,把星际之间的战争也包括进去了。布朗·利穆普挖空心思地用他所能列出的任何理由指责这期钞票违背了反战决议,钞票上的人挎着枪会挑起各种人类之间的战争。   麦克埃德姆与慕尼黑的德国人都说很抱歉,可听起来他们并非真的觉得抱歉,他们是经过委员会特许发行钞票的,如果委员会收回钞票,只会使自己名誉扫地。再说,将来发行钞票的时候,缩减美洲应得的份额,那就更糟了,斯塔夫想。目前世界法院正在筹划召开第一届会议,可不要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就是银行成员状告委员会自毁信誉,违背支出原则。   布朗·利穆普越想越沮丧,他决定不再向委员会成员们谈及取缔第二期货币的建议。他想到笼子附近的柱子旁的阴影里站一会儿,去听取点什么,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兴趣。   “乔尼.泰勒,塞库洛的征服者。”布朗·利穆普念叨着,往钞票上啐了口唾沫。他猛地将钞票抓起来,疯狂地撕成碎片,然后恼怒地随手一扬。然后他又一点点地把碎片全拣起来,带着一副刻毒无比的表情,一把火烧了。   第四节   平板卡车在滂沱的雨中,在泥泞的路上跌跌撞撞地向前行驶。在这种密林深处的地面上行驶,感觉一会像漂浮于地面之上,一会又被颠碰得骨头疼。想必远距传物运输会自动调节,适应地面运输状况,不会像这样磕磕碰碰。   相信没有什么其他车辆能够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沟密布,岩石散落于各处,这种路只适合各种野兽的穿行巡视。在这儿运行了几百年的运矿卡车不仅没把那深厚的腐殖质碾走,反而使得道路变得更糟。   乔尼努力想让自己睡一会儿,他累得精疲力竭了。由于长时间地拄着拐杖,他的右臂又酸又疼。手掌虽然早就有茧子,但不是被磨得疼痛难忍。四天来在森林中连续摸索行进,四天来拄着拐杖马不停蹄地工作,四天来在闷热的雨中汗流浃背,四天来每个夜晚忍受昆虫们无情的叮咬。什么样的人会不觉得累呢?要想打赢即将开始的战斗,必须得稍事休息。   座位很宽,只是没有垫子。好不容易车不颠簸的时候,又是需要停下了。就像现在这样。   乔尼睁开眼睛,透过挡风玻璃看过去,正好看到车灯前的大象屁股,尾巴一摇一摇的,这些大象正淋着雨,悠闲地散步。习惯了卡车的骚扰,大象们自顾自地在路上踱着步。塞库洛卡车上没有喇叭,有的是电子扩音器。司机按响了扩音器,想让大象让让路。乔尼又闭上了眼,不再管大象还是干什么别的。   再一次停下的时候,乔尼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只豹子,它刚捕获了一只小鹿,把道路当作了自己的餐桌,它似乎不愿意自己的晚饭受到打扰,伸着尖利的牙齿,瞪着幽幽发出绿光的眼睛,恨不能把开来的任何一辆卡车赶到一边去。司机按响了电子扩音器,不知在什么地方换了司机,一名苏格兰人坐在了驾驶盘那儿。豹子似乎听出了苏格兰司机战斗的号角,赶忙跳起身走开了。卡车从死去的小鹿旁开过,继续赶路。   一辆平板卡车的正常速度是八十公里,而在这样的的路上行驶,使足了劲也超不过每小时八公里,难怪从支矿区到矿区总部需要几天时间!每隔几英里便能见到路旁现出一所圆顶小房子,这说明塞库洛人在这儿穿行的时候也并不比乔尼他们速度快,因此时不时需要停下来休息。   还没发现另一辆平板卡车及车组人员的踪迹或信号,他们一定还在跟着护送队向前行驶。   快到早晨的时候,乔尼醒来发现卡车又停下了,灯还亮着,雨仍在下着。司机轻轻拍拍乔尼的肩膀,让他往前面的路上看去。乔尼坐了起来。   有人在前面的路上用砍下的藤条做了记号,看上去像一支箭的形状。从藤条被砍下的痕迹判断,是使用剑砍的,而塞库洛人只用枪不用剑,看来这记号是自己人留下的。箭头指向路边的一所小房子。   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动之后,士兵们带好了武器从车上下来。乔尼拉了件雨披遮住身子,检查了腰间的枪,提着一盏灯,拄着拐杖走向小房子。   小房子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是房前有最近留下的脚印,门也微微开着。乔尼用拐杖轻轻一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乔尼把灯提起来照着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靠在远处那面墙上,乔尼没能马上辨认出那是什么,于是向前走了几步,猛然间发现自己脚下是一滩滩血迹。   乔尼把灯拿近了照着墙上的物体,他走得更近些,很难说清那是什么,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堆鲜血淋漓的碎肉块。接着乔尼看到一块布片,啊,是苏格兰式裙上的布片!   那就是埃利森。   苏格兰士兵和两各俄国士兵惊呆了,僵立在那儿。   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埃利森身上的动脉静脉没有一条是完整的,已全部被割断了。残忍的塞库洛用爪子把肉一条条地撕扯下来,直到把一个活人撕成了眼前这样一堆碎片。   这个过程肯定持续了几个小时。他们一直把喉管的下巴留到最后,也只有这两个部分位还能辩认出形状。严刑审讯,典型的塞库洛风格!   手臂的残留部分似乎抓着什么东西,是一把尖刀,是塞库洛人常带在身上用来清洗发动机零件时用的那种尖刀。腿内侧的主动脉被割断了。   埃利森大概自己促成了自己的死亡,他一定是从毫无防备的塞库洛人口袋里抢出了尖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能获救吗?不,在这样的密林中,这样的道路上,谁也不可能获救,乔尼沉痛地起。塞库洛人一定是在营地就开始折磨他了,见他快死去了,就在这儿结果了他。他们肯定没从埃利森嘴里得到丝毫对他们护送队有帮助的消息。   埃利森根本不知道乔尼等人的探险活动,但他完全可以告诉塞库洛人人类现在拥有的基地的数量及各自的位置,毕竟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但是,从剩余的几乎被磨碎的牙齿看,从紧紧绷住的上下来看,埃利森一定是什么也没说。   不管埃利森说或没说,护送队的命运是注定了的。瞧俄国士兵们紧紧眯住的双眼,看苏格兰人攥得喀嚓响的愤怒的拳头,就知道护送队的末日来了。   第五节   在林间清晨的微光中,乔尼他们赶上了另一辆平板卡车,开始了那一天的一连串遭遇。   那辆平板卡车天黑的时候开到了一条河边。其实像这样的河在森林里不计其数,河多数是向西流动的,卡车行驶的方向是朝着东南。开车的司机,大概过度劳累,没有放慢速度。按说这种平板卡车可以在水上行驶,只要道路还说得过去,没有太深的坑洼,因为卡车下的传感器能够识别水面与陆地。远距传物运输车的重心不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地面以上,可惜的是司机把车撞在岸边出的什么东西上,到达水面的时候,车身是不平衡的,往一边倾斜,结果一头栽进了水里,动弹不了了。   乔尼他们赶上来的时候,那辆卡车的机组人员都坐在飞行平台车上。他们把飞行平台车开到树下,把迫击炮搬了下来,摆开了防御阵线。看到乔尼,他们都非常高兴。河流沿岸有很多锷鱼,沿飞行平台车周围站了一圈野兽,可是没人敢开枪,怕把护送队引回到这里。   乔尼在自己那辆平板卡车上为这架飞行平台车腾出地方,搬运迫击炮的响动与挪动飞行平台车的声音都震得人耳朵发麻。乔尼担心会不会跟护送队尾翼离得太近,被他们听到,引起他们的注意。   乔尼一行人把载到河里的那辆平板卡车就扔在那里,在另外的这辆车上装载了双倍的货物,两辆飞行平台车和两架迫击炮。他们把车开过河,继续追踪护送队。   过了一段时间,路开始变得好走了,水越来越少,土地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加速行驶。他们与护送队之间有十二至十五小时的路程。护送队行驶的速度肯定不如单独的一辆平板卡车快,尤其是在这样不平的地面上行驶。   乔尼他们一直行驶得很快,根本没注意到天色越来越明亮了。下午的时候他们猛然发现已开出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平原上。   前面三英里处,他们看到了护送队的尾部。   谢天谢地!他们没有被发现!立即U形转弯,开回到森林中。乔尼指挥着他们在森林的边缘地带向东移动,然后停止了动作。隐藏着等待时机。   眼前的平原覆盖着青草和灌木丛,这儿那儿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些仙人掌植物。   为了看得更清楚,乔尼在车上站了起来。天啊,埋伏点就在护送队前面,护送队的前锋坦克已进入了埋伏区。山谷就像是砍在山脉南部肩膀上的一个缺口。瞧那山脉向东北方向延伸,山峰高耸入云,其中的两座山峰简直像两把利刃向上直插,那峰顶亮亮的,不知是雪还是冰?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乔尼想,后来一下明白过来,原来雨停了!云彩很重,天气仍然潮湿闷热,几乎没有太阳,但雨毕竟是停了。   俄国兵看着护送队,唧唧咕咕地议论着。护送队约有五十辆运输车,多数是平板车,满载着弹药、燃料和呼吸气,每一辆车的承载量都达到了极限。几十辆车向前行驶的样子就像是巨大的黑色蟒蛇在移动。运输车中间跟着五辆坦克!打头的一辆是“辉煌无敌”坦克,另一辆坦克居中,三辆坦克断后。这些坦克可都是牢不可破的重型装甲车。车辆行驶的呼啸声这么远听都像是雷声隆隆。   埋伏就绪了,只等护送队全部进入山谷要隘,迫击炮在前面封住他们的道路,战斗算开始了。   乔尼转向跟随着他的一名俄国军官,那俄国军官不会说英语。靠着手势和在地上面画出的图示,乔尼使明白了需要他做的事。山谷的南面左边是一个圆丘,右边是一座陡峭的山峰,实际上是一个悬崖。如果把飞行平台车开到圆丘后面,等护送队完全进入山谷时,就可以用迫击炮向悬崖那边轰炸,使山崖上的岩石大批崩落,阻住后退的云路。   俄国军官明白了乔尼的意图,他和他的战斗小组上了飞行平台车,沿着森林边缘,向圆丘飞奔而去。   乔尼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护送队,护送队正以全力开进山谷。“瓮中捉鳖”这个词形容这场战斗是再恰当不过了,乔尼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种兵法。只要护送队一进入山谷,前面的埋伏就会炸毁道路堵住他们,他刚刚派出的迫击炮火力会在后面封住他们的退路,他们的右边是高耸的斜坡,左边是陡峭的悬崖,根本就没有可逃之处,没有可退之路。到时候只须驾机在他们的上空警告他们投降,否则将是死路一条。但这战术很少被采用,因为太容易被识破。   乔尼等待着护送队完全进入山谷,他瞥了一眼,发现刚刚派出的飞行平台车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准备就绪。太好了,无一差错,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护送队的最后一辆坦克开进山谷。护送队的前锋现在已看不见了,护送队马上就要全部进入山谷了。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前方的埋伏炮打响了,“轰轰轰”的炮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可是最后的三辆坦克还没有开进山谷。   乔尼一下跳到飞行平台车的控制盘前,他的四人小组迅即跟了上去。   飞行平台车呼啸着飞上了天空,乔尼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巧地操动着,他把飞行平台车固定在森林边缘路南一千英尺的高度。   现在他能看到护送队的前锋了。呼啸的炮弹炸药以及岩石山崩地裂般地在“辉煌无敌”坦克前面的道路上爆炸崩落。乔尼还能看到几名俄国士兵隐藏在伏击点后作为后备力量等待着。乔尼还辨认出三名俄国士兵,他们正伏在护送队右边的山峰上,从几百英尺高的地方俯视着下边的运输车。   “辉煌无敌”坦克试图攀到道路上的阻碍物上,坦克上的枪炮没法升得很高,因此发挥不了威力。那坦克后退了一下,然后猛地向一个石堆开上去,炮鼻子一挺,猛烈地喷射起来。   一枚枚炮弹从坦克里发着火光呼啸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落到伏击区的位置。在那儿埋伏着的迫击炮也不停地喷射着火舌。   最后的三辆坦克开始后退了,怎么样才能把这一头封死呢?真是没办法。   乔尼把飞行平台车开到护送队尾部的森林之间,尾部的坦克正在掉转方向,假如放跑了这三辆坦克,让它们跑出平原外,那可就没办法收拾了。这几辆也是“无敌”坦克,即使用飞机也对付不了它们。   护送队的前锋坦克又一次冲上了石头堆,大概也是为了提高射击的高度范围。居中的坦克也在向伏击点射击,但苦于射击高度有限,打不到斜坡的顶部。   乔尼向苏格兰士兵大叫:“快炸倒些树把路堵死!”   苏格兰士兵一听立即掉转的迫击炮的枪口,俄国士兵们也紧跟着,立即向炮管里填入了炮弹。他们对准靠近道路的一棵巨树开炮,那树正好倒下挡在了路间。一发发炮弹在森林边缘爆炸,树木倒地溅得尘土飞扬。   三辆坦克见后退的路已被堵死,知道是过不去也回不了森林了,他们开始呈扇开在平原上散开,分别向乔尼所在的飞行平台车射击。   乔尼驾驶着飞行平台车躲闪着坦克的炮击,飞行平台车没有装甲保护层,只是普通的平台飞行装置,甚至没有什么配套武器设备。   丹那迪恩猛然驾驶着战斗机俯冲了下来,刚才一定是飞得太高,大家没看见他。立即电光火石般绕着三辆坦克将它们围在里边。   不知什么原因,山谷中的护送队开始合拢,三辆坦克转个弯,又跟到了护送队的后面,大概想到了自己有保护护送队的责任。三辆坦克终于还是开入了山谷,它们向周围的伏击点不停地射击,仍然打不到左边斜坡的顶部。   另一辆飞行平台车开火了。迫击炮的炮弹不停地击中悬崖,将岩石炸裂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被得粉碎的岩石沫。悬崖的崩落堵死了护送队后退的门。   先锋坦克又冲上了一个阻住他们出路的乱石堆,却被一挺迫击炮正好击中了坦克下面的地面。   这辆坦克先锋飞了起来,来了个后滚翻,然后底朝天地停在路上,一动不动了。   乔尼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告诉丹那迪恩让他按响扩音器,命令塞库洛人投降。他伸手去腰间拿无线电通话机下通知,就在这时,他们的运气一下倒转了。   第六节   山崩海啸!战斗在进行着。   就在护送队的阵阵喧嚣声中传来比蒂童稚尖厉的声音,他说:“这儿没人讲俄语了,乔尼,没人能告诉俄国士兵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乔尼焦急地大叫。   “乔尼,坦克射中了这儿的指挥部,罗伯特、伊万上校和协调人都被打伤错过去了!我躲在油布卷下面,本来想早告诉你,”传来一声压抑住的抽泣,“可我没找到无线电通话机。”   接着通话机里传出几声塞库洛人的说话声,然后是一阵静默。   乔尼驾驶着飞行平台车到达山谷北面,隐在山谷后,利用山峰作为屏护。   下面的山谷中,护送队的运输车把道路塞得很拥挤,它们转动不了,也无法逃跑。但乔尼他们也不敢轻易对着车上的弹药、炸药和呼吸气开火,那样的话,将会把两边的山峰都炸上天去。   现在射击逐渐稀疏下来,只剩下俄国士兵向下开炮的射击声。山峰上只有三个俄国士兵,塞库洛人一定以为那山峰要守住了。   乔尼在无线电接收机里听到了塞库洛人传达出的命令。   塞库洛人忽然之间从运输车里跨出来,个个怀抱冲锋枪,沿着斜坡底部散成一条线,他们都戴着呼吸气面罩。   塞库洛人又传达了一些命令。   他们从斜坡下潮水般地向上涌来,斜坡约有四百码高,比较陡峭,显然他们想攻下斜坡。   其实毫无危险,丹那迪恩就在上空飞行巡视着,只等这些塞库洛人爬到斜坡半中腰时,扔上几枚炸弹,把他们打晕打错过去就是。   比蒂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俄国的士兵们听不明白,他们往斜坡上冲去了!”   乔尼把飞行平台车开得更高一些以便看清楚。比蒂显得很迷惑地瞧着发生的这一切。   一些俄国士兵到达山谷左边,沿着长长的山脊排列开,各就各位了。没错,就该这样。   约有三十名俄国士兵组成的后备力量从斜坡另一面向斜坡最高点全速跑去,个个端着冲锋枪,塞库洛人已爬到一百码的高度,仍在向上攀登剩余的三百码距离。   再过一小会儿,塞库洛离他们自己的运输车再稍远一点儿,丹那迪恩就可以从空中向下射击,把他们都打昏过去了。   比蒂的声音再次传出来,“这些俄国兵们简直发疯了,他们认为伊万上校被打死了,他们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乔尼把飞行平台车降落在俄国士兵们的后面,他从里面跳下来,向着顶峰走过去。俄国士兵们已到了那里,有几名开始向下对着塞库洛开火。   “停住!”乔尼冲他们大叫,“那架飞机会阻止他们,把他们炸昏 的,让飞机去收拾他们好了!”   没有一名士兵转回身来听他说话,乔尼着急地寻找他们的军官,终于发现了一个,但这名军官正冲着下面的塞库洛人高声叫嚷,且枪向下猛烈扫射。   军官向士兵们叫了句什么,士兵们立刻一跃而起,天啊,他们居然向下冲锋了!   丹那迪恩还没来得及向下俯冲扫射,斜坡上就布满了大声叫喊着向前冲锋的俄国士兵。整个的山坡被上扑下跳的火舌吞没了。   塞库洛拚命想阻止俄国士兵们的冲锋,他们用机关枪连续猛射,枪炮齐发,子弹呼啸着密如雨点般发射出来。   丹那迪恩在空中无可奈何地看着下面的情景,假如不是害怕杀伤俄国士兵的话,飞机的一次俯冲扫射便可把那些塞库洛人统统炸昏过去。   俄国士兵已经冲到塞库洛中间去了,他们还在不停地扫射!塞库洛的残兵试图回到运输车里,但没想到上方也有俄国士兵正虎视眈眈地向下俯视着他们,端着冲锋枪严阵以待。   塞库洛人一个又一个地倒下了,他们庞大的身躯向斜坡下滚去。最后的一名塞库洛向卡车方向跑去,一名俄国士兵单腿跪地,瞄准,射击,这名塞库洛应声倒下。   欢呼声从俄国士兵们中间传出来。山坡上静了下来。乔尼在这战斗的废墟上视察着。有一百具塞库洛人的尸体,三具俄国士兵的尸体。烟雾还在从烧焦的衣服上腾腾地冒出来。真是场灾难!他们来本是要活捉几个塞库洛,现在却搞成了这样!   乔尼走下山坡,见那名俄国军官站着,寻找是否有活着的塞库洛,再补上一枪。乔尼对他大叫一声:“找几个活的,别把受伤的打死,让他们活着。”俄国军官眼睛莹莹地亮着,大概是来自于战斗的兴奋,见说话的是乔尼,他费劲地迸了几个英文词。“该死的塞库洛,他们杀了伊万上校!”   乔尼努力地让他明白,需要找几个活的塞库洛。那名军官与其他俄国士兵都认为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让塞库洛活着?但他们最终还是明白了乔尼的意图。他们散开来,在塞库洛人的尸体间搜寻着,看躺着的塞库洛是不是还没停止呼吸的,有无呼吸从塞库洛人面罩上阀门的翕动便能看出。   最后找出了四个受伤但还活着的塞库洛。要挪动塞库洛人近千磅重的身体很不容易,士兵们只是把这四个活着的塞库洛从死人堆里拉出来,在地上放平了。   麦克肯瑞科医生从山坡上半是跑半是滑地走下来,他看着地上的四个塞库洛,摇摇头说:“我对塞库洛解剖学知道得不多,不过可以把血先目住。”绿血的血液正从四名塞库洛人身上往外流。其中有一个穿着与其他三名塞库洛不同的紧身短上衣,不知他是不是一名工程师。   “你在这儿先干着!”乔尼对麦克肯瑞科医生说,他自己向斜坡上的伏击点走过去。   比蒂正在那儿的一块岩石后面向他挥手,乔尼走过去,指挥部是在岩石里面的一块地方,现在已变得一团糟,“无敌”威猛坦克的一枚炮弹曾正好砸在上方,把各项装置和无线电都炸成了碎片。   比蒂跪在罗伯特身边,用手托着他的头,这位令人尊敬的老兵眼睛眨动着,逐渐醒转过来。   大概是受到了太强烈的震动,这儿的好几个人耳朵鼻子都流着血。乔尼走近检查了一下,发现伤并不严重。   乔尼拿着水壶,轮番地给罗伯特、伊万上校,两名协调人以及一名苏格兰无线电技师喂了水。   乔尼跨上一块岩石,向山谷望去。护送队全在里面。俄国士兵们使用的是普通子弹,不是放射性的,因此没有什么被炸毁。但我们不是为猎获这些武器装备而来呀,是为了要活捉塞库洛才来的,乔尼想。   安格斯和三名俄国士兵正想办法打开那辆先锋坦克,坦克底朝天地躺着,门被紧紧地盖住了。安格斯举着一只手电筒,弄开了坦克侧面的一个小孔,俄国士兵向里瞧了瞧。乔尼立即问道:“人还活着吧?”   安格斯见乔尼站在高处,他察看了坦克里边,然后站起来对乔尼摇了摇头,说:“挤扁了,闷死了。”   罗伯特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地向乔尼走过来,乔尼端详了他一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空前绝后的计划,最周密的偷袭!”   第七节   乔尼他们经过三天的努力工作才把战场清理好并占领了维多利亚湖矿区。   运矿的路线向南沿着山脉蜿蜒,向北延伸到矿区里边。   晴朗无云的时候,从矿区往西北看去,能看见整个的月亮山区。月亮山绵延起伏,至少有七座山峰超过一万六千英尺高。山脉位于赤道上,在这样炎热潮湿的气候环境里,本是不可能有积雪冰块的,可是那些山峰太高了,上面不仅有积雪寒冰,甚至还有冰川,高耸入云的峰顶反射着耀眼的日光。   古时候的某段时间,山脉曾是二个或三个国家之间的分界线。在塞库洛入侵前和入侵期间,山脉的各个隘口被原子能战术武器破坏掉了。因此,塞库洛人的矿区虽然离得很近,但他们从没进入过山区。月亮山区有七个部落,有棕色人,黑人和白人。他们生活得不好,经常挨饿。尽管现在他们可以出山了,长期的传统习惯却使他们不愿踏入矿区。   一个古老的水坝被称做“欧文斯瀑布水坝”,为矿工提供电力资源,水坝电力充足,塞库洛总是让所有的灯亮着。   这个矿区很大,地下有七层工作间,有许多工作间专门用于提炼钨和钴,有很丰富很精密的仪器和设备。遗憾的是麦克阿德在最初偷袭的时候燃毁了他们的燃料、弹药工厂和弹药堆集处。   四名受伤的塞库洛被安置在一间密封的房子里,呼吸气正由气泵送到房子里。麦克肯瑞科医生对他们不太抱希望,但还是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   其他的塞库洛尸体已经处理好了。在赤道炎热的战场上是不可能有停尸所的,乔尼他们急忙地找了些叉车和矿石运输机,将尸体运到了冰雪常年不化的“埃尔岗”山峰。现在那九十七具尸体整齐地排列在那寒冷的峰顶。   丹那迪恩在处理完尸体后,从令人目眩的峰顶注视着山下的平原,开玩笑地说道:“我们都没从事过殡葬业,但似乎对塞库洛人的丧葬事宜处理得相当不错。”   他们清理了道路,把“无敌”坦克也转了过来,把所有的运输车送回到矿区里,把燃料、弹药和呼吸气都贮存在地下不会受到攻击的地方。   索尔回来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说部落里有许多人看到了战斗时的光亮,当他们听说塞库洛全部被歼灭了,激动地把那天定为泰勒战斗日。索尔刚从平原上的欢庆队伍中回来,他激动地说:“大家把我当成了你,我可跟你沾便宜了。不过打仗那天,我不得不从部落里失踪,一个人哪能同时在两处出现。”索尔那天就在护送队出森林的出口处独自站着,从两百英尺的高度向下俯视,一旦需要他就会冲出来。他用一架录音摄影机把战斗的全过程录了下来,但他发现没有人急着想看。   士兵们都疲倦了,他们坐在塞库洛娱乐厅内巨大的椅子里,庆幸雨终于停了。乔尼翻出打印机里送出的飞行信息单,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又扔下了。   “我们最好开始工作。”乔尼说。   他们不是一直在工作吧?不是在工作又是在做什么?罗伯特晃动着脑袋,安格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由于擎举沉重的火把和扭动坦克上的巨型钢锁,他的手臂上伤痕累累。丹那迪恩目光直直地,脑海里浮现着将塞库洛尸体运送到雪峰的情景。伊万上校举着缠着绷带的手,扭头问协调人乔尼在说什么,协调人复述了一遍,伊万上校皱皱眉扭回了头。他们所有的人不是歼灭了塞库洛,又清理了战场吧?不是都在刻苦工作吧?   乔尼见大家这样一副迷惑的样子,着急地说:“难道还要我再告诉你们一遍?我们到这儿来的目的不是仅仅完成这些工作。”   那是为了--?   “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揭开钱姆科兄弟自杀之谜。”乔尼说。   该死的钱姆科兄弟,他俩是塞库洛,妄图杀害乔尼,他俩的死还能有什么谜?   乔尼只好详细地对他们说起来,时不时地停下来,让协调人给俄国士兵们翻译过去。   乔尼说,不知道塞库洛星球是否还在运行着,他告诉大家关于星系银行钞票的事以及上面所列出的各个种族,忽然想起来他自己带着一张,于是拿出来,让大家传看。   士兵们明白了乔尼想要表达的意思。地球的命运很危险,时刻有受到攻击的威胁。如果那种透视器安装起来,我们用它来透视塞库洛人的脑袋。如果能从他们脑中有所发现,如果他们中的一个经过治疗能活下来,我们就能有办法重新造出远距传物运输机,就可以去发现其他的文明种族,就能知道我们自己的真实情况。如果什么也不知道,像现在这样,那我们必死无疑。   “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关远距传物的数学书籍,”安格斯说道,“我手头上就有。”   “但是看不懂,”乔尼接着说道,“我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想弄清楚,可惜我不是数学家,里面的理论就是搞不明白,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有问题。我们需要找个塞库洛问问,不要让他自杀。”   “乔尼,我怎么看不出他们脑子里有什么,没有任何显示,用X光机什么也透视不出。”麦克肯瑞科医生说。   “我猜想,塞库洛人在婴儿时期,脑子里就被植入了什么东西,以保护他们的技术不被外人学去。”乔尼说道。   麦克肯瑞科医生和安格斯都变得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那我们快点着手搞清楚这个问题。”罗伯特说道。   安格斯回到飞机上去安装透视仪。麦克肯瑞科医生找了个房间支起了他的手术台。丹那迪恩和索尔又回到雪峰般下来两具尸体。   无论乔尼的猜测是对是错,他们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罗伯特走出去,组织了一个炮兵组防止空袭。飞行员们也处于战备状态,随时可以紧急起飞。布置完二十四小时的安全警戒措施,罗伯特想,就凭他们这四五十人的队伍,只有四五个飞行员,一个防空袭炮兵组,就能保卫整个星球?简直是笑话!但罗伯特还是尽了自己的努力去做,至少应该把他们所在的地方防御好,保护好。   第八节   “你是谁?”特尔问。其实特尔毫不费力地就能看出清站在柱子旁暗影里的人。这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连落基山脉的雪峰都在月光下幽幽闪亮。   根据委员会首席委员斯塔夫的要求,拉兹·索瑞森把这位新来的人带到了特尔的笼子前。在一次战斗飞行演习中,拉兹撞毁了一架飞机,摔折了自己的脖子。之后,他从飞行学院退了学。在斯塔夫的提拔下,他被聘为委员会的语言助手。他脖间的石膏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语言才能。斯塔夫要求他把新来的人带到笼子前,把电断掉,给特尔递进一个无线电通话机。拉兹一项一项照斯塔夫的话做了。这个新来的人把车弄得腥臭难闻,忽然拉兹又想起来要让值班的学员到别处去,闪开那个地方,他又冲回去找到学员告诉了他。拉兹对自己目前的职位很满意,他又可以在各部落间宣扬法西斯主义了,他的父亲也跟他一样高兴。   特尔看着眼前新来的人,希望自己对他的蔑视不要透过面罩显示出来,或从声音里被听出来。他对布利岗提的史尼斯将军知道得很清楚。作为地球上的保安总部长、战争部长和政治部长,他对布利岗提人做过深入细致的了解。特尔默许了布利岗提人在雨林中的存在。他们从未被别的人类发现过也不可能被发现。他们与塞库洛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布利岗提人不容许森林中其他种族的存在,曾向塞库洛支矿区输送过数以千计的班图人和俾格米人。那块密林唯一吸引特尔的地方是他可以时常买到一个人供他折磨取乐。特尔不仅了解布利岗提人的底细,而且对这名布利岗提人被运送到这儿起了直接作用。   特尔曾劝告斯塔夫,说他需要一支真正强劲的可信赖的军队来保护这个地方。斯塔夫立刻表示同意--苏格兰人不值得信赖,他们太狡猾善变;更不能相信飞行学院的学员们,他们疯狂崇拜乔尼.泰勒。   布利岗提人到来之后,斯塔夫与他们谈判,但未达成协议,因此特尔建议他把布利岗提人的首领送到这儿来。   “你是谁?”特尔通过无线电通话机又重复问了一遍,这个动物是像汇报的那样会说塞库洛语吗?   是的,下面的话是塞库洛语,但口齿极不清晰,嘴里就像含了东西。“那么你是谁?”史尼斯将军问。   “我是特尔,这个星球的保安总部长。”   “那你怎么被关在笼子里?”   “这是观察台,能防止人进来。”   “明白了。”史尼斯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因为一点小事没有谈成。”(特尔恨恨地想:你这个猪脑袋,蠢货,我把你从密林里拉出来,你却不知道我的能量!)   “是因为报酬问题。”史尼斯说。看起来史尼斯通过通话机跟特尔讲话显很自然,他习惯了这种方式,他从没有用别的方式跟人讲过话。   “报酬问题?”特尔疑惑地问。特尔明白史尼斯此时的心情,他以为史尼斯所提报酬不过是人类之间用来交换的炸药燃料等货物。   “我们是被国际银行雇佣的。”史尼斯说。他知道自己民族的传说,知道自己的权利,也很会讨价还价。“每人每天一百美元,可我们至今没有拿到报酬。”   “多少人?多少时间?”特尔问。   “大约说起来,一千人,一千年。”   特尔迅速地算出了精确的数字,每人每年36500美元,千人每年36,500,000美元,十年共36,500,000,000美元。特尔故作震惊地说:“啊,那可是超过一百万美元了!”   史尼斯非常沉痛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可他们不同意付款。”特尔看出史尼斯就要陷入设置的圈套了,他决定跟史尼斯谈谈他们之间的生意。   既然这个蠢货连简单的算术都搞不清,特尔开始放心大胆地唬他。“你们是被雇佣的,这不假;国际银行让你们捉拿霍特-扎伊尔的凯莎格尼和肯莎萨,然后推翻那个政府;工作完成后,银行会派代表和你们商谈付款方式。我说的没错吧?”   史尼斯没说什么,他所听说的传说流传到现在已经很模糊了,其中根本没有这样的细节。史尼斯意识到面前的人非常了解他的底细。   特尔对自己要办的事总是很有把握。这个传说在地球上已流传了一千多年,他们经过严刑审讯,从一个被捕的雇佣兵的嘴里掏出了所有的细节情况。特尔接下去说:“你们的祖先,只抓住了凯莎格尼,就没再继续去抓肯莎萨。”   史尼斯隐隐约约知道这事,但没想到会被特尔说出来。他的祖先是因为塞库洛的入侵才没有完成任务。史尼斯不知道特尔下面还会说什么。   “你瞧,国际银行已被我接管了。”特尔希望眼前这个傻瓜能够相信他所编造的谎言。“是星系银行把它买下来了。星系银行座落在格里戴地斯星系。”   “格里戴地斯星系?”史尼斯瞪大了眼睛。   “是在第八宇宙。”特尔说。关于星系银行的位置,特尔倒没说假话。谎言总是需要拌上些真话才容易被人相信。   史尼斯有些茫然,他想,这个塞库洛很可能是在行骗,最好再观察他,提高警惕。   “下面的话你听了肯定高兴。星系银行接管了国际银行的一切业务,包括所有的债务,当然也包括你的。”   这一句急转直下的话使史尼斯兴奋得呼吸急促起来。   “作为星系银行的代理人之一,我被授权偿付给你们应得的报酬,你们的祖先只完成了任务的一半,所以你们只能得到一半报酬,也就是50万美元。”特尔其实根本就不知道美元是个什么样子。“我觉得这个数字你们应该能够接受。”   史尼斯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没有期望过能够收回这样一笔酬金。“是的。”他故作深思熟虑地说。“我会劝说我们的人接受。”史尼斯已经打好了算盘,每人十美元,其余归他个人。啊,要发大财了。   “啊,现有还有问题吗?别的问题?有住的地方吗?”特尔问。   史尼斯回答说有,他们被安置在那边镇上,专门在郊区为他们辟出了一块地方,房子很古老但都被重新修过了。   “你们应该统一制作些服装。”特尔说,他看到史尼斯穿着件猴皮,浑身上下污秽不堪,装满毒箭的子弹袋随意地横在胸前。“把自己洗洗干净,梳梳头发,看起来像个军人的样子。”   听着这话,史尼斯有些恼怒。他和他的军队多么文雅大方,竟遭受这样的批评。他的二十个突击队,每小队五十人,领导有方,训练有素,是天下最强劲的一支军队。(又一想,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大概每队也就剩了三十五人吧,主要是因为食物问题。)   “吃得怎么样?”特尔又问。   史尼斯有些吃惊,难道这个塞库洛能够看到他的心里去?“吃得很差劲。那些房子里倒是有很多死尸,但都老了,又干又硬,难以下咽。以后再签合同一定要增加提供良好食物这一条款!”   特尔这时才想起来,布利岗提人是臭名远扬的野人,喜欢吃人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几个世纪以来,他们跟采矿区的贸易往来越来越少了。特尔曾在一本神州书中读到过,说有的人类专门嗜人血,吃人肉。特尔真担心自己的计划不会被这些野人给搅乱了。想到这里,特尔严肃地说:“不能订立这样的条款,在现合同有效期内,你们就暂以牲畜为食吧。”   “听起来倒是有趣。”史尼斯说。他很愿意接受这一点,他的突击队队员们能吃下惊的人数量的水牛、大象和猴子。但不能显得太好说话。否则就不好讲价了。“好吧,可以答应,但报酬一定要优厚。”   特尔告诉他,他自己打算最近回到塞库洛去,以个人名义从星系银行惧到这笔钱,然后送回到史尼斯这里。但同时,布利岗提要接受营地和委员会的雇佣,担当看守和保卫人员。   “你真的能把我们的报酬带回来?”史尼斯问,“五十万美元,都能带回来?”   “是的,我保证,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   想念一个塞库洛的话?史尼斯说:“我挑六个人跟你一块去取!”   特尔不知道帝国政府是否有兴趣审讯这六名布利岗提--帝国政府希望的是找一个重要的知识渊博的人进行审讯,但他还是六刻答应了。只要计划能够实施,管他史尼斯会怎么样呢。   “当然,欢迎你到我们星球去。条件是在我们去以前,你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帮助我。还有别的事吗?”特尔微笑着说完又问道。   “是的,有一个小问题。”史尼斯摸索出什么东西,小心谨慎地走近笼子。笼子的栅栏暂时被停电了。史尼斯把那东西放在两根栅栏间的地上,然后退了回去。   特尔拖着链子走过去捡了起来。   史尼斯说:“他们用这个来支付我们,只印了一面,会不会是假的?”   特尔拿得离灯光近些,看着那东西,他不认识那上面的任何文字。“我真怀疑你能认识这上面的字。”特尔狡猾地说。   “是的,我认识。”史尼斯有些得意。其实他并不认识,是有人告诉过他。“这是一元钞票,上面写着的是可以偿付任何债务。画像下面的字是乔尼.泰勒,塞库洛的征服者。”正是这后一句话使史尼斯很不安,怎么说塞库洛已经被征服了呢?   特尔脑筋飞快地转着,说:“这是假钞,说的全是谎话。”   “我想也是。”史尼斯觉得自己很精明。人们总是在互相欺骗,他的祖先就已深深知道这一点,并且教育他们,要在别人骗你以前,先去骗他们。   “你自己知道是为谁工作,不要说出去;他们支付你这个,你就拿着,也别说什么;等我们到了星系银行,我给你兑换成真的。”   史尼斯听明白了,他知道自己真正为之工作的人是谁了。这样也好,付钱是一个人,工作是给另一个人。这个塞库洛相当直率。   “好吧,就这样了。我还知道上面的那个人是谁。”史尼斯说道。   特尔凑得更近地看了看,灯光很暗,看不很真切,但的确像他的动物!特尔努力地想着自己是否听到过他的名字。是的,特尔隐隐地想起几个陌生的词,就是他,那该死的动物。   “那家伙消灭了我的整整一个突击队,就是在不久前。他们没发任何讯号,偷袭了那个袭击队,把人全打倒了。然后搜了队员们的身,并且把一卡车货抢走了。”   “这事在哪儿发生的?”   “当然是在森林里,还能在哪儿?”   这可是新闻!特尔的脑子里立刻瓜的是乔尼到处巡访各个部落。乔尼就是以这种方式巡旋部落的吗?很有可能,特尔认为自己也会这么做。斯塔夫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很非常高兴,乔尼并没呆在他所设想的地方,而是忙着在和平相处的部落间制造战争。斯塔夫在政治方面很有天资,现在特尔开始考虑再挖掘一下他的军事方面的才能。   特尔把钞票放回到栅栏间,史尼斯取了回去。   “现在我们已谈好了合同,你可以继续跟他们谈判,达成协议;几星期后,协议生效,你就到这儿来值班,对吗?”   “是这样。”史尼斯回答。   “那么作为对你的奖赏,”特尔说,“我会劝说有关当局授权你去杀掉那个使你蒙受羞辱的人。”   史尼斯很高兴,他被拉兹送回到镇上。而拉兹,为了宣传他理想中的正义的法西斯主义和伟大的领袖希特勒,又一次忍受了他身上的阵阵恶臭。   第九节   维多利亚矿区的地下室里开始凉爽下来,安格斯在房里沿着墙安装了一台大功率的电动降温器,水珠不停地从那上面滴落下来,地板被滴湿了一大块。   那架矿石分析透视仪嗡嗡响着,视屏将可怕的绿色光线投注在附近的物体上。五张脸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屏幕;麦克肯瑞科医生、安格斯、罗伯特、丹那迪恩和乔尼。   一具塞库洛尸体上的头颅,丑陋不堪,直径有十八英寸,被安置在仪器的平板上。那头颅几乎全是骨头,外观与人头非常相似,在暗淡的光线里有可能被误认为是人头。所不同的是,人头长头发、眉毛、嘴唇、鼻子和耳朵的地方,那脑袋上全长成了骨头,只不过形状还是头发、眉毛、嘴唇、鼻子和耳朵的形状。各器官的颁与距离和人类相似。如果不亲手碰触,看不出那颗脑袋上全是骨骼,但只要一摸就觉出那是硬的,坚硬无比。   分析透视仪还没有透视出那颗脑袋的内部,不仅那脑袋上的器官是骨头的,就连颅骨的整个上半部分也全是骨骼。结果跟从前好位牧师非专业的解剖发现一样,大脑位于颅骨底部靠后。那位牧师没发现大脑里有什么,他根本就没能打开颅骨。   “全是骨头,”安格斯嚷道,“简直跟金属一样难以穿透!”   乔尼联想到从前停尸所,他的夺命棍对特尔颅骨后盖的一击根本就没有使特尔受到任何伤害,按说他的夺命棍应该是相当有力量的。   安格斯转动着调节控制盘,上面的塞库洛字母代表着各种不同的金属或矿石。安格斯把强度控制盘“咔嗒咔嗒“转了五下。   “停!”麦克肯瑞科医生叫道,“往回转一下,我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了。”   安格斯把强度控制盘往回转了一下,然后又转了一下,定在“石灰”一档上。   屏幕上的密度开始发生变化,先是雾状,然后聚成了一个小点,安格斯把光束定在“深层透视”功能键上,使之凝聚;渐渐地颅骨的内部骨骼和裂纹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在屏幕上。五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安格斯的手指又敲了一下另外的键,接着另一道光束出现了,扫描着头颅里的各个部位。   “等一下,”麦克肯瑞科又叫起来,“把光束停在口腔后两英寸处;就是那儿,把光束固定住。”稍微一停之后,麦克肯瑞科说道:“对,找到了,就是这儿!”   那儿是有件东西,非常坚硬,在屏幕上显示为黑色。安格斯按了一下记录键,图片录制仪大声响了一下将图片打印在卷筒纸上。   “看来他们颅骨里真的有东西!”罗伯特感叹地说。   “别那么着急下结论,说不定是一处旧伤的碎片,或者是矿区爆炸时飞进去一只金属片。”麦克肯瑞科说。   “那,要是这样的话,”罗伯特马上说,“就没啥稀奇的了。”   乔尼把录制的图片抽出来,又从机器另一边抽出金属分析图录。他把一本《塞库洛金属分析破译集》放在了外面,房间里又潮又冷,还带一股臭味,正好借此机会,乔尼走出了房间,去查那本书。   乔尼一页一页地翻找,把自己手中的图片分析曲线与书中的插图一一对比。这费了乔尼好长时间,在这方面,乔尼可算不上专家。后来乔尼聪明一点,开始对比两种图象分析的曲线合成。   塞库洛工程师完成这种工作肯定不需要从破译集上查找。乔尼心里暗暗埋怨那些俄国士兵,他们为了给上校报仇,把塞库洛几乎全杀死了。剩下的四名塞库洛情况很不好,其中两具是普通矿工,一个是行政长官,还有一个是工程师。这是根据他们的着装判断的。麦克肯瑞科没把握能否把他们治疗好,他们身上的子弹已取出来了,伤口也缝合了。但都还昏迷不醒。目前他们被关在一间呼吸气体流通的房间里,每个人都被链条锁在床上,有士兵严密看守着。乔尼自始至终没发现一本塞库洛急救手册,大概塞库洛人根本就没发行过这种书。公司要求所有的尸体被运回,却从没要求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这种现象证实:塞库洛尸体被送回的唯一原因是防止外族窥探他们的秘密。这种解释决不是来自多愁善感,所有塞库洛人的营地里一家医院都没有,矿区事故却是频繁发生的。   乔尼忽然间在书中翻到了一页与目录分析相近的插图,见下面注明的金属是铜。乔尼把两页叠在自己的图像上,发现越来越接近了,那么是铜还是锡?都不完全是,仍然有不符的地方。乔尼又翻下去,终于找到了,是铅!   主要是铜,加了点锡,又混入了微量的铅!乔尼把三幅插图叠在一起,这下与他手中的图像分析完全相符合了。   乔尼还有别一本破译集,书很厚,书名叫作《矿石构成的校验分析》,由于内容繁杂,乔尼一直没有翻看过。既然大致的构成知道了,再从里面查找就简单多了。乔尼翻到《铜矿》一章,然后翻到标题为“锡矿”的那一小节,再找一“铅矿”条目下,终于查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而且发现了与其他合成物所不同的构成比例,即铜五锡四铅二,正好合起来构成塞库洛最常用的整数十一。   乔尼又翻阅了一本人类有关矿物合成的书,其中把他要找的合成金属定义为“青铜”,那是一种非常耐用的合金,能经几个世纪。历史上曾有过“青铜时代”,那时的器具几乎都是用青铜制作的,真是有意思,塞库洛这样一个科学发达技术先进的种族,居然把古代的青铜放入颅骨中。太有趣了。   乔尼带着自己的发现回到房中,见麦克肯瑞科医生正手持锤子和凿子一样的工具开凿那颗塞库洛人的头颅,乔尼很庆幸自己没有一直呆在这儿目睹这可怕的景象。   安格斯对他说:“我们用仪器又检查了颅骨的所有其他部分,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罗伯特说道:、我搜了一下他的衣袋,他是最低级的矿工,他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克拉,在公司服务已有四十一年了,他在塞库洛星球有三个妻子。”   “公司会付给她们保险赔偿金吗?”丹那迪恩问道。   “不付。”罗伯特说,一边拿出一张揉皱的记录给他看。   “好了,别开玩笑了。”乔尼说,“脑壳里的物体是一种叫做青铜的合金,不是磁性的,没法用磁铁往外吸,只好切开颅骨把它拿出来了。”   麦克肯瑞科把脑子剥了出来,然后把它整理得看起来像根带子。   那个奇怪的东西显出来,形状上是两个半圆形背靠着背,几乎合成为一个圆,每个半圆连着一根带子。   “这应该是神经,”麦克肯瑞科说,“很快就能知道。”他很小心很仔细地把那东西从带子上取下来,把上面的绿色血液擦去,然后把它放在桌上。“别碰任何东西,尸体剖检有时会使人丧命。”麦克肯瑞科对座的人说。   乔尼看着桌上的东西,是暗淡的黄色,最宽的地方有半英寸。   安格斯用镊子把它夹在分析仪的平板上,他说:“是实心的,不是中空的,是一块金属。”   麦克肯瑞科拿出一个装着电线和接线柱的盒子,盒子里的小燃料箱能够发电。麦克肯瑞科戴着手套,刚要把盒子里的线路连接起来,忽然那脑壳里带子状的大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脑子,却跟人脑大不相同。   麦克肯瑞科从带子未端切下一段,又从尸体的爪子上切下一块皮,然后拿到一架古老的临时凑合的显微镜下。   透过目镜观察了一阵,麦克肯瑞科吃惊地吸了口气。“塞库洛人休不是细胞组成的,不知道他们的新陈代谢情况怎样,但结构绝不是细胞结构。病毒!”他转向乔尼说:“你,塞库洛人身躯如此庞大,基本结构却像是病毒凝块。”见乔尼疑虑地看着他,他补充说:“这是纯学术问题,意思是说,他们的身体结构要紧密得多,密度很高。你大树对此不会感兴趣。现在还是让我们来研究研究这些带子吧。”   麦克肯瑞科把一个接线柱同一条带子的一端连起来,把另一个接线柱接在一条胳膊上,用仪表测量了大脑对电流的承受力。测好之后,他站远一些,接了按钮,开始给那带子通电。   其他人的头发竖起来了!真恐怖!   塞库洛尸体移动了一下左脚。   “对了,是神经。”麦克肯瑞科说。“这些尸体,死后没有僵直,所以还能使它们活动。这条是发布行走命令的神经。”麦克肯瑞科在那根神经上放了个小标签。他在取出小块金属的地方染了色作为标记,他还没有检查过那两根染了色的神经。   其余的人对这场景感到恐怖异常,他们看着麦克肯瑞科很有条理地测试一根根神经,然后放上一个个标签,塞库洛尸体在人的操作下顺次的移动爪子,咬紧下巴,动动耳朵,伸出舌头。   麦克肯瑞科医生看到了大家的表情,安慰道:“没什么,不过是用电流刺激来模仿大脑下命令。早在一千三百年前,人类的科学家们就已经这样做了,并且认为发现了人类思想的秘密,从而形成了一门学科,叫作“心理学”。当时颇受崇拜,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其实那不是什么思想的秘密,只不过是人体的构成法。那时的解剖是从青蛙开始的。我现在只不过是把这具尸体的通讯渠道归归类。”   但这幕场景实在是太怪诞了,不能不使人恐怖。看到一具尸体移动,呼吸甚至心脏跳动,在座的人内心深处的迷信念头又泛了上来。   麦克肯瑞科医生戴着手套的手被绿色的血液弄得又粘又滑,但他的动作却一直灵巧熟练,他已经在那堆神经上做了五十个标签了。   “现在可以找到答案了。”麦克肯瑞科说道。他给刚才做记号的那两根神经通上了电。   房子里很冷,尸体散发着臭气,而且是一种非常强烈的霉臭味,跟活着的塞库洛人的气味不相上下。这项工作真够艰苦。   麦克肯瑞科直了直身子,感觉有点累。他说:“非常抱歉,我不认为那块金属能够造成这些怪物们的自杀。我能大致猜出那块金属所起的作用。”   他指着标签说:“味觉和性冲动都是那根神经发出的,感情和动作是靠那边那根神经指挥。这小块金属是在婴儿时期放进脑中的。你们瞧上颅骨上这道疤痕,非常不明显,在婴儿时期,骨头很软,所以很快就长好了。”   “那么它到底起什么作用呢?”安格斯急切地问。   “我猜想,”麦克肯瑞科回答说,“是为了用动作来阻碍兴奋。他们大概是想让每一个塞库洛人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感到快乐。我还不能说得很肯定,我必须把这些神经再进一步分开,但我想它实际已起的作用是使塞库洛人以残忍为乐,专门喜欢折磨人,虐待人。”   乔尼忽然想起了特尔的一个事例。有一次他看到特尔一边施虐一边兴奋地咕哝着,“啊,太棒了!好美啊!”   麦克肯瑞科继续往下说道:“我想他们的本意是让每个塞库洛勤奋工作,但是古代的金属专家们算错了数量,把所有的塞库洛都制造成了残忍的怪物。”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罗伯特说:“这么说,那块金属不会使他们为了保护工艺技术而自杀。你再解剖一具尸体看看,这是个矿区经理助理,工资比刚才解剖的那个高一倍。来,把它放在桌子上。”   麦克肯瑞科又要来一张桌子,他得把刚才所做的那些工作和结果都录制下来。   第二颗硕大的头颅被放仪器上。   刚才变得失望沮丧的乔尼这时忽然微笑起来,他看到这颗脑袋里有两块微小的金属。   分析透视仪的记录键一响,乔尼就把图像分析抽出来,冲出门外,去查那本书。   找到了,是银,明亮又清晰!   当他走回来的时候,麦克肯瑞科经过刚才的练习,已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大脑。他正在把第二块金属所在的位置染上颜色。   那金属块有3/4英寸长,由于塞库洛人的绿色血液里不含氧,金属块未经氧化,闪着亮光,金属块是圆柱体。   安格斯将金属块放在仪器上检测,发现是中空的。乔尼让安格斯把仪器调得更清楚些,见圆柱体内有一根细丝状的东西。   麦克肯瑞科将圆柱体消毒之后,乔尼非常仔细地把它从中间切开。里面可能是一种遥控装置,但不是无线电接收机。   大家都猜测,其他的塞库洛行政官员的脑壳里肯定也有这种圆柱体金属块。   “我还没确定这是些什么神经,让我再仔细看看。”麦克肯瑞科说。   “会不会是思维波长振动器?”乔尼问。   “是不是差异测量器?比如让它显示两个种族之间的思维差异?”安格斯也问。   乔尼等着他们工作继续往下做,他自己头脑中却已有了一个很合理的设想。那金属块是被设计用于在某种环境中释放冲动,正是由于冲动才导致了攻击和自杀。   “就是有一点不好,”麦克肯瑞科遗憾地说,“这些金属块都是婴儿时放入脑中的,现在要从活着的成年塞库洛脑中再取出来,从这么坚硬的颅骨中往外取,可不是件容易事,谁也不敢保证能够成功。”   他一见大家面露失望之色,只好鼓一鼓勇气说:“我会努力,让我试试吧。”其实他心里不认为会成功。只有四个塞库洛,而且都奄奄一息了,怎么可能成功呢!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十九章     第一节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情绪恶劣地主持着委员会会议。   委员们坐在议会的大会议室里,面对着前面高台上的主席台,不停地争论着,辩驳着,反对他--地球委员会首席委员--的措施。   瞧那个非洲来的黑小子!那个亚洲的黄皮肤!那个南美洲的恶棍!那个钝头钝脑的欧洲老顽固!都讨厌!讨厌!讨厌!   难道他们看不出他在为人类做唯一正确的好事?难道在布利岗提人到来后,不是他布朗·利穆普.斯塔夫代表着世界上的五个部落?难道他不是美洲第一洲长?   大家都对雇佣布利岗提人的费用和条件提出质疑,对一切都不满意!这个星球需要一支防御部队。他所列出的合同条款--他绞尽脑汁花费宝贵时间与史尼斯将军共同制订的条款--是合理的必需的。   非洲洲长对付给布利岗提那么高的报酬极为不满。布利岗提每人每天一百元,这也太高了,委员会成员们也不过每天五元。如果这样发放钞票的话,钞票不就太不值钱了!吵,吵,吵,抓住些琐碎问题不放!   布朗·利穆普已把委员会削减到只剩五名成员,现在看起来五个人也嫌太多了!   布朗·利穆普绞尽脑汁法考虑如何走出目前的困境。   那天拉兹开车把他送到郊区的布利岗提人那儿,他着实为布利岗提妇女的作法吃了一惊,她们在街道上穿行,身上一丝不挂。会谈的时候,史尼斯将军向他解释说那是她们在嬉闹着玩。   回来的路上,拉兹一直滔滔不绝地谈论古代那位伟大的领袖,叫什么来着?比特……不是……希特勒?是,是希特勒。他是种族纯化的道德向上的倡导者。种族纯化倒无所谓,“道德向上”却引起了布朗·利穆普的注意,这曾是他的父亲最为关注的问题。   一边听着这些没有结果的争论和反驳,布朗·利穆普回想起他与那位好友人士特尔进行的一场纯政治性的谈话。谈话的主题是关于影响,如果一个人非常有影响,那么他可以随心所人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听起来很有哲理性。布朗·利穆普抓住了这个要点,他真心希望特尔把他当作一个资质优良的学生,他很高兴接受特尔的友谊和帮助。   看来他在这个委员会里毫无影响!布朗·利穆普挖空心思想找出一个办法,让这些人把他推举为这个星球的独裁者。这个办法暂精彩,多么好的建议:先通过一项法律,然后将违反法律的人拘捕,利用这种方式树立影响。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猛然间照到他心里。   他敲敲桌子让大家静下来。   “我们都静了下来。亚洲代表抖长袍,什么意思?表示抗议?布朗·利穆普寻思着。哼,你可要当心,别犯在我手里!   “我还有一条措施,”布朗·利穆普说,“与道德风纪有关。”他接下去阐述了一大套他的看法:道德部题是一切社会的支柱,政府官员必须诚实正真,他们的行为必须做到无可指责,绝不可参与到任何丑闻当中。   这项建议顺利地得到承认,委员们都比较诚实正直,他们认为各部落道德准则尽管有所不同,但政府官员的一切行为必须符合道德标准。   委员们还通过了布朗·利穆普提出的一项决议,即凡是有可耻行为的官员应撤销其职务,委员们都认为这一决议非常合理。   总算是通过了一项决议,委员会休会了。   回到办公室,布朗·利穆普与拉兹讨论了“微型偷拍器”的事。拉兹了解一些有关信息,是特尔告诉他营地里哪儿有微型偷拍器。   第二天早晨,当委员会们离开旅馆里自己的房间后,拉兹冠冕堂皇地把微型偷拍器安在了房间里令人深究不到的地方,并把偷拍器连在自动录音摄影器上。晚上,布朗·利穆普秘密会见了史尼斯将军。之后,十二个颇有姿色的布利岗提妇女被旅馆雇佣,以便缓解旅馆人手奇缺问题,并且这么漂亮的女人直接服侍客人,可使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特尔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称赞布朗·利穆普措施得当,还说为他感到骄傲,他能够自己策划出这一切。   布朗·利穆普高高兴兴地回到办公室,一直工作到很晚,制订出计划实施的详细步骤。其中最显著的要算对乔尼.泰勒罪状的罗织,乔尼.泰勒的罪状列了一长串,惩罚措施也是布朗·利穆普期待已久考虑好了的。   第二节   月光很暗淡,笼子里的灯也被熄灭了,看守被支开到别的地方。   布朗·利穆普坐在地上,特尔尽可能地靠近栅栏蜷缩着,拉兹·索瑞森坐在他俩之间,时不时用小罩子灯照一照字典里的单词。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任何人都不可能窃听到。   一波一波的能从特尔身上传来,他的两只爪子不时地抽动着。这次与布朗·利穆普的会面对特尔整个计划的成功至关重要,特尔很慎重,他感觉呼吸都有点紧张了。但是他必须装得比较淡漠,随意,而且还要表现出对布朗·利穆普有所帮助。他必须把有可能激发冲突的冲动克制住,掩饰自己想逃出笼子的渴望。其实他已通过藏在石头下的内部遥控器把栅栏上的电停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今天晚上非常重要,他命令自己集中精力,等事情成功之后,再来享受把这两只动物撕成碎片的快感。   布朗·利穆普小声地向特尔汇报了自己是怎样成功利用委员会委员们的丑闻的。他把其他的委员会成员分别叫到一边,让他们看了一些图片记录,使他们认识到他们的行为违背了已定的法律条款。那些图片记录上是四位委员分别与新近认识的布利岗提妇女不堪入目的情景。这使四位委员承认了他们带给政府的耻辱。(耻辱一词是拉兹费了一番功夫从词典中的古词部分找到的,出自哈克纳语,现已废弃不用了。)   一项决议获得了通过,选举布朗·利穆普.斯塔夫为委员会常务委员长,由常务秘书协助工作。那位被任命的常务秘书在经过多方训练后已能够签出自己的名字,但仍然不识字。迄今委员会的所有权力已集于斯塔夫一人身上,他成为地球上的星球长。其他几位委员打好包裹回了老家。现在,布朗·利穆普的话就是地球上的法律。   特尔摆出一付很欣赏的样子,小声地但是极真诚地称赞斯塔夫是多么优秀的政治家,他的作为无疑是他出色的政治才能的良好体现。但是特尔发现斯塔夫并未像他预料的那样兴奋起来。“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特尔小声问。   布朗·利穆普长长地吸了口气,简直透出一种绝望。他说他已给乔尼罗列出一大堆罪状。   “好啊,”特尔压低声音说,“你现在有权力了,可以收拾他了,那些罪状严重吗?”   “那当然,非常严重。”布朗·利穆普小声说,脸色稍微好了点。“他干扰委员会下令进行的部落迁移,绑架协调人,杀害了许多部落的人,偷盗他们的货物,并且触犯了别的部落的权力。”   “我看是够严重的。”特尔小声说道。   “还有呢,他伏击塞库洛护送队,残忍杀害塞库洛人,抢走了他们的运输车。”布朗·利穆普说。   “这些罪状都有证据吗?”特尔又问。   “那个部落的目击者就在这里,伏击塞库洛护送队的录像正在飞行学院播放。拉兹已复制下来了。”   “我认为这些罪状足可以把他送上法庭,接受正义的审判。”特尔说。“正义”这个词使得拉兹又翻前翻后地在字典里查找。   “还有一条罪状,”布朗·利穆普又说道,“他在营地发现并上交了星系银行钞票二十亿,其中短缺了三百元。这属于偷盗行为,是重罪。”   特尔猛地大喘了一口气,他并不是因为三百元的短缺而吃惊,而是心疼那二十亿星系银行钞票。这使得他在塞库洛星球墓地里所存的棺材变得微不足道,相形见绌。   特尔需要几分钟时间理一理思路,他告诉拉兹他需要一瓶新的呼吸气体,拉兹为他取来一瓶,递给他时没有注意到电装置开关颠倒了,特尔及时地调整过来,避免了触电。   特尔把新的呼吸气瓶装好,怒气冲冲地想,老纳木夫?一定是他。哼,这个糟老头看来一点都不傻,居然暗中进行这样的勾当…有三十年了吧?…一定有了!那可是二十亿银行钞票!特尔忽然间又有了新的计划。他要把它搞到手,然后封存到三或四个棺材里,标上“辐射致死”字样,那样就没人会去打开,棺材就可以直接运送到他的墓地里去了。特尔放弃了从前的计划,一幅全新的图景在他面前展开,他不但不会失败,而且将捞到一大笔收益。一闪念间他已做出了重新安排,这个新的计划要比从前的更安全可行。   然后他与布朗·利穆普的密谈又开始了。   “你的问题到底在哪里?”特尔小声问。实际他对斯塔夫的心思知道得很清楚,斯塔夫想抓到乔尼.泰勒,但是他抓不到。   布朗·利穆普又叹了一口气说:“列出罪状是一回事,要抓到他又是另一回事。我怎么找到他呢?”   特尔故意显出沉思状,然后说道:“让我想想,有了,最关键的是要把他吸引到这儿来。”这对特尔来说只不过是保安总长常用的伎俩。“你不能出去抓他,他可以到处躲,而且处处受到人们的保护。唯一正确的作法是把他引到这儿来,让他得不到保护,然后出其不意地把他抓起来。”   布朗·利穆普一下看到了希望,不由坐直了身子。真是锦囊妙计啊!   特尔小声说道:“他最后一次在这儿活动是转航运输装置发射的时候,如果再有新的转航运输装置待发射的话,他知道了一定会赶来。到时你可以轻而易举抓住他了。”   布朗·利穆普眼神一亮,像是已看到了那一幕。   “但是还有个问题,”特尔又说道,“乔尼在使用公司财产,公司的飞机,公司的装置设施,假如这一切归你私人所有,你就可以再多加一条罪状给他,叫做大宗偷窃行为。”   布朗·利穆普一时没听明白,拉兹给他简单地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特尔非常镇静,小声地点拨布朗·利穆普:“他在利用这个星球。不知你知不知道,星际矿业公司为这个星球向塞库洛帝国政府支付了上万亿元。这个星球是公司财产!”   拉兹为了查出万亿的概念翻了塞库洛词典又翻古英语词典,最后把数字写给布朗·利穆普看。布朗·利穆普科不相信这惊人的数额。   “但这星球已被开采得差不多了。”特尔撒谎说,他知道面前的两个人不会识他。其实这个星是不可能被开采完的,除非透过地壳已开采到了地球的固体中心。“现在,地球的价值仅为几十亿。”实际上地球仍价值四十万亿,这两个蠢才什么也不知道。   特尔继续小声说:“我是公司的驻外代表,有权按照法律程序处理这笔财产。”弥天大谎!“现在你明白了?乔尼.泰勒为什么一直不杀我,让我活着?”   布朗·利穆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声咕哝道:“我说呢!我一直都不明白,像他那么残忍的人,把钱姆科兄弟都杀了,为什么单单留下你,为什么不在同一天把你杀了。”   “现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特尔说,“他正想办法,要跟我谈判,从我这儿购买星际矿业公司的地球支部和这个星球。所以他理直气壮地使用公司设施在全球游逛。当然我是知道他的恶劣人品的,我不会答应他。”   布朗·利穆普被泰勒所设的陷阱突然地吓了一下,他感觉下面的土地都开始崩裂了。   “他知道这二十亿放在哪里吗?”特尔问。   “是的。”布朗·利穆普很紧张地说,天啊,他从前真是瞎了眼,这么重大的事件都没发现!泰勒要购买公司和地球,那么他布朗·利穆普怎么办?   特尔把一切又都收了回来,说道:“我不会卖,至少不会卖给泰勒。我正考虑卖给你。”   布朗·利穆普松了一口气,他向两边看看,没人,于是向前倾着身子,迫不急待地说:“你会把公司和星球卖给我?我们?”   特尔沉思片刻,然后矜持地说道:“公司和星球价值绝对超过二十亿,但是如果用现金付款,再加上一些别的考虑,我接受二十亿的价格。”   布朗·利穆普近来对经济学有些许研究,知道一些骗人的小把戏,他狡猾地问特尔:“能签一个正式的出售单吗?”   “那当然,”特尔说,“出售单一旦签署立即转为合法,但一定要用塞库洛语拟订合同,以示庄重。”一边说,特尔一边在心中暗想,要是被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还不得把我活活地蒸死。   特尔装作呼吸气又用完了,让拉兹给他换一瓶新的,他借此机会,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公司是从不出售某个星球的。一旦要放弃某个星球,那就一定要把它毁掉。特尔已决定要摧毁地球,一旦地球被毁,他签的任何出售单都会成为废纸一张,烟消云散了。公司大概得两年以后才能反攻地球,他还有时间,可以放心地签署这份假造的出售单。   密谈再次开始。“要达成我们上述的协议,你必须做几件事:第一,把我原来的办公室清理好;第二,允许我在办公室自由工作,修建转航运输机;第三,为我提供一切所需用品;第四,为我提供保护,使我安全进行转航运输机的发射。”   布朗·利穆普对特尔的话有点犯疑。   特尔为了消除他的疑惑,说道:“我可不是小偷,我得把二十亿钞票送回塞库洛的公司总部。”   布朗·利穆普听着这话还比较放心。   “我会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分制成两份,一份给你们保存,一份给这儿的公司支部,以显示其完全合法化。”特尔又说。“我会对你公平的,不会让你持有一份未做记载的出售单。”   布朗·利穆普为了出售单的公平化,合法化在走极端,他还是有点疑惑。   “如果你持有了公司的出售单,你就拥有了这个星球和星球上所有的设施和采矿区。你就可以禁止泰勒到处走动。”   布朗·利穆普显得释然了一些。   特尔接下去说道:“你还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宣布将往塞库洛星球发射转航运输机,乔尼一听到这消息,就会往这儿赶。你下好抓住他。”   听了这话,布朗·利穆普激动得立就要隔着栅栏跟特尔握手,幸亏拉兹在一旁提醒他,栅栏是有电的。他站起来,努力克制住要跳动起来的欲望。   “我去拟订协议。”他说,声音非常大。“我去拟订协议。“他立即又把声音放低了,“你的一切条件我都接受,就按你说的那样办。”他转身向车子走去,一看走错了方向,才掉回头来,拉兹扶他上了车。   布朗·利穆普的眼神激动而狂乱。   “现在我们终于看到正义与公正了。”布朗·利穆普在回丹佛的路上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特尔在笼子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他禁不住大笑起来,身体不停地抽动着。他就要成功了--会的,他会成功!成为一名最富有的塞库洛。权力!权力!他马上就都能到了,到那时,他一定把这该诅咒的星球化为一把飞灰!   第三节   乔尼把石头一块一块地从山崖上向湖中掷去。这个面积广大的湖,实际上是内陆海,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远处阴云密布的地平线。那儿风暴正在积聚着,即将爆发,这种天气在这片广阔的水面上空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乔尼所站立的山崖非常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地高出湖面三百英尺。山崖上布满了一块块拳头大的石头,是山崖长年风化和火山喷发形成的。   乔尼已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从几英里外的矿区慢跑到这里。这儿由于靠近赤道,天气炎热潮湿,但慢跑对他很有好处。乔尼对周围的各种动物,即使是很凶猛的动物,都不害怕,他出来总是带着武器的,再说,动物们除非受到干扰,否则一般是不会袭击人的。有条路大概是塞库洛常走的,他们从矿区到这儿来也许是为了游泳。因为路从山崖上越过延伸到另一边的海滩上。不,不对,塞库洛人不喜欢游泳,大概是来划船?   乔尼曾经读到过一些材料,知道这儿一度是这个洲上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曾经有几百万人生活在这儿。但现在这儿一点田地、房屋的痕迹都见不到了,更不用说居民了。塞库洛人一定是很早就来到这儿了。   乔尼想不明白为什么塞库洛人专门猎捕人类,麦克肯瑞科说大概是由于交感神经共振造成的:对动物的折磨不能使他们得到充分的快乐;而人类有身躯,四肢,直立行走,与他们极为相似,对人的折磨才能使他们得到更大的快感。连他们的神经毒气都只是对知觉动物才极为有效,对四条腿的动物和爬行动物则效力大减。   风暴还在积聚,乔尼往远处的矿区看去,考虑着要不要赶快回去避过这场风暴。   远处,非常小的一辆三轮陆地车从矿区开了出来,向这边行驶,来看他?或者只是谁开车玩玩?   乔尼又开始拣起石头往湖里扔去。目前的境况很令人沮丧,一个塞库洛已经死了,其余三个还生死未定。他们已发现了第三具脑中藏着两块金属的塞库洛尸体,麦克肯瑞科医生正用它做实验,试图发现怎样才能钻洞取出那块金属而又不使他们有生命危险。但愿剩下的三个塞库洛至少有一个能够活下来。那三个塞库洛中有两个是脑中有两块金属的,把那可怕的东西取出来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乔尼对这些有关尸体剖检的事总是喜欢不起来,他转而考虑其他令人振奋的事情。   在这次的战斗中,他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他居然是用双手驾驶着矿区飞行平台车。他是在一星期后回想起来的,麦克肯瑞科说他的另一半大脑正在恢复丧失的功能。麦克肯瑞科还强调说,那些丧失的功能和神经由于这场战斗而恢复了。乔尼对此不大相信。   乔尼认为神经的恢复是由于他自己努力控制的结果。他每天用意志力使自己的胳膊和腿按他所希望的那样行动,这样就一天天地好了起来。现在他已能慢跑了,不用拄拐杖。手臂也能投掷石块了。他曾是受过训练的优秀猎手,前一段时间受伤时,不能够投掷夺命棍,使他觉得有点绝望。现在他可以投掷石块了,他又看到了希望,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他又抓起一块石头投了出,石块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下山崖,在湖中击起一道小小的水柱,然后传来“砰”的一声落水声。   太好了,他对自己说。   阴云积聚得更加厚重,显得非常丑陋。乔尼又往矿区方向望去,见那辆三轮车已到了他这儿,然后停下。   乔尼一开始没认出车上下来的人,他满腹疑虑地向那人走过去。才看清那人是他的另一个“相似者”,名字叫斯道麦朗。斯道麦朗原名斯太姆.斯太文格,挪威分遣队成员,挪威分遣队在很久以前就从挪威迁移到了苏格兰,他们保留了自己的名字和血统,却没有保留原有的风俗习惯。现在,他们不管是看起来还是行动起来都和苏格兰人没什么两样。   斯道麦朗的体形、身高与乔尼完全相同,眼睛长得跟乔尼很相似,只是头发的颜色比乔尼的稍黑,皮肤也比乔尼晒得黑。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刻意保持与乔尼的相像,把胡子下端修剪得非常整齐。   斯道麦朗一直留在飞行学院,他是个技艺高超的飞行员,也非常喜欢教授新学员们。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发现了古代的一套飞行服,一块白色领巾和一副很大的护目镜,而且总是喜欢穿戴着它们。这使他显露出一副飒爽英姿。   他们重重地拍了一下,相视咧嘴而笑。   “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扔石头玩。”斯道麦朗说,“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你肯定看见我刚才投的最后一块石头了,”乔尼说,“可能不会把那样的大象打伤,但投得还算远。”乔尼带斯道麦朗走到一块突出于湖面之上的平滑的石头旁,坐了下来。风暴似乎离得更近了,但现在有了斯道麦朗的三轮陆地车,很容易就能回到矿区。   斯道麦朗平常是个沉默少言的人,现在却嘟嘟嘟地说个不停,他的新闻太多了。他费了好多周折寻找乔尼。在美洲没有人知道乔尼的行踪,于是斯道麦朗又飞到了苏格兰打听乔尼的去向。   克瑞茜、克兰费格斯首领、爱伦姨妈都让斯道麦朗捎来对乔尼的问候和关切,爱伦姨妈嫁给了牧师,住在苏格兰。帕蒂也通过斯道麦朗表达了对比蒂的爱慕思恋之情。   斯道麦朗从两个协调人那里知道了乔尼的踪迹。那两名协调人被派出去把一个部落迁移到美洲,好像迁的是布利岗提人,任务完成后刚刚回到苏格兰。布利岗提人现在就在丹佛,他们真叫人恐怖。他们将埃利森的尸体运回去了,准备举行葬礼,苏格兰人正在为埃利森的被谋害而发生骚动。   但这些事情都不是最主要的,最奇怪的一件事发生在斯道麦朗飞达这里的路上。   “你曾经说过,地球可能会再次遭到入侵,现在看来真有可能。”斯道麦朗说。   斯道麦朗驾驶着一架普通战斗机,沿着大北圈航线飞往苏格兰,就要到达苏格兰北端的时候,在他的飞机视屏上,他看到了一架巨型飞机,如此巨大的飞机他以前从未见过。眼见着他的飞机就要跟那架巨型飞机撞在一起了,飞机视屏上和挡风玻璃屏上都能看到这幕景象!但他的飞机撞了上去,那架飞机却并未在那里。”   “不在那里?”乔尼奇怪地问。   是不在那里,斯道麦朗撞向一个固体的物体,可它却不在那里。那是在天上,那么巨大的一架飞机,看过去简直跟天一样大。怎么可能不在那里?斯道麦朗从袋里拿出所拍摄的照片。   乔尼翻看着图片,那架巨型飞机是球形的,外面围着一个圈环,跟他从前所见的任何一架飞机都不相同,它看上去确实非常巨大。在图片的某一个角上能看到奥克纳群岛。看样子那架巨型飞机是从苏格兰中部向奥克纳群岛方向飞行;接着的下一张照片显示出那架巨型飞机遮蔽了向它攻击的斯道麦朗的飞机;第三幅照片上,那架巨型飞机飞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斯道麦朗嘀咕道。   “是光,”乔尼突然想到一些人类科技原理,然后说道。“这架飞机的速度一定比光速还快,它离开后,它的影像还在原地。我这是猜测,但我确实读到过,书上说比光速还快的物体看上去和整个的宇宙一样大。都是些原子核物理学方面的知识,大部分我也看不懂。”   “说不定你猜得没错,”斯道麦朗说,“那个老妇人也说那架飞机不大。”   “老妇人?”乔尼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斯道麦朗从惊吓中沉静下来后,重新查看了他的视屏录像,发现了一点线索。他按照图像显示找到了肯洛克博维西边的一个农场,那是苏格兰西北部靠海的一个小地方。斯道麦朗到了那儿,停下飞机,想象着那儿刚刚遭到袭击的景象。   但是斯道麦朗只在岩石间发现了一个燃烧过的痕迹,没有任何其他的损坏和武装部队的迹象,于是他向附近的一所房子走去。   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显得非常高兴。她那里平常鲜有人至,那天一天去了两个访问者对她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喜事。她请斯道麦朗坐下,给他泡好茶,又给他看自己新得到的一把亮亮的折刀。   “折刀?”乔尼自言自语地说。   那位老妇人告诉斯道麦朗,那天她正给狗梳理着毛发,一转身见一个小个子灰皮肤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她被吓得魂不附体。在那人的身后,她经常拴牲口的地方,停着一个大灰球,球外面绕着一个圆环。她没听见任何声音,那人和球有如一阵风到了她身后。   她请灰皮肤男人喝了茶,那人很友好,比平常的人个子矮一点,皮肤和头发都是灰的,穿的衣服也是灰色。唯一令人奇怪的是他胸前挂着一个盒子,是用带子吊在脖子上的。他冲着盒子说话,盒子里便出英语。那人的声音平静缓和,抑扬顿挫,便盒子里传出的声音却是单调呆板的。   “那肯定是自动语言合成仪,”乔尼说,“是一种便携式翻译机。塞库洛的书里面提到过,便塞库洛人不用这种机器。”   那灰皮肤男人问老妇人有没有报纸,老妇人说没有,她从未见过报纸,很少有人知道报纸是什么。然后灰皮肤男人又问老妇人是否有历史书,老妇人说她曾听说过一本书但自己从未有过书。老妇人的话使那人非常捻。他害怕老妇人没听懂他的话,就连比带划地向老妇人表示,任何印在纸上的东西他都需要。   老妇人想起来,曾有人从她那儿买过木柴,然后给了她一些新票子作为交换。老妇人把那钞票拿给了那个小个子灰皮肤男人。   “什么钞票?”乔尼问。   “你还从来没见过吗?”斯道麦朗摸摸口袋,找出钞票递给乔尼。“他们现在给我们报酬,就用这支付。”那是张星球银行新发行的一元钞票,乔尼随意地看了一眼,钞票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照片上的人居然是他!手里挥舞着一保枪!   斯道麦朗继续往下讲,老妇人因为钞票上的人像而接受了买柴人的交换,又用这钞票换了那灰皮肤男人的折刀。老妇人把剩余的一张钞票贴在了墙上。   “老妇人挺合算,这么便宜就买了一把折刀。”乔尼说。   灰皮肤男人喝完茶,小心地将钞票夹在两片金属之间,仔细地放到内衣口袋里,然后谢过老妇人,回到飞机上。他告诉老妇人不要靠近飞机,回到屋里把门关上。一股焰火之后,飞机开始起飞,猛然间变得异常庞大,和整个天空一样大,然后就消失了。或许就是像乔尼所说的,那是一种光的现象,但那飞机跟他们所知道的任何飞机都不一样,既不是远距传物机,好像也不是塞库洛的飞机,不然怎么会出现一个小个子灰皮肤男人。   乔尼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想:难道是其他外星人?因为塞库洛不在了,而对地球发生了兴趣?   乔尼望着湖面思考着,风暴眼看就要来临。   斯道麦朗还在继续说,这一切都不是他来这儿的原因,他从一个盛地图的袋子里摸出来一封信递给乔尼。   “这是科尔写给你的信,他告诉我让我亲自把这封信交给你,不能传给任何别的人。我答应了他,他说如果你拿不到这封信,整个世界就会土崩瓦解。”   第四节   乔尼接过那封信,对着光线注视着信封,由于风暴将临,天色越来越暗。信封上只有“可怕的秘密”几个字。乔尼能看出来里边没什么炸药,于是撕开了信封。   确实是科尔的笔迹,弯弯扭扭,错别字很多,但还是表达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乔尼一口气读了下去。   信的内容如下:   可怕的秘密   如你所知,公司不允许私人间通信,假如这封信被发现了,我会被扣除三个月的薪水。但是你在出发前告诉我,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给你写信,让你说的那位飞行员交给你。现在我冒着被扣除三个月工资的危险给你写信,尽可能地把人名都隐去,笔迹也稍作伪装。昨天,拉兹来把这儿的所有塞库洛组织起来,给从前那个塞库洛头子(你知道他是谁)的办公室重新安装了呼吸气泵和呼吸气通风管道。拉兹这个人不知你注意过没有,他是飞行学院的前飞行学员,在一次战斗学习中摔折了脖子,退学后被提升为某某人(你知道他是谁)的助手。塞库洛并不合作,你是知道的。他们相信那个人谋害了老XX(你都知道是谁),因为后来被谋害的那个在半年一次的发射前揣测出来了,并且告诉了他们,然后就在矿井里失踪了,所以他们都很相信,他们不愿意做任何与那人或那人的办公室有关的事。不管怎么说,那儿的呼吸气泵和循环器都被炸成了碎片,任何塞库洛去那儿工作,如果不戴面罩的话,就必须先把一套重新装起来。那个从未参加过战斗却摔折了脖子,无论如何也培养不出来的白痴来找我,我说可以,但我需要很多零件,得从各个矿区搜集,因为呼吸气泵损坏得太厉害了。他说委员会命令他为我提供一切所需。我给他列出了一个非常繁琐的修复计划,让他搜集大量的零件,我在尽可能地耽搁时间。他们说委员会的某某人命令,这事万分紧急,非常机密,让人专门为我服务,赶快把这事做好,还付我额外报酬。我还在这里拖延,你最好赶快回来,我跟他们提过我需要助手。但你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不要让某某人知道你的任何踪迹,某某人就是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你年,我写这封信爪子都磨疼了,我会尽可能地拖延一段时间。这封信如果被发现了,要耗掉我三个月的工资,你一定要赔偿我。   又及:收到信后一定把它撕碎,免得被别人发现,扣我工资。   你知道的人   乔尼把信重新读了一遍,然后按科尔的要求把信撕碎。“这信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他问斯道麦朗。   “是昨天早晨,我一直在找你。”   乔尼望着湖面,风暴将临,浓重的云喧嚣躁动着,铺天盖地而来。   乔尼将斯道麦朗推上三轮车,自己将它启动起来,一句话没说,风驰电掣般向矿区驶去。   滚滚响雷之后,暴雨从空中倾泻而下。   乔尼知道他必须得回到美洲,立即就回。   第五节   “这是圈套!”罗伯特立刻反应说。   乔尼回来后,简单迅速地给大家讲了科尔所说的话。他命令立即给斯道麦朗的飞机加油,检修,在一小时之内清理准备好。斯道麦朗的副驾驶站在他面前,正好跟安格斯并排,乔尼比较了一下这两个人。   “你能相信科尔吗?”罗伯特问道。   乔尼没回答。他觉得安格斯只要用胡桃汁把胡子染黑一点,换换衣服,就会被误认为是那位副驾驶。   “怎么不回答!你脑子不管用?”罗伯特很生气,他在地下室里来回地走动着。   “我必须回去,现在就走。”乔尼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丹那迪恩说。   “不!”罗伯特说。   协调人匆促地将对话翻译给伊万上校,上校听完大吼一声,“不行!”   乔尼让安格斯与那位副驾驶换了换衣服,把他推到一面巨大的塞库洛镜子前,自己并排站在他旁边。热带的太阳把乔尼晒得更黑了些,他和斯道麦朗的肤色更接近了。只是乔尼脸上新添了一道伤疤,没有办法除去。乔尼希望别人能认为是斯道麦朗刚刚出了次事故,是的,这是个好主意,他拿出绷带盖在伤疤上。至于胡子,乔尼从安格斯那儿要了一把小剪子,把自己的胡子修剪万和斯道麦朗一模一样的形状。然后乔尼和斯道麦朗换了衣服。再用胡桃汁染染胡子。……好,乔尼望着镜中的自己,很满意,完全可以冒充斯道麦朗,古式的大护目镜,白色领巾,皮制飞行服,没有人会认出他是乔尼,除非有人非常仔细地近看,或者听出他的口音……他让斯道麦朗说了几句话,自己跟着学说了几遍。斯道麦朗的发音比较轻,比较柔和,乔尼试了几次,终于听起来像斯道麦朗了。   其他的人都跟着激动起来,俄国大个子士兵不停地搓手,弯动着自己的手关节;比蒂·麦克洛德从门缝往里窥视了一下,然后走进来,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乔尼。   “不行。”乔尼说。不管比蒂的自尊心有多强,这次去美洲太危险了,弄不好会丧命,不能把这个孩子也搭上。“你不能跟我来!”乔尼又缓和了一下口气,“你好好照顾伊万上校。”   比蒂喉头动了动,还是退了回去。   安格斯把自己收拾好后冲了出去,一会儿,机库那儿就响起了飞机待飞的“嗡嗡”声。   乔尼向伊万上校招招手,伊万和协调人走上前来。“上校,严密把守美洲地下基地,守好每一个门,不要让任何外人进入。北面三十里处的战略武器和原子核武器的贮藏处也要把守好,封存好;保证每只枪的安全。明白了吗?”   上校点点头,他在那儿有一个小分队。   乔尼又向丹那迪恩和罗伯特招招手,他们俩陪着乔尼向饭厅走去。乔尼非常简洁地向他俩交待,如果他被杀害了,他俩应该做些什么。丹那迪恩和罗伯特面色沉痛,都很为乔尼忧心,乔尼的计划太冒险了,稍有疏忽,就会丧命。但他们也只能按乔尼的话去做。   “丹那迪恩,”乔尼总结性地说,“你二十四小时之后飞回美洲的飞行学院,从苏格兰飞过去,去接替斯道麦朗的飞行训练工作,斯道麦朗会有别的活干。”   丹那迪恩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的厨师是月亮山区一个部落里的一位老妇人和她的全家;老妇人一定听说了什么,她准备了两个人的饭盒,几葫芦糖水,一大块非洲水牛肉和一卷小米面包。老妇人站在乔尼面前,一直看着他吃。   罗伯特拿起饭盒,丹那迪恩带着葫芦,和乔尼一起走过塞库洛的破旧的办公室向机库走去,安格斯还在那里检查着,看是否一切动转政党。乔尼从无线接收打印机里抽出些资料翻看了一下,想了解一下目前的空中交通情况和天气情况。   忽然,他看到有两处提到了一架像天空一样巨大的飞机,非常像斯道麦朗给他描述的那架。灰皮肤男人在两处都出现了,印度,南美。   “灰皮肤男人在活动,”乔尼自言自语地咕哝。丹那迪恩和罗伯特都凑过来听他在说什么。“让斯道麦朗告诉你们。”乔尼说。一边是太空中其他文明种族对地球发生了兴趣,但是那个灰皮肤男人似乎没有敌意,至少是目前还没有。“一定保证这儿和各个基地二十四小时的警卫防御。”乔尼说。   安格斯把一切准备好扣,把飞机就停在机库门口。斯道麦朗和副驾驶正站在上面。“你留下,”乔尼对斯道麦朗和副驾驶说,“还有你,你们俩。”乔尼用手指捅捅斯道麦朗的胸脯,接着说:“你就在这儿,顶替我,每天穿着我的衣服,跑相同的路线,到湖边去扔石头。你,”他指着副驾驶说,“就当自己是安格斯。”副驾驶是一名苏格兰人,叫道夫。   “我可不一定什么事都能做得跟安格斯一样好。”副驾驶嚷道。   “你只要做就行。”乔尼说。   一名俄国士兵从外面跑进来,告诉他们一切就绪,外面没有什么无人驾驶遥控飞机,在视屏上没有侦察到任何敌机。   乔尼和安格斯上了飞机,丹那迪恩和罗伯特把食物和水扔进来。然后他俩一齐注视着乔尼,试图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比蒂站在后面,小心地向乔尼挥挥手。   乔尼关上机门,安格斯向翘了翘拇指,示意可以起飞了。乔尼向机下的人群举手告别,然后推动了飞机的操纵杆,按进了控制键.   斯道麦朗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他知道乔尼的飞行技术很高超,但也没想到他能将战斗机启动得如此之快,如此迅速地使飞机达到超音速状态。   又是一阵雷鸣闪电滚过。   机库里的人们还站在那儿,注视着飞机起飞后在翻卷的云层中消失不见,乔尼很快就要抵达美洲,他们一点都不愿意事情是这样的。   第六节   乔尼和安格斯到达飞行学院时天还黑着。他们靠近北极飞行,故意在天亮前到达。   下面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由于这个机场不常用,因此没有人管理这儿的照明。乔尼和安格斯打开各种仪器和视屏。   值勤的学员正在熟睡,乔尼和安格斯把他叫醒,让他做好航行记录。“斯道麦朗,主驾驶,道夫,副驾驶,从欧洲返回,学生用战斗机,86290567-18。无事故,无故障,平安。”学员做好记录,懒得让他俩签字,就催他俩离开了。   乔尼不知道斯道麦朗和道夫住哪个房间。斯道麦朗应住在高级点的教员宿居区。那么道夫呢?他快速地考虑着,道夫手里正拿着学生的工具箱和食品袋,有了,斯道麦朗毕竟是学院的高层谷物,可以命令小学员。   乔尼突然抓起工具箱和食品袋,把它们推给一位学员,说道:“请把这些东西送到我房间。”学员奇怪地瞪地了他两眼,这些事情平常都是斯道麦朗自己做。乔尼赶忙补充一句:“我已经连续飞行好几天,一直没睡觉,累极了。”   学员耸耸肩,拎起了那捆东西,带着他俩走进了斯道麦朗的房间。房间的墙上挂着挪威编织画,其他各处也收拾得相当舒适。   那学员把食品袋和工具箱放在桌上,就想离开。但是安格斯虽然对基地的里里外外都很熟悉,却不知道道夫住哪一个房间。乔尼又急中生智,抓起一半食物和那个工具箱,塞到学员的怀里,说:“还得劳驾你把道夫送回去。”   学员满脸不情愿,乔尼只好说:“他玩九柱戏的时候把胳膊伤了。”   “你不是把脸也伤了吗?先生。”学员报复性地对乔尼开玩笑说。他从睡梦中被人吵醒,脾气有点大。   开了个好头,乔尼心里想,如果罗伯特在的话,又要说这是计划周密的空袭,而且一点时间都没浪费。   学员和安格斯离开后没有再回来,乔尼想一定是安排妥当了。他脱掉衣服,躺到斯道麦朗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他需要睡上一觉。   他觉得自己才睡了几秒钟就被晃动着肩膀弄醒了,他猛地坐起来,手伸到毯子下摸枪。面前有一具面罩,呼吸气面罩,然后他看到一个爪子。   “你把我的信送到了吗?”科尔小声问。   天已大亮,太阳光从窗户直泻进来。   科尔退后几步,奇怪地注视着,然后这个塞库洛的小矮个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看看四周是否有别的人或监视器,看看门是不是关紧了。他走回来,乔尼已从床上耷拉下两腿,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往后理了理。   科尔用爪子重重地拍了拍乔尼的手掌,说道:“欢迎你回到这个矿区里来…欢迎你,冒充斯道麦朗的乔尼!让矿石都飞起来吧,让所有的马车都翻滚起来吧!”   科尔兴奋得手足无措,他总是一副小丑的样子,乔尼咧嘴笑看着他,乔尼其实心里挺喜欢这个傻里傻气的小丑。   科尔走得更近些,小声对乔尼说:“你得知道,只要你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脑袋。他们不愁挑不出咱俩的毛病,咱们得万分谨慎。你当过罪犯吗?没有;但他们如果让你当,你就得当。你该庆幸你现在跟我这个真正的罪犯在一起。谁是道夫?”   “安格斯.麦克他吾七。”乔尼说。   “噢!这又是一个好消息,那家伙对付螺帽螺栓很有一套。我负责搜集线索和动态。现在第一件事做什么?”   “第一,我得先穿好衣服,吃点早餐。我不能在食堂露面。那些飞行学员,斯道麦朗大部分都教过。”乔尼说道。   “是的,斯道麦朗教他们飞行,我教他们机械操作。我干得很不错,乔尼。”乔尼穿着衣服,科尔在一边打开了话匣子。“这个飞行学院是我呆过的最有趣的地方。这些学员……我告诉他们许多你的故事--当然大部分是我编了骗他们好好学习的--他们都很喜欢听,其实他们也知道那不是真的,没有人能够每小时刮出三十九吨矿石。我非常喜欢这份工作,我现在可庆幸我是小矮个了,你想念吗?我第一次为自己是个矮个子而高兴;我只比他们高一点点,我让他们我一半是人!”科尔坐在床上,他七百磅的体重把床压得有点下垂,他再在床上一笑一打滚,那床都快被压塌了。“一半是人,你觉得这样说好笑吗?我告诉他们我妈妈是塞库洛,他强奸了一个瑞典人!”   尽管担负着非常严肃的使命,乔尼还是忍不住被科尔逗笑了。乔尼已将斯道麦朗那套衣服穿戴好了。   科尔已停止了大笑,他就那样坐在床上,沉思着,叹了口气,把呼吸面罩阀门弄得一忽闪,对乔尼说道:“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有了一个朋友。”   乔尼啃了些面包,喝了几口水,对科尔说:“现在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学院院长,让他把斯道麦朗和道夫分派到你的特殊项目中去。我想他会答应你的。”   “那当然,他们已授权我,让我全力修整好那部呼吸气循环器。我跟他们说过我需要从康恩沃矿区抽调人和零件。”   “太好了,”乔尼说。“你告诉他们,丹那迪恩一两天内到达这儿,接替斯道麦朗的飞行教学工作,以维持飞行学院的正常教学秩序。然后你弄一辆封闭式陆地车停在楼前,先把道夫叫上去,再回这儿来叫我。”   “我明白,我明白。”科尔一边应着,一边飞跑出去。   乔尼查看了自己的枪,把它放到衣服里边;一两个小时后,他就能知道科尔有没有照他的话做,有没有玩什么小把戏。   第七节   乔尼跟着科尔走进车里。一路上没发生任何意外,只有沿途几个学员,不停向斯道麦朗打着招呼,“怎么给摔着了,斯道麦朗?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乔尼脸上的绷带。   车里放了一个很大的箱子,使得座位非常拥挤。科尔驾驶着车毫不费力地在这块起伏的平原上奔驰着,乔尼忘记了科尔能把车驾驶得这么平稳又飞快,他比特尔驾驶陆地车和操纵机器的技术还要高超。科尔一边开着车,一边说:“我跟他们说,你们俩去康恩沃取机壳去了,刚回来,我还故意让人看见我从你们俩的飞机上往下卸东西。”   一点都不像是跟一个经验丰富的罪犯在一起,乔尼心里想着,禁不住说了出来,这话把科尔逗得直乐,他一下把车速加到一百五十公里,在这样起伏不平的道路上!安格斯紧张地闭起了双眼,只觉得两旁的灌木丛和石块一闪一闪地往后退去。   “我带来两个空气面罩和几瓶空气,”科尔说,“我们就说呼吸气管道漏气了,我的呼吸气不够用,你们却受不了那么浓的呼吸气体。把这两个面罩戴上吧。”   乔尼和安格斯接过面罩,一直等走近营地才戴上。神州空气面罩,虽然是按照人的脸型制作的,但总是让人不太舒服。   乔尼对车速快慢毫不在乎,他趁这功夫朝外观看着;多么美好的一天!平原被点缀上褐色,山峰上的雪在这个季节只剩下一点点。这里是他的家乡,家乡多么好;他对非洲的暴雨和湿热简直厌烦透了。   车速慢了下来,乔尼回过神来。他们开到笼子边的尘土中去了,一时间尘土飞扬,科尔只要是开着车,从不管外面怎么样,只管开他的。科尔从车窗里伸出头,冲着笼子大叫:“机壳带来了,不知道合不合适,我们这就去看看。”   笼子里是特尔!特尔站在笼子里,用爪子扒着栅栏,他们显然已把栅栏上的电断掉了。   “快点!”特尔吼叫道。“让我在这样的太阳下烤着,真是烦死了。你都磨蹭了几天了,你这个白痴?”   “两天,三天或者更多?”科尔嚷道。科尔把车子来了个很危险的原地倒转,使车弹起有七英尺,等车落下来,科尔把它开到营地另一边的车库里,停在僻静角落的一个斜面上。   “现在我们去他的办公室。”科尔说。   “现在不,”乔尼说,一边把手按在外套里面的手枪上。“还记得第一次关押特尔的那间小贮藏室吗?”   “当然记得。”科尔疑惑地回答。   “那儿还贮存着呼吸气吗?”乔尼又问。   “我想还有。”科尔说。   “那么先开车到电器贮藏室取一架矿石分析透视仪,然后到那个贮藏室去。”   “我还以为我们要去他的办公室呢。”科尔显得很不自在地说。   “我们会去的,”乔尼说,“我们先办点别的事。你别害怕,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放松点,照我说的去做。”   科尔又开动车。从斜面上下来,向乔尼所说的地方开去。   这个地方自从那次战斗后还没有彻底清理过,有成百架飞机,上千辆车和各种采矿机;十几家出售各种零件的店铺和几百间贮藏室都还在;里面贮存着许多有重大价值的仪器;乔尼一边看着,一边考虑怎样重新修整利用,它们都是这个星球的财富。每个矿区都贮藏着大量的矿物原料,应该很好地保持这些原料,它们都是外星人提炼出来的,有着非常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另一方面,虽然这些原料贮量很大,但终有一天会被消耗光,因此人类还是应该加入其他星系共同组成的大家庭。乔尼不能完全相信,所有这些飞机、车辆、仪器都是塞库洛制造的,塞库洛是一个掠夺异族和其他星球的种族,他们连语言和技术都是借用别的许多民族的,难说上面那些仪器机械不是他们掠夺来的。远距传物功能似乎是他们民族力量的关键,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他们在那间破旧的贮藏室门前停住了,安格斯费力地搬动那架矿石分析透视仪,乔尼则摆弄着呼吸气循环器。他俩检查好自己的空气面罩,然后把门关上了。   科尔,稍有点害怕,但还是拉出个废棉垫,把外面能往里看的那个小孔堵死了。   乔尼和安格斯开始了工作。他俩劝说科尔把脑袋放在矿石分析透视仪的平板上。科尔那么做了,但他的琥珀色眼珠不停转动,他用眼角斜视着乔尼和安格斯,认为他们都发疯了,他想起来曾给乔尼用过这部仪器检查乔尼头部。   乔尼和安格斯不理他的话,只顾忙碌着。安格斯调整这种仪器已经非常熟练在行,他操作着不同的键钮在科尔头部仔细检视着。科尔弯身的时候引起背上阵阵痉挛,忍不住大叫起来,被乔尼“嘘”的一声制止了。三十五分钟后,他俩让科尔起来了,个个都浑汗如雨。   科尔站着,边抚着脖子,边试图让外弓的脊柱挺直起来。   乔尼盯着他,说道:“科尔,告诉我们你的身世。”   科尔真是觉得这总是问得有点发疯,他张嘴刚想说话,又往门口扫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扔到那个小孔旁边。那小东西上有一个亮亮的圆球,如果谁站在外面偷听,那小东西就会亮起来告诉他们。安格斯把插座板上的内部联络线也切断了。   “好吧。”科尔说,“我告诉你们。我出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   “好了,科尔,告诉我们真话,我们可不想听什么童话故事。”乔尼说。   科尔听了这话显然很不舒服,他叹了口气,拿出一副殉难者的姿态,从一小盒克班欧片里抽出几片嚼着,然后倚着墙蹲下去,重新开始讲他的故事。   “我出生在塞库洛星球上的一个很富有的家庭里,我父亲名叫卡,他的家庭是一个有光荣历史的很体面的家庭。他的第一个女人生产了。塞库洛人一般一胎生四个,有时生五个,但我父亲的第一个女人一胎生了六个。你们想,如果一胎生的太多,其中一个肯定发育不全,在她的生育器官里压根就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我就是那第六个发育不全的小矮个,他们为了不使家庭丢脸,把我扔到了垃圾堆里,塞库洛一般都是这样对付发育不全的婴儿。   “有一个家奴,出于他自己的原因,把我捡了出来,带走了我。他是一个地下革命组织的成员。在帝国都城下面有许多被废弃的矿井,很多奴隶都藏在里面,没有人能抓到他们,我就去了那里,所以我现在在矿里就像在自己家里,这也是原因之一。那些奴隶都长着巴尔范式的脸,蓝色的皮肤,看上去不是很普通。他们能够呼吸呼吸气体--塞库洛人赖以生存的气体,又可以不戴面罩,因此在街上走很容易被认出。说不定他们想有个塞库洛做他们自己人,去替他们埋藏炸弹或别的什么,总之,他们把我养大了,并且训练我,让我给他们偷东西。我能从很小的地方进进出出,因为我个子矮小。   “当我长到八岁的时候,八岁对一个塞库洛来说还是非常幼小的年纪,帝国调查局一个叫杰德的家伙混入了奴隶帮。杰德就是他们所说的奸细,混进来故意引奴隶们去犯罪,这样,政府就可以将奴隶们全部抓捕归案。一段时间后,帝国调查局偷袭了地下矿井区。   “我个子矮小,从一个旧通风管道里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就在街上游逛,经常挨饿。一天,我发现了一艘装着食物的般船,船后面有个小窗,一般的塞库洛都爬不进去,所以窗子没安栅栏。我从那小窗爬进去,准备好好吃一顿,没想到错碰了一个警报系统--这次事件使得我后来发奋钻研机械装置以及所有有关的东西。”   科尔停了下来,又抽出一片克班欧。这停顿对科尔很有好处,可以使他稍俏放松,这故事他以前从未对人讲过。   “他们抓住了我,”科尔继续讲了下去,“对我严刑审问,判我有罪,在我胸前打上了三个烙印,并且罚我在帝国的矿井里服务一百年。我那时才八岁,八岁就开始跟那些残忍的罪犯们一起干着苦力。   “我太小了,没有合适的镣铐来锁住我,他们只好指挥着我跑来跑去,干些跑腿的活。所以我的脚踝上没有镣铐印,脱靴子的时候民不用非常小心。   “由于我不带脚镣,跑动比较自由,那些老囚犯们经常让我为他们传递非法信息,他们教全了我各种犯罪手段。   “我十五岁的时候,矿井里流行一种瘟疫,死了好多看守,我又没带脚镣,就逃跑出来。   “十五岁的年纪对塞库洛来说仍然很小,但我已很懂事了;我能够出入各种窗子和小杂物间。那样的地方,塞库洛人通常想不起来要装栅栏,他们想不到会有人能够从那么小的地方钻进钻出。我为自己搜集了很多钞票。   “我买了假身份证明,贿赂了一名星际矿业公司的职员,他管人事,我让他把我雇为一名矿工,因为我能出入很小的地方。   “我在公司各个部门工作了很多年,有二十五年吧;我那时四十一岁了,一名塞库洛通常能活一百九十年,我还有一百四十九年的时间。我在想,应该怎样度过这剩下的一百四十九年。”   “谢谢你,”乔尼说道,“那么特尔有什么办法操纵你呢?”   “你说那个坏蛋?不,他现在没法控制我了,他曾经操纵过我,但现在不能了。谢天谢地。”   “你曾经钻研过数学吗?”乔尼问他。   科尔笑起来,说道:“不,我学那个不行,太笨;我只是个富于实践的工程师,没受过正规教育,全是靠摸索,靠经验……当然,做坏事也挺在行。”   “你喜欢做残忍的事吗?科尔?”乔尼又问他。   矮个子科尔晃晃脑袋,显得有点尴尬,他说:“说实话,我是装着喜欢残忍,不然其他的塞库洛会认为我不正常。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不喜欢伤害人,也不喜欢毁坏东西。”科尔晃晃身子站起来,问道:“乔尼,你问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安格斯和乔尼对视了一下,科尔脑袋里没有任何奇怪东西,确实没有!   乔尼不想让这个重要机密泄露出去,科尔不知道这件事,其他的塞库洛肯定也很少有知道的。乔尼只是对科尔说:“你的颅骨结构跟其他的塞库洛不一样,你跟他们完全不同。”   科尔吃了一惊,他问乔尼:“是真的吗?对,肯定是,我也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我真高兴,缍找到了原因。”   乔尼和安格斯都松了口气,他俩都不希望在给科尔检测时,科尔会起来攻击他们,然后自杀,像其他塞库洛那样。   他们刚刚收拾好仪器,小孔边的警报器亮了起来,有人站在外面。   第八节   科尔戴好呼吸气面罩,轻手轻脚地走到仪器旁,用一只手就把仪器拎了起来。然后他又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然后猛地把门打开,好像他要往外走的样子。   一股呼吸气喷出了房间。   拉兹正站在那儿,正往门上装窃听器。他没戴空气面罩,门一开,把他吓僵在那儿。   那股呼吸气正好全扑在他的脸上。   那一刻,他正好吸入了一口气,他踮着脚尖,像被人勒着似的。   拉兹感到窒息,向后倒去,他两手乱抓,想多呼吸些空气。然后他的脸色渐渐变蓝,再过几秒钟就会开始痉挛。   乔尼和安格斯一人一条胳膊把他拉到空气充足的地方,安格斯用刚从地板上拣起的一个金属板给他扇着。   拉兹慢慢醒过来,脸上的蓝色渐渐褪去了。他立刻说:“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脸上带着很生气的样子。   “别着急,小伙子。”安格斯劝慰道,“我们这不是在抢救你吗?你刚才呼吸都成了这样了,哈,哈。”安格斯一边说,一边学着他的样子。   拉兹用很奇怪的眼光盯着乔尼看。乔尼跑到车边,假装他刚把机壳放在车上。科尔正在车边格拉格拉地拨弄着机壳。   “那么好了。”科尔说。“这个机壳上没有裂缝也没有金属污点。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它是否合适。”   他们开着车走了,把拉兹留在了那儿,拉兹怪怪地看着他们离去。   “他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乔尼问。   “你还是小心点的好。”科尔说。“他是个疯子,是委员会的长鼻子和密探。他有套理论,好像跟你们历史上的伟大军事领袖叫比特或希特的有关,只要你跟他呆上十秒钟,他就开始向你宣传,那似乎是他的信仰。信仰本身没有错,但他的却都是错的。是特尔毁了他,不过他本来也并不怎么样。”   “为什么他那么奇怪地看着我?”乔尼又问了一遍。   “自然是怀疑。”科尔说,“跟你们谈话后,我觉得好多了,轻松多了,真高兴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停下来,走出车子,来到营地最高层的下面一层,特尔的办公室就在这里。他们把机壳从车里翻出来,又把它弄上斜面。   就在要走进去的时候,安格斯让他俩停下了。“为什么特尔不亲自修整这个地方?”   科尔笑起来,说道:“乔尼离开这儿的时候,特尔不是说要把这儿布满陷阱吗?倒也不全是为这。”科尔用爪子指了指特尔办公室的门,接着说:“如果居住区的塞库洛能跑出来的话,他们会到这儿,把这儿工作的任何人杀掉。特尔知道得很清楚,假如他们能跑出来,首先会把他杀死。那些塞库洛恨死他了。”   “等等,特尔是想在搬来这儿以前,先把他们都害死。”乔尼用手放在办公室的门把手上,问道:“你确实清查过这儿,把所有的监控器和陷阱都排除掉了吗?”   科尔回答说:“我为了等你们来,把这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不会有问题的。”   他们走了进去,把机壳放下。这地方确实一片狼藉。电线被拔出来了,原有的呼吸器循环器毁成了碎片,散落在地板上各处,桌椅歪歪斜斜,纸张飞得到处都是。   乔尼扫视了一遍,立即注意到,在特尔的里间办公室,特尔书桌右边的那堵墙的下半部分是一溜锁着的大壁橱。   “这里边你也看过吗?”乔尼问。   科尔摇摇头,说道:“没有钥匙,保安总长就是喜欢安全措施。”   安格斯到外面叫了个看守进来,这个营地的看守仍用飞行学员们担任。科尔按照乔尼交待给他的话,命令那名看守去把车克带来。   乔尼、安格斯和科尔着手清理电线、纸张废物垃圾。不一会儿,三个看守押着车克来了。   车克跟从前那位干练麻利的女秘书判若两人。现在的她,脖子上套着三条锁链,毛发被蜷得一塌糊涂,鼻梁上的三角下巴上也没有搽粉,穿着一件衣服,仅仅遮住了她的肩膀,再没穿其它什么衣服。   “钥匙在哪里?”科尔问得有点太直截了当了。   “钥匙!谁都想要钥匙!”车克的声音很有节奏,伴着牙齿的咬合声和滋滋的吸气声。都怪特尔让他们以为我不服从命令,玷污了公司记录,几次三番地把我拖来就为了问钥匙在哪里。自从那次战斗被特尔挑起来后,谁都在找钥匙。   乔尼悄悄在科尔耳边说了几句话,科尔小声地问他道:“你难道想引起一场骚乱?”但乔尼坚持要科尔说出来,科尔只得大声对车克说:“你闭嘴!特尔正谋划着要把你们害死,这事跟我们才没关系呢。”   车克一下变得沉默起来。从她面罩上的玻璃能看到她眼睛瞪圆了,呼吸面罩上的阀门抽动开始加快。   乔尼又在科尔耳边说了几句,科尔又大声说道:“你说不说钥匙在哪儿也没有关系,反正等他来到这儿,重新掌握这整个营地,如果你找不到钥匙,他会对你勃然大怒。”   能看出来,车克躯体中间相当于心脏的部位突然间加速了跳动,呼吸气面罩阀门停止吸动了半分钟,然后又恢复了。她问道:“特尔会回到这儿?”   “那你说欠为什么要修整这儿?”科尔说,然后科尔又威胁她道:“墙上那几扇门的钥匙在哪儿?”   车克摇摇头,说:“他从不让别人拿钥匙,说不定钥匙不在了!”她说话的时候听起来像在抽泣。   “把她带走。”科尔粗暴地命令看守们。   看守把车克拖了回去。   “这儿进行得怎么样了?”拉兹走近门口,问道。   “我们正在寻找电线的通入板,”科尔很干脆地回答他,“这儿什么东西都缺。”   地板上散落着很多呼吸气毒气瓶,乔尼伸手从背后拣起一个,拧开了盖。安格斯、科尔和他都戴着面罩,承住不住的的只有拉兹。   科尔伸手到口袋里抓出一把东西,拿给拉兹看。科尔对拉兹说:“这份工作很危险,我要求给我高额奖金!这些是在第一个电线进处发现的。”   拉兹注视着科尔手里的东西:三枚有痕迹的子弹看上去像是放射性子弹(其实不是),一个用于小爆破孔的定时器,最大的是可锻性炸药包的炮塞。   “总是有人闯到这里来,”科尔又说道,“我希望把这门锁死,除了我们三个,谁也不能出入。你最好离得远远的,免得你出了事,我还跟着承担责任。我可知道你背后搞的那一套!”   拉兹又开始咳嗽,那是乔尼拧开盖的毒气瓶在起作用。   “看到了?这儿还有呼吸遗留着,那些管道也在漏气!”   拉兹退回到大厅时还在不停地咳嗽,他举起科尔给他看的那些东西,问道:“这些东西有危险吗?”   “你拿去试试看吧,“科尔嚷道,“再让我在这儿看到你,我就去告你乱下命令,贻误工时。快点走,走开,不要再来了,再让我看见你,我就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听清楚了?”   拉兹还是怪怪地盯着乔尼。正在这时,远处居住区三层下的方向传来阵阵愤怒的吼叫声,拉兹急匆匆地走了。   “那些东西真是你在这儿发现的吗?”安格斯问科尔。   “当然不是,”科尔回答说,“现在把门关好,锁死,再用栏杆堵上,我们开始工作。特尔最不想去的地方是现在的这个营地。我们一收拾完,他就会派人来,看他们会不会在这儿被炸死;我敢肯定,这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科尔听了听远处传来的吼叫声,对乔尼说:“一定是你引起了一场骚乱。特尔在笼子里能很清楚地听到。车克真的告诉了他们。”   乔尼把门锁好堵死后,向安格斯做了个手势,安格斯立刻掏出几件撬锁工具,他们一起在墙上壁橱的锁边工作起来。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章     第一节   他们的难题是怎样全面地监控这间办公室。他们在房子里安装窃听器,但必须保证窃听器不被发现。对手特尔虽有点疯狂,但毕竟是采矿学校培养出来的最具才干的保安总长之一。   假如乔尼等人能把这件事做得很圆满,他们就能够把远距传物的全套技术及其数学理论录制下来。那样的话,他们就可能通过摄影录音器得知塞库洛星所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探寻其他种族和行踪和意图,就要以与其他星系取得联系,并可以在地球上保卫他们自己。   特尔必须得从画草图开始设计并制作出运输机控制仪,原有的在旧平台附近的那台已全部报废,被炸得不成样子了。   乔尼他们需要一种装置,能够从特尔的肩上录下他翻开的每部书,他记下的每个数字。给他办公室的工作间里要装上一种仪器,能够录下特尔拿起的每一个电阻器,放入的每一根电线。   特尔每天工作前或结束后,肯定会用探测器检查这儿的每一个角落,而且会检查得非常非常仔细。   如果特尔稍微有所察觉有人在监视他,他就不会开始工作。如果他认为技术被外族人窥探到了,他就会自杀。特尔的脑袋里毋庸置疑有一种装置,同他们在塞库洛尸体里发现的那一种一样。   安格斯终于明白了乔尼一直让特尔活下去的用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战斗机把这些地方炸成一团糟。这事情很玄妙,成功的机会很小,但也不得不这样做。他们冒着多大的风险啊!乔尼把生命作赌注押了上去但回报也是可观的,塞库洛远距传物技术!整个地球就靠它了。   橱子终于被打开了,里面盛满了一名保安总长所需的各种装置和用具,还有特尔认为非常重要的图纸与记录文件。   乔尼搜寻着有关远距传物及其数学理论的超机密文件,但没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倒是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件各种矿物在地球上的贮量的记录。公司早在几百年前就勘探了地球上各种矿物的贮量,后来就没再进行过勘探。但特尔自己却做了新的勘探。   乔尼禁不住微笑起来,地球上还有十六条黄金矿脉,都与开采过的那条一样贮量丰富!在安第斯山和喜马拉雅山--这两处离得太远,而且在这两处开采会太引人注目,所以特尔还没有着手进行。啊,天!其他的矿脉还含有丰富的铀矿。   关于地球现存矿物资源的记录很厚,几百年来,每一个保安总长都详细地记录下无线遥控飞机的勘探发现,说是为了安全才进行巡视,实则是为了探矿。   公司使用“半岩心”法可以勘探到熔化的岩心层,甚至可以不穿透地壳就勘探到地壳的最下层。他们采足了自己所需的矿物后,就把剩余的贮量作为财产保持下去。   特尔暗中把公司的贮量勘探记录挪开了,他有自己的目的。   乔尼迅速地把记录的每一页内容录下来,他虽然不是为这而来,但他们确实需要这些文件,这些文件能够告诉他们这个星球上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还远远没有被开采一空。   安格斯刚刚发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特尔的窃听器探测器。那是个长方形的盒子,有根天线从盒子里探出,顶端是一个圆盘状的小东西。盒子上有开关,有各种调节频率、光束、蜂音器的按钮。   他们选择了从前车克所用的接待室,在那里开始了工作。房间很大,乔尼在一张桌子上捣鼓着窃听器探测器;安格斯和科尔则用金属板搭起一个工作台,把它跟地板焊在一起,然后又韧炼了焊点,使工作台牢固得不能被挪动。他俩又弄来一个凳子,摆在工作台前。弄好这些,基本的布局就算完成了,乔尼把他的那一摊挪到工作台上来。   乔尼已经有了些进展,他使用了遥控器里常用的微型窃听器发报机,把它们装在探测器的键钮里,只要探测器一打开,遥控继电器就会把脉冲信号中转发出。遥控继电器小得必须使用显微镜才能看见,是用分子喷布器把它们喷布在键钮里的,难就难在必须把它们喷在需要的地方,而且必须在显微镜下操作,肉眼是看不见的。   乔尼在探测器的远处放上一个示波器,然后调动探测器的各个键钮,观察示波器的反应,还好,效果不错。   下一步就更难了,需要采用飞机视屏显像管上的可变光缆簧片,把它们安装到探测器里边。这些簧片非常微小,它们是同轴心的,能够从开度很大到完全闭合,可自动调节受光量。   乔尼先把簧片分开,把它们喷布到探测器上,再喷布上铅,然后把它们组装在一起,让它们不仅能够工作,而且能够开合自如地保持良好状况。   他们找到些收缩环装在这些铅包的簧片周围,再用微型窃听器装在收缩环里面,激发它们活动。   他们共作出一十五个,都进行了全面的测试。探测器一打开,簧片就闭合。探测器一关闭,簧片就张开。也就是说,探测器一旦打开,铅包的可变光缆片就闭合起来,这样就等于在窃听器外布上了一层铅,窃听器不再工作,不能再探测或是“看到”、“听到”任何信息。探测器一旦关闭,那层铅就从窃听器外消失了,窃听器就又恢复了“看”和“听”的功能。   迄今为目,进展顺利。他们到各个贮藏室巡查了一圈,拉兹又出现了,他们告诉拉兹正在寻找纺缍形缓冲器--实际上他们寻找的是营地里所有能找到的窃听器探测器以及能够制作窃听器探测器的元件。他们把找到的器件全放在一个盒子里,把盒子放到车上准备运出去。   现在他们已制作出了一个运转政党但尽做无用功的窃听器探测器和十五个可被用来遮盖窃听器的可变光缆簧片组。   拉兹又过来了,说他们工作毫无声息,是不是在怠工;科尔把他赶走,然后摸出一个磁盘播放起来,里面立刻传出了锤击、钻眼、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们清理好一切,把研制出的新产品隐藏好。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一天真漫长啊。他们一直都还没吃东西。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但是眼下他们该休息了。   乔尼和安格斯不想回到飞行学院,怕遇到太多的飞行学员,他俩决定在查尔以前的房间里住一夜。科尔回学院去给他俩弄些吃的,再捎些工作服过来。   丹那迪恩应该已经抵达飞行学院了,乔尼用车克的打字机打了个便条,让科尔去送给他。   字条的内容如下:   一切顺利。三天后将营地牢房里的三十三塞库洛运往指定的康恩沃。谎报海上失事,暗中把他们送到医生处。必须在三天后进行。你不会有困难。这些塞库洛自己闹着要离开。把这张字条吞掉。   科尔接过字条,急匆匆地走了。   乔尼和安格斯舒展一下躯体,觉得一天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都觉得很满意。   第二节   乔尼躺在查尔二十英尺长的床上,听着空旷的营地里传来的点点回音,神经有点紧张,他焦急地等待着科尔返回。天已经很晚了,不知道科尔因为什么耽误了。为了消磨时间,乔尼拿起本书看起来。   他正在读“为结束矿物匮乏而进行的第一次星际大战”一章时,科尔回来了。   科尔显得很严肃,即使是隔着面罩也能看出来。“丹那迪恩被捕了。”他说。   科尔说,丹那迪恩驾驶着战斗机,傍晚时到达飞行学院,他先去安排食宿,在走出大厅的时候,两名穿猴皮衣挎子弹袋的人从阴影里蹿出来,说他被捕了,把他带走了。远处还埋伏了一小队那样的人。   他们把丹那迪恩押上一辆陆地车。拉兹开车,把他送到了那个国会大厦,就是古城里圆顶被粉刷一新的那幢大楼。他们把他送进法院,第一星球长立即给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如扰乱委员会工作计划,挑起战争等等;可是后来,第一星球长仔细看了看他,说:“你不是泰勒!”第一星球长把卫队长叫来又询问了一番。然后他让丹那迪恩发誓不挑起苏格兰与他族的战争,就把丹那迪恩又放出来了。   丹那迪恩回到飞行学院之后,我把字条交给了他。他现在很好,让我提醒提醒你。   “这就是说,”科尔总结性地说,“他们认为是你回来了,他们一定是到处派了眼线,他们要抓的是你!我们得抓紧干活,小心点,越早干完越好,我们要尽快把你弄出这块危险的地方。”   乔尼和安格斯吃了些科尔带来的食物,然后睡了四个小时。科尔也回到他自己从前的老房间,戴着面罩睡了一会儿。   天亮之前,他们又开始了,而且加快了速度。科尔放上了另一张唱盘,播放着捶捶打打,敲敲碰碰的音乐。他们所进行的工作跟那声音可真是太不协调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睛”--图像发射器安装到不会被看到或探测到的地方。   他们在铅色玻璃房顶上的合适位置凿了许多“子弹孔”。房顶最高的部位玻璃颜色最深,阅读器就得安在那儿了。   “子弹孔”周围必须造出些星状纹,那些头发丝样的裂纹能使它们看起来像是子弹从外部射进来。他们不仅在特尔的办公室房顶上制造出一些子弹孔,还在其他房间的房顶上也造了一些出来,这样就不显得特尔的办公室特殊了,特尔也就不容易起疑心了。   他们把阅读器和发射机放进小孔,然后用单向透明罩把小孔修补起来,再多加上些玻璃胶粗略地补在周围的裂缝上。   每个阅读器都有一个铅包的可变光缆簧片,一起被放在一个微型铅盒里。看上去的效果像是一个粗心的工人马马虎虎地把小孔修补过,但修得非常不精致。特尔办公室的两个房间都被安上了诸如此类的阅读器和发射机。   “他不会想到的。”科尔呲着牙说。“他害怕的是呼吸气被用光,而空气钻了进来。”   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完成了房顶阅读器工作,用探测器和接收机试过,效果很好。探测器打开时,它们就不再有探测功能,好像不存在一样;一旦探测器关闭,它们就开始正常工作。   他们开始了管道作业。这回可真得捶捶打打了。他们要把铅包--簧片阅读器装在房间里的管道内,阅读器从黑暗的管道内向外能看见工作间的相当一部分地方。他们把阅读器分别装入管道入口和出口。科尔个子虽矮,力气很大,他弯弄铁片就像在折叠纸张一样轻松。   科尔把管道连接处处理得很巧妙,每当他们进入或走出的时候,管道就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如果用手碰,它们看起来就像要散架,马上要四分五裂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它们都是被钢板焊接在一起,异常的坚固。   阅读器装好测试之后,他们把管道摆放到原地,打开了循环器气泵。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毫不在意地一直工作下去。到晚上一点钟的时候,整个的呼吸气循环系统修复开通了。   他们追赶时间似的毫不松懈,接着开始了下一步,就是怎样把所有阅读器上的内容集中起来清楚地传送到几英里外的飞行学院。   所有的阅读器都只能在几百英尺以内的距离内工作,它们的动力装置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接收它们的信号也必须在几百英尺以内。它们还分别有各自的频率,这意味着一个非常庞大繁杂的电线系统。   乔尼在探测器上又多加了一个遥控开关,让它来操纵多路电线盒。这很简单,很容易办到。难办的是很难使信息集中传送到飞行学院。他们采用了陆地电波以解决这个难题。陆地电波与空中电波的不同就在于陆地电波只能通过陆地传送。发射与接收的天线就用天线杆埋入地里即可。陆地电波有不同的波长波段,不会被任何探测器探测到。地球上的塞库洛使用陆地电波并不广泛,乔尼他们只好自己动手,把大量的零件组装好,将普通的无线电电波转化为陆地电波。   正值秋天,天仍然很黑,安格斯和科尔急急忙忙地回飞行学院去安装接收机的录像机。他俩把一部机器装在一个卫生间里,另一部装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里,第三部装在教学祭坛前一块松动的瓷砖下面。   乔尼在这边把电线盒埋在房子外的地面下。他心里准备好了,只要有人问他,他就说“在找电缆”,但是这话没用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世界都睡着了。乔尼把燃料箱也埋进去,里面的燃料能用半年多,燃料箱外裹了一层防水布。然后他把陆地天线也砸入地下,再覆盖上草皮。没人能看出来那一块草地被人动过--这要感谢他作为猎手的高超技艺。   乔尼又回到房子里检查了一遍,每个铅包簧片组都运转正常,阅读器已通上了电,随着电线盒的开关而受到操纵。乔尼通过它们向科尔和安格斯发出了信号。   乔尼忙忙碌碌地摆放好桌子,把桌子焊牢,又把板子一一放回原地。   八点钟的时候,安格斯和科尔悠悠荡荡地回来了,看起来像是按时来工作的样子。他们插好门,然后不约而同地对乔尼咧着嘴笑了。   “效果良好!”安格斯说。“我们看到你在忙碌,甚至能看到你焊接管上的编号。所有的十五产阅读器都能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他猛地甩出手来,手里拿着一个视盘。“这儿是所有的录像!”   乔尼将录像释放了一遍,确实很清楚,连微小的颗粒都能看清楚,更不用说读数字了。   他们三人都深深地舒了口气。   安格斯用手搭在乔尼的肩膀上,指着门对他说:“前面的这些活需要有你的才智,下面的事就简单了。不过是使特尔相信,说服说服他就是了。你现在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科尔把他们组装好的探测器放回到原地,把壁橱里的东西摆放得跟从前一样。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对乔尼说:“我叫你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一架飞机,已加好油了,就停在机库大门对面的地方,编号的最后两位数字是93。一切都准备好了,你走吧。他们想抓的是你,他们不会抓我们。”   安格斯又说道:“我们再用四十五分钟就能把剩下的这些事情料理好。罗伯特命令你离开这里--也命令我们让你尽早离开。”   科尔锁好了壁橱,又开始把壁橱一角撬歪,使它看起来像被捣弄过而最终又没被弄开。“再见吧!”科尔用很强调的口气说。   是的,剩下的活不多了,他们很快就能干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乔尼想过之后说道:“我在飞机里准备好等着,一切都弄完后去告诉我一声。”   “你赶快走!”安格斯说。   乔尼向他俩敬了个礼,走了出来。他俩在他身后又把门锁上了。乔尼先到查尔的房间去收拾东西。那时是早晨8:23,他已经晚了两个小时了。   第三节   那天早晨五点钟的时候,布朗·利穆普确信他已找到了泰勒。   这段日子以来,布朗·利穆普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眠,连静静坐一会儿都不可能。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瞪着狂乱、执著的眼睛,唯一的信念是抓到乔尼,惩罚乔尼。   下午三点的时候,布朗·利穆普似乎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他从一部录制仪里抽出了一张拍摄得很清晰的飞行照片。这部录制仪自从被搬进国会大厦,他就经常埋怨它的操作太复杂,一旦录制不出他所希望的画面,他就对它敲敲打打。近一段日子,他一直通过这部仪器搜索从苏格兰飞出的每一架飞机。这张照片上的飞行员一定是乔尼,瞧,他又在高地上空玩弄他那些小技艺了,让飞机在空中跳跃翻腾。照片是无声的,可是布朗·利穆普却觉得耳朵被飞机的响声震疼了。是的,就是泰勒,穿着猎装,没错!   布朗·利穆普笨手笨脚地操作着机器,往回翻找那架飞机的航线,他总是区别不开那些塞库洛数字,不过还好,他总算拍摄下那个飞行员的照片了。   那不是泰勒,布朗·利穆普很失望,但也意识到自己太不理智。泰勒怎么可能用手臂乱挥乱舞呢?上次在营地见他的时候,他一条腿跛着,拄着拐杖走路,右手臂受伤,根本不会动。   下午4:48的时候,布朗·利穆普又从仪器里抽出了另一张照片,一架飞机飞过维多利亚湖上空,在湖边降落,一个人从飞机上下来,在湖边投掷石块。那人穿猎装,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胡子。天,是泰勒!但转念一想,那不可能是泰勒。那人用右手投掷石块,而且走路的时候,很平稳,显然不是跛腿。   布朗·利穆普气哼哼地把照片扔下了,正在这时,拉兹闯了进来,似乎有什么消息要向他汇报。布朗·利穆普问他知不知道有两个泰勒,同时出现在相距遥远的两个不同的地方。   “我正是想说这事。”拉兹大声叫道,“其实有三个苏格兰都长得跟泰勒很像。特尔告诉我们应该根据泰勒脖子上长期戴颈圈留下的伤来找。我搞不明白斯道麦朗为什么老把领巾竖得那么高,裹住脖子。他以前不这样。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他是用领巾遮掩那伤痕!泰勒现在就在营地,他冒充斯道麦朗!”   莫名其妙,他们居然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布朗·利穆普立刻行动起来,他已一次又一次听到过拉兹关于伟大的军事领袖希特勒的宣传,又受到了特尔的有预见性的点拔,他早就预谋好了一切,等待这一时刻。   两天前,他与史尼斯将军最终达成协议。每人每天一百元的报酬是有点太高,但布朗·利穆普认为付给史尼斯将军是值得的。   两个突击队被派到了乔尼家所在的村子。他们扫荡了那个村子,把人们统统赶到了山的另一边。他们根本不听村民们的强烈抗议,有可能制造事端的五个年轻人被布朗·利穆普招收到了飞行学院,其中三个学机械操作,两个学飞行驾驶。至于老人和孩子,布朗·利穆普根本不屑于考虑。他们为来年冬天播种的庄稼和准备的一切全被毁掉了。布朗·利穆普跟他们宣称,让他们迁移是为了挖掘和清理村子地下的古老的战略基地。   他们在泰勒家的房子里埋藏好了地雷和炸弹,设好了陷阱。布利岗提爆破专家向布朗·利穆普保证,只要乔尼一开门,就立刻会被炸成碎片。   他们打算等乔尼一出现,就告诉他他家所在的地下有旧矿井,有一个已经爆炸,乔尼一定会不听警告,自己开门去看,那么一切就都成定局了!这样布朗就不会因为泰勒的死而担任何责任或受到谴责,从而引起众怒民愤。这位第一星球长自己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特尔的主意,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失为一条妙计,充满了政治智慧。一定要为国家和民族除去这个穷凶极恶的罪魁祸首泰勒,同时要保证使国体政体所受的影响压缩到最低限度。布朗·利穆普想到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意识,他认为自己已成长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比古今往来的许多知名人物毫不逊色。   下午六点,布朗·利穆普命令史尼斯将军,撤换营地的看守与警卫。学员们被永久地从营地里解除出去了,他们在飞行学院的学业将不再受到打扰,国家现在有了专门的保安部队。到八点钟,营地将全部换上布利岗提人值勤。   布朗·利穆普收到紧急报告,跟“斯道麦朗”一起的那两个人离开了营地,向飞行学院去了。营地值班员已将此做了记录。   突击队队员们都已拿到了发放的潜水式机枪。拉兹接受了简洁的命令。他带着两个身背潜水式机枪的布利岗提士兵去营地,他要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只要“斯道麦朗”一出现,就把他抓起来,然后把他带到这里的法庭。拉兹被警告,不要跟泰勒冲突,发生战斗。泰勒将在一两个星期后,受到世界最高法院的审判,那将通过官方的正式的手续。这种“缉捕”和“审判”都是布朗·利穆普查字典查找出的办法。经过审判后,再把他带到那个村子,把他引入设下的陷阱,说不定到时候押送他的学员和俄国兵都得跟着他一块被炸死。   拉兹曾说:“趁他现在在特尔的办公室,我马上把他抓住。”   布朗·利穆普说:“不行,特尔说他能识破乔尼的鬼把戏。你现在抓他,另外跟他在一起的那两个会帮他;我们要抓的只是罪犯泰勒。一定要平和地稳稳地把他带来控告他,然后再把他引到村子里的炸弹上去。尽量礼貌地对待他,满足他的合理要求,不要急于求成,避免引起骚动。”   “也不要再把办公室损坏了。这一项是特尔的要求。”   拉兹记住了要点,带好两个士兵,检查了他们的潜水式机枪,上了一辆装甲陆地车,向营地开去。   布朗·利穆普又告诉史尼斯将军:“让你的士兵们隐藏在营地内不要被人发现,今天早晨务必提高警惕,保持高度注意,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开枪。   史尼斯说能办到,但士兵们都只关心报酬问题。   布朗·利穆普根据古代法官的长袍样式给自己做了一套法官服,准备在正式场合穿,现在他拿出来套在身上,他不时走到窗口向外望望,最后站在一块破旧的裂了缝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为一生中所忍受的谩骂和羞辱,报仇的时间到了!   第四节   乔尼向查尔的房间迈进去两步,一支乌黑的潜水枪枪管顶在了他的左肋,另一名布利岗提从椅子后冒出来,端着另一支潜水式机枪瞄准了他。   拉兹从床后站出来,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他。   “我们来不是为了要杀你。”拉兹说。然后他把布朗·利穆普的话加上自己的润色说了一遍。拉兹从布朗·利穆普的嘴里听到的乔尼全是怎样地狡诈,怎样的有欺骗性,怎样地危险,所以拉兹以为要抓到他一定得像希特勒一样有手段有办法。“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是一个完全合法的正规程序,是委员会的命令要逮捕你,这些是委员会派出的部队。”   乔尼进来的时候,忙着摘空气面罩,否则他能够闻到布利岗提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安格斯和科尔还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就能把特尔办公室的一切“修整好”。这些臭家伙有可能去那办公室,把他俩也抓起来,他一定得拖过这一个小时去。   乔尼意识到拉兹和那两名布利岗提已经在这儿呆了一会了。乔尼让科尔捎工作服的时候,科尔已把斯道麦朗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捆成了一堆,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可是现在,那捆衣物被翻得散落开,铺了一床。从非洲和飞行学院带来的食品袋也被拎了出来。安格斯的东西很少,工具袋他随身带走了,所以这些东西显然只是一个人的。   站在乔尼身后的布利岗提,朝同伴一使眼色,把乔尼的枪从腰间掏了出来。   乔尼耸耸肩,心想:一定要拖时间!“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你今天上午要到委员会,你受到委员会的指挥。”拉兹说道。   乔尼随意地把门关上,不让走廊上的人看到。安格斯和科尔不会从那条路到机库去,但他们肯定会弄出点声音来。最糟糕的是,他们可别放弃了手上的工作跟这帮人打起来!   “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乔尼说。“能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再走?”   拉兹后退几步,站到墙边。两个布利岗提士兵也跟着退后了几步。乔尼把食品袋里的东西和盛水的葫芦都拿出来,坐下,先喝了点水,然后扒了几根香蕉吃起来。   布利岗提士兵自从离开非洲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香蕉,乔尼给他俩递过去几个,他俩本想接住,但拉兹一声斥责,他们只好又站了回去,保持警惕。   乔尼吃了香蕉,看到了小米面包,于是又有当地牛排给自己夹制了一个三明治,然后非常仔细地一片一片地吃着。他手上的那块塞库洛大号手表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乔尼照着一个小时的时间往下磨蹭。   “都是些什么样的指控?”乔尼问。   拉兹很勉强地笑笑,他正为了自己能够保证委员会机密不被泄露而感到骄傲,“你会被告知的,在合适的地点,由合适的人。”   乔尼吃完了面包,又拿起一些果仁。表针还是不紧不慢地移动着,还有四十九分钟。   乔尼再次看了看食品袋,从里面抽出些非洲甜甘蔗,他剥了皮,津津有味地嚼着,时不时从葫芦里咂两口水。   乔尼想,如果他们一直这样沉默,万一安格斯和科尔闯进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走了,那事情可就糟了。或者安格斯认为乔尼已经带着工具上了飞机,也有可能进来看看,那时也会被抓甚至遭到枪击。乔尼于是立刻大声说起话来,想让他俩听到房内有奇怪的声音。   还有四十二分钟了。   “你们把我的衣服弄得一团糟。”乔尼埋怨道,“我还得再重新收拾。”   拉兹心中正在想另一件事。他想验证一下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刚才一着急,忘了这事了,现在想起来,他急于要看到领子下面的伤痕,但拉兹也变得聪明了些,他担心乔尼会揪住一个布利岗提做护身,所以耍了个小把戏。他见乔尼的夹克衣领高高竖起,遮盖住了脖子,于是说道:   “我并不是故意说你衣着不合适,你现在穿的是工作服,但在委员会面前露面是件很严肃的事,在那样庄重的场合出现,还是应该换套衣服。你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换,我们已把枪械全除去了,你尽管随便点。”   乔尼听到拉兹提到委员会,就觉得恶心,充满厌恶,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说:“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就换套衣服。”   乔尼把散落在床上的衣物都拣在一起摞好,还故意弄出点声音来。他想,最好让拉兹能一直不停地说下去。再坚持三十九分钟。   科尔把斯道麦朗的衣服都给乔尼带过来了。乔尼把所有的都收拾干净,摆得井进有条,然后看看这件,看看那件,用一种很挑剔的眼光,似乎在决定应该穿哪一件。“这件行吗?”“这件怎么样?”“平常人们去委员会的时候都穿什么衣服?”乔尼不断地提问,征询拉兹的意见。委员会非常正式,非常严格,很注意它的威严和派头,它有无穷的力量。大家都应该认识到。拉兹絮絮叨叨而又无比骄横的说着。还有二十八分钟。   乔尼突然看到了那套衣服,他没想到斯道麦朗这个挺讲究穿衣,讲究干净利索的人会把那套衣服保留到现在。那套衣服是从前在矿脉时乔尼给他的,为了让他看起来和乔尼相像。克瑞茜做了好几套和这一模一样的衣服,乔尼把它们分别给了丹那迪恩、索尔、斯道麦朗,使他们三人看起来和乔尼无法分辨。乔尼解开那件鹿皮猎装。还有二十三分钟。   乔尼脱下身上的夹克,想简单冲个澡再穿衣服。   拉兹一下把身子斜过来,看到了,脖子里布满了细密的伤痕。特尔曾告诉他一个好的保安总长总是靠躯体上的印记来判定人的身份。这回没错了,他就是乔尼!他抓到乔尼了!拉兹暗暗高兴。   “你最好能快一点,”拉兹说,“我现在知道你确定无误是乔尼.泰勒。你脖子里有伤疤。”   他原来是为了这个,乔尼想。   “其他人几小时前离开了,是不是?”拉兹问。   “对,他们是几小时前走的。”听到这儿,乔尼明白了,安格斯和科尔去飞行学院安装接收器和录像机的时候,营地看他俩离开的记录,但他俩回来的时候,营地没有做记录。这样就太好了!还有二十分钟。   “你留在后面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拉兹又说。“我们早晚能够发现,你的伪装该结束了,泰勒先生。”拉兹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很有份量,而且全是自己发挥出来的话,于是他进一步命令道:“穿衣服。”   乔尼冲了个澡,没想到却把布利岗提士兵看呆了,他们从没见过或者压根就没听说过还有洗澡这回事。   “你们是怎样发现我的?”乔尼问。   “这恐怕不能告诉你,有关国家机密。”拉兹回答。   还有十七分钟。“啊,是不是又是从希特或者别的什么人那儿学来的招数?”乔尼说道。他想到科尔曾告诉过他拉兹对这个话题疯狂着迷。   “是希特勒!”拉兹很生气地纠正他。   “希特勒,这名字听起来不像塞库洛,塞库洛人名一般不是两个音节。不过个别时候也有两个音节的名字。”乔尼说。   “希特勒不是塞库洛人,他是人类。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领袖和宗教领袖。”拉兹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那一定是很久以前了。”乔尼又说。还有十五分钟十七秒。照他俩的计算,四十五分钟就能完工,但万一用一个小时呢?还是拖延到一个小时吧。   远处传来一声车的启动声,车从斜面上响了一下开走了。没错,是科尔疯狂的开车方式!他们已经完工离开了。   乔尼穿好了衣服,打好了行李,尤其把斯道麦朗的飞行服,领巾和护目镜整理好,把所有的都捆成了一堆。   “你保证把这些东西交给斯道麦朗。”乔尼说。见拉兹没有搭话,乔尼决定还是随身带走。   乔尼不知道如何从目前的境况中脱身,他还没想过,不过他有点奇怪,为什么飞机还在那儿停着,安格斯和科尔却开车走了呢?尽管如此,乔尼想他俩总算是逃出去了,还不赖。   “我们走吧。”乔尼说。   第五节   他们从另一层的门里往外走,这个门平常是上锁的。乔尼扫视了一圈,想找个学员,让他把斯道麦朗的东西捎出去,但一个也没看见。   “我会负责把它送到飞行学院。”拉兹推测出了乔尼的意图。乔尼还没完全看出来,拉兹故意选了一条不会碰到别人的路线,他害怕万一被学员们和俄国兵看见会引起骚乱,学员们和俄国兵当然站在乔尼一边跟他对垒。有些学员和俄国兵是刚刚从地下军事基地来的,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风暴就要来了,浓重的乌云从山边滚滚而来,裹挟着电闪雷鸣,风越吹越劲,地上的草往一边倒去。几片枯叶在空中飘飞,秋天已深,在这个地势较高的平原上,空气中已带有一丝凉意。   这场风暴给了乔尼一种警戒,他离开非洲的时候是在风暴之中,来到美洲等待他的还是风暴。他把行李卷放在车后部,自己也钻了进去。车窗玻璃的颜色故意染过,防止外面的人看进来。两挺潜水式机枪对准着他,车往国会大厦开去。   拉兹驾车技术很糟,乔尼很瞧不起他,而且乔尼从他的话里听出,即使是他们瑞典人,也都瞧不起他。乔尼认识很多瑞典人,觉得他们都很好,很善良。   拉兹仍然沉醉于他那古代的军事领袖,喋喋不休地说着,乔尼可真听够了,他从后面嚷了一声:“你闭嘴!你自己是个什么样,还好意思说。闭嘴,你这个叛徒。”乔尼这样说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不过他实在忍受不下去拉兹的聒噪了。   拉兹闭嘴了,但眼睛眯了起来。他忽然感到万分欢快,因为他想到乔尼再过几个小时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车在国会大厦从来不用的一个边门停下了,周围没有人,走廊里也没人。拉兹是提前预谋好的。   他们把乔尼从车里押出来走到一扇门内,许多布利岗提士兵隐在暗影里,端着枪对准了他。子弹已上膛待发。   法庭办公室里坐着布朗·利穆普。   布朗·利穆普坐在高台上的一把椅子里,穿一件黑色长袍,两边各摆放着一本古代法律书,脸上有一种不健康的光泽,两只眼睛倒是很亮,俨然一只秃鹫准备扑向死尸。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他、布利岗提士兵和乔尼。   抓到了泰勒!乔尼迈进门的那一刻,布朗·利穆普就认出了他。乔尼带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谁都不可能认错他。布朗·利穆普从小时候就恨他,恨他轻松自信的步子,恨他天然生就的那副匀称骨架,恨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他恨乔尼有而自己永远不可能有的一切。但是看看现在,谁更有力量?是布朗·利穆普!他梦想这一刻梦了多少年啊。   “泰勒吗?”布朗·利穆普发话了。“走过来站在法官席前!回答我:你的名字是乔尼.泰勒吗?”布朗·利穆普打开了录音机,以使程序显得合乎原则,合乎法律。   乔尼走到法官席前站住,说:“你搞这一套干什么?布朗·利穆普,你当然知道我叫什么。”   “安静!”布朗·利穆普故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深沉,“被告必须严肃认真地回答法官的提问,否则以蔑视法庭罪论处。”   “我没看到什么法庭,”乔尼说,“你怎么穿着一套那么好笑的衣服?”   “乔尼,我会再在这些指挥后面多加一条蔑视法庭罪。”   “你想加什么就加什么吧,”乔尼觉得很无聊,不愿意理他。   “等我宣读完对你的指控,你就不会再这么漫不经心了。今天只是让你听听,一两个星期后,世界最高法院就成立了,对你的审判也将在那时进行。作为一名重要罪犯,你有权听到对你的指挥,以便受审时为自己进行辩护。”   “现在,你听着。第一,你被控犯下谋杀罪,受害者是钱姆科兄弟,国家雇佣的忠实雇员。他俩被你谋杀未成,击成重伤后因伤口剧疼而自杀。”   “第二,你被控犯下绑架罪,在两名协调人接受委员会的委派执行公务时,你凶残地绑架了他俩。”   “第三,你被控谋害和枪击热爱和平、空手无助的布利岗提部落,残酷杀害了突击队一半的队员。”   “第四,你被控对一个和平商业团体的护送队进行了血腥屠杀,杀光了护送队的全体人员。”   “他们是塞库洛,”乔尼说,“那些塞库洛组织起来准备来攻打我们的首都。”   “那么这一条可以从记录中勾销!”布朗·利穆普说。他想得记着把这条从磁带上抹去。“你现在不是受审,只是让你了解你所受到的指控,这些都是本星球无比正派的有威望的人们对你的指控。你要好好听清楚!”   “法庭还注意到--,”布朗·利穆普继续往下说。他费了多大的功夫从古书里翻找这些法庭用语啊!他希望把这一切做得正确合法。“许多指控现在还未提出,在进一步证实后将被提出。”   “能举个例子吗?”乔尼问。他对眼前的这个小丑变得很冷漠了。   “你当初从特尔手里抢过无线遥控飞机的控制板,向下面的人群扫射,并且当特尔试图打下那架飞机时,你把特尔射伤了。虽然现在有证人,但你肯定一口咬定证人是在歪曲事实做伪证,所以这一项指控暂时未被列入,有可能将来再提出。”   “这些就是你知道的全部指控了?”乔尼满含讽刺意味地问他。“就没有诸如偷小孩的牛奶一类指控?我真是感到惊奇!”   布朗·利穆普威胁乔尼说:“你再听到其他指控,就不会这么骄横了。我是一名公正无私的法官,这是一个合法的公正无私的法庭。在你接受审判前的这段时间,不允许你继续使用我的……我是说,不允许你继续使用委员会财产如飞机、汽车、房屋、装备以及各种用具!”   这些财产全属于布朗·利穆普!他拥有这一切!布朗·利穆普心中好像划过一道闪电,他猛然间想起了与星际矿业公司之间的关于购买地球支部的合同。布朗·利穆普抽出合同甩给乔尼看。   乔尼拿起合同,见上面写道:特尔,甲方合法代表,以二十亿元的价格,将土地、矿区、矿产、营地、飞机、工具、机械、汽车、坦克……等等,……出售给乙方,地球委员会。从现在始,乙方将永久拥有上述一切的所有权。下面签名是“特尔”。乔尼认识特尔的笔迹,看出来这个签名一定是特尔用另一只爪子写的。   乔尼将合同塞入自己的袋子里。   “不行,不行!”布朗·利穆普叫道。“那是合同原件!”他从桌上胡乱抓起一份影印件把原件换了回来。乔尼把影印件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布朗·利穆普说:“整个星球都是星际矿业公司的财产,这也是有契约的。”他拿起原件,又放下,换成复印件,递给乔尼。   乔尼扫了一眼,特尔这个滑头,他卖给这帮傻瓜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星球!   “这些契约是有效的。”布朗·利穆普装腔作势地说,“等它们一被记录下,立即生效。”   “在哪儿?”乔尼问。   “当然是在塞库洛,”布朗·利穆普说,“特尔完全出于善意,不辞辛苦,要把这些契约带回去登录。”   “什么时间走?”乔尼又问。   “等把被你毁坏的仪器修整好,马上就走。”   “他把钱一块带走吗?”   “那当然,他得把钱交给公司,他是个诚实正直的人!”   “塞库洛,是诚实正直的人?”乔尼说。   “对,塞库洛是。”布朗·利穆普纠正道。他忽然变得有点恼火,乔尼问了太多法庭以外的问题,那样子倒像是他是法官。   “因此,”布朗·利穆普读道,“依照被告乔尼.泰勒的合法权利,他将在家中的草地上遭到逮捕,在世界高级法院对他进行审判之前,只允许他在家中及附近地区活动,不得离开。以上由委员会监督执行,委员会由选举产生,代表地球政府行使一切权力。阿门!”布朗·利穆普认为用宗教词汇作为结束语会加强庄重感。现在他很傲慢地坐在法官席上。“被告还有什么请求?”   “是的,有一个请求。”乔尼一直在迅速深入地思考着。他以前从未对布朗·利穆普多加注意,今天他所显示出来的恶毒、虚伪和丑恶真使乔尼有些吃惊。那架加了油的战斗机还在营地机库里。“我要是去草地的话,能不能先去带上我的马。”   “当然可以,你现在还拥有房屋和你自己的一切财产,你当然可以去带你的马。出于礼貌和对被告权利的尊重,我批准你去带上你的马,从那儿直接到村子里的草地和你的家去。”布朗·利穆普还在虚张声势。   乔尼轻蔑地看看他,走出了法庭。   布朗·利穆普眼睛贼亮地一直盯着乔尼走出门去。泰勒的未日到了!他颤抖着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这一刻他盼了多少年?二十年。不,这不能算报复。他必须得这样做!责任心要求他这样做!地球上的人们现在回到了善良人的手里--回到了布朗·利穆普的手里,他要为大家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大家谋取福利,不管要经受多大的磨难。   第六节   那天正午发生了后来称为“比蒂·麦克洛德被害案”的事件。这次事件导致了星球战争,使众多人丧生,并成为许多民谣、传奇和浪漫故事里的一个主题。事件是从比蒂在世界之都丹佛不幸认出了乔尼开始的。   俄国分遣队队长自从接受了乔尼在非洲所下的命令,让他们包围美洲地下基地,俄国人认为很明显乔尼和他们都不会再到美洲居住,接下来就产生了马的问题。马匹对俄国人来说是财富,他们曾在美洲喂养过一群马匹,他们不想把马匹抛弃掉。   比蒂·麦克洛德认为自己应该负责照顾好乔尼的马,于是他很坚决地要求跟随伊万上校他们一起回来,把乔尼的马带走。当大家反对的时候,他很固执地顶了回去:跟着俄国士兵,他的安全是有保证的;乔尼的马认识他。“风驰”,“丹塞”和“老波克”在飞机上作长途旅行会被吓坏,必须有人在旁边安抚它们。由于上述理由,再加上比蒂的顽固不化,伊万上校只好同意了。   俄国士兵在那天拂晓前将美洲的地下基地和核导弹仓库完全包围了。任何人想进去,如果不知道路线或没有钥匙的话,就被炸成碎片。返程飞机已经安排好了,要带回去的物资都已装载完毕,剩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找到乔尼的马,把它带来。   到乔尼的马所在的地方要穿过石城丹佛,俄国士兵都没走过那条路。再说,俄国兵们最近开始领薪水了,他们都想回家看看,他们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朋友。   丹佛最近刚开了几家商店,商店多数是从古城废墟里刨出来的,又进行过修补,也有一些是本地部落的新产品。商品种类主要有衣服、鞋、布料、珠宝、各种器具和文物纪念品。商店不多而且比较分散。既然离起飞时间还早好几个小时,而且士兵们不愿坐在草地上干等,他们决定到丹佛去逛街采购些东西。   他们把车停在国会大厦前,因为那儿空间很大,粉刷一新的圆顶非常醒目,很远就能看见,正好作返回时的路标。然后大家散开了,各自去办各自的事。   比蒂后边专门有个非常非常壮的俄国兵做他的护卫,名叫德米特瑞.托姆洛夫,,是比蒂非常要好的朋友。伊万上校叮嘱他,一定要紧跟着比蒂,不要粗心大意,不管到哪儿都要带着机关枪和子弹袋。   比蒂和他的护卫发现了一个珠宝饰店,是一对瑞士老夫妇开的,瑞士老夫妇发现并修复了一部雕版机。他们很聪明,总是有办法修复那些从古时商店遗址挖掘出来的东西。   他们的儿子正在商店的里面,准备随时抵抗布利岗提人到这儿来抢劫。布利岗提人到处宣称自己是“警察”,他们拿着棍棒,到处走动,见什么喜欢就抓到自己口袋里。一些人到丹佛去告状,委员会的答复是:布利岗提人是国家雇佣的警察,法律和秩序对一个国家来说很重要,反抗警察就是犯罪。没有人知道“警察”这个词,但逐渐养成了一种意识,认为那是坏人。瑞士老夫妇已决定搬别的地方去,所以很多珠宝都降价处理。   瑞士老妇人正在帮着德米特瑞挑选。德米特瑞有很多亲戚朋友。但他选的第一件东西是给比蒂的,是一条银柄马鞭。比蒂虽然讨厌用马鞭去抽打马匹,可这条马鞭实在是精致好看。马鞭有两英尺长,跟布利岗提人的弓长度相同。   这些珠宝价格都很低,但对比蒂来说要支付仍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想送给帕蒂一件特殊的礼物,他俩不久就能见面了。比蒂看来看去,看中的东西又买不起。比蒂没多少钱,他的薪水只有每星期两元,而一名士兵的薪水是每天一元。他领薪水的时间很短,目前只有四元钱,可是稍微好点的珠宝就要十元钱。更麻烦的是,比蒂说英语,老夫妇讲一种德语和法语混合在一起的语言,他们彼此只好边打手势,边用笔在纸上画圈表示,总之眉毛和手指全用上了,才算把意思表达得清楚了些。   比蒂终于发现了一件他所希望的东西,是一副心形的纯金挂坠,上面嵌着一朵玫瑰,玫瑰仍然保持着鲜亮的红色。挂坠可以打开,时边可以嵌入照片。挂坠上还带着一条细细的项链。反面可以刻上一些字句,太好了,可以请老夫妇雕刻上几个字,他们一定会愿意。挂坠加上雕刻共需要六元,多可惜,要六元,可他只有四元。   瑞士老夫妇看到比蒂那极失望的表情,觉得很不忍心,他们还是卖给了比蒂。然后老夫妇递给比蒂一张卡片,问他想刻什么字,让他写在卡片上。这又使比蒂犯难了。在挂坠后面刻什么呢?乔尼和别的人曾说过,他和帕蒂年纪太小,不能结婚。如果刻上“献给我未来的妻子”,别人一定会笑话。老夫妇建议他刻“给我所爱的帕蒂,比蒂”,他又觉得太简单,不想那么刻。俄国兵一点忙都帮不上。突然比蒂想起一句“给美丽的夫人帕蒂,比蒂”,可是老夫妇又说太长,刻不下。到最后没办法,还是刻了“献给帕蒂,我未来的妻子”。不是很理想,别人可能会笑,但是没有更好的说法,只能这样了。老夫妇支开机器开始刻起来。   这些事费了好多时间,比蒂开始焦急起来。说到底他回美洲是来带走乔尼的马。那是他的工作。他不停地顿脚催促老夫妇加快速度。终于刻完了,挂坠用一些旧纸裹起来放到一个很好看的盒子里。俄国兵也买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们付清帐,急促地回到了集合地点。   天很冷,下了些霜,枯叶飘零。风暴似乎正从山边滚过来。一切似乎都在催促比蒂,让他快点。   但当他们回到集合地点时,透过云层看太阳的位置,估计刚到正午,还没有人回来。   俄国兵钻到车里司机的座位上,开始翻检他买到的所有礼物。比蒂在塞库洛的这种大座位里,整个人差点被遮没了,他关上车窗挡住寒风和飘落的落叶,坐在那里很不耐烦地把玩着新马鞭,不时往窗外看一眼,看其他俄国兵们是否回来了。   从他坐的那儿能看到国会大厦的边门,那儿正停着一辆大陆地车,车窗颜色很深。   猛然,他看到了乔尼!是乔尼,穿得跟平常一样,是猎装,不会有错。乔尼从边门走出了国会大厦,陆地车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乔尼坐了进去。   比蒂使劲够着去打开窗子,一边大声叫着。车窗只开到一半,他怎么也开不动了。   然后有人从国会大厦出来了,穿得像个学员,脖子用石膏固定着。那人停下往国会大厦楼梯喊了句话,大概是有人在楼梯上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人喊的话是:“他要先去营地带上他自己的马。”然后那人也上了车,车开动了。   比蒂简直急疯了!他没能把车窗摇下来,没能喊应乔尼。去带马,他就是为马才回美洲来的。   比蒂拼命劝说德米特瑞启动卡车跟上去,但德米特瑞怎么也不听他的命令,不管他怎么打手势,怎样反复说明,俄国兵就是不肯。他坚持要等分遣队的其他士兵回来。   比蒂把他从车里拉出来,他俩急跑到各处去寻找其他人,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这个石城太大了,面积那么广,找人实在不容易。   忽然间看到一名俄国兵,他正独自沿着公园的边缘向前走着,嘴里吃着刚买的果子。他叫阿米尔,脑子不很敏捷,但人非常好。   比蒂连比带划地向他说明形势紧迫,让他赶快去找别的人回来,比蒂急切地希望他有听懂的表示,但他看起来很茫然。德米特瑞看了比蒂的这一系列动作,明白了严重性,决定去追赶那辆陆地车。比蒂跟他坐进车里,他把车一发动,迅猛地向乔尼所乘的那辆陆地车追了上去。   第七节   拉兹·索瑞森每一步都进行得非常小心谨慎。他想:只要用足够的武器时刻在暗中保证泰勒不会逃跑,只要没有武器和士兵的公开露面,那么泰勒的朋友们就不会警觉,就不会伪装潜入来营救他。   拉兹在押送乔尼的过程中一直让警卫留在车里,也没让任何一名布利岗提在街上或在走廊里公开出现,并且通知突击队在营地里隐藏好,不要被人看见,做好战斗准备,但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开枪。   泰勒要去一趟营地,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一切都防范得很好。他想即使是希特勒本人也会赞扬他拉兹的战术手段。他们去带上乔尼的马,穿过古城到草地,命令乔尼走进自己家的房子,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对国家安全有重大威胁的人就被除去了,委员会不会为此遭到任何谴责。   天色变得越来越灰暗,太阳被浓重的乌云遮没了,风正变得强劲,滚滚的灰尘和片片枯草树叶先于风暴而来。   拉兹开车技术太糟了,一路上汽车一直喘着粗气艰难地往前走,拉兹选的行车路线又不对头,所以他们速度不快。   乔尼在考虑逃生的机会。他不相信他们甜言蜜语作出的保证。他想:从石膏固定架上的哪一点能够把这个叛徒的脖子拧断?那两个端着潜水式机枪的布利岗提人看上去多么熟悉。   那种武器,虽然杀伤力很强,却是塞库洛人一百年前进攻地球时用的,后来就没用过。它打的是手枪子弹,可是手枪子弹用到这种手握式自动机枪里,冲劲太大,每打完一发子弹,机枪就剧烈向上弹起,必须得使劲握住枪口往下按住。有一种“枪口补助器”可以缓冲枪口上扬,保证射击准确度,但布利岗提士兵的机枪上没装。他们的机枪上只装配有六十发子弹的弹匣,弹匣上的弹簧很细弱,经常不能将子弹快速送出。使用这种古代武器必须得很在行。出了故障得知道怎样迅速重新触发子弹,以保证机枪能够自动射击。乔尼对这一切很熟悉,安格斯第一次从一辆古代军用卡车里发现这种机枪之后,乔尼和安格斯一起把它们研究了个透,那些机枪在浓重的油层和真空子弹箱的保护下已经在那里躺了几个世纪。这些布利岗提人也懂得这么多吗?他们有可能用这种机枪射击过几轮,但一定是他们首次使用发射武器。想到这儿,乔尼脑中闪现出一个构想:跟他们谈论武器,然后拿过一只枪来详细指点给他们看,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的脑袋打掉。   这种办法不到最后关头不能采用,这是拉兹式的笨蛋方法,最好能想出别的妙计良策。   营地在他们前面远远地出现了,还有一些畜群散布在周围。拉兹刚费劲地躲过一头野牛,又避过一棵矮树,在一个水沟边差点把他们“砰”的一声抛下去,又碰在一堆石头上把他们颠簸得够呛;车子终于没有挺过去,在离笼子很近的一个小缓坡那儿停下了,离那缓坡一端有一百英尺远。   这个位置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不是乔尼想象的那么近。忽然之间乔尼看出了拉兹把车停在这儿是有用意的。前方的地形,除了有几个乱石堆以外,非常开阔,谁如果试图逃跑,立刻就会被击毙。   他的马就在那边,有三匹马迎风站立。“丹塞”呢?在那儿,乔尼看到了,它样子没什么改变。“丹塞”那边有块巨石,再过去就有了一些可供射手隐蔽的天然掩体。乔尼从挡风玻璃向外观察着,心里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有埋伏或者是个陷阱?”他本以为会有学员看守出现,但一个也没看到。   现在,拉兹选择了这一时刻--按照他从希特勒或从特尔那里学来的办法--来给大家造出一份惊奇。“如果你想使某人消失,就去粉碎他的希望;然后给他一个虚幻的希望,引领他入你的轨道,再把他彻底消灭!”这真是无比智慧的军事格言。   拉兹很放松地坐在驾驶座上,懒洋洋地说道:“编号后两位数是93,加过油后停在机库里的那架。我想你知道我指的是哪架,现在已不在那里了,燃料被取出来了,今天早晨它被转移到看不到的那个机库去了。”   乔尼明白了那天安格斯和科尔没有停顿的原因。他俩没看到战斗机。肯定以为他已安全飞离。因此也再没有人查询他的踪迹。现在乔尼不再奢望有谁会来帮助他了!这样也好,他们不来就不会撞在这群疯狂的布利岗提人枪口之上了。   叛徒拉兹给乔尼留了几分钟的时间,让他习惯并思考这份惊奇,然后又说道:“我们不能骑着马去村子,我到车库去弄一辆卡车来,把马装上,甚至可以允许你把车往山里开。”其实他根本就不想照自己说的那样做,只是给乔尼一个虚幻的希望。拉兹接着说:“你出去把马牵过来。这两名布利岗提士兵会保护你。”   拉兹下车向营地另一边的车库方向走去。   乔尼被枪管推出来,站在车身左边,两名布利岗提一边一个夹住他,手里握着枪,手指放在扳机上。乔尼研究着显然空无一人的营地,心中暗想:难道这儿就是屠杀场?   第八节   乔尼从风中辨出卡车行驶的声音,他往北看去,一辆没装货的卡车正相当快地开过来,里面的司机现在还看不清。卡车后边一直到北边遥远的地平线是空旷的平原,一辆车也看不见。   乔尼又听到隆隆的响声,是飞机?他看到一架飞机从东方缓慢地飞过来,就飞在阴云之下,只不过是架巡视拍摄照片的无线遥控飞机。   不要再指望什么外援了,只能靠自己了。那卡车已经开得很近了,肯定也是他们一伙的。   乔尼回头看看营地,他能感觉到那儿有一双双警戒的眼睛,有一种潜在的危险。   两名布利岗提跟在他身后一步远,他们好像也在看那辆新开来的卡车。他俩端着的枪正好被陆地车挡住,卡车里看不到。   那辆大卡车从他们身边“呼”地开过去,停在陆地车的另一边,离“丹塞”站立的缓坡很近。车停得很急,把地上的灰尘猛一下子卷了起来。   有人从车里跳出来,穿过地上油溅起的灰尘,向斜坡上的“丹塞”跑过去。   乔尼简直无法想念自己的眼睛。   是比蒂·麦克洛德!他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是马鞭?还是开关盒?   “比蒂!”乔尼在震惊中大叫。   男孩的声音从风中飘回来:“乔尼先生,我去牵马。这是我的工作!”比蒂边说边向斜坡飞跑。   “回来!”乔尼大叫。但是飞机的隆隆声和天边滚过的一阵阵响雷淹没了乔尼的声音。   俄国兵一直在试图把卡车停平稳,卡车被一块石头垫住,正倾斜着。现在俄国兵把门打开,也向比蒂大叫道:“站住!停下!”   男孩还是往前跑,他马上就能够着“丹塞”的马缰绳了。   “上帝啊!比蒂,你回来!”乔尼尖声叫喊起来。   太晚了。   从一块石头后面,就在那匹马的旁边,一名布利岗提站起来,举着他的潜水式机枪,对准奔跑着的男孩的腹部直射过去。   比蒂被子弹击中了,向后倒退两步,躯体被子弹抛向了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俄国兵正飞奔着往前冲,想冲到比蒂身边,他一边飞奔一边从脖子上往下摘挎着的机枪。   又有两名布利岗提从不同的地方站了出来,举起了机枪,三挺机枪都响了,俄国兵被打得粉粹。   乔尼立刻狂怒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布利岗提还没反应过来,乔尼一转身,一步跨到他俩身后,将他俩拎起来,撞在一起,像扔两个鸡蛋壳一样把他俩扔了出去。   他从倒下的布利岗提身上抽出机枪,把脚踩在他的脑壳上,猛一使劲,把那人的脑壳跺成了肉泥。   他把枪口对准另一名布利岗提,一阵猛射,在他身上打出好多窟窿眼。   乔尼单腿跪地,将机枪偏到一边,以便使子弹连续击发,瞄准刚刚站起的那两名布利岗提,把他们打成了碎片。   然后乔尼一跃而起寻找向比蒂开枪的那个,没有找到。   五名布利岗提捅进了营地,朝着乔尼猛烈射击。   乔尼手中的机枪卡壳了,他扔掉又拣起另一只。   乔尼对身边呼啸的弹雨毫不在乎,他弯着身子,边射击边向俄国士兵飞跑过去。   他跪在俄国士兵的尸体旁,把机枪偏在一边向那五名布利岗提连续射击,把他们打得缩了回去。他们还没来得及卧倒,第二批弹子又在他们中间开花了,尸体被炸得横飞到空中。   乔尼从俄国身上拿起机关枪,猛地一拉枪栓,子弹上膛,他一定要追到打死比蒂的那名布利岗提。   他的左右和后面有八个布利岗提,他们一直躲在山谷里,现在涌了出来。   乔尼向前狂奔起来,把那八个布利岗提全引了出来,等最后一个也走出山谷的时候,乔尼站直了身子,把机关枪端在肩膀上,瞄准了那一队布利岗提的最后一个,射中了;然后乔尼用枪从后朝前扫射,把他们打得一个个直挺挺地趴倒在地。   拉兹在车库里听到枪声。他立刻向回飞奔,然后他听机关枪对着营地猛击。拉兹立刻明白了乔尼没死。布利岗提人没有这种机关枪,这种机关枪发射迅速,介乎手枪和来福枪之间,比布利岗提人带的机枪厉害得多。拉兹曾想搞到一只但没成。拉兹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机关枪的扫射。布利岗提人机枪的笨重的响声逐渐变得零零星星,后来就听不到了。拉兹忽然间为自己想出了一条行动路线。   他又潜回到车库里,一直跑到车库的最深处,在那儿找到一辆汽车残骸,钢板人报废损坏的车体上剥落下来,乱堆在地上,拉兹爬了进去。又听到一阵机关枪重重的炸响。拉兹往更深处缩了缩,由于恐惧而抽咽起来。   乔尼飞跑到一块石头后查看着杀死比蒂的那名布利岗提的踪迹。   另一队布利岗提从营地的另一边向他冲来,一边向前冲一边向乔尼射击。乔尼把自己撑在石头后,用机关枪从石头上面向他们猛射,把他们打得浑身布满窟窿。   特尔紧贴着栏杆下的胸墙,平躺在地上,以便躲避空中飞来飞去的子弹。他这会稍稍坐起一点儿。居然是那只动物!他立刻又低下去,时刻担心那只动物来打他,把他射出窟窿来。假如换了他,他会那么做。他在考虑能不能从洞里拿出藏着的炸药制造一颗手榴弹,但又一想那样做会暴露自己,于是放弃了这个主意。他躺在那儿。因为害怕而大口地喘着气。   乔尼借着树和石头的掩护,仍然坚定地寻找着那名杀害比蒂的凶手。   风越来越大,滚滚的雷声与机关枪的喧嚣交织在一起。那名布利岗提究竟藏在哪里?   又有两名布利岗提出现了,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有一发擦伤了他的脖子。   乔尼端起枪冲他俩一阵猛射,那两人像两颗肉球一样滚落在地。   乔尼从袋子里摸出新弹匣换上,那个他要找的禽兽一定是躲在哪部废旧车辆的后面,乔尼试探着向那堆破车上射击,子弹纷纷跳飞到车后。   就是他!那个布利岗提从车后钻出来向远处跑去,乔尼紧追不放,边追边放枪。那布利岗提一回身刚想开枪,乔尼一发子弹射中,将他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巡视飞机的声音远去了,雷声暂时消失了,除去风的细弱的呻吟声,一切都安静下来。   乔尼又装上一匣子弹,他快步穿过那块地方,扫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名布利岗提在爬动,手正在伸向一挺机枪,乔尼迅速地给他补上几发子弹。   乔尼停顿片刻,好像不会有危险了,响声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了。乔尼紧抱着机关枪,走到了比蒂所在斜坡上。   第九节   比蒂躺在鲜血染红的地上。乔尼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么多子弹,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乔尼跪在比蒂身边,觉得很难过。他把胳膊垫在比蒂的脑袋下,将他的头稍稍抬起,正想把他抱起来,忽然觉出了轻微的呼吸,那呼吸极细弱。   比蒂的眼睛颤抖着睁开了,看到了乔尼,认出了乔尼。   比蒂的嘴唇在动,传出非常非常微弱的声音。乔尼弯身伏在他嘴边。   “我不是个很称职的侍从……乔尼先生。”   眼泪从孩子的两个眼角滚落出来。乔尼想说话,但声音怎么也出不来。他想告诉比蒂,你是个最称职最无私的侍从!你救出了乔尼的生命!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孩子的麻木感消失了,疼痛开始加剧。比蒂的手伸出来去抓乔尼的腰,忽然间因疼痛而抽搐起来,身体也疼得扭曲成一团,脑袋歪向了一边。   他死了,没有心跳了,没有呼吸了,也没有脉搏了。   乔尼坐着哭了很长时间,他没能跟比蒂说出最后的话,说他是个好侍从。比蒂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一会儿之后,乔尼抱起比蒂走下斜坡,非常轻柔地把孩子放在车座上。他又回去把俄国兵的尸体也抱回来放到车上。“风驰”看到他,从远处向他跑过来,其他的马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也向他走近。   乔尼把比蒂放在他膝盖上,非常缓慢地驾车向飞行学院开去。那些马匹,见车走得很慢,就都跟在后边。这一小队人马就这样穿过了那块地方。   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到了飞行学院。乔尼把车停在战壕边,他就坐在那里怀抱着比蒂。   一名学员看到了,一会儿众多的学员们开始从楼里走出来,越来越多人走出来,院长从上层的窗户看到也出来了,丹那迪恩、安格斯和科尔走到人群的最前边。   乔尼下车了,抱着那孩子的尸首。他想对大家说话,却不能发出声来。   一大队俄国人高声叫喊着冲过来,加入了人群。   几名学员飞奔回武器库,端着冲锋枪身背子弹袋出来了,他们向周围的人们分发传递着。   愤怒的呼声越来越高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几名学员奔回自己宿舍,整理好武器,扎好子弹袋,装满子弹,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走出来。   一辆卡车满载着俄国人从营地方向开过,停了下来,溅起一阵灰尘。车上的俄国人指着营地大声叫喊,没有人听得懂他们在喊什么。   一辆小型陆地车从丹佛方向开过来,猛地一下停住,又扬起一阵灰尘。负责飞机巡视的飞行队长从车里跳出来,挤进人群,试图向大家展示所发生的事件,飞机上拍摄下的大叠照片在他手中随着他的动作劈啪劈啪地响。他从飞机上一拿出照片就赶来了。   一名协调人听明白了那些俄国人的叫喊,大声告诉别人说:“那些布利岗提全被打死在那儿了!有整整一个小队!”   “特尔还活着吗?”有人叫喊着问。   “他还没死,活着呢,”协调人又从俄国人那儿听到了消息,对大家说道。   人潮涌动,好多爬到了俄国人的卡车上;俄国人则按照一名军官的军令站成了一列,检验着他们的冲锋枪。   伊万上校,走到乔尼跟前,沉痛万分地注视着比蒂的脸,恨恨地诅咒着:“塞库洛,你们都者死!”   乔尼终于克制住了自己,他站在一辆陆地车的车顶上,手里仍然抱着孩子,向下望着人群,让大家静下来,听他说话。   “不,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在我们周围的宇宙星系中,还有远比布利岗提更大的危险存在着。我们在打一场艰巨的硬仗,我们出了疏忽,这无辜的孩子被打死了,我已杀死了那名凶手。错误已经犯下就无法再更正,但是我们还得继续前进。”   “在那个战壕里,一千多年前,六十七名学员为反抗塞库洛入侵全部战死。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战壕时,就从那里看到了人类的希望。他们与一切不幸和绝望抗争,他们没有失败。他们没有白白牺牲,我们跟上来了,我们重新开始战斗,我们要拥有地球上的天空。”   “我现在要离开了,把这孩子送回苏格兰,让他的家人们埋葬他。”   乔尼从车顶上下来,一辆矿石运输机已经准备好了,人们把乔尼的马装上去,乔尼抱着比蒂也上去了。   俄国人接过了德米特瑞.托姆洛夫的尸体,把他送回家乡去。   乔尼坐在飞机里,望着下面的人群,缓慢而清晰地说:“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人群点点头,乔尼关上了机门。   飞机起飞了,钻进了灰色的蕴含着风暴的天空,消失不见了。   第十节   更严肃的危机还在苏格兰等着乔尼,一场有可能打乱他的计划的危机。   苏格兰人正重建爱丁堡的罗克城堡,整理和修复两千年前曾经是苏格兰民族活动中心的大厦,现在那座大厦被称作丹奈丁。   乔尼在罗克城堡的一个公园里降落,大群的苏格兰人和卫兵蜂拥上前迎接他。   营地战斗的照片早就通过不停进行巡视的飞机到达了苏格兰,人们从各地乘矿区客机赶来。苏格兰人充分利用从塞库洛手里夺取的各种交通工具,平板卡车被他们用作了公共汽车。   比蒂的母亲及家人早就等在那里了。乔尼把比蒂的遗体交给他们,让他们去准备葬礼。长笛手吹起如泣如诉的悼念曲,鼓手敲出沉痛而缓慢的节奏。第二天,他们将比蒂·麦克洛德埋葬在圣盖尔斯教学的地下室墓地。送葬的队伍有一英里长。   乔尼对克兰.费格斯首领说:“我们要用骑士的礼节来埋葬他。”   费格斯--苏格兰的名义国王,大不列颠诸岛国王--为遗体盖上长袍,用剑轻抚比蒂,授予他骑士封号。   牧师致了悼词,伴着悲怆的长笛曲子,比蒂下葬了。他的墓碑上刻着:   比蒂   一名真正的骑士   他们知道比蒂喜欢这样。   帕蒂听到比蒂死去的消息简直惊呆了,在葬礼结束的时候,她拿到了人们在比蒂口袋里的小盒子。盒里盛的是那枚挂坠,帕蒂麻木地看着背面的刻字:“给帕蒂,我未来的妻子。”   她的泪水冲破闸门一泻而下。帕蒂再也撑不住了,她倒在比蒂的石棺上,放声痛哭。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一章     第一节   宇宙飞船阿克纳2号在距地球四百二十一英里的高空沿轨道运行。   那个小个子灰皮肤男人正坐在飞船的一间灰色的办公室里盯着那些灰色的小仪器。   他的鉴定分析只完成了一部分,他对这些半成品很不满意。   桌上放着一瓶药,是消化药丸。他的工作有时让他头疼恶心,喝各种各样的饮料包括“亚伯”茶也让他大伤胃口。   小灰人陷入极度困苦中。他碰到的问题总是不好对付:这些问题需要的是最保守又最可能的判断。他一生中已遇到过好多情况,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危险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然而他从来没有用滚动计算器草率地得出一个结论--三千万年以来他或是他的祖先曾对这种计算器潜在的毁灭力。   他叹了口气又吃了粒胃药。他接收到的最后一批信息否决了最有权威的数学分解与组合,其中的爆炸分量足能导致一场大劫难。   他疲惫地通过显示器来查找第一程序的数据,这已是第七次了。   从显示屏里可以看到营地--位于地球中心位置的古老的塞库洛矿区;时而能看到手拿武器躲在岩石后的人们;时而能看见飞驰而来的小汽车。这时小个子男人看到两个手持机枪的家伙正押解着第三个人朝营地走去。   他一次次地调试显示屏,试图能得到第三个人的清晰图像。他把信号编译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不停地往外发放。图像上出现第二辆汽车--大卡车。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拿着武器蹿出来,边跑边射击。这其实也不像什么射击,躲在岩石后的人却认为是。一场交战开始了……   那家伙从战场上撤下阵来。没错,他就是钞票上的那位。图像舆还是很好的,效果通常极佳。   紧接着是马匹殿后,汽车当开路先锋。只见那人跳上车顶,晃悠着他矮小的身躯向人群发表演说……   这儿正是关键部位,小灰人理应看仔细,但他未能如愿以偿--声音被外面的闪电劈得时断时续,只有几个词依稀可辨。画面上出现了断臂,但听不清在说什么,是车上的小子在乞求停止战争吗?   谁是这家伙的幕后操纵者?难道会是一个帝国的太子?   内陆车的亚光束解了燃眉之争。画面上的声音终于清晰可辨,他说要挑起战争。   但矛头是谁?原因何在?   还是同一个人。在宇宙飞船掠过星球的上空以前,这家伙钻进去的飞船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   然而,大家谁也不敢绝对保证他和钞票上的是同一个人--光带极长的火光几乎把亚光谱的尾端切断了。   小灰人又叹口气。他一点儿也不能确定,甚至也无法确定一份鉴别分析报告。   他正要抓第二粒药时,一道光从飞船舱上方掠过--飞船运行中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报警信号也极少遇到。他按了一下电钮,打开屏幕,接收到传送过来的图像。然后他向舱门望去。   正是他所企盼的--一架宇宙战船。此时它正在他们附近进入轨道,夜空中战船显得光亮,耀眼。这些战船,总是神出鬼没,晃动着那托尔奈普的徽章,光彩夺目。他不知道这些战船何时到达。   他不停地摆弄着桌上圆指示器里一条滚动的,光亮的带子。托尔奈普……托尔奈普……巡航战舰……外面是否有个钻石形状的驾驶舱?对……瓦尔考级飞船。瓦尔考……说明……在这儿,有了“重两千吨,太阳能发电,含六十里马克逊能量的霹雳机关炮……”没完没了的说明让人烦死了,谁去管有多少舱壁……嗬“……另有五百二十四个托尔奈普飞艇,六十三个操作小组……”上帝呀,计算机雇员就不会想到大家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吗?……一个准上尉下命令;只有战术上的权威,没有战略决策上的权威!”小个子灰皮肤男人找的正是这些东西。   太空通讯蜂音信号器仍在鸣叫。他打开显示屏,画面上显现出头戴钢盔的托尔奈普的冷峻面孔,头盔上是个准上尉的徽章。他把画面放大,这样托尔奈普的整张脸就看得更清楚了。   “你好,”托尔奈普先打招呼。“我是罗哥狄特.斯诺尔。”他说的是世人皆知的塞库洛语。他正了正深度眼镜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矮个子男人。   “您好,尊敬的准上尉先生,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小灰人毕恭毕敬地说。   “先生,我或许能从你那儿得到关于地球行星的宝贵资料。”   小灰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很担心,准上尉,给您的信息经不起推敲,容量也不够。当然,您是知道的,我们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只是怕给您帮了倒忙。”   “噢,这倒不会。我们有时间筹划此事,不出几小时就能搞到第一手材料。”   小灰人很怕他再说下去,赶忙打岔道:“我,不敢违背您的意愿行事,可是,我私下里认为这恐怕不足取。”   “为什么?”托尔奈普有点不高兴地问道,“我们来个闪电战,抓他几个,拷打审讯之后,想知道的不就都出来了。”   “先生,事情恐怕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我现在已收集到一些信息,有一些对您还是有用处的。我会想方设法把它传送过去的。”   托尔奈普面露笑容,“你想得很周到。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来个突然袭击?我倒真想从中搞出点名堂来。”   小灰人答道:“凭您的智慧一定能弄个小落石出,只是目前时机欠佳。我想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静观事态的发展。”   “你认为他们数量很多吗?”   托尔奈普又补充一句:“三百零二个,至少传言是这个数。”   小灰人说:“我们设法告诉您的就是这些。但是根据我所掌握的其它星球与星系的情况,尽管这些证据不是非常充分,我个人认为可能就是这个数字。”   “那太好了!”托尔奈普喜形于色。   “目前我们还不能对这件事下定论。但如果我们动手的话,势必会影响那儿的政局,这样就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托尔奈普的语气较以前温和了很多:“那么说,你是倾向于我们等待再说?”   “正是这样。”小灰人仿佛受到了鼓励,自信心增强了,“一有消息,我就给您汇报,相信不远的将来您也会和我得出同样的结论。”   托尔奈普不无担忧地说:“进展会很艰难--不能突袭,我们又没有资金来源,一切只能等等了。”   小灰人的药力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忽然想到了布尔巴德、哈文、托尔奈普等几个大种族。他希望这些种族不要相互残杀。就他目前来说,能花几个月把材料搞到手,再花几个月整理出来,这工作已算得心应手了,小灰人感到一丝满足。   第二节   特尔正得意地手舞足蹈--今天他要搬进他的办公室了。   这段目子以来他确实有过几次有惊无险的遭遇。今天早上他派拉兹去核实是否有人在附近设置了陷阱。   营地有段时间处于混乱之中。史尼斯将军到来后强占了敢死队掳获的所有死尸,并且和他手下的两名军官就食物分配不公一事打了起来。好在史尼斯最终妥善处理了此事。总共有二十八具尸体,有十八个精明强干的敢死队,因此史尼斯非常慷慨地分给每个敢死队一具,两具给了军官,妇女和孩子分到了六具,剩下的两具留给了自己。因为分配还比较公正,大家也说不出什么了。   敢死队分明确。第十队负责营地的卫生,第五队负责守卫工作,一切都是军事化的,井然有范。他对特尔都很敬重,显然大家清楚谁是他们的头。   一切刚刚安排就绪,拉兹叫着跑回笼子,向特尔报告有人在附近设置了陷阱,更头疼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拆除它。特尔明白他最好别让手下的布利岗提乱动,否则一有失性命都难保--特尔只有亲自出马了。   机关就在写字桌下放膝部的地方。特尔清楚陷阱通常有明、虚之分。要是妄动了上面虚设的那个,下面的就会爆炸。因此他极其谨慎地将顶上的拿下了。   他正要把它扔出去,突然他发现炸弹上粘有毛发--灰色塞库洛种族的汗毛。科乐的毛是黄色的。肇事者在推周期设防的塑料炸弹时用劲过猛把指头折断了:这个指头太大,不会是科尔的。   第一次听说设陷阱一事,特尔首先想到是那动物所为。根据他的推测,有三个动物合伙干此事,在另两个撤走以后剩下的那个留下来布置好陷阱。   然而,这个动物在袭击了敢死队以后却迟迟不露面,也没对特尔下手,使他大伤脑筋。这是第二次或是第三次那动物本该有机会杀掉他却没这样做了。蹊跷!特尔一直认为那动物安插好陷阱大概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可是,这些毛发和断指证明了特尔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动物又一次放过了他或者说根本就无心杀他。太令人费解了。特尔最后终于得出个结论:那动物让特尔教训过几次,怕他了。这恐怕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特尔对自己的解释非常满意,忽然他意识到这也可能是住在下面房间的塞库洛偷偷摸摸地上来干的。   他立即召集所有的布利岗提人。他可不想让他们再从他旁边走开。拉兹来过,告诉他那天一大早有三十三个布利岗提在一个年青人的指挥下坐轮船偷渡海外--这儿有一份要求拨给物资的通知单:甜食品、呼吸气体等。特尔也顾不得紧张了,开始收拾字典以及多余的呼吸气瓶,离开笼子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可恶的星球要是没有阳光、没有空气就好了。   他锁上门,打开呼吸气管,很快就能把面罩摘下来了,不带呼吸气面罩的他感到舒服多了。   特尔往四周看了看。一些东西被搬走了。这儿没有无线电遥控的无人驾驶飞机的记录器,也没有无线电线路,营地内部联络系统已中断。这究竟是谁干的?想干什么?   他觉得一张桌子好像动了位置。他试图把它挪开却发现桌子已被焊住了,而且用的是钢板。天!有人想把桌子固定在那个位置。终于搞清了为什么那动物老躲在后面,这个地方被安上窃听器了。   他们还没拿走他的衣服。等会儿他要穿上衣服。但现在他很想找到那双绿色的靴子。靴子仍在原处,上面已落了些灰尘。他把右脚上的那只倒着拿起来,抖了抖,密室的钥匙掉到了地上。   他返身回到了主厅,发现了又一破绽。他们企图撬开这些密室。门上留有撬过的痕迹,有个门框被撬得有点变形。特尔认为谁也别想撬开这些密室。他把它们全部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   他顺手拿起窃听器探测仪,看了看,打开开关,指示灯亮了,探测仪“嘟嘟”地响起来。他妈的这地方真被装上窃听器了。   整整一个小时,特尔都在忙着搬走那些窃听器。他把超微型传声器、钮扣照相机以及扫描器都藏起来,确保它们在这个中心区万无一失。   特尔数了数扔在桌上的窃听器,共三十一个。他又点了一遍,没错!真够那动物忙活一阵的,蠢驴!特尔敢打赌营地里一个窃听器也没有了。   他穿上上衣,发现有人靠墙堆了一箱的盒装“克班欧”。有心要大饱口福,转念一想还是再检查一下,拿又拿出探测仪,刚一打开便响起了报警声。   他找了十五分钟才找到它。原来是他穿着的上衣钮扣上一个微型小机关在作怪,好险!   这下又多了一个,三十二个。他检查了其他的衣服,没再发现窃听器。这下特尔可紧张起来,他们会不会在管子上也装上窃听器?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凳子上摸索着那些颤巍巍的塑料皮管。   他又仔细搜寻了一遍所有的地方。当他看到一个部件架,他站在那儿大笑起来。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每个上面都有一个大标签。他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一个规规矩矩放着的钮扣照相机。愚蠢的动物。   特尔忽地意识到一定有套传输装置供这些窃听器发电并把它们输送到有效工区。   他戴上面罩,召来拉兹。他们在通道里来回走了八趟。找到了!一整套传输装置,全都用电线包着,里面是一个凹进的小缺口,作消防器具。他把它拿出来关上电源。这种玩意可以使用半年。   记录器在哪儿?电源一定可以通在记录器上。没走出八百英尺,他折回来找到一个收音机,他打开运输装置,很快记录器就显示了。任何人都可以不被发现地在飞机库门里出出进进更换磁盘。多愚蠢的动物!   特尔关掉电源,把这套装置扔掉。管它呢,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传输的了。   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办公室,闩上门,又检查了一遍其他的监测器,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指示灯也没亮。太棒了,现在可以好好地享受了。   他换上睡袍和靴子,打开一盒克班欧靠在椅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特尔一下子觉得自己既威武又富有。他打算自己也设个陷阱,只要动物一走进就会被生擒活捉。   吃了近一个小时,他决定开始工作。   动手前他先计算了一下完成这工作要用多长时间,然后开始制作一种剧毒武器,星际矿业公司只有在星球要灭亡的危急关头才使用它。他一旦开火,这片地整个就会化成天空中的一股浓烟。   他回到橱子跟前,揭开一扇伪装的底盖。   第三节   自从乔尼回到非洲矿区以来,晚上睡觉一直是个问题。在这极端潮湿和炎热的夜晚,他躺在地下室的超大型塞库洛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只好爬起来在房间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想想最近办的一些事,哪些做得不好,哪些应该考虑后再做决定。   罗伯特不在这儿。他还在苏格兰组织爱丁堡保卫战。麦克肯瑞科也不在这儿,他已回家乡负责把地下医院运动转入较方便,较理想的区域开展,他还担负培养助手的工作。伊万上校在俄国。   斯道麦朗被留在这儿了。因为他们担心由于斯道麦朗借身份证和衣服给乔尼后会遭到报复。后来这个挪威人发现自己无所来来,就忙着编制“飞行硬件”--这是他从别处学来的或是他给飞机起的别名。   在斯道麦朗的帮助下乔尼开始动手研究非洲基地的奥妙。从这儿运输很少的大块矿石--他们在矿区提取钨矿--因为没有矿石拖动机,所以有必要从矿区的分部伊突瑞森林用卡车运出燃料和呼吸气体。然而,这块非洲中部区确实有许多瑾的飞机,因此斯道麦朗断定这基地同时也是防御反击战场。从他们已找到的一些旧塞库洛手册可以推测当年在戟丹佛附近的矿区时,这个非洲基地出人意料地发起反攻,打得敌人溃不成军。这就是塞库洛种族被围歼时所采取的行动。   这引起斯道麦朗的极大兴趣。他找到了好几种型号的飞行硬件,这些家伙他以前从未看过,也从没见它们出现在当今塞库洛手册里。它们和现在的飞机相差挺大,是种两用机器,被带过来执行具体任务,一旦任务完成,或者说实施完星际矿业公司的计划,它们就被丢到了飞机库的后舱,无人问津--把它们弄回塞库洛实在是耗费人力、财力。   根据飞行日志,他们过去常常去开采地球轨道附近的大量原材料。许多原料中的金属矿因在别的地方实属罕见,故价值连城,矿业公司采取特殊的方法把它输送到机器里加工。   由于飞机上的发动机是远距传物式的,不需要靠空气的推动力,只要机舱门密封好,任何普通的战斗机都可以到月球上飞个来回。你无法给飞行在真空中的战斗机里放进或从中拿出任何东西,因此在塞库洛本土或是在被塞库洛控制的行星上,一些工厂开始把那些笨重的飞船改造成战斗机。借助大气锁和遥控抓钩器,它们能在太空里的其他飞行物旁边飞过,把它抓住,放到机舱里。有些东西仍堆放在那里,因时间一长商标脱落而无法辨认。其中有一个被大家称作“NASA”的,斯道麦朗在星系目录表上反复查找,也未找到。他最后只好得出结论:这是当地土语的叫法。   乔尼冷冷地揸着这堆废物:舱门的垫片已经被氧化腐蚀了。机舱门上的活页和机翼上的球形接头已锈住了,有些干脆成了蜘蛛窝,它们世世代代在这里安营扎寨。看到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乔尼皱起了眉头,他所感兴趣的是架着机关炮的战斗机。   但是斯道麦朗却对这堆废物很感举。他天生喜欢修修弄弄,对机械这行也算无师自通。他甚至在机首的两侧漆上一把燃烧的火炬,说这是自由的象征。乔尼不得不承认斯道麦朗有些艺术家的创造才能,可他私下仍犯嘀咕,但愿这标志不是预示着一切将毁于一炬。   修理完这堆破烂,斯道麦朗仍感到兴犹未尽,他得意洋洋地说:“你能出个主意到四百英里的高空去探知那些沿轨道运行的不明飞行物吗?”   这些日子来已陆续发现了四个发亮物体在轨道上飞行。开始只有一个,后来又出现了两个,现在是四个了。   “上去看看!”乔尼说这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东西身上反正不会有枪!”   “我们可以跟踪他们。”斯道麦朗显得胸有成竹,”现在这儿的屏幕和仪器性能良好,此外还有备用的,以防万一。”   “你最好用喷气式飞机试试。”乔尼建议道。   “我昨天试过了。控制台上的按钮有些过时,但飞行效果还不错。”   “最好不要直接和那些东西接触!”乔尼说。   “没有,我只是拍了一些照片。”   斯道麦朗拿出四张照片。一张是架很大的飞机,上面有菱形的纹和密密麻麻的机枪管喷嘴;一张是圆柱形,上面是个控制板,下面扁平。还有一张像个五角星,每个角上带一杆像枪样的东西;最后一张是个球体,周围有一圈光环。   “嗨,”乔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这最后一张正是小个子灰皮肤男人的宇宙飞船。你试过,但没把它击毁。”   “绝对没错,我们现在被监视了。”   乔尼早就知道他们被监视了,任何敌人都无法控制和垄断一切,这些敌人已经把他们的飞机模型和康恩沃调换过,真伪难辨的十二架飞机在地球上空盘旋,每隔几小时就掠过美洲矿区。乔尼他们还一直记录下了在轨道中运行的物体活动情况,尽管这经飞机直接靠近它们观察要更可靠些。地面防卫仍不能大意,乔尼很清楚这一点。   今晚乔尼怎么也睡不着。丹那迪恩负责去搞特尔活动的录音了,现在还没回来。乔尼还不知道他们是否需要把这些录音整理出来。因为有令禁止用无线电讨论他们的计划,他束手无策。   最后他还是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都是战斗机。斯道麦朗修理过的那堆废物就的旁边,在营地的灯光映照下,黑乎乎一片。他一冲动,走进值班办公室告诉值班军官他的身份,要了头盔和一身飞行服。   控制器确实有些过时了。升降钮略大些,位置和他常用的那种也不一样,连机枪架也让位给起重控制杆了。他套上笨重的飞行服,整个人就像裹进了套子里。把窗户紧闭,而后飞机呼啸着直冲云霄。   他在云层中穿梭,星星离他是那么近。乔尼总是能从飞行中得到一种少有的满足。他永远忘不了每次上天的感觉。夜空、繁星、半月以及积雪覆盖的山巅,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一反惯例,乔尼打开了显示屏--出现了信号光点!他仔细地调整了画面,轨道上有四个物体,不,是五个。一个新的物体正逐渐向另四个靠拢,它们都比星星更明亮、更稳定。指示器上标明他们大约是在四百英里的高空。   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继续升高去“惠顾”它们--那是些不明飞船,而他驾驶的宇宙飞船还是一架没有经过检验的。现在没人能帮他。希望这阵旧的家伙能平安地送他上月球,再顺利返航,不会碰到什么麻烦。阿门!   或许他能够搞到更清楚的照片。斯道米白天照的照片因紫外线锓蚀而模糊不清了。斯道麦朗把飞机升高到二百英里开始接近物体,他的精力集中在使传录器处于一级备战状态。   那是什么?一道闪光从第五架飞船飞出,又出现一道,是在向他射击吗?   他正准备躲起来,突然他看到一束强光从原来那四架飞船中的某一个射出来,紧接着又一道光闪电般地从第五架飞出。明白了,第五架飞船正在向某一架挑衅,那架飞船开始反击了。   冷不丁地他发现显示屏的图像出奇地大起来。一个塞库洛数字计算器正滚出逐渐缩短的距离。七十五英里。   他刚要操纵控制器返航,交火突然停住了。   乔尼使这架旧飞机进入全速,从是非之地逃出。   距地球大约一百英里时,乔尼松了口气。他在大约五十英里处开始慢慢飞行。   他往回看,他们已经停火了,第五架飞船似乎处于前四架的半包围中。   乔尼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干傻事的时候。他差点干了自己警告斯道米不要干的事--“视察”不明飞行物。   显示器屏幕上又出现信号亮点,批示器标明在海拔十万英尺处。是来自苏格兰,还是地球那一边的美利坚?   他不停地转动不同的频道,辨别信息。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附近的一架飞机上传过来:   “不要开枪!我要娶你女儿!”是丹那迪恩。   乔尼大笑起来。这是他从美国回来的第一次开心地笑。   他开着这架旧飞船紧随丹那迪恩冲向矿区。   第四节   小灰人坐在他的灰色小机舱里唉声叹气,他的胃口丝毫不见好转,现在还是老样子。   如果没有军人间的格斗与拼杀,一切都让人提不起神来。但这事却和军事有关,它既非政治,也非经济,跟预算也不沾边。因此他只好远远地避开,当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在他的监视屏上有四个头像。假如要一直这样显示的话,他将不得不让他的通讯官把更多的显示屏抱出来,放到架子上。当然这样就使得办公室更加拥挤、杂乱。   托尔奈普的脸总是显得怒气冲冲,他不停地焦躁不安地扶扶眼镜。“我不管你看到我在这儿是否会惊讶,我们国家正在交战,对此我丝毫办法也没有。”   哈文的脸是淡紫兰色--哈文种族被别人激怒时都是这颜色。方方正正的钢盔扣在他椭圆形的脑袋上,使得耳朵耷拉了下来。他的牙齿已全部脱落,但牙床还是挺锋利的,他的嘴因为经常咬东西已变形。“你怎么知道谁在打仗,谁没在打仗?不出五个月,你们就要改变现在的处境了。”   哈克纳高级中尉指挥的是星级战船。他戴着单片眼镜,耳朵上挂根金带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那张没有鼻子的大长脸上刻着大家对他的恭维和敬畏。   布尔巴德种族通常相貌丑陋,这个布尔巴德也不例外。他比塞库洛体形更魁伟些,但脸部缺少棱角。有人很奇怪他们怎么干活--他们的“手”总是攥成拳头。身上穿的上衣领几乎能够着帽沿。布尔巴德对勋章不屑一顾。小灰人认为布尔巴德是指控宇宙战舰的匪帮,因此这种人不会有多么高雅的鉴赏力。   “好吧!”托尔奈普急促地说,“我们的民族也在打仗吗?”   哈文接上:“我没有确凿证据证实他们是否在打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在打。反正哈文战舰好端端地驶入基地时却遭到托尔奈普的偷袭已不是第一次了。”   “阁下,”托尔奈普耳红到了脖根,忽地把矛头转向小灰人,“你有证据说托尔奈普和哈文在交战吗?”   这是件军事纠纷,但已触及政治边缘。   “信使碰到我时没提过这事。”他有气无力地说。或许他服的消化药片里有一料包错了,不,不会的,这几天一直都在卖这个牌子,销路看好。他不明白胃为什么疼得那么厉害。   “怎么样?”托尔奈普拖长声调,“根本不存在战争,你这是在无中生有。”   “诸位,”哈克纳高级中尉说,“你们两位都避开了奇异的截击这一话题。如果二位有雅兴另找一地发起唇枪舌战,我无权干涉,但现在我们关心的是这架截击机的归属和它的活动意图。”   布尔巴德毫不犹豫地说:“非塞库洛莫属。”   “不要妄下结论,老伙计。”哈克纳动了动他那只单片眼镜,“我已查过,塞库洛军用飞机登记册上并没有这种飞机。”他把一本书冲着荧屏,“这是《塞库洛战斗机大全》。当然是用塞库洛语写的,因为他们不说自己的母语,所有的编者都用的是塞库洛文,这儿并没出现“截击机”。”   哈文很高兴斗争的矛头已从他转到了托尔奈普身上,尽管他也很惊奇在这儿找到一架托尔奈普战船。“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飞船。”   布尔巴德显得很老道:、为何在你停止射击时它掉转方向?”   大家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哈克纳用手扶了扶单片眼镜,首先打破僵局,“我倒希望这事是我干的!截击机的目的在于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等战争使我们交战双方都两败俱伤时,它再坐收渔翁之利。”   大家就此话题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小灰人恭恭敬敬地听着他们的军事理论--这事和他毫无关系。他们最终达成共识,一致同意哈克纳的观点。   “我认为他们非常狡猾,”“哈克纳说,”或许他们还有其他的截击机,正在等待时机。”   “我会一口把它吃了。”哈文说。   我早应该一拳把它击倒,”布尔巴德握了握拳头,“如果他们力量很强大,就不该现在还不露面。我认为他们不是塞库洛,我没听说任何种族有那种火炬徽章。所以我想他们棵常弱小,我只是不明白我们在家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结成同盟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另外三个过去一直认为布尔巴德很愚蠢,他们在显示屏里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很敬重的眼神看着他。   哈克纳发话了:“我们没有谁真正伤害过塞库洛,但我的确感觉他们不是真正的塞库洛种族。奇异的徽章。因此极有可能只需一下午的光景--我们的同盟军就能……”   “把他们赶出去,分享战利品。”托尔奈普补充道。   要涉及政治问题了。小灰人赶忙说:“如果他们是那个家伙呢?”   这是他们有待商榷的。他们酝酿了一番,达成协议:他们要结成同盟,并欢迎任何新成员加入,他们要等着小灰人派出去的信使回来,哪怕要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他带回的消息证明那个家伙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同盟军就会从天而降,铲平地球,瓜分战利品。他们没有制定关于分享胜利果实的细则,因为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计划顺利地通过了。   “如果戟时却发现他们就是那个家伙,该怎么办?”小灰人又问了一句。用暴力,这些穷兵黩武之徒所能想到的就是暴力和死亡。   他们认为这事和政治有关,便商定要密谈。但如果他还是那家伙,或许他也应该被铲除掉,于是又一个计划形成了。   小灰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指挥飞船的司令们就一件事达成如此坚定的协约。应该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时期。   他们“啪”地一声关上视屏后,小灰人拿起一粒麦罗-盖斯特药片,然后又把它放回瓶里。   他他应该下去再拜访那位老妇人。也许她有解“亚伯茶”的药方。   第五节   他们挤在非洲矿区最底层的贮藏室里,商谈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是一个狭小的改造过的房间。乔尼正在仔细欣赏着他们初期工程的成果。   房间里堆着一大摞磁盘,估计够他们干十天的。丹那迪恩解释了他为什么不能提前过来的原因。美国那边有许多飞行员要检查大量的飞行设施,如果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时中途撤退,势必会引起猜疑。他还一起带过来十四名飞行员新手,乔尼和斯道麦朗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培养、锻炼他们。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小伙子--瑞典人和德国人。科尔正全力以赴训练机器能手;每一个小分队都急需铲运机。布朗·利穆普甚至就在矿区附近把分队的设备卖掉,因为无人操纵。矿石拖运机忙着把机械调到地面上,他们也同样需要驾驶司机。   乔尼打量着特尔的住所。他们曾经装了三十二个假的窃听器和传录器及一整套传送装置,并造成假象使特尔认为是真的。当他看到特尔正用一根镭射线把传送装置和传录器连在一起时,他怔了一下,但他立刻意识到传送装置是一种地面波。   乔尼毫不怀疑橱子的底盖是假的,仅从上面的伪装便可确知。特尔拿起一本巨书,它有三英尺宽,两英尺高,七英寸厚,并且每页纸张的厚度是他所见过的最薄的,共有好几千页。   每一页上都有四十个竖直的栏目。左上方最宽的那一栏写着一个星系的名称,其下方是这一星系各个行星的名称。栏目中,从左到右排列着这一星系的运动变化情况,比如:运行速度、方向、岁差、太阳或太阳系的重量、质量等。每个星系的每个行星的旁边的栏目里都用符号和星系数字标示这个行星的重量、运行周期、气压、表温、速度、城市坐标和相对的矿产估计以及矿区的位置等等。   飞行的速度和方向都参照宇宙的零度中心和立体指南坐标,都采用塞库洛的十一进位制数字、零件和能量。   特尔整天整夜地坐在那儿,一页页地翻阅这本书,探究每一栏的含义。他已翻完了整部书,每一页都不放过!   “除每一页外,”丹那迪恩说,“这些符号我搞不明白,因为它们都是些缩写形式。你看这些数字有多小。我们反复看过了,没有第一页。我们估计第一页上有解开这些符号的密码。而特尔对此了如指掌,所以他从来不用看。可是我们来看一看那边最后的一个磁盘。”   乔尼有些吃惊。他从没注意到有这么多有人居住的星系,密密麻麻的星系估计一个人要数上一两个月!共十六个宇宙!这些是塞库洛唯一感兴趣的。汇编这部书要花上好几千年。他仔细地辨认那此文字,最后他断定这是神州字体,他认出几个。“这些符号我有些不认识。”   “那正是我们打算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急于弄清楚这些符号,我们该等一等。你看这最后的磁盘。”丹那迪恩说。   乔尼早已看过了。特尔看完书后,把它向下一扔。这时,通风装置恰巧把封面给吹开了,第一页显露出来!里面列着各种符号和说明。   “我们已经找到了十六个宇宙的位置和它们的点火配价素。”乔尼说道。但他马上又皱起了眉头,“特尔究竟在找什么呢?”   特尔恼怒地把书扔到了地下。乔尼的猜测是正确的。乔尼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上面有歌词,没什么用处,是些塞库洛咒语。   两天来,特尔面前一直是白纸一张。他狠狠地写了一个字,差点弄坏了钢笔。   乔尼重新看了看先前录下来的磁盘,盯着特尔爪子碰过的栏目,栏目上写着:“向塞库洛传送的点火发射次数。”乔尼懂得其中含义。特尔试图在找塞库洛的空闲周期,这样他的转运时间不会和其它的行星冲突。看到这一切,乔尼想,建在塞库洛的平台一定是日夜不停地动作。他知道一个行星不能有两个平台,否则会相互干扰。距离塞库洛最近的转运平台大约有五万英里,而由于塞库洛星球的直径仅有两万五千英里,所以他们只能有一个平台。   因此,如不想与他人回运矿石或向买主外运冶炼金属(或军事武器)的传送相冲突的话,特尔就必须抽别人的空闲时间。   如果你开矿或者开机器,你必须动作麻利。但特尔手下的那帮家伙却磨磨蹭蹭,稍快一点就会出事,对此,他无可奈何。   他厌恶地将钢笔一顿,写下了一下数字:“92日!”   他被迫选择了一个时间--从现在起五个月后的那一天。从他喝掉的那许多克班欧便可看出,要在这“该死的星球”上再呆上一段时间,对特尔来说科是受罪。   乔尼原指望能从接下来的磁盘中发现远距传物起初的运作步骤,令他失望。   特尔走到另一个橱子旁,打开后盖,搬出一个沉重的箱子。   他打开箱子,然后拿了一把大钳子,这把硕大的钳子足以拎起一块巨石。他把钳子伸进箱子里。起初图像并没有显示他提起的是什么,接着,那东西重重地掉到了地上,特尔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拿着钳子蹲下去,夹起来一个豌豆大小的灰色物体。这时,只见金属地板被深深地砸了一个窝。   特尔艰难地将那个小东西又夹起来,因为它已陷进了地板里。然后,他把那东西放到桌上。乔尼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他知道特尔的力气有多大,减掉钳子的力量,这样就大体得出那个豌豆般大不的金属的重量有七十五英镑。   乔尼非常忙碌。他叫安格斯搞一个矿物分析仪,对磁盘中的痕量进行扩大、分析。他出去找了一本痕量编码书。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他们尽量去找痕量,但一无所获!塞库洛没有在任何编码书里列出它的痕量,或其合成金属的痕量。他们所面对的是一种塞库洛书中没有列入的金属。   乔尼试图通过重量、体积及周期表估算出这种金属的原子量是多少。   地球周期表一点用也没有。他抬头看了看塞库洛周期表,和旧的地球周期表有很大差异。有许多元素的原子数和这个一样多,甚至更多,但如果他们没有名字呢……?乔尼忽然意识到如果它不在他们的分析书里,很可能也不在塞库洛表里。   他们看了看其他的磁盘。特尔眼里的金属就像人眼里的纸一样。   特尔派拉兹给他拿一块铍合金,它差点伤了他俩的耳朵。拉兹开始时在营地的任何一个地方也没找到,是特尔告诉他--就是交通工具上用来挡铁板的东西,到--仓库后边的--兹特的维修包里拿来,一小块就行。   拉兹一溜小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来到特尔面前,袋里面的铍合金因为来回晃隆隆地响起来。特尔一脚把他踢出去,关上门。   乔尼他们很快地分析了金属的含量,甚至丹那迪恩对此也毫不含糊。金属里面含有铍、铜、镍和其他一些看不清的成分。   特尔拿来剪刀,很娴熟地剪着,他把毛边折起来,用分子力把它固定住。然后他做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盖子,他在盖子上打了一个结以便拿起来方便。他在盒子的底部钻了个洞,做了一个可活动的门。做完后他开始大笑起来,大家很容易感觉出这是不怀好意的笑。   这是一个极其精致的盒子,刨光、擦亮后,黄澄澄地,俨然珠宝一般,甚是精美!它是六面体,每面都非常规则,顶端很容易拿下来,底部没固定住。盒子的高约五英寸,直径约一英尺。   第二天,他仍旧去修理那个盒子。他做了一些设计非常精确、两边可以粘住的竿子。他把竿子镶在盒子里做个试验。六面体的每个角上都有一根竿子,另一头栓到盖子上。当你拿起盖子,这些竿子就失控了,一起往盒子的中间倒。他试验了好几次,每次从盒子下面往里看到倒下的杆子,他都笑得前仰后合。   他随后命令拉兹去四周找些不同的常见的物质,拉兹最后给他找到了三种不同的金属和三种非金属堆在一起。它们都很常见:铁、镁、硅、磷、钠、硫磺。   他找这个有什么用?   乔尼查阅了几本书,发现钠、镁、硫磺、磷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或多或少地被当作可燃物。狡诈的特尔!然而乔尼仍不相信这种混合物能一起爆炸,可他们明明就被一起放在桌子上的匣子里。“铁和硅有何相似点?”似乎在地壳和地心的构成上,铁和硅是极其一致的。   乔尼非常细致地研究了另一个匣子。“如果特尔已制出并把它藏到外面,他们找不到,该怎么办?这个该死的到底要干什么?啊,特尔也许打算把这六种元素混到一起,可惜这个奇异的豌豆大小的矿物质找不到了。乔尼又回到了磁盘上。   特尔曾称过这粒超密度金属的份量,而后把它包起来,放回到那个橱子里,在他旋转的地板上有一个凹陷部位。   他做了一个带提手的篮子,打算把豌豆般大小的东西盛在中间,但他显然没把它放进去,因为现在它又被放回到了橱子里。他把这六种元素分别放在六根小棒顶端的缝隙里。   乔尼掌握了一些辐射和元素的基本认知识。他知道“刺激”原子就可以形成一连串的反应。   他确信如果把那粒超浓缩的金属放在匣子中间,有人打开盖子,这样所有的金属物质将一齐冲上去顶盖子,令人不敢想象的事就会发生了。   特尔把这个精美的盒子锁起来,擦拭干净,摊开一本叫《力的方程》的数字书--它跟远距传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究竟想干什么?   钟表的时针已指到正午十二点,大家已经好久没吃、没睡、没停下来了。   “现在我才知道是谁“造出了撤旦”,”丹那迪恩说,“特尔!”   第六节   看来特尔是在忙于远距传物以外的事情,远距传物是实现他野心的关键,乔尼目前也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事情上。   乔尼还没有完全放弃从现有的塞库洛那里得到塞库洛的技术的希望。如果他能从一个受过训练的工程师的脑袋里取出一两块金属片,揭开那些塞库洛秘密的面纱,这样他们就能更牢固地确保地球的安全与未来了。   和麦克肯瑞科医生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个在非洲基地因蚊虫叮咬而染上疟疾的病人。麦克肯瑞科从南美买到“百治皮”,又让他们打扫了游泳池里的存水,并把通风口用网罩住,暂时缓解了由于环境问题可能造成的疾病蔓延。   麦克肯瑞科共带着三个病人,其中两位工程师的病情比较严重,他们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受到死神的威胁。   从美洲营地带到非洲来的塞库洛健康人被集中放进一个房间,对外声称这些是“飞机失事的幸存者”。   麦克医生对乔尼他们的计划不抱太大的希望。“我已尽我所能了。”有一天晚上麦克肯瑞科在非洲地下诊所这样对乔尼说,“但我无法不破坏脑组织去取出结构紧密的头盖骨。我所解剖过的每一具塞库洛尸体都清楚地显示;头颅的结合部将被严重地破坏,大脑神经也将被切断。我曾试着把这些东西移植到刚出生的幼犬的脑袋里,不出几个月,这个本来软乎乎的头骨就变得坚硬无比了,那些东西根本无法移开。我会继续拿塞库洛尸体做试验,但我认为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   和麦克肯瑞科谈话回来后,乔尼一直愁眉不展,他希望能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段日子以来他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他感到假如再这样拖下去,人类离毁灭不远了。   他经过一个关着新来的塞库洛的房间时,听到有人叫他,他停下来,走过去。房门上有一个小洞和一个传话器。   这人正是车克!   他一直对车克印象不坏--尽管她是一个头脑简单而且总是得出错误结论的女人。他们见过几次面,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   “乔尼,”车克热情备至,“谢谢您救了我们大家。”   乔尼立刻明白一定有人给塞库洛做过宣传,这人恐怕是丹那迪恩了。   “我一想到可恶的特尔要杀掉我们,你知道,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我觉得你太好了,乔尼。你知道的,所以我说你救了我们。”   乔尼赶紧说:“不要客气。”她显得那么单薄,身上只裹了条单子,毛都缠在一起了。“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车克回答,“我只是谢谢你。”   乔尼走到长郎中间,刚才的疑惑又冒出来了。塞库洛也知道感激?致谢却无所求?不可能!他从来没和女塞库洛打过交道,因为矿业公司女的不多。她会是一个善良的塞库洛吗?绝不会!   他加快了脚步。十分钟后他们用矿物分析器对车克的头进行了检查。经过二十分钟的询问和研究,他们找到了答案。   车克的脑袋里没有任何的青铜色物体,但的确有个银色胶囊,形状和大小都跟青铜色的不一样。   从美洲营地共来了十二个女的,经过一阵忙忙碌碌的的检测、分析,他们发现:所有的女塞库洛脑袋里都没有青铜色物质,都有一个和车克一样的银色胶囊。   两名飞行员带着缩在皮衣里的麦克肯瑞科飞往阵尸所,他们被告知有三具女尸正停放在冰冷的寒风中。   当晚麦克肯瑞科拿出他从刚刚运回的女尸头骨里取出来的胶囊给乔尼和安格斯看。   仔细研究的结果是,胶囊里有并不复杂的丝状物。这是他们全部的发现。   “我想这东西已不能再被分开,”麦克肯瑞科说,“女人的头颅结构比男人的更复杂。我所能做的就是证明;当受到刺激时,男女大脑里发出的信息不同。”   大家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再感兴趣。   但是,有一点已经得到大家的认可--那邪恶的青铜色物质与女人无缘。于是,次日早上乔尼找到车克。   “你想找份工作吗?”乔尼问她。   噢,太棒了,这可看出乔尼的高明之处。特尔已经注销了她的公司档案,他们当然不会再雇佣这么一个纪律不严、自我克制力极差的雇员。换句话说,车克现在已经无法回到塞库洛了。如果乔尼答应不把她送回去,并且还有按她原来的薪水每月付给她二百块钱,简直就等于救了她的命。最近她因为无所事事,又没钱买化妆品,差点急疯了。   很长时间以来他们从各种渠道获取星系钞票:公司的财务室里,死去的塞库洛的钱包里及餐厅的保险柜里。他们已经攒了大约二百万,足够花一阵子。乔尼和车克谈妥了。   车克要求先到其他女人的房间里去,这一来基地的司令便其他塞库洛女人们团团围住了。她们也要求签每月二百元的合同,她们要买衣服。   车克出去找泥巴。在那个地区泥巴到处都是,但是车克要找的是种特别的泥巴。她和安格斯边走边聊。她用胳膊着一个二百镑的观察仪,就好像是拿着一个手提包一样。乔尼看到她们来到一片沼泽地边上,安格斯在她面前显得异常渺小,两个卫兵紧随其后,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对付突然出现的野兽。   一会儿车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泥巴。她把它放到水桶里,轻松地拿着二百镑重的显示仪和四百镑的泥巴回到了营地。   她把泥巴放到玻璃瓶里,加了些绿色糊状的甜腻食物,然后再把泥巴从这些混合物中漂掉。她把瓶子交给了满脸疑惑盯着她看的麦克肯瑞科医生。   车克说:“把这个敷在他们的伤口上,笨蛋。你不用以毒攻毒的办法还指望他们能好?这种事情连小孩知道。”   麦克肯瑞科接过来。他主治因细菌感染而引发的伤口化脓、溃烂。用了车克配的药,不到三天他的塞库洛病人的病情就有明显的好转。化脓的伤口都已愈合,看来他们马上双要增加三个健康人了。   车克在图书馆上班。当她第一天上班看到满地扔的全是书时,她感到非常震惊。两天的时间她其他什么事也没做,专把塞库洛书整理到书架上。其他的妇女也过来帮忙,并动手打扫旧塞库洛住所的大片区域。   一天,乔尼正在塞库洛操作室里工作,车克仿佛从天而降,郑重地向他声明:“你的图书馆管理很混乱。根据公司的规定,每个矿区都必须有书单。你可以看看这个表格,本馆的馆长玩忽职守,应该在他的记录上划一道黑杠。我现在是为你效劳,有责任提醒你注意2345980-A表英。如果你和塞库洛定货,他们下一批就能装船。这事很重要。真是一个这完善的图书馆!”   车克或许目前不是在关心本公司,但她的确填了这个表格。   乔尼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表格。他正盯着一个物品丢失清单发呆。   车克回到图书馆,有规律地把书摆放在书架上。没过几分钟,乔尼带着三十人,包括两个飞行员,来这里进行大清查。丢失的东西很可能与“天外来客”有关,的确需要些防范措施了。   那天早上,罗伯特刚从苏格兰回来,他说道:“乔尼,这儿的人都不知道谁在发动戟。你见过那些尸体吗?”   他们在雪地里找到了前任矿区经理的尸体,他肩上背着个包。乔尼打开包,发现了车克报告的那本已丢失的书。   不出三个小时,乔尼把斯道麦朗发来的图像、文字与自己找到的书中的图像、文字加以比较,他这时清醒地意识到他的同托尔奈普、哈克纳、布尔巴德及哈文等交道。他认识他们,也了解他们的能力--一群不好对付的王八蛋。没有人介绍过这种球形飞船,以及小灰人属于哪个种族。   车克工作做昨不错。然而,到了第二天,乔尼却犯了个错误。   八百镑的车克坐在图书馆的书桌前列单子。乔尼在看自己列的一排数字。   纸上写的是从地球到距它最近的各种敌对基地的距离,不同型号的外国飞船的飞行速度。飞船的驱动器各不相同。大多数时候它们靠太阳能运行,但他们接受太阳能的方式又有差别。他试图计算出那些飞船到它们相邻基地有多远。特尔列的无人居住的行星的名单已被原样复印下来,很显然他们没有包括全部的星系或太阳系,保是一些塞库洛感兴趣的部分。   乔尼很奇怪地发现其它文本里说单单一个星系就有四千亿个太阳,这个宇宙包括一千多亿个星系。他要研究十六个宇宙。   乔尼仔细研究文本里的每一句话,发现从地球到星系中心大约要三万光年。一光年约等于一万亿英里。所有这些敌船的速度都多多少少地超过了光速,但仍有必要计算出向所在基地行驶所能超速的最大限量。   塞库洛人的代数很成问题。他没有耐心亲自做,便不加思索地对车克讲,“你能帮我把这些数加起来吗?”   她看着他,足足有一分钟不说话。“我不会做。”她开口了。   乔尼微笑着:“只是代数。过来,我教你--”   车克眼睛一亮,她隔着书桌探过身去。   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完全失去了知觉。他们找来一架叉式升降机把她运回房间,放到她的床上。   三天后,麦克肯瑞科告诉乔尼,“她还在好我昏迷着。估计她会醒过来。她好像被吓得不轻。”   虽然乔尼对此感到很内疚,他毕竟搞清楚了女人脑子里的银色胶囊的秘密。她们从来不学塞库洛数学。   打开塞库洛帝国的钥匙一定是数学,除此之外,他对他们的方程式也摸不着头脑。看来这真是个死胡同。   第七节   信使进来时他们刚刚安装好一台无线电望远镜。   那些德国和瑞士飞行员除了接受铁面教练斯道麦朗的指导,还帮助找到并一起安装了巨大的反射镜,把从山上收到的信息转播到山下矿区。   安格斯说他们很快就能听懂上山来玩的猴子的语言了,他还要把猴子录到显示器上。   乔尼的耳朵特别灵敏,他听到了很远的天上飞机的声音。他对安格斯和那些飞行员表示了他的谢意,因为他们出色的工作帮助他更多地摸清了外来客的意图。   格林坎诺从美洲用飞机把磁盘运过来。复印品送给了麦克德.谟特,把它藏到地下室,原件则送到非洲的乔尼手中。   格林坎诺带回好多消息。帕蒂病重好几周了,幸亏克瑞茜照顾她,病情还有希望好转。克瑞茜给乔尼拍了份电报,告之她已在罗克城堡附近找到了一所不错的老房子,一些头头的妻子都在帮她从旧址里寻找上好的家具。电报已发出去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罗克城堡周围布满了高射炮,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在它附近上空飞行。   丹那迪恩呢?瞧,他正在教新兵如何应付紧急情况。 新手比刚来时少多了,大多数司机、飞行员都培训过了。科尔也很好,他送给丹那迪恩自己新做的面罩,告诉他要是以后他偷了公司的材料,丹那迪恩可不能告发他。哈哈。这儿还有一些写给罗伯特爵士的私人信件,以及最新出的“百事通”。   乔尼来到地下室转动磁盘。他们已把这地方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天天看着这些女塞库洛,却不能让她们处理任何重要的事务。她们学会了好多以前忽视了的办公设备的用途;她们能复制磁盘,准确地放大某些部分--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她们有了装档案的橱子。总之,她们能让磁盘更好地发挥作用了。   特尔呢?他正坐在那儿做力的方程式。真不可思议,方程式根本不对等。他所做的与远距传物仍然毫无关系。   乔尼差点把镜头跳过去,他倒盘,发现视屏中的特尔正起来,走到橱子前,打开另外一个底板。他拿出一张很大很大的纸,这张纸要用三个扫描器才能把它照全。这纸很旧,上面油腻腻的,好像马上就能撕碎似的。   特尔把它铺开,看了看,又摇了摇头。他发现大坝侧面的一行足迹,一直延伸到美洲矿区的西南角。他这下点了点头。   他把刚才的草纸搓成小块扔到了垃圾箱里。他记下一些长度和电压数字,然后又回到了方程式计算上,连续两天他都在搞这个问题。这也是磁盘上隐含的所有的内容。   乔尼花了一小时从三个扫描器上才拼凑出完整的图像,然后复印了六份。   纸的最上方写着“保护203534行星设施”,乔尼早就知道这是塞库洛文字,意思是“地球”。   上面密密麻麻地注明每一个矿区、每一个大坝、每一个炮组和每一个--?从大坝到矿区总部或分部的电线下面及每个大坝周围都有一个不起眼的符号,乔尼搞不懂这个符号代表什么。   但是有一样好东西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那就是有清楚标记的传送和发射平台。   乔尼把塞库洛人编制的和古代人编制的地图作了比较。第二个平台靠近一个大坝,这大坝以前被一些国家称作“加里巴”,后来改名“罗得西亚”,然后是“津巴布韦”。   平台上刻着“紧急防卫武装接收站”。显然,如果主矿区被开采出来,塞库洛会派另一支队伍来,地球上的塞库洛敢死队会要求增派,至少他们要通知总部。   希望大增,但是这幅地图的年代和特尔如何使用它仍然还是个问题。乔尼有一架海上战斗机。他让苏格兰人驾驶起飞。“老狐狸”罗伯特急忙钻进了这架飞机。正当他们关舱门时,麦克肯瑞科医生背着个药箱也挤了进来。乔尼让飞机开往非洲南部。   从他们的住处到非洲南部只有大约一千英里的路程,他们仅用三十五分钟就来到这个巨大的大坝附近,周围是湖水和猛犸的集居地,在东南方向他们看到了所谓的“维多利亚大瀑布”。--这是地球上最大的瀑布之一,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因为这地方被注明是“重兵所在地”,乔尼非常小心地靠近它。这又是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矿区分部。   他们找到了位置偏东的营地,乔尼命令一支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往前行进。半个小时以后他们通过无线电接收到突击队长的报告,这地方已被遗弃,里面情形和在北部伊突瑞森林不相上下。   乔尼一直在研究地图,斯道麦朗坐在副驾驶员的位子上掌握飞行方向。乔尼找到一副分线规,仔细地测量着大坝岸。他让飞机开过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目标上空盘旋。终于他们找到了目标的中心位置。斯道麦朗往下投了个火把作标记,吓得两只大象仓惶逃跑。   这是一个大盆地,四周要高出中间大约二百英尺。它像一个火山口,直径约一千英尺。这地方大概是炮弹炸成的。   盆地非常深,人们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是冒出来的白烟,着实让乔尼吃了一惊。   乔尼在火山口的平整处着陆,旁边有人拿着枪随时迎战前来袭击的野兽。其他人都拿着斧头,一路披荆斩棘。   乔尼抄起铁锹开始翻这些早已腐化变质的东西。他希望公司的格言“利用一切东西”还同样有效。翻了两英尺厚的烂树叶和别的腐烂物,他敲到了平台。   他们赶紧清理树木和杂草,找到了发射中心的水泥台,后来又在不远处找到了发射台。   没有控制台!   水泥台里没发现有电线。真是典型的塞库洛作法,把台架上的土掸掉,发现它的绝缘性能还很好。   没找到电线给乔尼当头一击。这儿应该有从大坝岸上扯过来的电线。地图上标出过一条线路和他不认识的波形曲线符号。   光线暗下来了,他们本来打算继续干,麦克肯瑞科叫他们上到一个较高的地方。他们一晚上都在听大象哼,狮吼,可谓是热带雨林的百兽奏鸣曲。因为高原的海拔位置较高,夜晚让人感到有些凉意。   早上他们挖地堑时发现了电线,他们非常小心地不让它被铲断。他们又挖了个地堑,发现同一根电线一直通向远处的矿区。   还有一根他们没识别出的电缆。   穿过芜杂的灌木丛,他们来到了巨大的水坝边。   乔尼以前从未到过水坝里边。他兴奋得有点发抖。隆隆的水声和震耳的发电机把声音全部淹没了。   乔尼心想这该是塞库洛人最常规的发电方式了。设施已很阵旧,一些扔在一边的最初的人工设备更为破旧。   安格斯发现了电源和母线,它们都在一间单独的控制室里。只有两个手闸是干净的,显然塞库洛人是在这儿打开和关闭电源的。   但是其他的母线是做何用的呢?他们找来一些装矿石的麻袋垫在脚下,想在不引起短路的情况下把控制盘擦干净。盘里有用塞库洛文写的字,第一排写着“力矩1,力矩II,力矩III”。第二排是“第一转载,第二转载,第三转载”。   乔尼战战兢兢地又擦出来一些字。他想告诉安格斯“他们都是颜色代码”,但他们都已出去了。   乔尼对安格斯和罗伯特爵士说:“特尔一直在忙于计算力的方程式。我认为在美洲水坝的北边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地图上的波形曲线一定和力有关。”!他派安格斯回到发电控制室,让一些苏格兰人在波形曲线的地下电线的各点安装好矿区无线电。   “关上第一力矩。”他用无线电命令安格斯。   这一句话的效果远比他们的想象要来得猛烈,富有戏剧性。   整个地球都在晃动!   在地图的波形曲线上,火山口周围,树木都连根拔起,四分五裂,有的飞上天,有的落到了缝隙里。   就好像炮弹爆炸一般。   大约一分多钟所有的大树全都连根拔起。   罗伯特爵士跑出来看看他同伙出什么事了,他们都被炸死吗?无线电也没声音了。   他们用了一个小时才把苏格兰人挖了出来。其中一个被撞得失去了知觉,剩余的都鼻青眼肿,受了点轻伤。   麦克肯瑞科把他们集中到一起,看了看伤势,开始给他们用胶布缠上消毒纱布。乔尼从隔壁跑到这边来。这好像是一场战役后的紧急护理站。那个被撞昏迷的现已恢复了知觉。他事发里被抛到了空中。乔尼向他道歉。   这位苏格兰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么一点小东西还可能会害死一个苏格兰人?怎么回事?”   对呀,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做错了吗?”安格斯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过来。   这些苏格兰人都把它当成了玩笑,因此乔尼告诉他:“我认为你做对了!”他们正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关上电源!”乔尼命令道。   有些树的残枝抖了抖,往前飘了两步远,又原地不动了。乔尼小心翼翼地朝大盆地走去,恐怕他是离不开这水坝区了。   乔尼直着往前走,突然停住了,面前的空气挡住了他的路。   他顺手摸了块石头扔了去,石头反弹回来!他又试了次,情形一模一样。   乔尼让安格斯打开母线,没有故障!关上它,毛病又来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乔尼他们通过扔石头、打开母线,发现大坝周围有显示屏保护。大盆地边上有个视屏被关上了。   甚至有机枪手向盆地开炮,很庆幸子弹只是从它边上掠过。   在力矩II,空气中出现了点点微光。安格斯报告电量指数有所下降;在力矩III,空气中有股奇怪的电线烧焦的味,整个大坝的电量指数大幅度下降。   防御、防御、再防御。大盆地里的传运平台运行期间不能受到进攻的干扰,无论是来自内部的、上方的、还是大坝里的。   操纵转载平台所需的电占据了这个巨大的水坝里总发电量的一半以上。乔尼猜测他们通过更换不同力矩抵制外界的干扰,当他们需要传送运输电时又转回到力矩I上。   乔尼在门口设置了陷阱,以防他们楼上的外来客下来窥探,潜入进去。乔尼他们下午很早就返航了。   回去的路上,乔尼告诉罗伯特爵士只有一线希望。   乔尼指出首要的任务是保护幸存的人类,他们已为数不多了。假如受到外来客的大举或是塞库洛人的反攻,人类便会彻底灭亡。乔尼打算他们一着陆,他就去俄国寻找解决途径。   乔尼最后问罗伯特爵士会按照他的提议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吗?   罗伯特说他已被授权,当然会的。这些事情很容易做,但是他不知道乔尼会不会对也许只是来闲逛的外来客所发生的事很在乎?   乔尼说不会。罗伯特爵士笑了。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二章     第一节   视屏上布尔巴德飞船非常清晰。它的超微型圆筒形飞船要在大坝附近着陆。   那个小灰人坐在他灰色的办公室里观看着。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对视屏上的图像显得饶有兴致。   他很高兴他的通讯联络官员已按他的要求来安装炸弹架和另外一些视屏。一架简必州飞船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由一个浑身亮晶晶、眼睛和嘴巴应该调换位置的官员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被告之当前的处境。不知道这是否就是那个人,他们已同意加入同盟军,现在正和其他飞船一起运行在轨道上。简必州的脸出现在他自己的显示屏上,像其他几个人一样观察着布尔巴德号称的“战船”的运行情况。一共有六张显示屏,五个人用关注的目光注视着,第六个持观望态度。   最近这几天小灰人感到好多了。幸亏他想起再去看看那位老妇人。她说得很自信,不会是因为喝了她的茶让他消化不良。她问小灰人是否在某个异教国喝过什么饮料,她告诉他不要紧,并建议他喝喝“油奶茶”。   他喝下“油奶茶”,凉丝丝的,口感不错,一会儿他的胃感到舒服多了。他提出要走,老妇人诚恳挽留。她说以前有位表兄给她的祖父寄来一些树,他们把树种在喷泉附近的山上了,她管它叫“胡椒薄荷”,她要去取些回来。她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她手里的绿叶散发出一种人的芳香。他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真太神奇了!他感到胃比刚才还舒服了许多。老妇人送给他一口袋叶子。   布尔巴德飞船“呼”地落在大坝岸上的人行道上。他们拿着一套拆毁工具。   “我想它只不过是个探测器。”哈文说,“我们同意过他们仅仅是搞清那些人在大坝上干了些什么?”他们看到地球人的一些古怪动作,看到他们在轰炸一大片树。他们的兴趣被挑起来了。只见树木倒地,没有热气也不见其他东西着火。“如果我们用炸弹炸毁这个水坝,这就成了政治问题了。”似乎是小灰人在说话。   “我命令我自己的机组人员。”布尔巴德在画面上吼起来。这是盟军共同存在的问题,每个人都想操纵别人的飞船!但是组建盟军是布尔巴德的主意,他不好再说什么了。   战船上有三个布尔巴德机组人员。第一个拿着爆破工具,后面还跟着另外两个。   视屏上的脸都显得很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对地面进行探测。小灰人曾试图阻止他们,但这是军事问题,他无权干涉。他们很清楚进攻前必须要探知敌人的防御。   领头的布尔巴德现在离发电站的门约有五十英尺。溢水口的流水声震耳欲聋,这是一个巨大的水坝。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闪光。   一个亮球呼啸着直冲云霄。   画面上的图像因这意外的冲击而紧张不安地颤抖起来。   第一个布尔巴德消失了,已被炸成碎片。他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另外两个紧随其后也被炸得躺在了地上。   “啊哈!”哈克纳高级中尉叫起来,似乎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但他的“啊哈”不是冲着爆炸来的。一分钟以前还没出现在他们显示屏上的一架海上飞机现已清楚地出现在爆炸地点。一小群人从飞机里跑出来。   看到他们的棕色头发,小灰人想他们肯定是瑞典人。他们的头头是一个肩背土枪,腰别手枪,穿着褶迭短裙,留着小黑胡子的年轻军官。   战斗机把机身侧过去,三叉架支到地上。   瑞典人手拿链子把躺在地上的两个布尔巴德绑了起来。   那位苏格兰军官正在收拾被炸开的布尔巴德的碎尸,拣拾他们的血衣。他好像找到了什么。他把它放到包里冲叉式飞机挥手。现在他们正把布尔巴德尸体收进去,又折回来,把战机一并塞到了叉式升降机里。   飞机起飞向北返航。地球人进了发电站屋里,从画面上消失了。   显示屏上的各张脸非常难看。他们都很沉痛地面对这个结局。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反思,因为他们的第二个探测器又出动了。   使他们气恼的是,一个旧式无线望远镜般的破玩意儿竟出现在那里,似乎还在对他们进行跟踪。   一个载着五个哈克纳的探测飞船奉命去击毁那装置。现在哈克纳探测器出现了,正接近目标。哈克纳探测器上没有配备战炮。视屏上看到的是些没有鼻子、躲在座舱罩下穿得过分修饰的飞行员。探测仪比雪撬强点,是个小型喷气式。似乎风速过猛,探测仪很难在山顶上着陆。   出现在各个视屏上的脸现在是形态万千。探测飞船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着陆点,一次次地往前冲,又一次次地被迫退回,他们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了。   最后探测飞船停靠在悬崖边上,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那里。   五个哈克纳出来了,穿着厚重的宇航服,显得极其臃肿,笨拙地把机枪带从肩上拿下来。   突然正在运行的控制着陆的哈克纳长官发话了,他的声音无线电传出去又通过内光束返回来。   “注意战斗机!”   大约二十万英尺高处有一架战斗机,它在原地呆了快一个小时了,无所事事,它现在依然是巍然不动。五个哈克纳抬头仰望,战斗机像一个斑点,不仔细看很难在蓝天上找到它。   “小心,小心!”控制着陆的哈克纳长官大叫道,“在你们旁边飞来一个巨大的冰块!”   视屏上的各张脸都看到它了。从他们的视觉角度那只是冰块的半个轮廓--整个大冰块的上部,其它部分都被望远镜上方突出的岩石片给切断了。那架战斗机紧紧地钳住了它!冰块仅在距望远镜身后约一百码处停住了。哈克纳他们谁也看不见是否有人从冰块后面走出来。巨大的冰块是倾斜着滑下来的。   这五个哈克纳,正谨慎地蜷缩在那里。枪支上已装好弹药。他们把枪斜跨在肩上,将身上的冰块掸掉。瞅瞅四下里没人,他们便猫着腰往前走。   这时,一梭子弹从望远镜后面射过来。   靠岩石的一个哈克纳被击中,掉到半空,在云层中旋着落下来。   哈克纳座舱罩被一颗子弹打破,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下,也坠进了云层里。   剩下的四个哈克纳抵抗着雪、风、子弹的袭击。   无情的枪击声扰乱了内光束。望远镜下的整个地区好像在不停地爆裂,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一个哈克纳倒下了。两个倒下了,第三个也倒下了!第四个刚要触到望远镜又栽倒在雪地里。   眼下唯一的声音就是山顶上“嗖嗖”的风声。   好几个地球人从无线电望远镜以外的地方出现了,他们往前冲,红白相间的高寒服在雪的映衬下像一道道血迹。他们把哈克纳翻过身去,拿走他们的枪支。一个地球人正往悬崖边上看--第五个哈克纳及他们的战船已掉下去。   地球人把哈克纳拖走了。他们用安全带把他们捆好放上冰块,一直运到现在看得更清楚的海上战斗机上。   一个地球回来检查了无线望远镜,然后坐在冰块上滑下去,抓住机舱的门挤了进去。   飞机起飞了,往下穿过云层。内光束改变方向,跟踪着他们,一直到了矿区。   “那证明了,”托尔奈普说,“我的思路是对的。”   他不管别人对他过高评价探测飞船的议论。   “这是个诱饵,”他继续说道,“很显然昨天他们到了坝岸上,故意做个无害轰炸树的样子给我们看看,引诱我们上钩。然后他们守株待兔,逮住了两个布尔巴德机组人员。”   “无线电望远镜,按我的推理不过是个幌子。它们使用的寿命不足几百年。大家都用内光束接收微弱信号和。因此他们把它放在那儿作为一个精心设置的陷阱,引诱探测飞船过去。任何一个哈克纳机组人员都不致于笨到趴在悬崖边上让人打死,地球人使用的枪先是让人晕眩,这样就能轻易地勾引住四个哈克纳。”   “你能讲得通俗点吗?”简必州指挥官摸着他油亮的上衣说,“他们可能在监视我们。”   “胡说,”托尔奈普愤然说道,“我们的侦察仪没发现内光束,我们根本没受到什么监视。我告诉偿,没人用过无线望远镜,自从……自从汗布太阳战以来!他们太慌乱了,穿得又那么臃肿,那不过是个假象。你们注意到那个地球人军官又折回来把望远镜“扶好”吗?他们是希望我们再试一次。”   “我认为他们没必要这样做,”哈文说。“他们现在已有两个布尔巴德飞行员和四个哈克纳可以讯问。我知道塞库洛的审讯方式,他们不会对那两个机组人员怎么样的。”   “他们不是塞库洛人!”哈克纳高级中尉叫道,希望以此掩盖他为他的两个飞行员的命运而担忧的事实。   “他们确实是塞库洛人,”布尔巴德说,“前几天你们看到塞库洛和地球人在湖边。塞库洛人正把外来人作为他的奴役种族,他们以前就这样干过。我提议在他们休整好以前我们集体冲下去大举进攻,捣毁他们的大本营。”   忽然,他们很诧异地看到一个奇怪的图像出现在显示屏里。这是一个灰黑色头发,留着小胡子的人的形象。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似乎还戴了一个旧斗篷。   “如果你把通信系统转到地球上,”他有塞库洛语说,“我会考虑和你们谈判,把人质送回去。那两个布尔巴德飞行员现在吓坏了,但并没受伤。另四个哈克纳人正处于昏迷状态,其中一个折断了胳臂。”   他们只好把通讯系统接到地球的波长上。   托尔奈普准上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盖住吵闹声。“你们说怎么办?你们想铐住营救部队不成?”   “我们把他们放到黑色火山那一侧的山坡上。这都是公开的,我们也不会让飞船在天上监视。”地球人的态度很坚决。“别再说了,你们前来接应的飞船不会受到任何袭击和干扰。”   “你们还没开始审讯?我敢说他们现在都已死了。”简必州说。   “他们现在都安然无恙,你们是否不打算把他们接回去?”   回答是:“不!”   “好吧,”地球人耸了耸肩,“那至少该告诉我们他们吃什么。”   托尔奈普在显示屏上给其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说。“我们当然会弄一包食物给送下去。”   他们关上地球通讯装置。托尔奈普说:“他们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你们两个已把事情搞砸了,还是让我来处理吧。”   一会儿一个导弹包从托尔奈普飞船上坠下。他目标定得很准,降落伞准时在空中打开。包裹从空中稳稳地落向湖边。   立即有一辆机动车从营地向它急急地驶来。视屏上的诸多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如果他们是塞库洛人,或别的什么,他们都会大吃一惊。   突然,一直在匆匆地翻书的哈克纳高级中尉叫起来,“呀,我知道了!那是“辉煌无敌”坦克!它已全副武装!”   坦克天到包裹边,端出一只角塔状的枪,冲它开了火。装着炸弹的包裹,“轰”地一下四处开花。坦克又补射了一枪。然后从坦克里走出了一个人惧那些碎片。   “我们竟然送给他们炸弹片去检验!”哈文简直痛心疾首。   他们开了个紧急会议。小灰人列席旁听。他心里想:军事家的头脑是最不可战胜的。他们一致认为地球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设置陷阱;他们的策略就是把入侵者撕成碎片;大家都在等着信使回去来。小灰人说他马上就会回来了。如果找到那家伙,他会告诉他们怎么做的;同时最安全型的探测器应该在很明显没有防卫或警戒的地区使用。一旦他们多多少少地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家伙所为,他们就会发动全面进攻,把整个地球摧毁。   除了托尔奈普,其他指挥官都同意这主张。托尔奈普还在为他损失了一颗炸弹而生气。   “我现在就下去,把他们一个个地咬死。”托尔奈普歇斯底里地叫着。   “我们认为这主意不错。”哈克纳扶着他的单片眼镜,慢吞吞地说。   “对,为什么不!”其他人也附和,“我们相信你肯定行。”   托尔奈普意识到他们想合伙整死他。他暂且不吭声。很快又出现了另一桩事。   第二节   乔尼出去巡视,想查看设在各处的基地,但他倒见识了许多人。   此次飞行非常愉快。一个飞行员新手原以为由他驾机运送乔尼,而乔尼却让这一念头逗乐了:他的胳膊还没断呢!但乔尼开的飞机却有三架马克32号战斗机保驾护航。这是一些适于长距离飞行的飞机,用于半载塞库洛海军陆战队员和雇员。乔尼的飞机刚一起飞,护航战机便尾随其后。四架飞机并驾齐驱。乔尼越过非洲,向东北跨过红海、中东驶进俄罗斯,行驶在二十万英尺的高空。他在寻找伊万上校曾在沙地里用手指比划给他看过的江河湖泊。他继续向东飞行,终于发现了要找的界标,找到了他预先设定好的陆地,而这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人海之中!伊万上校正带领十二人的骑兵队把人群往后推,给飞机让出一条道。这群人至少有五百名。他打开舱门,马上就被喊声包围了。   他们给乔尼牵来一匹金黄色的高头大马,配上了羊皮马鞍。乔尼一跃而上,众人欢呼起来。他知道一个俄语词“zdrastvuitye”,意思是“你们好”。他高声重复着这一个词,人群再次掀起高潮。   乔尼往四周看了看。他们正走入了群山之中。高大雄伟的山脉。有一万四千英尺?高山上白雪皑皑,古俄罗斯的遗址肯定就在附近。他想他们要走到山里去,就可以看个究竟。但似乎又不是这样,大家好像还有别的主意。前面有一些皮帐篷和毡布帐篷,阵阵轻烟从燃烧的火堆飘向上空。乔尼突然意识到人们都穿着各自最好的服装,今天是个节日!人们把他的到来当作节日一般庆祝。乔尼现在特别希望索尔能在场,因为索尔在这儿的话,人们就会认为乔尼了解他们。他只懂一个俄文单词,这仅能使他勉强应付。   上校在前骑马开道。每次乔尼挥手致意,人群中都会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乔尼听着他们的歌声,知道他们唱的是俄罗斯民歌,但他还零星听到几个词,似乎像是南美的口音。没错!里边有一个戴着平顶、黑皮帽的人,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人群里有好几个人顶着草编的大帽子。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和粪火堆浓烈的气味。一支由俄罗斯巴拉拉卡琴、西班牙吉它、安第斯山脉长笛和蒙古鼓组成的乐队正忙得不亦乐乎。   上校给他一个特制的皮帐篷。乔尼最后一次挥挥手,又说了那句唯一的俄语便进去了。   一个协调人也一起进来了,乔尼想通过他了解一下是否他们不回基地了?   上校很是吃惊,“不急,”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首先要稳住人心!他们许多人,以前还没碰到乔尼,连见也没见过。”   乔尼说他也正在考虑那些人!把他们从可能的灾害中拯救出来。   根据上校的逻辑,灾难总是存在的,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见到乔尼。“对吧?”他说。   乔尼只好客随主便了。他很乐意把那身笨重的宇航服脱下来,因为这儿不像他想的那么冷。上校给他拿来一套衣服他没要。他有一身乳白色的鹿皮套装--不像银行汇票上的那身--胸部两侧的套环都是子弹壳做的--村里的好多姑娘做得特别好。如果要他选,他当然会挑软皮的无后跟拖鞋,但是这儿只有军统靴和红色的宽松睡裤。这个金头盔怎么样?其实它可不是金子铸的。这是一种很轻的俄罗斯头盔,表层是铝,某人经过这儿进把它带到了格鲁兹尼的老矿区,在它里面又加进了铍。头盔上没有什么星或别的品,是一根细带子。两边挂着两个大耳朵,满头都是五颜六色的小珠子--一切都出自一个西伯利亚人之手。另外,麦克肯瑞科医生还告诉他,一旦有东西炸裂要注意保护脑袋,所以要戴上头盔!乔尼说,系上带子,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戴上。   事情是这样:他当初计划在这个基地要找一些美洲人,老委员会已同意了他的要求。他们曾经召集过一些南美人,后来又把他们打发走了。在北冰洋,有一个部落,成员都是来自西伯利亚的政治犯,他们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同疾病、饥饿抗争上,后来他们又集体迁到了这里,拖家带口地在这儿安营扎寨--外面那些穿乳白色鹿皮的就是西伯利亚人。在高加索山脉有一个小部落幸存下来,他们也汇集到这里。因此,这儿可是个俄罗斯人独当一面的地方。对了,他们这里还有一个美国人,你想见见?他就在外边。   这个美国人被领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他坐在那儿直笑。这是来自乔尼村子的一个男孩,名叫汤姆.斯米勒。他们彼此很高兴在这里见面。汤姆.斯米勒已是个大男孩了,仅比乔尼小一岁。他告诉乔尼他从技校毕业,听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机器,他就跑到这里学会了骑马,并干些杂活。他在这儿呆了有一个月了。   那个姑娘是他的女友,名叫玛格瑞塔。   这姑娘很漂亮,她很怯生。乔尼对她鞠了一躬--他以前见罗伯特爵士就是这样做的。那姑娘也回鞠一躬。   汤姆说,他们过几周就要结婚。乔尼祝他们多子多孙。汤姆把这话翻译过去,玛格瑞塔脸红了,但却兴奋地一直点头。   乔尼第一次听说他的村子迁移了。汤姆.斯米勒以前受过训练,因此,他在冬天可以凭借自己手里一把锋利的刮刀,便可闯过难关而不至于被饿死。但现在村子已迁移了大半,雪也少多了。他们想去乔尼曾建议过的那个城镇,但是布朗·利穆普派部队强迫他们离开那儿。他们不得不把家里的东西扔下逃走,不过他想他的朋友--两个机械师,两个飞行员--一定会帮他们把东西收拾好的。   上校把那两个人带出去,递给乔尼一小杯上好的伏特加酒。乔尼呷了一口,顿觉轻松,真是解除飞行疲劳的良药!一定是用熊牙酿的!   上校说他说的一点不错,并问他是如何猜出酒的配方的,尔后把他又带到外面。   大多数人正忙着筹备一个大型的歌舞晚会,他们从乔尼身边经过时,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上校把他领到一个小山丘上,用他宽大的手指给他看这个国家广袤的地域。这儿有野棉花(够做数千套衣服)、野小麦、野燕麦以及饲养的上百万只羊和母牛。路那边的废墟以前曾是个工业城。汤姆想他应该能找到一些可以用的织布机。这一想法让乔尼感到汤姆是不是可以成为第二个安格斯。   乔尼知道在路的那边东南方向有一座坟墓,埋着一个世界帝王,它就是蒙古的帖木儿。大约一万年以前他统治了整个世界。上校要带乔尼去那儿看看那个坟墓,乔尼欣然应允。   乔尼以前早就听说过希特勒、拿破仑这类人物。他常常想如果--如果这群家伙统治世界的欲望不那么强烈--人类会利用文化的进步去反击塞库洛的进攻。他以前听说过某种理论,说什么要靠战争去发明技术,他想这一定是塞库洛理论了。但他没给伊万上校说这些,他很欣赏这一路美丽的风景。   基地呢?上校回答了乔尼的问题。它就在那上边儿,离这儿不是很远,明天他要带他去逛个遍。   他们刚要动身,碰到了一个大块头,长得像硬糖块的苏格兰人和两个助手。大个子叫安德鲁.麦克纽蒂,是联邦的首领,协调委员会的头。他明白乔尼来这儿一直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他举止儒雅,谈笑风生,深得委员会每位成员的爱戴。因为乔尼到这儿来要商谈的刚好是部落迁移问题,他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他。乔尼高度赞扬了安德鲁爵士领导委员会做出的杰出贡献,安德鲁爵士也为乔尼在非洲救了两人的性命而向他致谢。乔尼相信他能和这个人相处好,一定会的。   黄昏时,晚会准备好了,悬在空中的大方盒子星座把整个场地照得如同白昼。大家心情地唱歌、跳舞。舞蹈可谓五花八门:西班牙舞、西伯利亚的追熊舞,还有高加索的狂舞。处处是笑声、喝彩声。大家吃着精美的食物,呷了口上好的酒,倍感惬意。可能是每个人都给乔尼碰了杯,或是由于他以前从未这样放开量地喝过,第二天早上上校来敲他的门时,他感到头很沉,走路都东倒西歪。   穿过上面遮盖着悬垂物的隧道便进入古老的基地。他们建基地一方面是躲避原子弹的轰炸,另一方面,也是作为一个指挥站,因此基地挖得很深。由于这个地区不时有地震发生,基地建得非常结实。与美洲基地相比,它缺少精雕和修饰之工,但它空间很大。   他们点起了塞库洛煤气灯,在这里他们曾经掩埋了无数的英勇烈士。他们还和来自格鲁兹尼的塞库洛清矿工一同清理了基地里的旮旮旯旯。汤姆使水管线路运作起来。上校说他实在不愿意让汤姆和他的弟兄干这么多活,让人感到这应该是美洲基地。但因为他们有经验,所以还得派上用场。   这儿的贮世故间非常大。它不像美洲基地那样,都贴上标签,但好多贮藏室都很有用,很可能他们更注重内容的充实。看看这些“火把”,还在燃烧着。   此处藏有十万支AK47突击枪,他们已经零售了些有辐射和无辐射的弹药。他们送给乔尼一支在格鲁兹尼搞到的铬分子合成枪和五千发放入弹夹的子弹。   他们领着乔尼一个坑道一个坑道地参观这个大基地,不时地停下来给乔尼出示一些东西。他们对乔尼的夸奖报以微笑,并为乔尼对这基地感到满意而高兴。   乔尼感以满意的最主要的东西是地下飞机库。这是一个能容纳成千上万架飞机的大贮藏室,这正是他希望找到的。他们把据说是“米格式飞机”和其他战斗机的残骸用铲子清除出去。乔尼认不全这些字母但他认得一些,他们给他看一些清理废墟时发现的商标,让他辨认。他们说“Migs”指的是“飞机”。   正如乔尼想象的,这些大飞机库都有自己的进出口。   他们给他看战术原子弹和其他原子弹手稿。它们都是用俄文写的,一个从印度库什山脉来的老人说他认得这字。   北边还有好多原子能武器贮藏室,他们要等到看明白手稿才能走近它。那儿也有大量的装着弹药导弹的“地窖”,这些弹药非常危险。如果你用锤子砸一下,即使是很少一点碎未也会爆炸。   他们还领他参观了附近的一个矿场,那儿在烧黑色岩石。这样取暖燃料便唾手可得。   现在他们要去找一批这种黑色岩石,待会儿还要收割大片野麦,他们已制定出计划。乔尼说这些计划很了不起,他们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他非常满意,并同数百个人握手致意。   次日天亮,乔尼要动身去西藏。他本来打算用两个小时查验基地,而实际上却用了两天。他发现,如果没有许多政府的限制,你只是让人们动手处理自己的事,人们会知道该干些什么吗?   他离开时戴上新的头盔,是伊万上校帮他搞到的。上校让他把帽子扣紧,他不听就不让走。马达声对耳朵不好,而且高空不扣紧帽子,耳朵会冻坏的。乔尼笑话他,但还是听他的,把帽子扣紧了。   第三节   作为一个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有经验的赌徒,托尔奈普太空海军基地的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认为他看见什么就可确知什么,尽管近来他的眼睛不太好用。   一周以前他在地球上发现了一个无线电波段,似乎同盟军的其他人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当然也不会去告诉他们。这一波段被叫作“联邦频道”,它播放新闻,发放命令,报道说由号称“协调人”的家伙去负责处理部落问题。海军长官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靠贩卖奴隶,他相信从那儿的身上动动心思就会有很高的利润。这是托尔奈普最擅长的交易。   他告诉其他飞船在星球的另一侧的确应该安排一个卫兵,在他们看不见的轨道上占据一席之地。   两天以前他一直很奇怪那些马上就要当奴隶的家伙竟然凑在一起用一种叫“英语”的语言交谈--那还是他用几十年前的一套自动语言合成仪线路测试出来的--他们正为一位名人的来访做准备。   要对这位名人的访问加以干涉恐怕已为时过晚,但静观事态的发展还不算迟。他惊讶地发现他就是那个印在一元钞票上的家伙,他戴着那顶金头盔,就更容易辨认了。   整个联邦机构都在为他的参观而忙碌。这是一个大山里的古老的城市,他们称之为“拉萨”。协调委员会打算在那儿召集一些部落举行个招待会。他们经过周密的勘察认为在那儿办比较容易。附近的人都奔向这个城市会合,这地方四周被群山环绕,它本身地势也较高。啊,拉萨!   准上尉斯诺尔又快又好地制定出方案。他打算不通知别人,把这个知名的囚犯抓起来讯问,只有托尔奈普或塞库洛才有权利审讯。他会得到无价的信息,利用这个名人的身份去和星球上的投降派谈判,瓜分星球上无尽的宝藏,掳获地球人,用他们偿还他的赌债,然后他就退休。他有时间、地点、机会。干!   斯诺尔瞟一眼战船值班军官的名单,找到一个他还拖欠人家2012块钱的军官,他叫达伯尔爱撒恩.斯利斯特.普利斯。如果这事不成功,准上尉根本无能力去偿还这笔债务。但是它不可能不成功,斯诺尔已计划得很周全。   他把达伯尔爱撒恩叫到办公室,告诉他马上要干什么。他命令两架飞机随时9整装待命,并命令启用两架长期封存的海军攻击机,准备发起小规模进攻,进行绑架。   这是一个睛朗、美妙的日子,乔尼把方向盘让给一个德国的副驾驶员。乔尼已处在群山环抱之中。他以前从未见过喜马拉雅山,太迷人了!这些山有的海拔五英里,还有几座接近六英里。积雪、冰川和风物,幽深的村庄和封冻的。真是别具一格的群山,绵延数十英里。   他们沿东南方向飞行。现在比预计时间稍稍提前些。因此飞行速度只是比声速略高些。他们放松下来不是为了听发动机的轰鸣声。他头盔上的耳套是隔音的。效果比普通的圆顶头盔要好得多。   德国副驾驶员把飞机停在了右边的塔形山顶上,他们按时到达。当他俯瞰时吃了一惊--拉萨就在眼前,他们正驶往这座城市。   这儿以前肯定是个迷人的城市。一个巨大的宫殿废墟正与一座红色的山峦相映成趣。这座宫殿比大山还显巍峨。宫殿下面有一大片开阔地。估计以前这地方是个公署,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整个城市高山环绕之中。   没错,正是这儿。在公园的那一边有一小撮人正在等着,他们中大多数都穿着皮衣,有一些穿着黄袍。下边有好多地方可以着路,乔尼让副手而把飞船停靠在城市高楼大厦的一片粗砾沙石上。那个巨大的古老的宫殿就矗立在他们的右边。人群在飞机前一百码处,人群后边一百码仍是一片废墟。   乔尼解下安全带,把门打开。   那群人仍站在那儿,不往前跑,共约二百来人。他们也不欢呼。乔尼想一个人不可能在哪儿都受欢迎。   AK47手枪的吊索钩住了他前面的控制台。他把它拿起来,把门打得更大些,他随后跳下来。通常副驾驶员会自动坐到驾驶员的位子上,乔尼抬头往上看,那个德国人正坐在那儿,直直地盯着前方。   乔尼又看了看人群。没人走上前,根本没人动。他们正在百码之外穿过公园。他能认出三个协调人。他们也站在那儿仿佛被钉住了一般。   人群默默地站着,好像有支无形的手枪在瞄准他们。出于本能乔尼转了个身往飞机后边看,大约在二百米的远处有三个家伙正向他跑来,手里的枪握得低低的。   他们都是灰皮肤,身材和人相似。还戴着大面罩。   是托尔奈普!   他们正在迅速地缩短距离,向乔尼逼近。   乔尼拿下腰间AK47枪,举了起来。他弓着身子,勾动扳机向目标开火。   托尔奈普没想到他身上还带着枪,怔了一下,然后开始迂回地向他跑来。   AK47子弹挡不住他们。   托尔奈普!乔尼对托尔奈普了解多少?他只是在几天前读过一本塞库洛手稿。他对托尔奈普的眼睛印象很深。他们是半瞎子,不戴面罩什么也看不见。   他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们正穷凶极恶地向他扑来,最近的一个只有五十码了,最远的也不过六十码。   乔尼单膝着地,他开始瞄准最远处那好个家伙的面罩,后来又换到第二个。瞄准,射击。   他用的时间太长了。   领头的家伙差点儿扑到他身上。   毒牙!面罩!   已无法开枪了。   乔尼跳起来,用AK47枪狠劲地砸在托尔奈普的脸上。   他这一手可谓迅雷不及掩耳,直砸得托尔奈普往后甩了个大趔趄。   托尔奈普要用他的毒牙咬人,必须靠人很近。   乔尼后退一步,把枪换到左手上,勾动了板机。   他猛烈地扫射过去,托尔奈普应声倒地。   乔尼走近点,仍旧不松开析机。托尔奈普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周围的尘土被溅得四处飞扬。   子弹的强大冲力把托尔奈普击昏了。面罩被打碎了;两只奇怪的眼睛瞪着在眼窝里乱打转。很显然是被打昏了。   还有其他人!他们跑到哪儿去了?一个家伙正往高大的宫殿上蹿,他看来是被这场面吓呆了。另外一个正夺路奔向废弃大楼的角落。乔尼看到一架小型飞机正从乱石堆下露出亮闪闪的机首。   那个家伙正要上一架飞机!   乔尼跳上飞机座舱,从枪架上抓起一杆枪,装上AK47。   他跳下飞机,跪下,端平枪,向正要逃上飞机的托尔奈普开枪,没打中!   乔尼把枪设置到“火焰”和“最大值”上,托尔奈普的末日到了,他就要登上飞机了。   乔尼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托尔奈普随一团升腾的火柱,被炸得粉身碎骨!他又转向下一个,勾动扳机,只听“轰”的一声,托尔奈普的枪爆炸了。乔尼走过去,朝飞机里看了看,确定里边无人后,他又瞥了一眼脚下的托尔奈普,从他的徽章便可断定他是个军官。   乔尼从飞船上找来根安全带,把托尔奈普五花大绑。他没带机关枪,身边只有支手枪。他把托尔奈普从飞机上拖下来,好家伙,够重的!乔尼拍了拍托尔奈普身上的“肉”,感觉像狮子。他看上去像人但长得非常密实,难怪AK47穿不透,子弹一颗颗全打飞了。   他感到形势对他有利。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三架护航机正在空中盘旋,悠闲自在。乔尼想他们一定是离他太远了,根本没发现托尔奈普对他的袭击。   乔尼环顾四周,他更加诧异了。那些人依旧站在飞机前一百码处,一动不动。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飞船,德国副手正端坐在那儿,两眼平视前方。   乔尼抓起无线传录器。“不要到这儿来!”他告诫别的飞行员。   飞船就在那儿,它马上就会着火还是会爆炸,还是……?   乔尼举起突击枪,迅速地接近飞船。   他们把它藏得很严实,他们的飞船藏在乱石堆里。从地面上一点儿也看不见。   乔尼非常小心地走过去。机首上是个大炮,机身漆成银灰色,外观呈菱形。它带个座舱罩,现在已把座舱罩拿下来,整个地盖到飞机上密封起来。驾驶室可坐三个人,机尾还有装货物的空间。   乔尼保持一定距离用枪托敲了敲飞船,它没爆炸。很奇怪才用这儿点劲就让这个重家伙晃起来。   他用手抓住机身爬了进去。飞机在振动,上面有东西转动。   他看着飞机上的操作台,上面亮着几盏灯,控制器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不知道上面那些字母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除了在塞库洛手稿上经常出现的“太阳能”,还会有其他什么能量。   最好不要动那些控制器,它说不定会起飞的。   他往外看看三百码以外的人群,他们直直地站着,被钉住一般。   有一会儿他感觉也被钉住了,动弹不得。这恐怕是战争反应吧,他自己这样解释。   飞船里也有东西在转动!他用手在里面摸索--他原以为是个大炮,实际上是两个放在一起的枪管。上面的那个在枪口处有个闪亮的光弹。   他感到越来越瞌睡。   既然有东西在转,势必会有电提供动力。电源在哪儿呢?他在控板盘下面找到一根很长、很粗的电缆,另一头边接着一个暴露在外面的蓄能带。   机舱后有一大卷绳子,乔尼把它系到电缆上,电缆上面就是蓄能器装置。他出来把绳子捆在身上用劲往外拉。   电缆扯断了蓄能器,迸发出刺明的火花。   马上,有三件事发生了。飞机停止了晃动,乔尼的瞌睡感消失,外面立着的人群都倒在了地上。   乔尼把电缆放在远离蓄能器的地方,系好,这样就不会再短路了。乔尼朝外面的人群跑过去。   他经过他的飞机时,那个德国副驾驶员正摸索着把门打。乔尼没听清他在喊什么。   乔尼在人群中发现一个协调人正挣扎着站起来,其他人也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地上零乱地摆放着旗子,乐器和一些准备搞庆祝活动的小东西。   这位协调人的嘴在动,乔尼想这位苏格兰人的嗓子肯定是哑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乔尼转身看到一架护航机已着陆,他刚才一点儿声音也没听见。   突然他认出了伊万上校的头盔。乔尼解开头盔链,把又厚又沉的护耳拿下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协调人问他。   “我坐飞机来的!”乔尼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我的飞机就在那儿!”   “地上有个畜生!”协调人指着已捆绑起来的托尔奈普。“他是怎么来的?”   一时间乔尼感到胸口有些憋闷。刚刚结束的射击、奔跑……又重新回到他眼前:他们这些人谁也没有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些人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迷惑和不安。有三个部落首领跑过来,边鞠躬边陪不是,非常难过。他们已经“丢脸了”。他们本来计划搞一个很隆重的接待仪式--看看这些旗子、乐器还有礼物--乔尼却早到了。他们请求乔尼原谅。   协调人在尽力回答乔尼的问题。没有,他们根本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他们在日出时,就到这儿等候了,可是后来他和他们的安排全乱套了,现在肯定是早上九点钟……什么?已经下午两点了?不,不可能,让我看看你的表!   他们想现在补办一个迎接仪式,尽管这样不太好。乔尼告诉协调委员会的负责人把这事推迟一下,他接通了无线电。   他告诉手下的两架飞机要密切注意运行在轨道上的所有飞船。然后他把波段调到行星飞行上,了解到一切运作正常。他同非洲的罗伯特爵士联系上了。   乔尼说:“这些小鸟想在这儿唱歌,但他们不识谱,看来他们的确需要一个指导规则。好了,我的朋友伊万上校有了个新洞,他目前肯定缺一个篷子撑着。你明白吗?”   “老狐狸”罗伯特当然明白。他知道乔尼指的是在俄国基地设置空中防御,他会马上去办的。   “让我们自己的乐队演奏斯维森小调,”乔尼说,“我担心没有这种苏格兰笛子挽歌。请最好关上行星无线电装置,如果外来客知道我会在这儿,他们一准会监听我的发言的。我可能要演奏一两节的小调。”   他关上了无线电。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的人都面临危险。   刚才只有他是“耳聋”的,只有他能够采取行动。那个带声的枪管能释放出高强度声波,那会使整个星球陷入瘫痪。那时托尔奈普就可以高忱无忧地做起他的贩奴贸易了。   第四节   刚刚着陆的护航飞行员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给那位不会讲德语的协调人解释。乔尼问这个德国飞行员他是否记录下了这次行动,飞行员说是的。乔尼分别用英语对协调人,用塞库洛语对飞行员说这是安装在秘密巡航舰上的装置。他们最好把人们召集起来,带到这些废弃的房子里。他要给他们作些解释,放些磁盘,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处处都有魔鬼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让人们平静下来,他们以后再开个招待会。   人们跟着协调人走进附近的一个屋里。乔尼来到了托尔奈普旁边。   这个畜生现丰恢复了知觉。他的眼睛因没戴面罩什么也看不见。托尔奈普现在满眼都是扭曲的光波,他需要一个矫正滤光器。乔尼往四下里看了看,找到了已摔碎一半的面罩。他把它捡起来戴到了他的眼上。托尔奈普企图咬住他。   乔尼一下子骑在他身上说:“现在让我们也听听你年轻时漫长又伤感的故事,是什么驱使你去犯罪,把你引入歧途导致这可悲的下场的。”   “你在耍我!”托尔奈普咆哮起来。   “好,很好,我们在讲塞库洛语,继续说下去。”   “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乔尼环顾四周,发现从那个高大雄伟的宫殿到下面的村庄有个很长的三角墙。他指着远处说:“我们要把你带上去再把你扔下去来,你愿意在这三角墙脚下欣赏雄伟壮观的宫殿吗?”   托尔奈普大笑起来。“摔扁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乔尼考虑了一会儿。“其实,我们并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我把你飞船上的电线重新接好,再安上我的遥控装置,把你们送回瓦尔考级战船。”   托尔奈普沉默了,非常警觉的沉默。   “我要试试遥控器怎么样了……”乔尼站起来假装要上飞机。   “等等,”托尔奈普开口了。“你不会真那样做,对吧?你不会把我再送回去吧?”   “我当然会。这样做合情又尽理。”   托尔奈普尖叫起来,“你们这些卑劣、龌龊的塞库洛!你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简直是个没有节制的、肮脏的虐待狂!”   “怎么,他们会怎么对你?”   “他们会把我打倒,你知道的!我会被慢慢地烧焦。”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想要你?”乔尼问。   “别给我兜圈子了!你以为我傻?你以为他们傻?我看出来了,你没提过要在我全身撒上细菌药去传染其他机组人员。你是个恶魔!让我从三角墙上摔下来,你会掏走我的心脏,然后用空气磨擦产生的热一英里一英里地把我烧掉!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王八蛋!”   乔尼耸耸肩。“我别无选择。”他说着又准备往飞船上走去。   “等等!等等!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   乔尼听他讲了关于达伯尔爱撒恩和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的工作,如何不让一个高级军官在赌桌上赢局。他还听到了很多其他的事,它们之间没有真正的联系。后来这个中尉说:“当然,斯诺尔没有告诉他手下的人,因为他想独占所有的奖金,传言谁要找到那个家伙,就会得到一亿元的奖赏。”   “什么家伙?”乔尼问。   但是达伯尔爱撒恩只知道这些。他解释说他们正在等着落实,不管怎么说同盟军都会集体出动。各个飞船的首脑正通过视屏谈论如何瓜分战利品。他认为罗哥狄特.斯诺尔已经征服了地球人,尽管斯诺尔经常谎话连篇,让人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很肯定斯诺尔,将来一定会用运输工具把战利品送回家去。回家?你当注意到有一颗很亮的星--实际是颗双星吗?从现在这个角度看,在这颗星星上面的星座像一个方盒子,那就是家,第九颗行星。托尔奈普只有一颗行星,对其他行星来说,他们是专搞挖墙角的,比如贩卖人口之类。   目前来看,他提供的信息比较全面。乔尼告诉他,不会把他送回飞船,不管怎么说,现在不会。   乔尼以前在一本书里看过托尔奈普用牙咬过的东西,六天以后毒性大增。他拿出一个矿物样口瓶,又从飞机里拽出一块破布让托尔奈普咬了几下,托尔奈普顺从地接受了。乔尼把破布放到瓶子里,把盖拧紧。麦克肯瑞科医生知道蛇咬伤敷的浆液。或许他能配制出治托尔奈普咬伤的浆液。   又一架护航机着陆了,驾驶员是个副手。在这个山脚下有个矿区,现在正被开采。他们有一些多余的燃料,想找台矿砂拖运机运出来。因此乔尼派他们下去查看一下,他自己带着托尔奈普和回航的巡察机飞到了这儿。他还告诉他们要注意矿区提供给运矿工的食品是什么。   乔尼抬头仰望下午的天空。他看不清运行轨道上的任何东西。一个令人不安的日子。   这时,一个面带微笑,长着一副蒙古人面孔的小矮个男人,戴着顶皮帽,走上前来。乔尼同他握了握手。协调人说这是挪根,是夏尔巴人的族长。他们是有名的山里人。过去他们常常赶着装满盐的马车越过喜马拉雅山到达印度北边的尼泊尔。他们以前人很多,大概有八万人,但现在仅剩一二百人。他们躲在高山上,只有很少的食物。尽管他们个个都是捕猎好手,但海拔很高的地方动物非常稀少。   这位是阿纳达大喇嘛。这人穿着一件红黄相同的袍子,身材魁梧,长得倒很慈祥。他是藏族人,他们把寺庙建在洞穴里。其他的藏人就来到了群山环绕的深谷里,他们住在非常隐匿的山洞里,塞库洛人几次企图消灭他们,但都没能成功。   这位是程万族长,是中国人的首领。乔尼知道以前中国有过十二亿人口吧?想象一下!程万族长现在手下只有三百五十人,他们都住在一个矿石子已采尽的山谷里。塞库洛人从未接近过他们,但他们那儿很少有食物,气候寒冷,不利于植物生长。我们和中国人交谈没有困难。他们保存了很多大学的磁盘,大家都很有文化。他们说普通话,一种古老的官方语言。   乔尼同他握手,他忽然记起中国人见面是要互相鞠躬的!因此他鞠了一躬,这一下子惹得那些中国人捧腹大笑。   协调人走上前来说:“他们要给你表演个小节目,大家都在那儿等着。你能过去看看吗?”   乔尼不安地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架护航机正停在那儿,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也离自己的飞机不太远。他把那德国人派过去守在他的飞机旁边。对,他应该去看看,他现在感到很糟糕,所有的旗子都扔到了地上,乐器也散乱地丢进了草皮里。   大约有八十个人穿着红黄相间的长袍整齐地排队坐在那儿,他们是阿纳达大喇嘛的臣民。乔尼走进去后看清了他们从八岁到五十岁不等,都剃光了头发--包括男、女、老、少。他们盘腿坐着,想装出严肃的样子,眼睛里却闪现出一丝顽皮的狡黠。一位老和尚拿着个长长的卷轴站在人群的前面。   “去年春天我们遇到了困难,”协调人说。“没有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同他们这睦人说话。包括在印度和锡兰--那是个岛国--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找不到说西藏语的人。我们一直在努力,终于找到了。听!”他向那位老和尚示意一下。   这个佛教徒开始读卷轴的第一行,整群人不约而同地唱起来,节调虽单调但不重复。   这是塞库洛语。   老和尚又读了一行。   人群接着用塞库洛语唱出来。   乔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演仍在继续,耳边回荡的依旧是节奏单调的歌声。   “他读的是“巴利语”,”协调人小声地说。“佛教的教规都是用这种语言书写的。不右出于什么原因寺庙里有个巨大的图书馆,里面收藏了大约三千六百年前宗教的创始者--释迦牟尼的信条和言论。那些信条和言论都是用巴利语记下来的,但现在这种语言已销声匿迹了。因此我们又搞到了神州--”   “神州教学机,”乔尼接过话茬,“从头教他们塞库洛语!”   “他们又把它转译成巴利语!那儿有座塞库洛矿区,现在已破烂不堪,但在一个防火安全箱里有一本字典和一些书,他们经常像参加赛马一样去那里集会,这样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交谈。”   演唱正在进行。他们的歌声听起来像神州口音,跟乔尼和飞行员说话味道差不多。   “你喜欢他们的歌吗,乔尼老爷?”阿纳达大喇嘛用塞库洛说。“他们不仅能唱出来,而且也能非常流利地交谈。”   乔尼待他们唱完后用力鼓掌,大家欢呼雀跃。他很清楚自己来这儿的意图。   “总共就这些人吗?”乔尼问。   不,还有四十多个人,但是从寺庙到这儿要翻山越岭。夏尔巴人要带着绳子和其他爬山工具,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来些俯集会。   乔尼忽然想起他们在歌里唱到的--一位传教士关于和平的布道,那时所有的苦涩和忧伤都不复存在。他顿时感到精神大振。   那些演奏师又开始演奏起小号、长号,敲起大鼓。一些妇女把火堆点着,烧烤他们带来的很少的一点食物。   飞行员带着一个矿工从矿区回来了。乔尼从他们那儿得到大量的帮助,他们帮着把巡航飞机装到大飞机里,并把托尔奈普捆得结结实实地塞了进去。   乔尼的副驾驶说:“那儿停靠着好多战斗机,苏格兰人来袭击时一定是引发了营地里的爆炸。他们引爆了呼吸气体。爆炸碎片飞散到方圆五英里处。他们没有费劲去炸毁弹药和燃料泵。飞机库处于较低的位置,那儿停靠着大约八九十架战斗机。有一些飞机的零部件开始活动了,但外观上看起来还不错。机场里还停放着很多坦克和机械,其中大约有五十台的矿石运输机。地上堆满了商店和仓库材料,似乎他们从这儿运走了大量的铅土,但没有活着的塞库洛。   乔尼下了决心。他走到自己的飞机里把无线电接通全球频道,呼叫美洲基地的丹那迪恩。   乔尼想起了丹那迪恩开的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十五个女儿,她们急待出嫁。”   “我明白。”丹那迪恩说完把无线电挂断。   乔尼知道他将有十五名飞行员,尽管他们还没完全结业--再过十到十二小时。丹那迪恩知道乔尼现在的方位。   迎接仪式正式开始。人们已战胜了恐惧。他们端上食物,每个从乔尼身边经过的人都面带微笑,深深地鞠一个躬。   两架护航机悬在高空。乔尼的飞机和第三架飞机也正随时准备起飞。   夜幕来临。他们找到足够的木头烧火取暖。这样也为敌人在天上通过视屏窥探提供了方便。   他们好多人发言,多次对乔尼的到来表示感谢,并说乔尼是个极受欢迎的客人。现在该乔尼发言了。   乔尼站在懂汉语的协调人和懂夏尔巴语的和尚中间。乔尼不得不用英语对这个协调人说,用塞库洛语对那个和尚讲,他们再把它翻译成夏尔巴语、汉语或其他语言。这样每次乔尼说完都要等一会儿,当然要等的时间并不很长。   在对大家的热情洋溢的发言作了答谢之后,乔尼话锋一转,说:“我不能把你们留在这儿。”他说着指指天空,“你们也无法丢开你们放在家里的一切。”   是的,他们当然同意他的这种说法。   乔尼看着他们火光映照下的脸,看着他们人数不等地围坐在一起。他继续说道:“大山里的天气寒冷刺骨。”他们很支持他的观点,尤其是那些中国人。   他们至少用三种语言向他问起一个他们认为最为紧要的问题,“怎么做?我们怎样才能获胜?”   协调人和首领都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围着火堆,但是他们太兴奋,根本坐不下来。   乔尼又开口了,人群再一次安静下来。乔尼突然感觉到或许他现在的听众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天上的外来者会在监视他们吗?或许会的,乔尼压低嗓子和一个高级协调人匆忙商量一下,决定到宫殿下面的一个大厅里去,那儿已被清理出来。   乔尼又把这想法告诉了阿纳达大喇嘛,他兴奋得两眼放光。乔尼从飞机上拿下一盏矿灯,关紧了大门。大厅里静悄悄的,这个环境对他非常合适。   乔尼非常平缓地给他们讲。他们说塞库洛语、说巴利语--一种别人已不再使用的语言,他们还说“西藏语”。对!他们正对乔尼的演讲做出反应。乔尼告诉他们他要亲眼看到他们的图书馆已被安全地转运到一个新地方,他们会有一个带有庙和图书馆的俄国基地,他还问他们有恐高症吗?大家笑起来,问山里人这个问题真显得有些傻气。他们不介意被分散到各地和其他部落居住在一起吗?不,他们认为这主意不错。他们没有真正地与世隔绝,只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住在寺庙里,他们不得不搬到窑洞里是因为惧怕危险。   他给他们解释什么是信息联络员。如果有人用塞库洛语给他们条信息,他们可以用巴利语把它输入无线电,另一头的佛教徒又会把这消息还原成塞库洛语。这样天上的敌人就搞不明白了。他们说那太棒了,简直是个世界范围的巴利语网络。不错,不错!   但是现在大家心情又有些沮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中有人会被捕,替别人传送信息。如果这样他们就用藏语,这是他们的秘密,当然也是极其危险的。   任何人的生命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中,他们接受这一点。每个男人、女人、甚至孩子都很清楚即使呆在家里,生命安全也未必就有保障!乔尼试图告诉他们酬劳是一天一块钱,这跟大多数部落的算法一样。但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他们愿意去,根本不在乎什么报酬不报酬的。他们知道这是个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出门时大家都是踮着脚尖一个个地走出去的。   下一个问题就是夏尔巴人了。在俄罗斯有好多动物可以猎捕,几乎看不到高不可攀的山顶。俄罗斯是一片巨大的平原,喂养着大批的牛羊。他们每年都有大量的肉要晒干,保存起来。他们这些夏尔巴人能去俄罗斯帮助基地贮藏食物吗?真的吗?他们整天吃不饱,当然很乐意去那儿打猎,储备食物了。   接下来程万族长把他的人带进来。严守秘密是他们生命的组成部分。乔尼开始告诉他们有一个地方不是很干净,那儿有一种飞虫能让人生病,但是可以采取合适的保护措施或者用种特制的网把它罩住。那儿也有凶猛的野兽但是当地有民兵会教他们学会射击。什么昆虫,猛兽,他们都不在乎!那地方在哪儿?乔尼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愿意马上离开这儿。要走很远的路吗?   乔尼告诉他们要坐飞机去。但还有个问题,虽然这地方只有一英里高,但天气很热。   热?那地方很热?多奇妙啊!谁在乎它有多热?   乔尼问他们是否会建造些东西。他们自豪地告诉他他们一直都在学习。他们中有些人是工程师,他们肯定会的。   乔尼对他们说这一切都要秘密进行。在一个大的电力坝旁边有处地方需要清理出来,在周围的山上打洞建造地堡。因此他们要提供技术援助。他们会有一些机器和仪表,不知他们自己能否--   他们正好有八位刚从美国学机械回来的技师!大家为什么还在这儿浪费时间?那地方在哪儿?   乔尼告诉他们每天一块钱,工程完工后要发给奖金,以后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土地。   乔尼又回到庆祝会上。但现在这已不是一个庆祝会了。大家三五一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用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乔尼向大家道晚安,他们都朝他鞠了个躬,乔尼赶紧回礼。   乔尼在走回飞机的路上,碰巧在托尔奈普放置的矿石运输机旁边停下来。他突然有种冲动要和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通通话。但他终于没这样做。还是让斯诺尔先睡个好觉吧,那场战争毕竟是以后的事。   第五节   在苏格兰,乔尼将与从首领举行一次会议,但他却尽可能把会议往后拖延。他在等从美国带回的磁盘,并期待获知那儿事情进展的情况,但是格林坎诺现在还没到。   最后“老狐狸”罗伯特--特意从非洲赶来参加这会议时--告诉他众首领都等得不耐烦了。于是,乔尼便和他一起向会议室走去。   克瑞茜刚找到的房子就在罗克城附近,只需走几步就到了。他们一路没说话,只是有眼睛盯着远处的天空。   两个拿着斧子、背着机关枪的侍人把他们领进地下通道的入口处。众首领发现一些古代战争期间的弹药库和防空避难所的遗址,他们放弃了重建议院的计划,决定用这毳钱整修一下这地洞。壁翕里点燃的矿灯把挂在圆形屋顶上的部落旗帜的影子投射下来。   首领们都在那儿,他们一直呆了好几个小时了。他们围上来同乔尼握手,拍拍他的肩膀。最后克兰费格斯的首领宣布会议开始。   “老狐狸”罗伯特给他们放了用无线电望远镜截取到的磁盘。除了磁盘里的一些其他内容,首领们对同盟军形态各异的脸充满疑惑。他们对这些家伙们通过视屏玩的一场游戏极感兴趣;罗伯特的一名阶下囚把它叫作“可赖皮”。每个参加者手里有一个六边的木板和六盒不同的东西,当其中一个转木板的时候,其他的人也在转。盒子里放的是小宇宙飞船、坦克、潜艇和士兵,大家转的速度不一样,魔术般地形成六百一十六个六边形。首领们感兴趣的倒不是游戏本身,而是宣布的赌注为从这个星球掠夺的不同的物种。这使他们清醒。   罗伯特告诉他们关于光束的问题。公开谈论事情是不明智的。罗伯特爵士从哈克纳的一名囚犯那里获得了关于内光束的完整的描述。如果你不得不公开谈论事情,你必须打开“干扰器”,可他们没有那玩意儿。   首领们试图通过一项动议,禁止人们在公开场合讲话或告诉人们一些他们在公开场合会讨论的事情。有人提议搞一场“敌人长着长耳朵”的宣传运动,但阿盖尔的首领马上站起来表示反对,批评他们无权通过约束各部落的立法,因为他们不是所有部落的政府--那个政府正在美洲,尽管他们最终会同它交战。他们的提议是篡改政权的行为。   这正是乔尼的行动步骤。他站起来提醒他们说他们的第一次政府行动是在高地的湖边草坪上发起的,他们是最初的立法体。他们必须让美洲政府存在,否则就会打乱他的计划。但他们必须采取行动保护这个星球上的人。这儿的这个统治机构目前控制着人类统一世界联盟。他相信这个机构会接受他们的命令而不去管美洲那边有何指示。他们的“命令”可称作联盟命令,这种命令具有国际性。   “听,听听!”联盟的首脑安德鲁说。   乔尼继续说,丹那迪恩是苏格兰的王子,他控制着飞行员,而且能够控制他们--   “丹那迪恩和你一起控制那些飞行员,”坎莫拜尔的首领纠正他。   乔尼告诉他们这个立法机构控制着飞行员。 苏格兰的武装司令控制所有实力派部队--不包括那布利岗提人。所以实际上是这个机构控制了地球。如果他的言论说服了他们,他们应该通过行之有效的方案。   他们就此问题又争论了一会儿,然后形成了决议。安德鲁爵士要和其他部落落实他们的计划,罗伯特爵士要负责军事方面的指挥。由于形势的特殊性,从美洲政府来的指示一律毫不迟疑地摒弃。美洲政体支持苏格兰的仇敌--和苏格兰有过血战的仇敌。目前的紧急情况需要紧急措施。   这正是乔尼所希望的。   他站起来,告诉他们不能确知塞库洛人出了什么事,还存在着反击的可能;外来客是个极大的威胁,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在拖延,这非常令人担忧,但他们正在等待时机,这毫无疑问;首要的任务是保存地球人,他们不是作为一个种族受到威胁;他们马上就要面临灭绝之灾。   众首领对乔尼精辟的见解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通过了罗伯特计划。大家非常严肃。   还有其他的事。   他们拜访了埃伦医生,他对联盟部落迁移问题很有研究。按照他的观点把不同的部落联合起来并让他们太近地接触是很危险的,因为这样会降低他们对各种疾病的免疫力。各部落长时间地彼此分开,现在忽然合并到一起极易引起天花和猩红热等疾病的发生。他有好几个助手,他一直在飞往世界各地尽其所能地为病人解除痛苦。他曾阅读了大量的关于疫苗、环境卫生、昆虫控制及药理学方面的书籍材料,他提出了两种方案:第一是自动把有疾病迹象的人隔离开来;第二是注射设苗。埃伦医生和协调人及各部落首领进行了成功的合作,但他仍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得到官方的支持。   各首领非常满意地通过这一方案,并把它作为联盟指示由安德鲁爵士发布下去。   地球银行的麦克埃德姆走进来。他请求各首领听取他的阐述。这个身材矮小,花白头发,思想保守的麦克埃德姆言词极其委婉、精确。他随身带着个文件夹,把它放到会议桌上。   初始,美国政府往世界各地抛撒美元,妄图引起地方通货膨胀,并让其波及其他地区;布利岗提人得到了每人每天一百块的薪水;据说共有七百六十个布利岗提人,这样每天就有七万六千块的支出,相当于多数部落一年的预算开支两倍;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钱,把它随意扔到大街上;现在美国没有什么可购买的,也没有什么产品可以回收这笔资金。他如果不找到解决途径就不打算回那儿去了。他希望能找到一家权威机构发放一种特别的美国银行钞票,能让世界各地的货币贬值,他有理由相信这儿的政府能够接受他的提议--把原来钞票上泰勒的图像换成布朗·利穆普的。钞票上印上:布朗·利穆普,地球上的高及市长。按照他的观点,换掉泰勒的图像也会引导货币的进一步贬值,但他不愿意看到泰勒出现在贬值的钞票上。他们怎么看这问题?   泰勒面带微笑。众首领哈哈大笑,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   麦克埃德姆想要的还不止如此。他希望能从机构获取一个与原宪章类似的第二宪章,他不会把它公开出示,只是锁在他的安全箱里。   他们通过了他的申请。   然后,他又提到了他和罗伯特爵士先前的私人谈话。罗伯特坚持认为他应该把银行从苏黎世搬到卢森堡。但他坚持反对,他认为这样不但麻烦而且很困难,因为他们将不得不把印刷厂一同搬过去,还要在卢森堡找宿舍楼。   众首领把罗伯特爵士叫进来。他告诉他们在卢森堡有个塞库洛矿区,塞库洛人从卢森堡得到当地的矿物供应。在其附近是古代遗留下来的要塞;卢森堡的含义就是“小城堡”,两千多年来,此处一直是金融和贸易的交通要道。现在困难只是暂时的,以后卢森堡将是一个保护地,而苏黎世不会。   他们告诉麦克埃德姆最好搬过去。   麦克埃德姆只好顺从地说他会的。但他还有一件事,即战前的军事开支。有些花费必须有,但并没包括在部落预算里。他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贷款。   乔尼发言。他说他知道好几个矿区的矿藏(他没说是怎么知道的),一旦局势安定下来,他们就可以开采了。矿区面积特别大,乔尼以前曾和他们联系过,他说话应该是能起作用的。这样他们就有了贷款保证金,可以把它作为各首领的财产而不是部落的。   麦克埃德姆问他们知道布朗·利穆普声称要独霸整个地球吗?大家说听说过此事。他还声称要拥有星际矿业公司地球分部呢!   克兰费格斯的首领说,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这种事情跟大家有关,他们会把这些矿区的红利抵押到战争经费的开支上。   麦克埃德姆笑了笑,他知道现在风向在往哪儿偏转。他默认了,他不会招致大家对他的不信任。   过了好大一会儿了,严肃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几个护兵把乔尼护送到门口。   克瑞茜起身,给他端上茶,说了声:“真是个小傻瓜。”   乔尼坐在起居室里,把衬衣扣解开,脚上穿着柔软的鹿皮鞋。他很担心美国的局势,但眼下他则强迫自己想些家里事。   克瑞茜告诉他牧师和爱伦姨妈明天要来吃午饭,她希望乔尼能在家。爱伦姨妈现在在苏格兰过得挺滋润--她两颊丰满起来,长年的痨病也根除了,她现在显得非常年轻,真的。   乔尼说这话应该用来说克瑞茜。她看起来妩媚动人,秀亮如丝般的头发高高挽起,两只大而圆的眼睛如一泓清水;裁剪得合体的衣物把她身段包裹得愈发婀娜多姿。克瑞茜听了他的一番恭维,脸红到了耳根。   帕蒂好多了。她现在骨瘦如柴。她因为老头疼仍卧病在床,但病情已好转,只是她现在仍很瘦弱。乔尼每天早上都要去看她。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帕蒂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或许乔尼能给她讲讲故事。   乔尼问她这房子是否有个地下室,她说是的,有个很深的地下室。乔尼告诉她发现了好多漂亮的家具,如果有些破旧了,她会换些新的,好好地保存着。乔尼又问她在罗克城堡的地窖里是否有个很安全的藏身之处?克瑞茜说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他不用为此担心。现在她在四海飘荡,尽可能地体味人生的各种经历。他不想再要些茶了吗?她也是一个小傻瓜吗?   他感到非常惬意。这是一所非常可爱的老房子,与这个古老村庄的其他遗址大不相同。如果他们能度过难关。如果乔尼依然幸运的话,将来他就能坐大客厅里与克瑞茜或朋友们谈天说地,过一种有规律的生活了。   门响了一声,克瑞茜把门打开。   乔尼叫了一声,跳起来欢迎格林坎诺。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三章     第一节   该死的特尔!起初,乔尼认为特尔有电极接触位置的数据。在苏格兰的房子里他没有优良的显示仪器;他只是大体地看了看科尔送过来的一个盒子,认为里面装了根电缆。现在离“92号”还有好几个月,他很乐意留下来吃午饭,见见爱伦姨妈和牧师,也算陪陪帕蒂。   他兴致勃勃地飞回非洲矿区。这天早上他起床后,便准备投入工作。   格林坎诺说因为特尔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测量,所以他才一直没能来。很明显,特尔不喜欢在外面久呆:为了改变特尔在外面闲逛的爱好,他们在他的气体呼吸瓶里注射进一些空气。他还告诉乔尼,他们省掉了原计划中的一些方案——他们没有图像记录仪去传录平台周围的变化情况。不过他们却在一棵树上装配了一个,布利岗提人没有发现。他们不必单靠无人驾驶飞机从空中监测了。   现在可以看看那个家伙在忙活什么。乔尼通过图像仪发现特尔下精细测量电间的距离,他恨不行用微米去量。但他目前还没量出远距传物发射的点距!   整个布局和计划全在这儿了,图表的尽寸相当精确;发射平台,控制仪的新位置和波形曲线。   乔尼现在明白特尔为什么花这么多日子都在计算方程式了。他一直在准确地计算要靠多近才能把波形曲线连到发射平台上而不破坏跑传物!这是他方案上的数据;十一分之七八英尺。   科尔送过来的盒子里有张便条,是用他那只平常不用来写字的爪子写的。   鬼知道你是谁:这是一个大块头的东西,不巧被铲断了腿-哈,哈,我在西南方的大坝边挖出来的,它早已不再使用了。以防你不知道这叫“大气-防护电离电缆”我不会数出这些零部件数的,因为你也不会从塞库洛定什么。哈,哈。出卖公司的财产还能有三个月的工资,真不错。因此如果我被抓住了,你还欠我三个月的工资。   你会马上破产的。哈,哈!   备注:他们给我一大笔钱去挖坑。我们交换盒子的时候,你会得到你那份。   哈,哈,哈。   乔尼仔细研究了这盒子。横截面很显然和加里马巴大坝周围的一模一样。现在他要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要先让一侧朝上,方向刚好与你放显示屏的方向一致。它包得很结实,不知道科尔是怎么切开的。   盒子的工作原理一目了然:盒底的色缘体是个反射层,上面是主线路。往上又有根电线,再往上还有一根,一直往上排,共不十五根。每根都和下面的连在一起,最下面的那根肯定和盒子系在一起用以帮助增幅。巨大的电流供给气体原子的原子核和周圈微粒,一旦受状墙,叫“大气一防护电离电缆”。他们在加里巴证明了哪怕是颗子弹也甭想从中穿过去。   它不是个“力屏”。它被用于外太空。哈文往往在主要的战船上使用这“护甲电缆”。它实际上是空气防弹板。   特尔要把这十一分之七八英尺的电缆缠在控制板和平台上吗?   乔尼的计划是让特尔把控制板和民射平台建起来,然后想方设法包围它。   但是一切都变了。   如何穿过这厚厚的钢板呢?   该死的特尔!   乔尼无精打采地复印了几份发射平台方案。他拿出他们紧急防御时用的星际业公司地图,标出科尔挖出电缆,在平台处进行重新安装的位置。   这张地图非常破旧,还油腻腻的,乔尼以前还没注意到所有的矿区在他们周围的大坝上都设有电缆。他现在发现这个非洲矿区有个第二地下电力运输网,被称作“欧文斯瀑布大坝网”,一直受到保护。他把安格斯叫来,告诉他去那儿检查一下,看看电缆是否还在那儿。如果在,就用一把锋利的刀把它上面的树砍掉;如果坝上的开关还能用,就把它转移到地下运输网上,通过开关人们就可以进出大坝或进出矿区了。   一直被这新玩意困绕心头的乔尼,在营地周围徘徊看到罗伯特爵士到了后,便给他指着这幅旧地图说,所有的矿区都有这些电缆,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些东西。   乔尼深思着,心头很乱。   远距传物!塞库咯人的杀手锏,有了它,他们就可以控制整个星球,没有它,他不知道怎么能保卫地球。   他看见麦克肯瑞科。对,这些受伤的塞库洛都已痊愈,只剩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车克。不,他还没想出任何办法把那些东西从塞为洛的脑袋里取出-骨组织结构紊乱会杀死那些怪物。对,他记起如果他们提问塞库洛,她们提问塞库洛一些技术问题,他们就会攻击同伙或自杀;如果问一个女塞库洛,她就会像车克一样休克。   麦克肯瑞科真正担忧的是犯人的饮食。在他们的资料里塞库洛并不把饮食看得很重;这犯人自己清楚他们吃什么,但不知道地球上提供给他们吃的东西的名称,如果他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很快就会没有犯人了。   乔尼知道他们现在有三个简必洲了吗?昨天晚一群侦察兵被下来窥视加里巴的活动,当时苏格兰军官在那儿,当一个小型飞船从简必洲巡航飞船分离出去进入轨道时,他们把中国人的梦里变成了现实。中国人把它叫“老虎网”。他们把一个打扮成中国人的木偶扔到营地远处的池塘边,简必洲跑过去抓木偶,这时一个大网从旁边树上罩下来,他们被抓住了。这些魔鬼似的野兽!   麦克肯瑞科想知道他是否听清楚了他们吃的是什么。没有?这个从月亮山来的老妇人正在帮忙,或许他们能搞清楚。   乔尼仍在冥思苦想。该死的特尔!他太幸运了!我一定要在某处从别的频道上搞到信息。   他曾想过能否通过一个传物发动机到问题的答案。发动机不是中转工具,但它的确在太空位置转换上起作用。   他手头有个发动机和控制仪:这两样东西是他在过去打仗时从旧坦克里取出的。如果他把它分开,会不会……一线希望,因为他以前看过这些装配器具。但他还是穿上了工作服走到修理行。   “辉煌无敌”坦克仍在那儿,已是弹痕满身。乔尼钻进坦克,看了看油箱,然后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发动马达,马达转了!塞库洛的最大特点,就是他们的东西用多少年也不坏。   他把发动机关上,用手把控制台上面的螺丝拧松。   一个哨兵出现在油箱旁边,递给他副耳套让他戴上。乔尼站起来看见发生了什么事。   是斯道麦朗,那个托尔奈普以及达伯尔爱撒恩,他们被士兵围住了。   “有什么事?”乔尼问。   他们没听见他在说话。他们全都戴着耳套。乔尼看到托尔奈普巡航飞船正被运到这儿,他能够猜出其他人的用意。斯道麦朗可能想知道巡航飞船的速度,这样他就可以教飞行员如何驾驶托尔奈普飞船。也许安格斯是想弄清楚那种使人瘫痪的发射束的振动周期。   达伯尔爱撒恩显得很和气。他已经不把自己看成一个托尔奈普了。他看到了乔尼,吹了声口哨,算是打个招呼。   但是如果他们要让托尔奈普靠近那个致命的声音振动器,他们就没有机会了,托尔奈普会把振动器打开,让他们都瘫痪,然后他自己逃跑。乔尼不这样想,因为他认为托尔奈普无处可去。但他还是把耳套戴上了。托尔奈普似乎受到了鼓舞,他发现加速器的终端装置弯了。他们对他的手势信号作了回应,递给他一些工具,他将装置上紧,又重新钩住动力电缆。飞船突然开始启动,他赶紧关上电源。他又示意斯道麦朗它们是与什么相连接的,斯道麦朗会意地冲他点点头,发现这一切如此简单。他把卫兵叫进来,让他们把托尔奈普带走了。   达伯尔爱撒恩一离开飞船,乔尼就摘下耳套,重新回到转动架上开始他的工作。   托尔奈普推动坦克的边门警告那些卫兵离远点,他自己差点被门碰着。乔尼示意他们后退,假如托尔奈普想咬人的话,他会把扳钳捅进他的嘴里。“你们这些人不是塞库洛敢死队,对吧?”没人回答——乔尼不会主动提供信息给企图逃跑者,尽管他逃跑的希望多么渺茫。托尔奈普又说,“你们鼓捣那坦克的发动机有什么用?”   乔尼盯了他一会儿,他忽然想想达伯尔爱撒恩作为托尔奈普的军官,可能在这些事上受过训练。“你知道这怎么开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所知道的宇宙上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他说。“我们从来没有袭击过这架飞机,但我们袭击过其他的塞库洛基地。按照教材书上所说的,我们引进来成千上万的这种东西是留给专家研究。”他一笑,显出一副狰狞的面孔。“我敢打赌我下个月的工资不会有了,只要你们这些人反对的,别人就会赞成。”   乔尼似乎容忍了他的邪恶,脸上露出鼓励他说下去的表情。   “我们已经搞到了这些教科书,甚至数学书也一起弄到了。我们确实已缴获了一台完好的运输控制仪。书上说控制仪曾经用过,当他们试图要发现它的构成时,”呼“的一声,控制仪不见了。”   “那些最好的托尔奈普指挥审讯过塞库洛工程师,”托尔奈普继续说,“结果什么也没捞到。他们先是攻击你,然后就自杀。我在书上看到过他们的这种行为已延续了三十万两千年了。”   托尔奈普换了个话题。“你们这儿有一间金属样品室吗?我现在很饿,或许能找到点吃的。”   乔尼让卫兵把他带去。   “祝你好运。”托尔奈普发出尖酸刻薄的咝咝声。他们把他带走了。   可以这不只是怨恨,乔尼心想。但他不想念这会是真的。   乔尼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思路。   他按下控制台按钮,打开电源,发动坦克。   坦克纹丝不动。他检查了一遍线路,一切正常。   他尽量回忆托尔奈普是否动过什么东西,也没想出来。   他又一次试着发动坦克,还是不动。   科尔以前告诉过他控制台是怎么回事?对,控制台里有一个非常灵敏的仪器。   因为乔尼临时不需要空气呼吸,他就把座舱罩打开了,结果外面的灰尘全落在了控制台上。仪器的灵敏度受损,当然不会动了。没错,科尔说过应该找个工程师收拾这玩意,不是技师是工程师!一个工程师过来把控制台卸开,用一个小型起重机把零部件吊到地下工作室里。   乔尼一时间对这个起重机又兴趣倍增。它上面有些弹簧相间的磁极。它没有发动机。起重机通过磁铁导电操作。乔尼希望他们把控制台拉出来的时候他能在旁边观看。   托尔奈普来之前他干了些什么?咱们一起看看。他把上板的螺丝拧松,塞库洛以前也曾用过螺丝的。他们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分子粘合剂上,把金属重新烧熔,铸造,这倒有些与众不同。   他现在把所有的螺丝都拿掉,把板面抬起来。螺丝滑到了控制台反面的复杂的零部件堆里。   这些螺丝,除了固定台而以外肯定有的用处,但他找不到开头,似乎到外只有螺丝。   他把控制台都放在一起。他看了看另外一个控制台,找到了拧螺钉的窍门。   他把“无敌”坦克控制台上的螺丝拧到相同的角度。   发动机照样不动,不管他怎么试。   问题一定出在螺丝上。打开卒舱罩后或许有个小石子刚好打在螺丝上,把它的位置动了下。   他使出浑身解数试第五次,想把螺丝都排起来。   仍无济于事。他有一架发动机失灵的“无敌”坦克。   乔尼终于放弃了。   他走到湖边,往鳄鱼身上投掷小石子。突然,他为自己躲在这儿戏弄动物感到害臊。   他们和特尔相比,要温和、可爱得多了。   一个三轮车载着罗伯特爵士从远处飞驰而来。他对乔尼说在户外来回走动,而且没有空中保护,真是太鲁莽了。外来客会派人下来。   “你喜欢开枪打死个塞库洛吗?”乔尼问一个吃惊的信使。   该死的特尔!所有该死的塞库洛!   一想到成千上万的种族三百万两千年来,一直在咒骂这同一个东西,不让人舒服不起来。   他必须要想出对策,制订出计划,不管这有多危险,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小,否则这具星球就要完了。     第二节   冬天已经来到了丹佛。   寒冷的北风和外面纷飞的雪花丝毫没有影响到布朗。利穆普的喜悦之情。   银行的新钞票已运过来了。   他的桌上放了一大捆,面前摆放着四张。设计太精美了,烫金的底子,印刷行得很考究。喏,就在正中间是张椭圆形的照片——布朗。利穆普。   他为拍这张照片费了很大的周折。他摆出了无数个姿势,脑袋掉过来转过去,酝酿出无数次表情,或皱眉或把老脸拉行很长,结果都被一一否决。   最终还是拉兹助他一臂之力。拉兹给他解释主要是他不巴上的胡须不太对劲:布朗。利穆普嘴唇上长着两撮浓密小胡子,下巴上还有一缕。他的两道髭须倒让人说不出什么,只是那缕胡须长得既稀疏又蓬乱。因此,当务之急就是把胡须剃掉,修剪唇上两道小胡子,让它看起来如整齐有序的灌木丛——伟大的军事英雄希特勒式的小胡子,肯定没错。   接下来就是服装的麻烦。没人能找到最合适的衣服,不是史尼斯将军自荐帮助解决这一难题。他曾听手下人说过有一个古老的墓地,下面埋着一口密封的棺材。好几口棺材被挖了来,为的是找一具衣着华贵的尸体。然而数千年已经过去了,原来的丝织物已经死了。一个从旁边经过的医生说这是“甲醛中毒”,管它是什么名堂。   有人终于在地下室找到一区灰布,又有人找来一个图案说是“司机制服”,几个布利岗提女人把它缝制起来。他们还找到一顶黑色遮阳帽——占了整幅的显要位置。   史尼斯将军找到一大把珠宝首饰——布朗。利穆普认下绝不会是宝石或钻石,最多只能算作彩色玻璃——他们把这些玩意别在衣服的左胸前,这样“勋章”就有了。   最后选定的那张照片是拉兹给照的,有人说像“拿破仑”——也是一个古代军事英雄。布朗。利穆普把一只手插到衣取胸前的口袋里。   麦克埃德姆有点儿为难。他曾问过吊朗。利穆普,这是不是他最满意肖像画,布朗。利穆普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除了那句话,布朗。利穆普的其他表现都证明这是想要的一张照片。   这样新的银行钞票终于问世了。这是张一百元的票子:麦克埃德姆说他只会印一种面额的钞票,新票子只能印一百元的。布朗。利穆普认为这一做法使得新钞票的意义更加深远。钞票上用英语印着银行的名字,没用其他部落的文字。瞧,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壹佰美元”!还有“在美国支付公债务有效”。   麦克埃德姆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回收国内的货币,并把它况换成新钞票。   这个工作很难做,因为以前的货币是一元钞票,而现在的是一百元一张。但是清除所有泰勒钞票的梦想太有诱惑力,布朗。利穆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补贴兑换旧票的差额。   胜利的喜悦极大地影响了密鼓地发入新钞票的时候,泰勒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躲在自家的草坪上,而是一脚踏出了国门。布朗。利穆普得知这一消息后很沮丧,他甚至都想放弃整个特尔计划了。   但是拉兹找他谈过。拉兹似乎对泰勒的仇恨与日俱增。(他从来没说珲是因为他年到泰勒开飞机时十分嫉妒,便产生了怨恨,但他脸上的表情让布。利穆普一猜就透。)   拉兹说如果他们继续下去,真正地进行远距离传物,泰勒肯定会复出。   特尔也跟他谈过。特尔假如他们能给塞库洛发批货,泰勒一定在那儿,即使不在,他自有主张。   布朗。穆普听了这一席话,决定继续他的计划。   然而,有些事情不太妙。他没有了部落首领的消息。拉兹说这很正常——他们很信任他干事,没人会插上一手。再说,现在是科天,大家都不愿活动也可理解。   人们陆陆继继都消失了。刚开始是旅馆厨师,然后是瑞士小店主,然后慢慢地大家都走了,现在州都关门了,商店也不营业了。   修鞋匠也不见了。那些修东西的的德国东西的德国人再也找不到了。南美洲大平原人也赶着羊群南下了——他们说,他们能在那儿找到更好的过科饲料。   布朗。利穆普和史尼斯将军着手处理此事。布利岗提人能起什么作用吗?连特尔也问他这个问题。但是史尼斯在那儿骂骂咧咧,说他和手下人都已尽力了。   培训学院仍然在那儿继续招生。他们似乎正培训一大批飞行员和技工。但是他们坐在学院院内,所有的人都在看一架普通飞机做实习飞行。   他办公室里所有的无线电、电传打字电报都“跑”了。这些东西坏了,拿出去修理,再也没拿回来。但是不要紧,布朗。利穆普,不管怎么说,有会惩罚他们的,当然,他也不会再相信其他人了。   这张钞票让他的人格也出现了异乎寻常的变化,他决定不再付给飞行员报酬,他要跟他们讲清楚。   人们现在会把他——布朗。利穆普挂到墙上。   突地,他意识到最好还要用他自己的部落修道政治围栏——他当然会给他的部落看这张钞票。他反拉兹和史尼斯将军呼过来,和他们一起乘坐矿区客机向新村庄——他的部落所在地行驶。   布朗。利穆普依旧欣赏着他手里的一张钞票。一想到可以向村里的人炫耀炫耀,他就感到手发烫。也甚至都不介意拉兹飞行时横冲直撞的鲁莽劲儿。   拉兹抱症一丝侥幸,希望能发现积雪覆盖的山头,他在旧矿区城镇的附近着陆。   但似乎一切都已荒芜。   找不到一家烟几囱在冒着烟,连烟味也闻不到。   史尼斯拉着汤普森枪,搜查这个地方。空荡荡的!甚至找不到一样东西,什么也没有。   布朗。利穆普找寻着,拖着他的畸形足在光滑的雪地里一个建筑,一个建筑地找线索。最后他发现有个地方他可能在那儿开过会。地上有扔得到处都是的碎纸片。忽然,在一个方案桌下面的一打纸堆里,他找到一封信。   布朗。斯米勒。唐森的信。   布朗。利穆普看着它,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不是为信的内容,而是觉得厚颜无耻的汤母竟会写信。真是胆大妄为!当他看清楚这不是手写而是打印出来的时候,也的火气就更大了。甚至连签名也是打出为。他想自己最好不是克制点儿,把信读完。   这封信上谈的是一个叫“塔什干”的美丽的地方。那儿有巍峨的高山,种着野麦的无边无际的平原,成群的牛羊,还不有温和的冬天的气候。他怎么娶了一个……?一个拉丁女人!真不要脸!那儿没有什么贞洁可言。   布朗。利穆普把信扔到地上。也许村里人都回他们的老家去了。他们本来不想搬。但他感到吃惊的是印度人和内华达州人及其他的英国哥伦比亚人都没呆在这儿,因为他知道他们不喜欢原来的村庄——太冷,每年冬天都笼罩在饥饿的阴影下。   他们又飞到原来的村。拉兹着陆费了相当的功夫,差点儿停靠在铀矿圈的正中。他在解身上的安全带,布朗。利穆普正往窗外看。   这儿也没人烟。   布朗。利穆普往几家房子里瞅了瞅。他想大家都是临时接到知要走,他们肯定要把好多东西留在家里,这些东西现在一定还在。他进去一看,才发现刚才设想的都错了。每个房子都空着,当然和布利岗提洗劫过的房子一样,这儿的房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当他走进泰勒的旧房子时,他有点儿紧张——因为这房子周围曾设下过陷阱。   房子依然在那儿,说不定陷阱还没撤。   他看到有些房屋顶已被撬开,他绕过房子来到前门。大门已被扛了。拉兹和史尼斯正在戳雪里的东西。   这是两具布利岗提人的尸体,他们让狼群给分尸了,很显然是不久以前他们掉进了陷阱里。   史尼斯将军用机关枪拨开他们身上的钱,皮和骨头。他说:“浪费了这么好的肉!”   布朗。利穆普想单独呆一会儿。他艰难地拖着双腿来到他们曾经埋人的地方。   他站在山坡上,回转身注视着下面空荡荡的村庄。这村庄正四分五裂,永远不会有人居住了。   他的心头被阵阵的烦恼困忧着、撕咬着。   他是一个没有部落首领。   他从统率五个部落降到只剩下一个——布利岗提部落,他们还不是地道的美国人。   突然,他感到最好是打破眼前的沉静。这种沉静让他不安,仿佛因为它而削弱了自己的整个基础。   有样东西映入他眼帘。是纪念碑?一块石头箭一般地从地底下冒出来。他向它过去,上面还刻有碑文:   纪念慈父梯莫西。布瑞伍。泰勒永远爱您的儿子乔尼。古得博伊。泰勒   布朗。利穆普尖叫起来!他试图把纪念碑踢倒。无奈它埋得太深了,布朗的脚给踢肿了,纪念碑仍纹丝不动。他站在那儿大叫着,尖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然后他停下来。这全怪乔尼。泰勒。而布朗。利穆普一生的不幸都是泰勒的错,全是!   这么说泰勒还会再来,对吧?特尔或许有他的计划,他们或许是对的。但是布朗。利穆普现在非常自信。   如果泰勒再攻击那个发射平台,他必死无疑。   布朗。利穆普走到正停候在一旁的飞机前。他对拉兹和史尼斯说——他们肯定不知道他打算干会什么——“为了我们能相互保护,我认为你该教我怎么用汤普森机关枪。”   他们一致认为这很英明。   特尔曾多次说过你不能在传送期开枪。但谁在乎那个?他要用只枪……布朗。   利穆普在回丹佛的路上,一直想着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三节   小灰人正坐在那儿观看在他的转产上空几英里处,地球飞机做的滑表演。   一个月前同盟军就得到批示不要对这架飞机轻举妄动。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现在已丢尽脸面了——他愿想人不知鬼不觉地抢动一次,独享战利品,哪知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这架不名飞机轻巧地滑翔,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像晴蜓点水。据报道,航机不断地受到撞击,机身发出边疆的“铿锵声”。   斯诺尔急忙拉杆,他很奇怪这些“铿锵声”从哪儿来。他派几个机组人员出动检查下机身,他们很吃惊地发现机身上有二十个帽贝地雷,是通过磁力稳稳地吸在上面的。   显然那架地球飞机已在他经过的轨道上布下地雷。   斯诺尔更感不安地是发现这些地雷并没爆炸。地雷上安有空气压力导火索,那意味着如果他的航机距地面十万英尺,空气压力就会让它爆炸。   每个指挥官听说后都急匆匆地查看自己的飞船上是否也粘上地雷,谢天谢地,机身上什么也没有。不过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你去追踪那架地球飞机,它会在你的航线上投下一排排的地雷。真让人不寒而粟!所以大家还是听之任之吧。   飞船在侧翼有一个很大的门,里面装了很多起呆架。小灰人既不是矿工也非军事专家,但是他所在的这架飞船的确是在收集太空碎片。飞船没有使用起呆架,它的门里肯定有块大磁铁。   很显然,飞船的视屏正在搜索什么东西——最近一个很大、很厅怪的慧星从其他星系进入这一星系,它的好多碎片到处流动,不巧就撞到了多数飞船的流星挡板上,这时地球船就会冲出动,跑到这个物体的前面——许多碎片的移动速度达到每秒十九英里——然后突地一侧身,机舱门里边的磁铁就把碎片全吸住了。   小灰人想:这倒很有趣。有点儿像他见过的蜂鸟,在昆虫后面上下翻飞,停在路边拈花惹草,待你走进,它又“嗡”地一声跑掉。目前小灰人脑子空闲得要死,非得想点儿事才行。   各处都杳无音信,估计下两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动静。没有新的信使来他这儿,似乎那个家伙还没找到。这真是让人心焦的日子。   小灰人穿上毛衣,感觉既轻柔又暖和。他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他曾告诉那些当兵的占领苏格兰高地从政治上讲是不足取的,他以为他们都听进去了。但是就在上周他又去要些胡椒薄荷,老妇人不见,房子也关门了,狗也不见,奶牛也没了。这儿并没有任何抢动的迹象,但你是不知道这群当兵的:他们时常行踪诡秘,全面出击。他从雪里掏起几粒薄荷,心情非常沉重。尽管他不知情为何物,但还是感到不安和酸楚。   这些战争狂!他们如此热衷于踏平地球,就在等待信使的时候,他们也不能闲着。   他们这群傻瓜——发现每架飞机和每个驻地似乎都有一个穿桔黄长袍的小动物。他们搞不懂地球那边无线电传过来的住处。他们用遍了所有的评议机器都无济于事。这些信息的开头和线都是些“妈巴得”像一首歌。   南部非洲的大坝附近——也就是地球用来引诱并逮住两个袭击员的地方已被全部清理好了,这给他们提供了第一个线索。一个宝塔形结构——实际上是好几个——已经建立起来。他们在一些旧参考书上看到这种设计的建筑叫“宗教寺庙”。因此这些军人一致认为这个星球正要经历一新的政治风暴,一些宗教狂热分子又重新抖起来。   小灰人把注意力从地政治协商会议战船转到同盟军。这一联盟的成员已扩大到十三个,又多了几个种族。他们带来消息说发现那个“家伙”的飞船会得到一亿元的赏金。现在与吞并星球相比,他们更热衷于收集、获取信息。   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对这个地方异常感举,科是到了痴米的地步。但是他的军事头脑告诉他自己的实力已经被同盟军的其他成员超过,因此两周前他离开这儿返回到他的星招兵募马,又带来几艘战舰。这样运行转产就显得比较拥护。   他的上尉问小灰人能否把他的飞船稍稍往后撤一点。如果同盟军发现了那个家伙,开始瓜分赏金,然后吞并星球时运行轨道上会乱成一片。小灰人同意了。   小灰人又悠闲地打开视屏看着地球飞船。现在似乎一切都结束了,可能还是一个圆满的结局。飞船慢慢地进入大气层,往非洲基地驶去。   第四节   乔尼看到斯道麦朗的国道布雷机飞回来了。一个哨兵放下气阻挡板,让飞船进来,然后双把挡板安上。当通上电源时,挡板总是发出一种微弱的咝咝声,但很快就没声音了。若不是那些撞在上面的不幸的鸟或昆虫有时会留下一根羽毛或一只翅膀,人们根本不会知道那儿还有个挡。所有的飞行员都被警告此事,然而没有一套复杂的保护信号以防某些飞行员撞毁他们的飞船。   斯道麦朗把那老飞船靠在一个金属研磨器旁边。塞库洛人用这种东西,可以破坏金属分子结构,形成“软化金属”,然后把它放在钢铁滚简里揉,这样多谢就分开,挤碎。出来的结果是上好的金属粉。如果你抓一把往天上一撒,很多粉末就停在空中。塞库洛人用它作燃料和弹药加工成分。   副驾驶用飞船自身的起重支架开始把“掳获物”卸到金属粉碎器里。斯道麦朗出来时不无自豪地说:“这一次搞到五十五吨,那儿还有很多,就在轨道上劫取的。你认为我们还需李很多码?”   乔尼也不敢确定。他现在关心的是别的事情。他们走到营地去检查一下那儿的情况。   一个佛教信息传递员过来了。他现在穿着绿制服。他向乔尼鞠一躬——总是鞠躬——递给乔尼一个包。他非常非常报歉,因为信息送晚了。乔尼回敬他一个鞠躬——这种行为也是容易传染的。   乔尼和斯道麦朗穿过营地去找安格斯。乔尼打开从伊万那儿拿来的包,里面是个头盔。和在家的一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绿色铝制头盔,戴上护耳再戴头盔就能把它顶起来。头盔里有封信(某个协调人代伊万写的):   亲爱的乔尼最高指挥官:您的村民已顺利到达且非常高兴,我们也是。埃伦医生告诉老吉姆森不要再吃草了,他很有希望能活下来。您的人民都向您问安,汤姆也向您问好。您的马匹现已通过飞船运到这儿,他们正学说俄语(开个玩笑)。他们的精神状态很不错。我负责布洛杰特,这是匹母马,我们在一个很深的地下室建起了佛教图书馆,这里很安全。我还想告诉您在您离开的那天晚上有位天使来拜访我并告诉我您必须得戴上这顶头盔。您的信我已收到了。您在信里还说了那么多感谢我的话,真让我感到不安。我救不了您的命,但是只要我能够,我一定会的,因此我无法接受您的感谢。我不是天使,我只知道提醒您在高山上注意不要把耳朵冻掉。   这顶头盔不太显眼,我甚至连颗星也没刻上去。代我向克瑞茜问好。我希望有人帮你洗衣服了。   挚友   伊万   这顶头盔很漂亮也挺合适。头盔上有两处皱痕,他们没怎么把它整平。伊万肯定冲它开了几枪,确定一下它是否防弹。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包AK47弹药。乔尼建议他们在子弹后面开个洞,放点铝热剂易爆弹药粉,这样AK47的威力就更强了,可以对着托尔奈普了。他们试了试,效果确实不错。   斯道麦朗和乔尼来到“陨石粉清洗区”。四个塞库洛女人正命干活,在巨大的水银桶旁边用车摇着金属粉的浅锅。她们都戴着手套、口罩,穿着大褂,以防水银溅到身上。   当斯道麦朗着手进行轨道布雷时,他便已开始训练飞行员适应“野蛮”飞行了。收集来的陨石都十分古怪。陨石和诸如从轨道或近日点获取的东西常是如水晶般清晰,刺人眼目,它们在穿过大气阻挡板时要发出咝咝声。乔尼想就此为止——他的主要目的是用帽贝地雷把外来客吓得半死。但是,一向爱追根溯源的安格斯,在最近的一批里发现了不同化学结构的陨石和其他太空碎片。   乔尼一整天都在冥思苦想如何把这一元素提取出来,他忽地记起可以用筛的方式把金子筛出来,只因金子要比岩石和泥土重。   塞库洛人在采矿过程要用几十吨水银。因此他们拿来好几平锅水银做实验。   铁、铜、镍等大多数元素现在都呈粉末状,他们比水银轻,因此或飘浮或混在一起。但是那种奇怪的元素跑到了最下面,它的粘连性很强,很难取样。   他们本可以使用机器来筛选矿物,可是这些女塞库洛对这么一大浅锅水银非常细心,她们很高兴摇来摇去,筛成粉末。她们冲乔尼微笑着。她们现在很好,除非有人愚蠢地提到机械——你那时会失去一位女塞库洛。车克以前出过这事,还有一位也出过。   她们说安格斯要回来,她们在等他。他一会儿出现了,她们问他:要帮忙吗?   安格斯摇摇头,摆摆手。   安格斯在他的工作室,做了一个那样的盒子,只有一点不一样。当你掀盖时,所有的元素并没跑到一起。一个定时活塞控制着一切。你设定好时间,活寒会自动把控制捧靠在一起。   安格斯有六根控制棒。中间那根可以不像特尔的金属那样纯,但他们认为这并不重要。它们的份量稍有差别,但中间部分都在大约七十五镑左右。安格斯没有把中间部分放回原位:他把它们都分开放好,每根控制棒下面都压出一个窝。   “除非你已决心炸掉宇宙,”安格斯说,“你不认为八个效果会更好吗?你刚带回来的这堆重物还会给我提供两个。”   “可是它有什么用?”斯道麦朗焦急地问道。   乔尼摇了摇脑袋。“我们不知道。但是如果特尔制造出一个,再看他脸上的表情,你就敢确定这是塞库洛人所有的杀伤力最强的武器。有件事你必须清楚,安格斯,那就是单独包装这种岩芯,不要让任何人将其与这个星球上的混合!完事后,把它们送到加里巴的地下武器库里去。”   乔尼出去了。他感到很振奋,好事接踵而至。在加里巴的中国人说他们那儿有工程师,他们的确有,但都是些木匠、石匠、桥梁等方面的工程师。他们还有些画家,而且那种小小的碗形建筑及其边沿显得十分独特,具有艺术性。他们用自制的瓷砖装贴内壁,干净整洁。他们在大气防护电缆和水坝拦成的湖畔之间建起了自己的小村庄。他们的防空洞上都有一种小的防雨圆顶建筑。   现在美洲的一切也都在取得进展。   他有点儿喜不自禁。他们可能有次机会,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里要涉及到数学问题。近来特尔好像一直在研究一页页晦涩难懂的数学方程。虽然他还没有建造一个控制台,但他显然已把图纸设计好了。那张旧图纸被他烧坏了。他叫他们给他找了好几次,可惜他们给他的各种图纸都不是他要的那张。乔尼无法搞到最初的控制台,那已成了一个烧得粉碎的残骸,现已扔进了仓库。因此即使是特尔也得面对这一金属问题。   乔尼看到两个哈克纳正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这些囚犯像野猫一样互相撕打。   那个最高的哈克纳虽没长鼻子,但长得还不是太难看。他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低级军官。他正对停放在周围的飞行器表现出浓厚的举。乔尼阻止他们,打算问一些问题。   高个哈克纳正傲慢的瞅着那些飞行器发笑。普通的哈克纳机组人员不说塞库洛语,但他们的军官说。他认出乔尼。“你知道,”高个儿说,“这些飞行器没有一个是在塞库洛制作的,对吧?”   “我不知道。”!乔尼说虽然这话让哨兵很谨慎小心,哈克纳还是走到一辆登陆车,看了看它的减震器。“那儿,”他指着说。   乔尼顺他手指看去,那是星系钞票上的一个字母。   “那是杜拉莱伯,”哈克纳说。“意思是在杜拉莱伯制造。塞库洛人从别的星系和种族那里进口所的机身、坦克架和机器。塞库洛人只是提供铁、马达和控制仪。除了塞库洛人,没有谁会使用这些东西,因为没人有传动装置。其他的星球会给其他的种族提供其他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没有控制仪你就无法使用这些塞库洛材料。他们在塞库洛制作的那些东西只能在塞库洛用。”   乔尼谢谢他。他说,“不要谢我,老兄。如果你发动不起控制仪和马达,你可以买到所有的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组装不起来。这就是该死的塞库洛人的做法!他们已把每一个宇宙严加垄断起来。你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哈克纳已尝试过。   你一定会输的。“   乔尼熟知这些囚犯:当和你合作时充分显出他们的邪恶。以前只是猜测,现在得到验证了。他换了个话题:“你们这些人抢劫过任何塞库洛数学教科书吗?”   这个哈克纳笑了——声音像马嘶鸣。“我的朋友,在宇宙间近三十万二千年以来,的有充满智慧的大脑都曾试图搞懂塞库洛的数学。这绝对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他们的代数。十一制并不太陌生。有个种族有二十三个不同的数字,这是他们愚蠢的方程式。什么不曾平衡过。教科书?任何人都可以搞到他们的教科书。   但有这些没用!一堆垃圾!腐烂物!现在你能命令他们给我和我的人一些吃的吗?   就像你对待托尔奈普那样。“   乔尼告诉他们去见麦克肯瑞科医生。   他回到自己的观察室,再次查看特尔的厚厚的笔记本。他现在感觉没有先前那么好了。   乔尼想如果有必要,得往塞库洛投颗炸弹,太好了!他以前还没往那儿投过东西。   他感到天上的外来客正迅速地增加压力。特尔正在那儿磨洋工。   乔尼有个万不得已的方案:在控制台被毁坏以前先搞到手,但是即使他得到了,假如像托尔奈普说的,它也只能一时起作用,立马就坏。   他又审阅了特尔的方程式,他们不平衡。从逻辑上讲它们没有递进关系。但是这整个星球的命运就靠解出这些方程了。   或许其他种族也有人曾碰到这个难题,放弃了。或许又有人和他一样坐在这儿,研究过塞库洛的教本和笔记,然后不安地带着一份绝望,被塞库洛人杀死。   想到这些,乔尼有些心灰意冷了。   第五节   特尔开始怀疑起来。   是一系列的小事引起了他的疑心。   首先,是钱的问题,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他们和他签过合同,特尔认为他们到时会把钱给他的。可是并没有。似乎二十亿星系钞票现在还躺在地球银行丹佛分部睡大觉。尤为糟糕的,似乎这个布朗利穆普正从地球银行挪用大量现金和贷款。最近的一个项目是在一个小山上建座城堡。   为争取到这笔钱,布朗利穆普把特尔的契约当作担保抵了出去。   地球银行的行长,麦克埃德姆先生和一个德国人,来到营地让特尔签署了新文件,如果不签的话,星系钞票就不会转到特尔户头上。   特尔最后的希望是找到真凭实据。然而这也不起作用。麦克埃德姆声称合同的原始件缺少公证,因此不能证明特尔的签名。特尔当初怕留下证据,因此就用左爪签名,这样他就可以声明第一个合同跟他没关系,完全是伪造的。   但是这些银行行长又想出一个点子,他们打印出了新的,看起来更加有效的合同。新的合同谁特尔是政治军官、军事军官、保安官员,是星际矿业公司的执行首脑。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真实的。   合同还指出星际矿业公司没有分部,都是一个整体,因此特尔必须代表星际矿业公司董事会签定合同,合同上写着“该公司及公司股份都可以卖出、传送、转让……”看这份合同,你会发现它要把星际公司的每一个地方都卖掉!它的所有行星!只是不包括他们在这儿签约的这个星球,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   这份合同吓得特尔的爪子都蜷曲了。如果塞库洛最高政府听说此事,他们肯定用几天就把他折磨死了。三十万两千年来,星际矿业公司还没卖过一寸土地、一份股份。   他们带来一个瑞士公证人和许多见证人。合同用英语、德语、塞库洛语三个语种写成,共有十五份原始件待签。   如果不签,就没钱。特尔又气又怕,在每份合同上,签字,然后布朗利穆普作为“地球的所有合法共和政府的股份管理者”也签了字,并声明合同对继承人同样有效。他还签定了一份补充合同把这一合同转让给地球银行,它则要以提前拥有、支配、实施、转让钱款。   特尔在一旁胆战心惊。他眼睁睁地看着文件被公证、盖戳,用红印、黄印封起来,包好后又盖上蜡印。一共十五份。   但最终他们还是把钱给他了。他们说银行的丹佛分部要关闭,他们不把钱留在那儿,特尔须现在就把钱取回。特尔对此没有反对意见。   他们把装钱的箱子用平板车运过来,把它们放到特尔的臣室里。   他们把特尔的合同给他,他写个收据把钱留下。他们都走了。等他们一出房间的门,特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合同撕碎、销毁。如果塞库洛知道了此事——!   他感到心情放松了许多,坐下来,抚摸着钱盒子。忽然他意识到不能睡在这堆盒子中间。   他让卫兵看着房间,自己去停尸间拿三口棺材。他感觉那儿的棺材比以前少了。他还是把它们拿回来放到了臣室里,一捆捆地数好,将钱放进去。   已经很晚了,特尔还没有忙完。他索性在棺材上铺了一条毯子,倒头便睡。   第二天,他仍就忙着把钱放进棺材里——他以前从未意识到二十亿钞票是多大的数量——他觉得还再需要一口棺材,一共四个才够。   于是,他让卫兵看着,自己去停尸所又拿一口回来。在他出去的时候,明明有一口棺材放在门口,现在却不见了。一定有人图谋不轨。   只有像特尔这样聪明的保安官员才知道这其中的底细。对此他深信不疑。   首先他要审问那些士兵。他先问了一个叫阿夫。莫菲的。通过审讯他了解到这些杀手,一个个自称忠诚可靠的布利岗提,这此受过训的外国雇佣兵,在和士官生做棺材生意。   每天晚上,值班的敢死队队员把棺材卖给士官生换威士忌喝。威士忌是一种苏格兰酒,能使人陶醉。   噢,特尔终于清楚了,每天晚上下半夜,总有个士官材。士兵只李打开陈尸所,递出一个来,就会喝上威士忌。   特尔要求去见史尼斯。他命令史将军加紧止此事的再度发生。   三天以后,特尔被护送着来到金属供应贮藏室去取一些需要的技术材料,这时他注意到机库里都空了。巨大的停车场公放着几个矿砂机和六架战斗机。他又赶忙去了修理车间,那儿也殿空空如也,只剩下六辆平板车和两辆“无敌”坦克。   这个地方被偷了!   他抓起拉兹的衣领,冲他发火。   拉兹说有好多飞机失事附毁,那些士官生只是把在家的飞机开出去作替补。   他刚想煽拉兹一记耳光,忽然想起公司财产问题不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因此他又放了拉兹一码。   三天以后,他和科尔进行了一针锋相对的辩论。   他们不时地清理旧的转运装置的残体和废物都不见了,特尔想确知所有的点都与电极处于最合适的距离。他出去后却发现……   科尔正让那些懒懒散散、以没有经验的技工培训员挖沟堑,掩埋大气挡电离电缆!沟已挖了一半。但是这些学员还在到处乱挖。   还有呢!地上处处都是散乱的工具。起重机、废料处理机等等。不管什么时候,这些蠢笨如猪的实习生只要一挖完,他们就把工具扔在那儿。他们只要一抬完东西,就起重机一扔便不管了。   真是乱七八糟!   特尔站在平台上,冬日刺眼的阳光照得他心烦意乱,呼吸空气的质量低劣更让他的情绪雪上加霜。特尔恨不得用爪子把这小矮人撕得粉碎。   “你知道得比这更清楚!”特尔咆哮起来。   “如果这些动物砸毁机器,我该怎么办?”科尔大叫道。   “你就不能按部就班地干吗?”特尔高喊。   “我能。但那些动物不能,我又有何法?”科尔气急败坏地说。   特尔知道科尔的话没错。他们站在那儿大喊大叫一点儿作用也不起。“你瞧,”特尔说,“我要把一万元存入你在星系银行的户头里。你已经有不小的一笔存款了,但我还是要加上——”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给了我十万元地球钞票,让我给你挖那些电缆,电缆就在那儿。这绝非什么容易干的活,我觉得这报酬太低了!”   特尔思路转得很快。“好吧,我要给你十万元星系钞票,个你帮助安装发射台。”   “可如果我不干,布朗。利穆普就可以给我双份。”科尔说。   “你会吗?”特尔非常警觉地问了一声。他沉思片刻,对,最近布朗.利穆普一直鬼鬼崇崇,好像在隐藏什么。   “他想组织次聚会!”科尔说。“他才不在乎你去不去塞库洛!”   “可是他不知道我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记录下来了吗?”   “他只对得到一个人感兴趣!”科尔说。   “好,”特尔说,“如果你帮我去塞库洛,我给你五十万。”   科尔想了想,然后说:“如果你给我拿来新文件,把我公司原来的记录都销毁,并且在我户头上存入七十五万,我就保证你一切顺利。”   特尔刚要说同意,科尔又说:“你还得想好如何对付布朗。利穆普。你告诉我计划怎样给那个人下套,我回去一说,布朗就信以为真了。因为他控制着这些工人,所以又加上这条。一共就这些,这笔生意你到底做不做?”   特尔看着科尔,他知道他是个嗜钱如命的家伙。“好吧,我派五百个布利岗提人在大气层防护屏周围和外面布阵,全都备有带毒箭头的弓箭。如果他敢来,就乱箭射死,也不会有什么动静。你把这些悄悄地告诉给布朗。利穆普,他会和你合的。生意现在该成交了吧?”   科尔微笑着。   特尔回到里间,把呼吸面罩取下来,吃了些克班欧,松驰一下他那紧张的神经,他感到非常高兴。   他又回想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场面。是布朗。就是他要把这计划搅乱。特尔会注意这个动物的。他没告诉科尔他还打算让史尼斯和他的敢死队全副毒箭武,他还要把他的一个精巧的铍盒子交给布朗。这个盒子会销毁所有折证据,合同书以及所有的一切。   至于科尔嘛,他也在所难逃!   他还打算用人质来对付那个动物。   他为自己的精心策划洋洋自得起来。一直到第四个晚上他才意识到身边没有卫兵守护。他出去一看,他们都直挺挺地躺在停尸房周围,烂醉如泥。   显然史尼斯已把这消息兑换成了威士忌。   好,时机成熟他会收拾史尼斯了。   对特尔的行为一直有提防心的当属布朗。利穆普,了他的疑心绝非无中生有。   他总是在算计,算计,像只偷偷摸摸的耗子!很明显,他要把送给他的这笔钱再偷回来。   虽然不人提醒过特尔,但他很自信智力超群。   特尔进屋检查了那些盛钱的棺材,把它们封好,并贴上“受辐身亡”的字条,这样没有一个塞库洛人还想打开它。他在每口棺材的底下秘密地刻上代号“*”。   他会成为塞库洛的首富。   他把床铺在棺材上展开,睡了个好觉,做了个好梦——梦见所有的帝国贵族在大街上遇到这个了不起的特尔都鞠躬致意。所有的证据以及这个星球都在他身后统统地化为乌有。   第六节   在非洲矿井的深处,乔尼正弯腰坐在视屏前。屋内光线忽明忽暗,他不时地把头埋到膝间,显行有些不知所措。   “92号”如旋风一样急速向他们逼近。   当初,他本来希望能利用特尔的计划建一个单独的控制台,把它安装在加里巴。表面看来他们希望极大,而实际上极其渺茫。他将不得不设法让特尔停止使用那种奇怪的炸弹,但要他这样做,就必须冒险让特尔在“92号”预定的发射时间发射,然后争取在最后关头进攻平台。抢走控制仪。   其了消息就不乐观了。外来客在不同处又有两次袭击,伤亡惨重;一架运飞机从短途飞机回来时,被哈文打了个空中开花,损失了一个驾驶员和一个副手;一支来自俄国基地的猎捕队被空中飞来的子弹击中,三个西伯利亚人和一个夏尔巴人当场身亡,之后他们的空军部队开枪打死了入侵者。   爱丁堡保卫计划也宣布破产。罗伯特爵士打算用两英里的大气电缆把罗克城堡围起来。很久以前建成的苏格兰的水电坝还没能转换成塞库洛电力。康恩沃矿区的电力供应主要靠布里斯托尔弯附近的布里斯托尔水坝。这是一种潮能发电。   潮汐的涨落带来巨大的能量,然而这亦使得设置一条通往爱丁堡的通讯线路成为难办的事,因为那条线在任何时候都裸露在外,易受攻击。单单拖驼那此电缆就是个不小的工程,如果不及时运走,就会被潮水冲得四处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保卫受丁堡,除了用反战飞船射击。那些已经拥有飞船的苏格兰人,当然不会将它拱手相让,这是古苏格兰人的国民气概。乔尼提出的剩余人口转移到康恩活的建议没有被通过。人群到了那儿后会显得很拥挤,这是事实。乔尼认为爱丁堡会接受它的。   特尔正在做一种似乎是倒退的工作。他花了好多时间去测量极点,在外边扯线,把它拉到发射点。他把做的一切都是在加里巴的重复。他现在已把电线扯起来,把所有的点接上,能到了基地。他每完成一项,安格斯都会在加里巴的第二防卫平台上设置一个等项。   这些日子以来工作进展得有声有色。特尔搞到一天铁,制成了控制仪盒子,这是一个大约一码见方的大家伙。他们也在加里巴造了一个同样大小的盒子,把它锁到屋里——只是一个空壳候在那儿。   经过一阵冲刺式的劳动后,特尔在最后的这几天摆弄起电熔线。他没有进行安装。   特尔已经算出了大量的数据,但是仍还有很多末知数。有谁会知道呢?   乔尼找到了特尔正在摆弄的各种电熔线,他想搞清楚特尔在干什么。   乔尼发现了一个问题:控制仪的一些部件看起来跟别的零部件不同,是些冒牌货,它们既不是电阻也非电容器。他们就是用冒充东西的电榕线。   特尔正在干的一些事,千尼以前从未听说过。他用米尺等工具,正在设计一种“低负载”式电线,整个线路连结到电流能通过的长度,当电流中断,电熔线就会燃烧。这是种非常奇怪的断路器,用一个极细极小的,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白热线制成。   这似乎就是特尔在忙碌的全部。   乔尼忽然联想到特尔正用的这根细丝酷似塞库洛人脑袋的银囊里的东西。全的注意力开始转移了。   他顾不得还在发麻的脖子,剖开一具尸体,从他的脑袋里取出一根丝,和特尔正用的一模一样。   他把所有东西收好,急急忙忙跑去找麦克肯瑞科大夫。他拿一个刚刚冲冼和漂白过的塞库洛人的头骨,不知从何下手。他把手里的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听乔尼讲。桌上的眼窝在愣愣地盯着他。   “这东西一点儿也不神秘!”乔尼指着了手里的银囊,兴奋地说。“它里面不过是根电熔线!它既不振动也不传播无线电信号或其他。只是根电熔线而已!”   乔尼随手抓起一个塞库洛人的脑电图。“瞧!你说地这两根系在一起的神经是他们的最初刺激系统。”   “数学是一种逻辑思考!它是理性的近似体!那么假定塞库洛人有心,他要用心去思考,假使了没有,一些精神活动要通过那两根神经系统控制。”   “只要塞库洛人进行逻辑思考,在那两根神经之间就有恒定电流。甚至在他们睡觉时也有电流,只不过非常微弱。”   “现在出现了一个外族人。塞库洛人知道他们整个种族和帝国都对他们的数学保密。这个外族人想了解塞库洛人的数学,因此塞库洛人立即关闭他们的数学思维。这样砰地一下,电熔线就被烧断了!”   麦克肯瑞科饶有兴致地听着。了插了一句,“这不能解释自杀事件。”   “好!看看这张图,你再看看这个电熔线。这个银囊和那个能控制人的高兴、痛苦和行为的铜色物很相似。”   “塞库洛人有种杀人冲动!如果他不能马上做到,在银囊和棕色物之间的线路就像着了魔似的无法控制。他不能杀死别人,于是就把自己杀掉了!”   麦克肯瑞科想了想,点了点头。他说:“可是,这不能解释那些女塞库洛。”   乔尼取出一银囊看了看。“这是另外一种电熔线。既然数学是一种逻辑思维,它会引起电流的集中。他们可能被告之不要教女人数学——这属于他们的道德范畴。女塞库洛都以缺乏逻辑著称。当她们开始用数学的概念去思考,电流就会很强,一下子就把电熔丝烧断了。她们的脑袋里没有铜样东西,只能休克。她们的智慧无法再联结起来,于是整个神经系统就失控了。”   乔尼停下来。“我的解释可能不完整。但我知道他们靠的是电熔线和短路保卫他们的帝国!”   “他们为什么这么古怪,”麦克肯瑞科说。“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解释,那些东西也是你说的那样。”   麦克肯瑞科把桌上的头骨转过来。这是个很大,很重的玩意儿,一个错综复杂的骨节和关节网。“只有一件事错了。”   乔尼仔细地听着。   “我们还没有接近他们大脑以外的东西。”麦克肯瑞科说。   乔尼把脑电图和银囊放到头骨旁边,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这绝非一个值行庆幸的日子。   第七节   乔尼驾驶着马克32号战斗机向西北方向驶去。   半小时前传来紧急呼救,格林坎诺告急。   现在是78号,距离特尔预计点火的时间还有十四天了。从乔尼录下的最近的磁盘上看,特尔还没开始制作控制盘。   眼下,格林坎诺在途中遭到袭击。   地球上方四百英里处的天外来客越来越多,现在已增加到十八个了。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带着四架重型战斗飞船回来了。他们中至少有一个是载重飞船。   或许从这时起,对格林坎诺的进攻就开始了。   乔尼没有带通讯装置。出现了紧急情况,他只能自己出去对付。斯道麦朗和另外两个飞行员都已紧急起飞。乔尼抓起防空罩上了飞机。目前所有的高空通讯都用巴利语——格林坎诺和斯道麦朗都带着通讯装置,而且正在用它进行联系。   而乔尼则无法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佛教徒的歌声甚至在战斗中也听不出有何起伏变化,乔尼从他们的语调里一无所获。   他正在调整高度把视屏面扩大。他让斯道麦朗和另两架飞船在他前面,他还没能发现格林坎诺。   乔尼往上抛掷一寻视器,三个外来客正在那一方向。由于白天超紫外线的影响,这三个外来客看起来不如在晚上看得清楚。   那是瓦尔考级飞船吗?与它一起的另外两架显得更大、更笨重。对,那正是瓦尔考级飞船。它有着菱形支架。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本人就在那儿。   这三架飞船没往下飞——他们在尽力保持这一高度。另两架肯定是载重飞机。   他们中又冒出一架新的飞船。   六架针形飞船如箭一样飞奔而来。   乔尼用塞库洛语很清晰地说道:“上面又来了六只大黄蜂!”以此提醒斯道麦朗。   格林坎诺出现了。他正在约十万英尺的高处往矿区疾驶。他的护航飞船呢?   他应该有护航飞船的,他们一点影儿也看不到。   四架针形飞船在格林坎诺背后发起猛攻。不时地有远距离射程的火苗交织着从他们中发出。   斯道麦朗飞过来了。   三架飞船组成钢铁般的编队,抄近路对托尔奈普围追堵截。   一颗炮弹射出去了!又是一柱蓝色的火焰。然后,第三颗炮弹也射了出去。   只有一架托尔奈普从烟雾中逃窜出来。   乔尼开始堵截那六架飞船,它们离他越来越近了。   乔尼对准了那架领头的机首,他按下发射按钮,向它们的心脏发起猛烈的进攻。   由于前面炮弹的爆炸,乔尼的视屏前骤然燃烧起一片火焰。   一架受伤的托尔奈普飞船轻轻地划了一下他的机翼。   当它们向他冲来时,他急忙掉转机头,看到了最后一架的机尾,他把火力柄推大炮档,从他刚才转弯的地方呼啸着向外滑过去。   剩下的四架托尔奈普抱头鼠窜。   乔尼跑到它们前面作盘旋飞行。他马上就要撞着领头的托尔奈普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乔尼一按火力钮,炮弹射向托尔奈普的炮筒,托尔奈普的飞机顿时化作一团火球。   还有三架托尔奈普在负隅顽抗。它们呈半包围状向乔尼压来。马克32号的挡风玻璃破了,疾风抽打着乔尼。   临危不乱的乔尼连续开火,一个托尔奈普打中了!又打中一个!   最后一架想夺路逃跑。   乔尼稳住战机,把火力发射装置推到“火焰”和“最大射程”上,然后又把扫描针拉直。直冲上去。   最后一个托尔奈普也变杨了一团火球!   格林坎诺在哪里?   喏,他正往矿区方向飞,马上就到了。   他后面还跟着一架托尔奈普飞船。   斯道麦朗和他的另外两架飞船开始狙击托尔奈普飞船。   卫兵打开大气防护幕,格林坎诺一闪而入,他终于脱离了危险。   斯道麦朗和另外名飞行员从极限射程向托尔奈普开火。   卫兵放下大气防护幕,托尔奈普飞船一下子撞了进去。   大气还没来得及进行足够的电离。   托尔奈普飞船一下子爆炸了,落下时差点砸到正在着陆的格林坎诺飞船了。   乔尼和斯道麦朗通过扫描器寻找空中的敌人。现在他们全部被消灭掉了。敌军飞船的残体落得满地都是。   卫兵打开大气防护幕。乔尼,斯道麦朗和另两个飞行员着陆了。他们看到一消防队员正用水笼头往托尔奈普飞船的残缺不全的“肢体”“上喷洒。   格林坎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的佛教徒信息传递员正在努力地宽慰他。   格林坎诺痛哭起来,他的两手在发抖,这是一个人极度懊恼时的发作。   “我奉命前进。”格林坎诺不停地重复过来重复过去。信息传递员一摆手让其他人走开,然后走到他身边。   “飞行学院在美国有好多事要做。”佛教徒告诉乔尼和斯道麦朗。“他们还要保护空中安全。现在那儿没有护航飞行员,我们耽搁了几天才飞过来。格林坎诺觉得他以后再不能延误了。”   “一个瑞士飞行员,格林坎诺的知已,但他是个飞行新手,自愿当护航飞行员。我们在北部非洲穿越海岸时托尔奈普袭击了我们。从康恩沃或卢森堡争取外援,距离实在遥远。   “这个瑞士人把他们打败了,他击毙了三个。但他需要帮助,而格林坎诺在这一时刻却只能奉命前进。”   “他想如果他返回来帮助这个瑞士人,他们就不会逮住他了。现在瑞士人是孤军奋战,他身边也没有信息传递员,他仍然告诉格林坎诺不要管他,继续前进。”   “托尔奈普开枪把他打死。当他试图条开背包式降落伞降落的时候,他们把他围住,射死在空中。”   “格林坎诺想上去把运行轨道上的那些飞船击毙。他们会杀了他的。”   他们让格林坎诺平静下来。斯道麦朗说他会让罗伯特爵士把信息网设计得更安全。罗伯特爵士打算把飞行学院从美国挪到康恩沃矿区,与此同时他还要制定各种规章、条例。目前将大批的飞机和设备转移到安全地区的工作已经结束。部落都已集中到一起了。斯道麦朗还说他会接任上面安排的任何工作。   格林坎诺递过来一袋磁盘。   乔尼看着这个小包裹。   他希望它来得值。   第八节   确实值!   乔尼打开这个信使袋几分钟以后,他把一盒磁盘放在视屏上。他了解到在塞库洛漫长的虐待狂历史上,非塞库洛人的目光第一次开始看到了远距传物运输控制仪的建造。   特尔,既没模型也无样品,从头开始工作。尽管他显得有些古怪,他的工作作风还是非常严谨的。当然,他自己的生命与此休戚相关。   他已经做好控制仪盒子,装上一排排的按钮,把它们从贮藏室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并在相应的操纵盘顶上都清楚地标明。他还在铁盒子上钻上孔,用螺丝帽把顶盖拧紧。   乔尼着迷地通过视盘看到特尔拿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普通的黑色绝缘板,就是那种用来固定带电集合线路的。他把它放在顶上的操纵盘和盒子边之间。很显然,他要用这块板钉满即将设计出线路的各种零部件。他非常仔细、准确地在这块缘板翻过来,其背面装上各种各样的零部件:电阴、电容器、小型扩音器、继电器及开关。他只是偶尔地瞥一眼他的笔记。这其实是个相当粗糙和旧式的线路图。   似乎要想让按钮碰到插头,就得先从上面给他个外力。   但是有一个奇妙之处。他把电熔丝接上,只要你使用绝缘板,电熔丝就会烧断。实际上,对于每一个穿过线路板的插头,都是一根电熔丝把它和正在制作的线路分开。乔尼觉得好像你所要做的就是按一下控制盘上的旋钮,电熔丝就会烧断。有几十根这种电熔丝。   这个神秘的线路,经过一番笨拙的安装,终于接通了——电熔丝除外。他为什么要在一个集成电踟上放电熔丝呢?   特尔把整个复杂的线路全部检查一遍,施上色装饰一新。他终于大功告成了。   这真是个不朽之作——假如你欣赏电子线路板的错综复杂的话。它基本的操作是:你按下操纵盘上的一个按钮,电流就经过这儿;你按另一个,电流又到了那儿。   线路完成。特尔欣赏着这杰作,对此他很满意。他甚至休息了一会儿,吃掉了一些克班欧,然后,开始进行让人难以想象的工作。建成的线路终端,然后把有的电熔丝烧断。   电熔丝“劈里啪拉”地响着,冒出一股烟雾。   特尔让整个线路无法运行。   他现在开始真正地干活了。他拖出一大堆方程式和已算出的公式,拿出米器之类的测量工具,把一整套画图用的三角板和直尺清洗干净,所有的标线笔都被他削得尖尖的。   特尔把绝缘板翻到空白的一面,在上面作了些符号,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在仔细地翻阅笔记,勾划线路。除了要和他刚完成的背面上操纵按钮的金属插头相配以外,新的电路跟原来的那个毫无关系。   他画出了电阻器、电容器、扩音器和每一个电子零件。所有的都用极细的直线、曲线和弧线标出。   特尔参考他的方程式和笔记,用极高的精确度在板上复制出他画的本子上的测量结果。这是一个漫长和复杂的过程,画出的是个合成电路。那些控制键,如果接上电线,只要一按便可激活。   他画完以后,又在整个线路表面涂上薄薄的一层略显红色的膏。他可以透过它看清下在的线路。如果你把一个诸如铅笔样的东西放在上面,它即刻会显示出那部分线路被碰过。   特尔正拿着一把切面很细的刀子。刀的一头,通过破坏他们的分子粘连而形成分子隔离后,可以用来切割金属。刀的另一头用来恢复分子粘合并且把金属再“缝合”起来。   他拿起小刀的缝合那头,开始用它勾出线路图。只要他碰到电线,那层薄薄的红膏就会显示出。因此,他能很清楚地知道他碰过的路线——可谓万无一失。   乔尼盯着特尔的一举一动,然后他从观察室跑出来,冲进营地的一间贮藏室里,拿出一块绝缘板和一把刀。   特尔用刀“缝合”的那头在线路板上画了条对角线,在两头放上钉子,接好电源。   电流通了。   你用一条直线把绝缘分子排成一行,你就会发现一条线路,一根“电线”。   乔尼以前见过塞库洛在线路上安装线路止动器时,总是用锯锯掉多作的木板。   他原以为小刀不管用。的确,切割木板只用刀子不够。但是只要把分子排成一行,绝缘板就会带电,这样就可以用小刀切割了。   乔尼瞪大眼睛注视着特尔的行动。   特尔用一两天时间理顺线路,他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   然后他拿来一些溶剂和一块抹布,把整块绝缘板擦拭干净。   现在已经没有看得见的线路痕迹了:但是那块“绝缘”板上实际已隐含了一个复杂线路的所有电子元件。   在它对面的那些可看得见的零部件全是些“伪装”。它们根本不能用,检查这些绝缘板的人会误以为他把电熔丝烧断了。许多种族的科学家,曾经大约几百年的心血,试图让那面假的线路恢复工作。   特尔正在板子的左上端摆弄着什么。很遗憾,他不经意地把一本教科书打开了,封面的位置刚好在荧屏上挡住他的动作。他好像在安装开关,这个开关以后将放到枯端操纵盘上。乔尼现在通过磁盘看到的开关可能已经和绝缘板上的元件更换了。相邻的两个元件一个凸了来,一个凹进去。开关上贴着一个假标签,“调光器”。开尖连接在各部件都可清楚地看到。   如果把开关的方向拧错了板上的各无件会出现一股电流,把看不见的线路全擦掉。乔尼没看清特尔把开关安装在第一发射点的什么位置。   特尔现在正把绝缘板合在一起。   乔尼发现了为什么把粘合绝缘板的螺丝拧松,线路板就不能正常使用了。   特尔拿来一块大的电磁铁,把它到盒子周围。在盒子里安装绝缘板地方,他放上一根电熔线。   乔尼下去也拿回来一个。那是根“磁铁电熔丝”,只要有电流经过,它就呆着不动。一旦磁流消失,电熔丝就会断开。如果要把控制仪上端移开,人们不得不在控制仪周围设置个磁场。   当螺线接触到控制仪的上端,带磁的上端将一直有股极细的磁流。当螺丝松下来,磁流即刻消失,电熔丝烧断。   另外,当电熔线烧断时,它会刺激上面的一个元件,把看不见的线路整个地从绝缘板上除掉。   但是要想把操纵盘的顶部取下来,你必须把磁场发生器放在螺丝附近,丝就不会断开了。   一个隐形线路,两个清除它的陷阱。还有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假线路。   悉眉苦脸的乔尼把特尔的线路仿制了好多份。人们可以把它放在绝缘板上,描出线路图。下面的金属插头可以激活隐形线路。他们也把它仿制下来。   只有开关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这是乔尼悉眉苦脸的原因。他没看见是怎样被安上去的。   他又看了遍磁盘。   不,还是不明白。   乔尼拿来好多绝缘板,不断地变换位置尝试,都不行。他只好想别的主意。   他搬出一撂厚厚的文件和许多记录。   他们无法仅根据这些制造出远距传物发动机,他是他们可能会打开盒子找到线路。或许会的。但是如果没有开关……   乔尼认为他们不得不到那儿去一趟,研究一下线路,看看特尔所一放在哪儿了。   这是次极富挑战性的冒险,可能会因些搭上一些人的性命。   乔尼认定他们必须这样做。   第九节   乔尼默默地、高效率地把工作声地整理好。他觉得这次出征凶多吉少,和上次美国空袭相比,更加危险。他简明扼要地把控制仪的复杂的部分给安格斯讲了讲,把厚厚的笔记给了安格斯,让他学会复制和使用这样一个控制仪。他还告诉他一些应急措施。   安格斯坚决反对乔尼的这次出击。乔尼说他不愿牺牲别人的生命,他这次行动纯属碰运气。他要三十名苏格兰人,十个司机和十五个飞行员配合他。安格斯仍然反对,但无济于事。如果现在“老狐狸”罗伯特在这儿,他们两个一起或许能说服乔尼,但是现在罗伯特爵士目前正在美国忙着搬迁飞行学院呢,看来他只好放弃了。   罗伯特爵士的一个苏格兰助手在那儿,乔尼给他分析了目前的军事形势:外来客正有所等待——他不能肯定他们在等什么。乔尼认为那或许跟他们是否能操纵舆装置有关。通过分析他们间的谈话,他发现他正在窥视美国营地,等待事情的发生:外来客已见过塞库洛人(可能是特尔和科尔),他们好像认为美国的舞台还会掌握在塞库洛人手里。   他又吩咐另一个苏格兰军官抓紧时间在新加坡地区安装一个作诱饵的平台。   在这个古老的、早已被人遗弃的城市的西北方,有一个矿区,塞库洛人以前曾在那儿采过锡、钛和钨;那儿珲有丰富的水电能、大气护墙及一定数量的贮藏室和留在里面的飞机。几个中国人,三上飞行员,一个住处传递员,一个调解员还有这个军官要前去那儿建立平台和电极。乔尼给了他们一个重新油漆过的已不能用的控制仪。在电缆的掩护下他们要假装在忙着发射,在平台上制作一些时隐时现的东西。当飞般载着真正的控制仪离开美国地区时,护航飞船的重头部队将潜伏到新加坡地区,千方夺计地把它拉走。加里巴平台一开始就在伪装网下,通过分析外来客的谈话,发现他们已把它平台当作了一个寺庙。他告诫那个苏格兰军官,这声新加坡地区的进攻会非常激烈。但军官只是一笑,带着分配给他的人出发了。   乔尼去加里巴做了次迅速旅行。中国人在那里干得很出色。发射平台的上面有个屏幕,所有的东西都用木桩固定好了。他们的飞檐琉璃建筑显得独具艺术风格,屋梁上雕刻着龙的图案,吞云吐雾,煞是好看。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小诊所。   他们的村庄就在岸边的保护电缆网里面。这儿的风景十分怡人,与其说是战区,倒不如说更像个花园。   埃伦医生从北边的旧内罗毕地区搞到一些树液——他称之为“除虫菊”--能有效地杀死昆虫。尽管树林里到处都是能引来飞虫的动物,他们却很幸运,没有染上舌蝇传染病。   乔尼那天晚上听到一种奇怪的乐器声,他将其录下来,并让他们准备好扬声器,播放录下的音乐——那杂音加上防护电缆的干扰会让天外来客无法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当乔尼回到非洲营地时,已是87号了。他发现斯道麦朗那儿的很多磁盘都显示了电缆扯下来接到加里巴控制仪上。他把密码给了安格斯。斯道麦朗说这将是他最后一次飞行。乔尼叮嘱他打仗时一定要小心。乔尼坚信只要美国一发射,外来客就会集体进攻。斯道麦朗已做好控制地球上空的防御准备,乔尼不想让他袭击。丹那迪恩会在那儿进行空中防卫。索乐将和他们一起参加袭击小组。乔尼非常想念“老狐狸”罗伯特,他很擅长搞战前动员,组织行动。   和安格斯一样,斯道麦朗也想让乔尼去。他说美国现在被劫掠一空,飞行学院也空了。尽管乔尼有他自己的飞行小队,但那儿有相当数量的亡命徒,所有前去挑战的将士们的生命都将危在旦夕。他们刚刚从学院的三个地方拖出传录器,布利岗提人已经开始分享那里的战利品。但是因为没有罗伯特爵士支持他的反对意见,斯道麦朗的建议未能奏效。   乔尼要去营地边的高坡时,碰巧遇到了科尔。   这个塞库洛小矮人满脸堆笑。他使劲拍着“爪子”。他一直在找乔尼,想给他看看他们在美国印制、现在已经“付给”他的那笔钱。乔尼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办公室,看着一张张一百元的钞票和布朗。利穆普的照片直摇头。   “这玩意儿一文不值!”科尔说,“布利岗提人把它扔得满街都是。”   科尔很高兴逃离那个地区。他把那笔钱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尼。   “他给了我七十五万星系钞票,我以后怕再也不会见到这么大数目的钱了。他是个的塞库洛人,不像我们这些准人类,有理智!”科尔大笑起来。   科尔给了乔尼发射平台区的最新平面图。没有什么新内容。科完全按照计划行动。这跟他的袭击小分队布置的是同一个计划,科尔向他保证一切都按部就班。   但是科尔没料到乔尼要去那儿。当他听说后他满脸严肃。“这个特尔是个十足的大坏蛋。他喜欢出其不意。我不想让你去,乔尼。”   乔尼说他不得不去。   “但是如果你在平台那里遭受到塞库洛的战争晚会的礼遇,你该怎么办?”   “我想不会的,”乔尼说,“我们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我希望是这们,”科尔说,“如果他们再来这儿,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帝国调查局过几天就会把我干掉的!“   “我想你不必担心,”乔尼说,“你可以和这些卫士呆在这儿。这里有一睦囚犯和剩下的所有的塞库洛。你可以教他们玩牌。”   科尔“扑哧”一声笑了,接着他一本正经地问:“你称作'罗伯特爵士'的那个人回这儿了吗?”   “怎么了?”   “噢,在飞行学院迁往苏格兰的途中,我们就没再看见他。我想和他商量几个问题也没找他。丹那迪恩呼他,他既不在爱丁堡,也不在卢森堡或俄国。我猜他肯定在这儿。我问你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你部队的整个部署,甚至一些攻击详情。”   乔尼非常罗伯特爵士。他岔开科尔的话说,“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帝国调查局会让任何人都开口。”科尔不无担忧地说。   “我们不知道敌人抓住他了。”乔尼说。   接下来乔尼自问:似乎没有什么迹象证明罗伯特爵士在哪一个地区。两架货机近日刚从战场上撤回,目前正在美国到苏格兰的路上。罗伯特会和他们在一起吗?   罗伯特爵士并没掌握这次进攻的情况,没理由改变原计划。   乔尼最后的这天是在美丽的维多利亚湖矿区度过的,他一个人一整天独守了这份宁静和闲适。他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不管这次进攻的危险性有多大,他都不会放弃。   他给克瑞茜写了封信,牧师会给她读信的。末了他在信封上注明“万一我有不测,请将此信转交给克瑞茜”。   他以前听过立遗嘱分财产的说法。他写了一份。乔尼全部的家当就是几匹马,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除此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他忽地想到克瑞茜可能已把爱丁堡的房子立在他的名下,因此他物把那房子大大地夸奖了一番,然后说他已决定把房子让给克瑞茜。他记得自己还有几本书,就送给帕蒂吧。他这一生真的没留下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乔尼觉得做的事已安排不绪,他开始检查出征用的武器和装备。看看他的防辐射服有没有洞,呼吸罩里的空气足不足。他把最近特尔签署的销售合同装到口里,又检查了铍炸弹匣是否安全。他没忘记试试劈开控制仪电缆的斧子是不是锋利。   他感到万事俱备,临行前晚上睡了个好觉。他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一切都掌握在上帝的手里,或是像特尔这种魔鬼的爪子里。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四章     第一节   这儿是美国矿区。92号在一个阴冷、多风的时节开始降临。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左右,离发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天下起雪来。这场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片让风吹得横冲直撞,像喝醉了酒似的。   特尔并不在乎天气的变化,他正得意忘形。这将是他在地球上呆的最后一天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从太阳出来到天开始下雪,他出去检查电线和电缆,并无什么异常。他把发射塔上的点火接触点末端又擦了擦,这一点火触点会改变空间,把它送回老家去。   他已编好一个动听的故事。他会告诉大家他参加了一场四于异已种族的慈善引发的公司暴动。他特尔是如何拼命才保存了公司技术。为保证公司不再被出卖,他不得已使用才保存了技术。为保证公司不再被出卖,他不得已使用了这枚终极炸弹。在塞库洛的那些家伙会相信他的话。当然他们也可能往这儿发射照像记录仪,核对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遗憾他们只能看到滚滚浓烟。   然后他就退休,对外声称这事件对他的刺激太大了。他会找一个晴朗的夜晚,一个人悄悄地去坟地挖墓。他会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太大的疑心,他将一点点地把钱花掉,就说他利用各宇宙的货币兑换差额发了一笔小财。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他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布利岗提特种小发队从山上下来了。他不喜欢呆在外边,他极端憎恨这个星球。但是今天,这个气体呼吸罩似乎并没让他感到不舒服,毕竟,这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布利岗提特种小分种的成员全过来了。他们奉命带有一捆东西,这个东西很长。样子跟行李卷差不多。发射前,特尔把它的一头打开,史惯斯的一个警卫会在它上面放个空气罩。任何看到这场面的人都会对攻击平台三思。   他告诉特种小分队把它放在平台中间,站到边上去。   现在进行下一步。特尔回到营地,找到他停在走廊上的小型铲车,坐上去开回他的他的办公室里。   他很是为难,不知道应该先带走棺材还是控制仪。最后他决定先把棺材弄出去。棺材要比控制仪更经得起风吹日晒。有一个特别分队在那儿看着,没人敢过去偷。而且棺材个个都很重,不易搬动。   他停了一会了,盯着他的小地毯,上面有个脚印。但他很快就想到一定是自己没留心踩上去的。他的“X”记号还留在每口棺材上。   他折腾了四个来回,用非常高级的机械装置把四口棺材搬出去放在平台上。   他每次都叮嘱小分队要仔细看好。   现在开始搬控制仪了。他先把仪器的一边抬起,悬住中空的底部。他打开一个橱子,拿出个陷阱夹,把它放到底座的前边。他并不急于把安置好。发射时间一到,他会启动控制仪,定了十分钟的工作点——发射时间要三分钟——他尽量把事情做得从容些,后来的反冲时间大约要四十秒。这样他开火以后六分钟二十秒——“砰”,控制仪就没了。   他把仪器移出来放在特制的金属平台上,平台大约长十英尺宽七英尺,恰好卡在大气防护圈里。控制大气防护缆线的线母线很早以前就安装在一块线路板上。   特尔在电缆盒放了块防雨板,他现在又在控制仪上铺了张油布,以防雪花落进来。   特尔动了动控制仪的位置,然后把铲车开出来。那些动物把机器扔得满地都是——大型磁铁起重机,挖掘机。乱七八糟!   他忙着把发射电极上的缆线接到控制仪上。他不想把这一大夫电缆抱到平台上,就索性把它捆起来——,形状像条直径六英寸的蛇。   特尔检查了两遍那些彩色密码,一切正常。   他打开妨护电缆看了看了,性能良好。雪越下越大了。   控制仪的电流输入无任何异常。   特尔看了看表。   离发射时间还有整整一个钟点。他还有空去吃上一口克班欧。   他巡视了一遍办公室,这是他看的最后一眼了。魔鬼万岁!   特尔打开橱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粉碎箱里。这是他当保安官员长年养成的习惯。他又把所有的笔记和记下的公式都扔到粉碎箱里,这是他发射箱子里的粉碎器不转了。噢,一定是他扯防护电缆时把营地电熔丝断了。管他叱,反正这个星球马上就要化成一股浓烟了。   他打开衣橱门,拿出制服和靴子,迅速地换上,他带戴一了旅游帽,在镜子前一照,棒极了。   他从窗口望去,营地屋顶上的雪已积上厚厚的一层。管他呢。   他戴上气体呼吸罩,拿起包装精美但很难打开的终极炸弹,两个弹药筒,还有他的施行包,最后一次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第二节   外边一切准备就绪。   五百个布利岗提人虽然空着水牛服在风雪中仍冻得有点儿发抖。他们手握经弓箭,按照特尔的命令站在指定地点,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人干墙。   似乎阿夫莫菲是他们的头儿。特尔严厉地千诉地:“现在你和你的士兵都必须清楚,你们只能用毒箭、小刀或刺刀,不得开枪或使用其它各种武器。”   “我们已准备好了!”史尼斯将军叫起来。   好家伙,史尼斯将军和他的一个由6名布利岗提人组成的尖刀班正戴着呼吸罩站在平台上,手握弓箭,一副杀气腾腾的阵势。   特尔往四下里看了看,风雪迷漫,有点儿看不太清楚。他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   那是什么?一大群布利岗提人集到停尸房为史尼斯将军送行!真奇怪!那些女人也都在雪地里站着,还有些退伍的雇佣兵。一群乌合之众!好在他戴上呼吸气体罩,他真怕闻他们身上的气味。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和拉兹也来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站在那儿。这两个是他想见的人。   特尔向他们走去。   斯塔夫既没说“您好”,也没说“再见”,而是上来就来了一句“我得见泰勒”。   特尔在他面前停住,仔细打量着他。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和拉兹也来了。他们从车上下来,站在那儿。这两个是他想见的人。   特尔向他们走去。   斯塔夫既没说“您好”,也没说“再见”,而是上来就来了一句“我得见泰勒”。   特尔在他面前停住,仔细打量着他。布朗利穆普裹着一件昂贵的皮衣,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毛领上。他的眼睛显得异乎寻常地光亮。   “噢,他要到这儿来,”特尔说,“他要来这儿的。”   特尔发现布朗利穆普脚边有一个大盒子,约有三英尺长。他一下子从拉兹和布朗面前扑过去,用他的爪子打开了盒子。   是架汤普森机关枪!他不信任这个动物是有道理的。发射的时候从这架机关枪里射出一发子弹就会把整个平台炸毁。   特尔拿起枪管,用爪子把它变成半圆,扔到一边,说:“这东西不能用,你会把这地方炸平的!”   布朗利穆普并不因此显出难过的样子。他的两眼仍旧是贼溜溜的。   特尔拿下拉兹的背枪,从枪管里掏出弹匣,扔到五十英尺以处。“不准开枪!”特尔在他们面前示威性地晃动着他的爪子。他心想:难道布朗利穆普还有什么家伙吗?他显得有些慌乱,当然不是因为那些枪支。   特尔用一种讨好的口吻说:“这儿有一份精美的礼物献给您。”   他递给布朗,利穆普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约有八十镑重的终极炸弹。布朗接过去时,险些掉到地上,幸亏特尔早有防备,及时地把它抓住。   特尔再把炸弹递给布朗时,挤出一丝笑容。   “这份不可多得的礼物,”特尔说,“我走这后,把它打开,你就会找到你金色梦想的答案。但能永远记住我。”特尔把炸弹给他们绝对万无一失:他们打开盒子就要用一个小时,只要一掀盖,“轰”!地球就化为乌有了。   特尔拍了拍布朗*利穆普的头。他瞟了眼,还有足够的时间。他往闰台方向走去。可夫*莫菲冲他的手下喊:“立正。”特尔从他们面前走过。   特尔迈着果断,威武的步伐,走向控制仪。   他关上大气防护电缆的汇流栓。好!他现在很安全了!控制仪,平台周围都有一堵坚固的围墙,而且还有一道全副武装的人墙。   特尔看了看表。还有一些时间。他走到包裹旁,把自己的施行包扔到这一堆乱东西里——这帮布利岗提人带过来好多给他们自己用的空气瓶。   史尼斯将军穿一身水牛了军装,戴着“菱形”微帽,肩带上别着毒箭头,走到特尔面前,一挺胸打了个敬礼。但他冒出一句,“你肯定会给换新票子吗?”   他指的是布朗*利穆普新钞票。   “当然,”特尔很肯定地告诉他。“钱在哪儿都管用!再说,你不还有我这个人质,对吧?”   史尼斯点了点头。   特尔又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他朝控制仪走去。   他把左手上方的弹簧开关拨上去,打开沁流栓,控制仪上方的按钮亮了。   特尔坐在那儿计时。然后他敲下相应的按钮。他把钟拨到分秒不差,按下发射键。随即激活十分钟爆炸装置。   电线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人从布朗*利穆普的小车旁边跳出来。他穿着防国徽服,飞奔而去。特尔困难地辩认着,他突然想起这家伙很像那个动物,没错,一定是他。   第三节   德威特从深谷后小心地探出脑袋出。他空着防辐射淡彩服,戴着空气面罩,外面还有一层铅玻璃保护网。   当特尔第一次进入平台区的时候,德威特把矿区无线电靠近他的玻璃罩说,“一级准备!”   德威特因能准确地执行命令,不加一丝一毫的更改被当选为对外袭击小组的组长。作为矿脉开发的头头之一,他有权调配手下的人。   他们从子夜伊始便进入了在平台周围每隔一定的距离埋下的铅棺材之中。   这棺材以前是和士官生晚上埋防护电缆时一同埋下的,过去用土掩埋,如今是用层雪盖上。   那布利岗提卫兵,两个月以来每晚都喝得醉熏熏的,什么也没发现。   德威特有点儿迷信。这一切都进行得术顺利了。乔尼藏在大气防护电缆区,让人们把他埋在发射平台边上的一口棺材里。这样从外边射击是击不着他的:他们已经试过。但是一想到乔尼要和那些野兽关在一起,德威特就感到不寒而栗。   他试图说服乔尼让另会去干那事,但是乔尼说不行,他不会让任何会去冒险:他必须呆在那儿关掉防护电缆,用遥控指挥起重机吊起一个加固的圆盖,罩在控制仪上面起作用。起重机只有在大气防护缆被关闭的情况下才能把贺盖罩上。必须考虑到发射时的开头位置——一旦“嗡嗡”声停下来,开头可能会自动跳闸。他还要控制仪的电缆切断。德威特原打算派三个人进去——乔尼说控制仪上的圆盖里装不下这么多人。   特尔现在正走向控制仪。德威特说,“二级准备!”当特尔按下发射键时,将是“三级准备”。如果他走到平台中间,电线“嗡嗡”作响时,就是“开始行动”。   德威特和他的小级成员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只能用一分半名。他们在非洲不停地开采,可是没人知道他们开采的真正用意何在。   雪花忽大忽小,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晰。不过他看见了他需要看的内容。上帝,有那么一大堆布利岗提人,他们密密麻麻地排在平台周围,如一道坚固的堤坝。个个穿着水牛服,显得很臃肿。他们的肩带上布满了毒箭头。   埃伦医生给他们谈到那此毒箭——毒性发作很慢但效力很强,它能使神经系统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让人无法忍受,死去为止。埃伦医生研制出一种解毒浆液。他给他们一小杯,并补充道:一旦中了毒箭,必须又上治疗。他们每人分得一安瓿浆液。德威特希望它能有用。   然后,他看见平台上站着七布利岗提人。那个就是他们说的史尼斯将军吗?   这是个小分队?他们根本没把这些废物、傻瓜当回事。史尼斯说不定还会被塞库洛人打死呢。可是乔尼!他根本没这些考虑在计划内。德威特现在采取行动已为时过晚吗?他的命令很有效。   他们还把一个捆着的人放在平台上,是谁呢?天哪,乔尼的计划根本行不通!   他要呆在那里一点儿掩护也没有!德威特咬紧牙关,他接受的命令就是只做自己的那工作,但是他还是为乔尼捏把汗。   人在陈尸所附近又吵又闹,他们这边没什么问题。德威特把注意力转加到特尔身上,发现这个塞库洛下在按发射键。   “三级准备!”德威特用无线电指挥。   他们使用的武器将不会干扰发射——对此他们已实验过。加外,为了预防塞库洛从平台后面包抄,他们还装备了原子武器。   特尔走到平台中间站住了,在叫喊声和风声里,他隐约听到了“嗡嗡”声。   德威特听见了乔尼在棺材里的说话声,那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   德威特决定立即“开始行动”!   三十个苏格兰人掀掉他们的棺材盖,二十五人在点燃火把,有一个正准备冲向起得机,还有四人已组成后备小分队。   火光冲天!二十五个俄国人愤怒地举起火把,直奔那群布利岗提人去。“为了埃利森,冲啊!有个苏格兰人在高呼。   “为了比蒂!”   “苏格兰万岁!”   德威特打开了一个扬声器装置,里面传出了大炮声,炸弹声,大象的吼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布利岗提人听了心惊胆颤。   廖佣兵蜂拥向前,妄图让弓箭发挥作用,长柄火把却使弓弦无计可施。布利岗提人抽出刺刀负隅顽抗。   陈尸所旁边的部落尖叫着,转身拼命地向大平原跑去。有一两个摔倒在地想爬起来的,又上被后面的人群踩在脚底下,一时间哭喊声、惊吓声混成一片。   一个苏格兰人的火把灭了,一群布利岗提人正拿着刺刀向他逼近。   “掩护安德鲁!德威特大叫。   只见安德鲁拔出双刃宽剑,一下子捅死一个布利岗提军官,他自己也随即倒地。   两个后备小分队用大斧杀出一条血路,干掉了那个刺伤安德鲁的布利岗提人。   德威特看了看了表,还剩五十八秒。   人们把一束束火把扔到布利岗提人身上。他们的水牛服,猴皮装都成了火球。   德威特睁大眼睛从雪花和火光中望去。一架起重机正在移动!   没错,有个人在操纵它,旁边的一个后备小分队队员正用火把掩护他。   他们用已经接好的电缆把控制仪上方的圆盖罩在地上。这是一个用废弃的坦克成的防护板。在防护板的底部装有飞机滑橇,它能与控制仪底下的金属铸在一起。   德威特看到起重机正低下头,驾驶员在左右高速方向晃动着地下的大圆盖。   圆盖起来了。   它忽地一下起,来回摇摇晃晃,驾驶员把它稳住。   布利岗提人向起重机这边冲过来。苏格兰人用火把狙击他们。   驾驶员冷静地氢大圆盖吊到了大气屏前。德威特看到驾驶员把控制装置设置在遥控上,乔尼掌管着遥控器,如果他把防护电缆的电流切断,他就要一人去处理剩下的一切了。   德威特试图看清平台上出了什么事。然而,飞舞的雪片,阵阵浓烟和桔黄色火苗反射的刺眼的弧光挡住了视线。他知道乔尼目前非常需要帮助,他咬了咬牙,继续观察。平台四周不断地有火把在熄灭。要改变战术吗?不行,咫尺之遥的布利岗提人正烧起火堆。一股浓黑的油烟从洁白的雪地里冲上天空。   德威特看看表,还有时间。他要等到乔尼关上电缆,大圆盖开始下落,他才能回到棺材里藏起来。   苏格兰人用火把击垮了布利岗提人。两个后务小分队迅速地将安德鲁放到了棺材里,他们穿着防辐射服急匆匆地把受伤的战友抬走。   一个布利岗提人从尸体堆里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刺刀。一把飞来的短剑击中他的胸部,接着是烧着的火把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他当即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起重机操纵员从车上下来,跑回到他的棺材坑里。   “还有十秒钟撤退!”德威特用无线电通知大家。   外面只有火把“劈里啪啦”的声音和不时刮来的风声,其它的声音全消失了。   布利岗提那边都停止了走动,只有浓烟和火苗还在继续吞云吐雾。大家给埃利森和比蒂报了仇。   布利岗提部落的残兵败将正夺路而逃。   烟雾很浓,德威特看不见平台上的动静。   只要大家一回到铅制棺材里,放下盖子,就向德威特发出平安信号。他现在已接收到其他人的信号,唯独没有安德鲁的。德威特知道已被放到棺材里,他希望这可不是真的给安德鲁准备的。   德威特看不清平台,只能看见起重机。   电线仍在发出“嗡嗡”的声响。乔尼说过撤退以前他们都必须呆在棺材里不动。   德威特看看表,防护幕还没落下来,起重机的顶端也没开始动。   他为自己一筹莫展感到极度苦恼。他现在不能进到笼子里落下大气保护幕。   德威特真想不服从命令,因为他知道防护幕没按预计时间落下,乔尼肯定有麻烦了。   就是因为德威特能遵守命令,他才被选中当对外袭击的长官的。他看了看表,时间到!电线的“嗡嗡”声也快要停止了。他匍匐到棺材坑边,爬进去,从里面把棺材盖放下。   第四节   乔尼一听到腰间无线寻呼机发出“三级准备”,就从平台附近的棺材里溜了出来,跑到大气防护幕内。他身穿迷彩防辐射服,头上戴着空气呼吸罩。一个随身携带的小袋子斜肩耷拉下来。他身上带着两根夺命棍,一把匕首,一束火把,还有两件应急物。   乔尼没料到布利岗提人会在平台里。有六个士兵,还有史尼斯将军!他没想到布利岗提人竟会把命白白送给塞库洛。一切都是钱的驱使!平台上放着成捆的钱。   他们都在看着特尔,特尔转过去按发射电钮。这些布利岗提人没意识乔尼就在三十英尺以外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乔尼开始点燃火把。   忽然,他看到有个东西在动,那东西被放在一个长袋子里。袋子的一头开开了,原来是个人。难道他们会把这个人质带到塞库洛吗?灰头发,破斗篷。   是罗伯特爵士!   乔尼只好放弃用火把的想法,否则也会把罗伯特一起烧死。   特尔显得很轻松,信心十足地从控制仪后面回到平台中间。电线仍在“嗡嗡”   地响。他突然停信了,木呆呆地。刚才他看见了那个动物。果然没了他所料,它就在外边,在车子的另一侧。   现在他进了防护幕里!   幕撤掉吗?没有,他能看得很清楚。那个动物是怎么进去的呢?   就在特尔打算冲上去的时候,他看到那动物放下随身携带的一个长竿武器,把手促向腰间的袋子里。   乔尼掏出了特尔刚刚签过的合同,一扬手,合同飞向平台中间,红红的大印在雪花的映衬下异常醒目。绝对没错,这正是特尔签约合同!   乔尼放开嗓子,使劲喊:“不要忘了用塞库洛语录下来!”   特尔惊恐万分。对他来说,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猛地扑上去抓住那些合同,结果和正要给弓箭手下命令的史尼斯将军撞在了一起。   乔尼冲上前去,拿起那铍终极炸弹。炸弹用粗线绑好了。它的金属光泽,大小尺寸以及六角形状让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根线不是电熔丝,真正的电熔丝在炸弹里面,在顶端的定时装置已定好八分钟后即将引爆。炸弹底部被有目的地安了一个活动板。   乔尼正要把导火线接到粗绳上,两支毒箭从他耳际“嗖”地飞过。   “手榴弹!”乔尼大喊一声。   他捡起这枚八十镑的重物向特尔掷去。特尔打了个趔趄,重物滚到了他的脚下。   布利岗提人一看到这个非常熟悉的武器,撒腿就跑。这时,外边响起了大象的吼声,布利岗提人撞到大气防护幕上又被甩了回来。   特尔看了眼这枚炸弹,不由得胆战心惊,早把合同的事忘到了脑后。   炸弹上有定时电熔丝。可是这个动物是怎么从布朗。利穆普那儿搞到手,打开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电熔丝的呢?   特尔很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必须尽快除掉它。   特尔正要把炸弹从平台上扔下去,这时布利岗提人被幕反弹了回来。如果他硬把它扔掉,炸弹也会再回来的。   电线仍在“嗡嗡”地响!特尔决定必须把活动板拿下来,取下弹心。要立即动手!他似乎看见定时电熔丝马上就要烧断了。   他蹲着身子,开始用爪子抠底部的活动板。他让电流击了一下,仍不气馁。   乔尼从特尔旁边跃过。他必须带着罗伯特爵士一起到控制仪那边。   一个布利岗提单膝着地瞄准。一去毒箭呼啸着从他脑袋上方掠过。   乔尼把从长袋子里拖出,他的手、脚全让绑起来了。罗伯特嘴哮囔着,好像在说:“我放下,你先走吧!”   防护幕外闹声喧天,哭喊声,咒骂声,吼叫声混成一片。   防护的另一头火光闪现。平台里面的雪花也变成了雨水。   特尔还在抠那个溘板。他没刀,无法切割金属。他试图抠出一个加圆圈,再把它移出来。屡试不中,急得他“嗷嗷”直叫。   两个布利岗提瞄闪了乔尼。他先放下罗伯特爵士,从腰间抽出一根夺命棍,“啪啪”两下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他拖着罗伯特爵士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但是到那个控制仪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又一个布利岗提人上来了。乔尼掷出一根夺命棍正中那小子的前额,顿时他的脑袋偏到了一边。   史尼斯大叫着,直冲乔尼跑来。   笼子外喧闹声震耳欲聋。   一个布利岗提抱住了乔尼的右腿。乔尼抽出另一根夺命根,砸碎了他的脑壳。   他拖着罗伯特爵士又走了几步。这个苏格兰人实在太重了。   史尼斯妄图让他的两个卫兵射箭,但弓弦都湿透了。他们拔出刺刀,虎视耽耽地向乔尼逼近。   乔尼扔出夺命棍,其中一个如同被弹弓射中一样退了回去。另一个亡命徒跟过来了。乔尼从腰间拔出最后一根夺命棍,闪开迎面而来的刺刀,顺势向布利岗提的脑袋砍去。夺命棍从他的手中飞出去了。   他拖着罗伯特又往控制仪走近了一点。他想尽力站直,把他抱起来。   一时间,乔尼背部受敌。史尼斯将军从肩带里抽出一毒箭,从后面穷追不舍。   史尼斯举起箭头,朝乔尼的左胳膊猛扎过去,穿透了防辐射服,扎进了肉里。   乔尼大叫一声扑倒在地。他顺势往前翻了个滚,掏出一把匕首,往前走了两步,把它插到史尼斯的心脏。   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乔尼握住箭杆,猛地把它拔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伤口火辣辣地,疼得他难以忍受。   他咬紧牙关,积攒力量。以前听他们说过这种箭毒的毒性发作很慢,因此他有时间抢救罗伯特和控制仪。   他抓住史尼斯身上的刀柄,想把刀子猛拉出,刀把断了。他看着特尔。   这个塞库洛仍在咆哮着抠活动板。他张开爪子,先把硬金属切成一个,再把这慢慢地拿出来。   外面更静了。德威特的喊声传过来,“再过十秒钟撤退!”   乔尼知道他已晚了。   电线仍在“嗡嗡”地响。   乔尼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心跳在慢慢加速。   他用手架起罗伯特爵士的两只胳膊,拖着他来到控制仪旁。乔尼很清楚控制仪里有炸弹,必须尽快拆除掉。   他让罗伯特倚靠在控制仪上,这样即使大圆盖塌下来也不会咂伤他的手和脚。   他瞅了眼控制仪,开关在上面的位置。如果点燃发射,开发就会跑到下面的位置上了。乔尼多么希望有时间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他摸索着找遥控盒,发现袋子里有些碎玻璃片——治疗中毒箭的药水打翻了!   他感到胳膊针扎般难受。   遥控盒动了一下。不!是他的手在发抖。他扔掉开关,晃动起重机。不对,他应该先关闭防护幕,这时乔尼两眼直冒金星,心跳越来越快。   防护幕!他爬到汇流栓前,关上防护幕,又回到,仰视上面的大圆盖。他用遥控器对准上面的圆盖,这们它就会准确无误地下来。他又把按钮打到“慢”,大圆盖正稳稳法法、慢悠悠地往下落。电缆线绷得紧紧的,可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从腰里抽出斧头——他应该等到“嗡嗡”声一停,就砍断缆线的。   乔尼已没有了时间概念。他只听到电线的“嗡嗡”声。   他朝平台上的特尔望去。这个怪物已打开活动板,正小心地摆弄着炸弹,从里边抽出弹心来。   乔尼突然明白了特尔想干什么。他要把那枚弹心向他扔过来,就像子弹一样,会直逼而来。   忽地,有个东西在乔尼眼前一闪。   是布朗。利穆普!   他正手汤普森机关枪,穿过平台远侧的防护幕,往这方向冲来。他想靠近乔尼,怎么也够不着。   大圆盖还没落下来。   特尔拿着弹心,正准备朝乔尼扔来。   现在安静了一些,周围只有电缆在吱吱作响。到处都是烟雾。他用手指着布。   利穆普。   “特尔!他要开枪!”他大叫着。特尔转过身,看见了布朗。利穆正端着枪瞄准。   只要一发子弹就会打乱整个发射计划。   特尔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弹心扔过去。   弹心打到布朗。利穆的身上,裂开,击中他的脊椎骨。机关枪也掉到了地上。   胳膊、腿变了形的布朗。利穆普躺在地上,“哇哇”直叫:“该死的泰勒!   该死的乔尼!“他挺在那儿,不动了。   电线仍在作响。   特尔冲乔尼大喊,“我还是赢了,你这个老鼠脑袋!”他现在是光说不动。   乔尼感到头晕目眩,心跳更快。但他还得搭话,分散特尔的注意力,牵制住他。   “你卧室的棺材今天早上让人给换了,里面装的全是锯屑!”乔尼也喊起来。   特尔死盯着他。   “金子永远不会到塞库洛人手里!我们也把它们给换了!”乔尼又加大了嗓门,特尔张大嘴“哇哇”直叫。   平台上的装置在晃,盛满锯屑的棺材在晃,地上布利岗岗提的尸体在晃,特尔也在晃。一切都完了。平台空了,雪水干了。   “嗡嗡”声终于住了。乔尼挥起斧头,猛劈电缆。缆线不算太难对付,又劈了两下就断开了。   天突然黑起来了。不则大圆盖终于落下来了。   圆盖底下的滑动垫木碰到了金属。乔尼冲到盖子里面,拽紧锁线。   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他猛地想到特尔可能已处长了发射时间。   乔尼的袋子里装着个小煤气灯,他地掏出来。他的整个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每个关切都成了上紧的发条。   一个声音冲他而来:“快,快给我松开绳子。”是罗伯特爵士在说话。   乔尼拿起斧头,摸着罗伯特的手。刀口太钝,砍不断绳子。   忽然,他记起控制仪下面可能有定时炸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只要一引爆,肯定会把罗伯特炸成碎片。他放下斧头,用手使劲推控制仪,这家伙很沉,他怎么也推不动。乔尼现在只剩下一只好胳膊了。他用极度疼痛的肩膀顶着,终于撬起了控制仪的底座。   他碰到了低架,又往上一点,终于摸到了炸弹,它已用螺丝上紧了。他用一只手把它拧松,拿下来,让控制仪复位。在黑暗中,他把定时炸弹里的电熔丝抽出来。   乔尼觉得自己要休克了,心在“突突”地跳,就像一根绷紧的钢丝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他还有件事要做——开关。告诉同伙开关的位置。   乔尼自己马上就要四分五裂。   “罗伯特!告诉他们开关……开关就在下面的位置……紧靠着……的下面……”   大圆盖外面“轰”地一声震得整个平台都摇晃起来。   仿佛发生了十二级地震,整个星球都灰飞烟来了。   乔尼直挺挺地躺在黑暗中,外面的喧器、吵闹都听不见了。   第五节   在发射前大鸡一个小时,飞行轨道上的各宇宙飞船越过地平圈观察美国营地。   那天早些时候一架小型哈文飞船已提前到达,向他们汇报那儿的情况。报告上只蠊前一天子夜在内屏幕上看到一群人进入美国营地,很快已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四仰八叉地躺着睡大觉的士兵。   飞行轨道上同盟军的扫描器发现在接近地平线的地方,有一些不同建党的东西。那儿的人多得出奇。   那儿正刮着暴风雪,内光束有点儿模糊不清。   同盟军的注意力还没集中到营地上,待会儿就会的。整修联网视屏已被即将进行的采访控制着。   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和托尔奈普的叔叔,战区上将斯诺莱特联系过后,便来找托尔奈普,要求后援。罗哥锹特认为和这一家族打交道有利可图。这位战区上将正带着有五架飞船的小舰队兴冲冲地驶来。最大的一架是威震型战斗机,叫做“俘获”。斯诺莱特如果没两下子是成不了战区上将的。目前他便可以发挥一下他那种当记者的特长。阿瑟勃格自认为是报道托尔奈普专题“午夜毒牙”的一流记者。“毒牙”因集中了新闻的不准确性、腐败性、有倾向性而受到妒忌。   它一方面假装在反政府,一方面又总是能恰如其分地写出政府的要求。阿瑟勃格引以为的是成为擅长写这类文章的“毒性最强”的记者。   本次采访将由阿瑟勃格在“俘获”船上进行。采访对象是准上尉罗哥锹特*斯诺尔。这是次幕后采访,要问的问题也是很单调乏味,因此其他人只是听听就行。这个战区上将不太让人喜欢,其他的指挥官都对斯诺特成为高级指挥而顺理成章地当上同盟军的总头愤愤不平。而且他又是更不讨人喜欢的罗哥狄特*斯诺尔的叔叔,因此这人极端不受欢迎。他们很厌恶斯诺尔。   “现在让我们谈谈壹元钞票上的那个人的情况,”阿瑟勃格说,“你能说他不诚实吗?”   “噢,糟透了,”斯诺尔回答。“就像所描述的,他是个出了名的堕落分子,你认为这说法合适吗?”   “对,是遭透了,”斯诺尔回答。   “好,”阿瑟勃格说。“我们必须让这次采访完全真实,客观,你知道,善于他吃人家的婴儿,喝他们的血,该怎么解释?”   “对,对,”斯诺尔说,“就是这样。”   “我想你提到”阿瑟勃格说,“当你发稿的时候,你已经多次碰到那个……   他的名字叫……现存政府的破坏分子……呃……泰勒?对。是你在私人战斗中碰到的那位?“   其他的指挥官都在听着这些,罗哥狄特压根儿没想到这会成为公众的焦点。   他也没像他叔叔那样估计出此事的大众效应。这个说法不准确,“罗哥狄特赶紧说,”我是说我尽力了,可却让他跑掉了。“   战区上将斯诺莱特的声音从阿瑟勃格身后传出来,“但不会再让他跑掉了!”   “根据你的观点,罗哥狄特,你真的认为他就是‘那个家伙’吗?”   小个子灰皮肤男人一直通过视屏看着这一切。他很讨厌记者,尤其是这个阿瑟勃格。这个记者尖牙黑发,脸上长满了脓疱。人们隔着也能闻到他整天不洗刷,身上散发的一股臭味。   不幸的是,也可以说庆幸的是,看你怎么看待它了。他的信使飞船昨天刚刚回来,带回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有一条非常肯定的声明——那家伙还没找到。   和这声明一起的,还有条奖赏启事。原来由哈文内部系统联邦委员会提供的一亿元已由布尔巴德平等帝国提高到两亿元。小灰人不知道在其他区域发生了什么事,会经其他宇宙的事要少得多,但他敢肯定疯狂的争夺开始了。   如果你把信使电文内容整个地看了一遍,你就会明白它说的是:这的确是个非常奇怪、让人烦心的时代,像类似这种问题可谓史无前例。电文还暗示了他出现的必要性,“他会干些好事”而不只是围着“一个十二类边缘星座的行星”   到处游荡。电文自始至终没有直接批评的话,只是暗示,很委婉地表达了一番。   其实,他在不在家都无关紧要,除非有切实可行的措施,否则事态扩大,别人也甭想控制得了。   小灰人正在习不在焉地听着一个愚笨的记者采访一个傻瓜大兵时,他的蜂音器响起来,值班军官的脸出现在视屏上。   “阁下,”值班毕恭毕敬的说,“在那个首都城区出了点问题,内光束在摇晃。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图像也看不清楚。”   “采访”突然中止。其他的指挥军官似乎已注意到这个问题。   哈克纳指挥官出现在小灰人的荧屏上。“阁下,我相信你所说的,那是中央政府的所在地。我们将得到大批部队的照片和焦点问题的传录。按照你的判断,这是政治范畴吗?”   小灰人只是盯着自己的视屏。   一场地方性风暴使得这个地区情况很糟,现在更是每况愈下,人们已无法辨认什么东西。某种干扰正毁灭性地影响着那儿的空气。   等等!视屏上出现锯齿状的边线。   一条远距传物轨迹。   小灰人急急忙忙地想出一个答案。“我想,”他用一种保守的口吻对哈克纳说,“从某种联系的观点看,这可能算是政治性的,所有的信息——”   他的视屏差点儿倒坍!   屏幕上很亮的闪了一下,就什么也没有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叫。“屏幕超负荷了!屏幕超负荷了!”   上帝,你也就在那个主战区才能碰到这事!   小灰人冲到他的左舱,他知道指挥官们正在干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从其他飞船的有声频道里传来喋喋不休的议论。   那儿的风暴几乎能席卷整个星球。   火势很猛,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仿佛世界要分崩离析了!   第六节   罗伯特爵士等不及大地停止摇晃,他甚至没有问自己后果会怎么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弄开胳膊上的绳子,帮助乔尼。   他看见箭头扎到乔尼的肉里,也看到乔尼把它拔出来罗伯特爵士知道这是根毒箭,并对它的威力是早有耳闻。毒液一旦进入,身体的运动将使它更快地蔓延到全身。而乔尼刚才一直在剧烈地走动。   罗伯特爵士用牙咬着斧柄,将绳子一根根地往下划,他差点儿割破了手腕,最后拽断了胳膊上所有的绳子。大圆盘内漆黑一片,他边乔尼躺在那儿,怎么躺着的都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他要,而且必须得找到他,不管这是否已为时过晚。   罗伯特急急火火地在大圆盖内四处摸索,终于他碰到了乔尼的一只胳膊,是那只受伤的胳膊。罗伯特爵士把他的大手放在乔尼腋窝下用劲地捂着伤口,让血止住。   斧头掉在他附近,但怎么也找不着了。又阒急又难过的罗伯特在金属地板上摸来摸去,控制仪底下,乔尼的身子底下都找过了。突然,他的手指头碰到了角落里掉了斧柄的斧头。   他抓起斧子的刀背,想割下乔尼防辐射服的袖子,然而一只手干活太费劲了,况且又是在漆黑的晚上。   罗伯特万分小心,惟恐伤着乔尼的胳膊。   他把衣服袖卷了一下用刀身来回锯。斧头砍电缆线时已经用得很钝了,这种铅制材料的袖子非常硬,锯不下来,看来用一只手干是没希望了。   猛地,他记起乔尼的袋子里总是装着皮带。袋子说在乔尼的身子底下,他把它拽出来,伸进手去,碎玻璃片划破了他的手指,他一点儿没注意。   他终于找到了一条长皮带。   罗伯特爵士把一块打弯的矿灯金属条放在乔尼的阻住大动脉,包扎好,用这根长皮带固定住。他担心松开,尽量地把它拽紧。   现在他可以干活了。   罗伯特将止血带下面的袖子割开,露出了乔尼那条血淋淋的胳膊。他的衣服全沾满了血。   到处都在流血。他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伤口。   罗伯特拿起斧头,在他的“血窟”上划了个“X”形的口子。   他摘下呼吸罩,用嘴对着伤口,对他来说,这是唯一能将毒液弄出来的办法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罗伯特爵士一口口地吸进嘴里再吐出去。血里面掺进了毒液又苦又辣。   后来他发现血干净些了。他不知道这伤口究竟有多深,无从测量。   他用手挤压胳膊,这样迫使毒液都集中在伤口表面,然后再用嘴吸,又吸出一些来。伤口里的毒液看来少多了。   罗伯特在乔尼的袋子里摸了半天想找些包扎伤口的敷布,没找到。好在目前血快止住了,可能没伤着静脉,或许不用压布更好。   他觉出乔尼的另一只手腕的脉搏在跳。   见鬼!简直是在赛跑!脉搏快得他都数不清有多少下。   乔尼蜷在那里,浑身僵硬,四肢在不停地抽动。   罗伯特爵士在黑暗中找乔尼袋子里的安瓿。他还能找到点儿,那些啐玻璃片说不定是矿灯上掉下的。他在袋子底下真的找到半瓶安瓿。   他在黑夜里看不清自己在干什么,完全凭一种感觉。他把碎瓶子倒过来扣在伤口上,让里面可能有的东西空出来。他不停在推拿胳膊,使得液体都被尽快地吸收。这或许只是他的想象。但胳膊周围的确感到滑溜溜的。   他号了号脉,比刚才跳得更快了,四肢也抽搐得更厉害了。   他已竭尽全力了吗?他再也不想不出别的主意。这个封闭空间的空气马上就要用光了,他又戴上呼吸罩。乔尼的防辐射面还戴着。他把它拿下来,检查下边的空气罩,颤动阀正在很快地摆动。   罗伯特爵士坐下来,拿下脚踝的绑带捆在乔尼身上,让他挺直身子,又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使它垫高点儿。见鬼,他的四肢还在抽动!   罗伯特看着可怜的乔尼在受罪,心里非常地难过。他骂自己太蠢太笨。想想飞行学院搬迁那阵儿,一切都那么顺利。有天晚上他一个人出来散步——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绵羊——来到圆丘上看着营地。他没有任何目的,了没有任何防备,只是过来瞧瞧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战场的地方。这时布利岗提人突然上来抓住了他。   他们肯定已监视他好几天了。   他们把他捆牢,放到一个山洞里,对他进行毒打、拷问。他的鼻梁骨被找断了,现在鼻里还堵着干血.然而,这个参加过战斗的老手,任凭布利岗提人百般折磨,都闭口不答。直到他们把扔到这个营区他才明白这些家伙抓他的企图。   这些布利岗提人给他戴上空气罩后,罗伯特才意识到他们会把他带到塞库洛。他不由得出了身冷汗,塞库洛人审问埃利森的残酷情景重现在他的脑海里。》罗伯特爵士又回到眼前,看着正躺在他怀里的小伙子。他试了试乔尼的脉搏。天哪,一个政党人的脉搏跳动是多少下?   外边死一般的寂静让他感到不安。老营地应该有个装备有平板车和飞机的营救小组,埃伦医生和麦克肯瑞科医生都在里边。大家一律穿着防辐射服和戴着空气罩。   这儿异常安静。有“嘀嘀”的响声吗?   乔尼应该有个寻呼机的。罗伯特在他袋子里翻了翻,有个东西滚到了地板上。   果然是它们“嘀嘀”声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光有信号,没有声音。   他们都死了吗?   他按下传送键。“喂,喂。”声音不太清楚,鬼知道外边是否有人?   没有回音。   “喂,喂,”罗伯特爵士想他最好告诉他的位置,“我在控制仪发话。”   是传送开关“咔哒”一声吗?一个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罗伯特爵士吗?”   这是索尔的声音!罗伯特激动得快哭了。   “索尔,是你吗?”   “是我,罗伯特。”   “索尔,乔尼在这铆,他中毒箭了,你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出去,要快!”   埃伦医生接过来。“罗伯特爵士,你穿着防辐射服吗?”   “没有,我没穿衣服!别他妈的罗嗦,快点儿把乔尼开出去!”   “爵士,他的衣服完好吗?”   罗伯特记起乔尼的袖子让他给撕开了。“没有。”   “很遗憾,爵士。”埃伦医生用寻呼机小声地说,“打开那个圆盖会把你们俩都杀死。你耐心点儿,我们尽量想想办法。”   “见他妈的鬼耐心去吧!”罗伯特爵士火了,他着急到极点,说话声也变成了家乡话,“快救这个小伙子出去!”   没人搭话。可怕的沉寂。罗伯特爵士正要用脚跺大圆盖内壁,一个很细、很尖的声音传来。“是罗伯特爵士吗?”这是一个年轻的佛教徒信息传递员,可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他们竟然派个孩子来人来!   “很报歉,罗伯特爵士。”小家伙说得很快,罗伯特来不及打断他。“他们拿来矿井泵。我们所有的设备和飞机都污染了,必须用软管冲洗才能把辐射去掉,就能打开圆盖了。南边的坡哥杜娃河离这里一进二十英里,它是在古人建的高速公路上。”   突然河水敲打着大圆盖,咆啸着,回荡着。声音传,圆盖内外。不久河水温过了平板车。   又是一片沉寂。又是那个尖细的声音。“罗伯特爵士吗?你能找到那根松动的控制杆吗?外面的这根已经弯了。”   罗伯特爵士早已找到并且一小时前把它半解开,他猛地拉开,便听见“轰”   -“当啷”一声,圆盖掀起来了。   烟雾迷漫的光线刺着他的双眼。乔尼正躺在那儿。他在呼吸吗?   那个又细、又轻、又尖声音的制造者正站在那儿,身上往下滴水,面具和呼吸罩都掉了。他约有十三岁。“我叫约翰,罗伯特爵士。我和您一们着急。”   埃伦医生跳上平板车。他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另一手抓住乔尼的胳膊。一个女护士走过来,抱住乔尼的脑袋。   罗伯特爵士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浑身都被汗湿透了了,风一刮,感到凉嗖嗖的。   他朝北望去。   那儿的天空正泛着光。   “那是什么?”他问。   索尔在那儿。又一去营救小组。更多的卡车往河下游驶去。   索尔说,“那是丹佛。”   罗伯特爵士凝视着远方。他好像刚刚从地狱里挣脱出来。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五章     第一节   在令人厌倦、意气消沉的年月里,小灰人第一次显得这么热情,饶有兴致。   他的心中涌出一线希望,尽管这种感觉对他已非常陌生,而且极其微弱,但它的确在他心里激荡起一层涟漪。   他对其他人见到的超强力闪光并无真正的兴趣,他很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不厌其烦地去观看地球上方浑浊的、肮脏的云团。   在他的显示屏上那不过是一道短暂的痕迹,也是一个他再也不想看见的痕迹。   一个远距传物发射!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看周围飞船上的军事家们,是否他们中也有人看到这忽隐忽现的痕迹。他非常急切地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很显然这是次原子核爆炸,”布尔巴德瓮声说。他说完这句话把脑袋从衣领里伸出来,让人看到他那张随时等待激战的好斗的脸。   准上尉托尔奈普立马发表了一条附和他的声明:“确实能把那地方夷为平地面!”   哈文断定这形势该涉及到政治范畴,想把小灰人也拉进来。然而,小灰人的态度一直不明朗,他只是在等着听别人议论。   “一些军事集团,”哈文高级中尉在作总结性的发言,“利用核武器毁灭了这个星的前首府,在几个月两次暴乱改变了整修政治气候,局势更加动荡,这正是我们联合起来进攻的大好时机。”   “对症下药”布尔巴德瓮气地说。“我们应该马上下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言簿”   简必洲指挥官轻声一笑。“你们要联合,恐怕得把我排除在外,尊敬的诸位。   至少现在是这样。难道你们没注意山峰一侧的那些东西——就在首府西边的那些东西吗?“   大家都沉默了,有的倒抽了口冷气。   十五种各式各样的战斗机和海上戟飞船正跃入眼帘。   “这是个埋伏!”准上尉说。   布尔巴德补充道,“他们的火力没法跟我们任何一架飞船相比!”   “他们极其肮脏!”简必洲用他那有节奏的腔调说。   讨论暂时平息。忽然一张脸对准了小灰人。他就是主持托尔奈普威震型主力战斗飞船“俘获号的专题报道”子夜毒牙“的记者阿瑟勃格。   “阁下,”该记者流着口水,“我们能利用这间歇谈谈您对这一局势的个人看法吗?”   小灰人一直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他用一种极平静的语调说了一句:“从我视屏里出去。   “是,阁下,对不起,阁下,立刻就走,阁下!”那张长满脓疱的脸马上消失了。   小灰人显出一脸的厌恶,他又开始想别的问题。迟早他们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共同采取行动的。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人提到远距传物转变。他们谁也不会有任何逻辑性的结论。是否每个人都想挥到一笔奖金,因此对别的事闭口不谈?他还要继续听下去。只听不说还是很安全的。   同盟军正积极地在轨道上调换位置以便能维持在这个地区上方的风水宝地。   通过视屏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发动机正排出废气,飞船内发出的命令“嗡嗡”   地从波道上穿过。他们都在加紧准备。   哈文终于说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的酬金问题。我刚刚发现他可能是那个家伙,我不敢肯定!这儿有份报告说今天早些时候一个大块头塞库洛在围着发射平台转悠。   “如果他是个塞库洛的话,你不认为他应该知道吗?”简必洲指挥官问。   “但是如果他是个家伙,”哈文说,“他应该知道。不过他并不知道,所以他不是那个家伙。”   战区上将剔着牙,插进来。“根据目前的可能性,是那家伙——”其他的人都在视屏上盯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所以我认为没必要再拖延下去,不如干脆进攻把它清理掉。”   “然而从另一方面看,”战区上将在努力显得有逻辑性,“如果是那个家伙,那么他们就会对我们构成威胁,应该干掉他们。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进攻,瓜分战利品,把他们一扫而光。”   “奖金怎么办?”简必洲问。   “嗯,”战区上将继续道,“我们可以想方设法拷问那些办,从他们嘴里打听出黄金宝藏。作为同盟军的总指挥——”   话音未落,就招来大家的抗议。他们对进攻、瓜分和扫光政策都无异议。但是他们不同意他当他们的总指挥官这让战区上将斯诺莱特很心酸。阿瑟勃格现正在海外。战区上将原以为这次能收到很好的效果。大家不同意他当总指挥与他最初的愿望背疲乏而驰,这让他有点儿恼火。   随之而来的辩论花了很长时间,小灰人又回去研究下面的场景。   小灰有发现有一支护送队正往南行驶。这支车队分两部分。第地部分,较小的一支正飞驰在古代高速公路上。第二部分人比较多。但速度和前面的那支相当。   开始时似乎第二部分在追赶第一支队伍,但现在他们已经一起走到河岸边了,双方有什么冲突。他们不枉是同一支车队的。   小河正在涨水季节,第一支车队刚到,水泵已安好,并开始抽水,结果大水淹没了它们的交通工具也淹没了车队队员。   小灰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查阅了好多参考书。辐射!消除的方法是用大量的水冲洗。由于微粒的份量极轻,它们能被水冲洗下来。那么,刚才是发生了核爆炸。居住在那儿的塞库洛人祖祖辈辈压制那些使用这种武器的人。这在古代战争中早已有之,但现在却几乎被忘记了。   小灰人让他的信息军官把视屏调清楚些。外面刮起大风,下起冰雹,图像有不清晰。北方的城市中,房屋开始坍陷,有些树木被雷电击断,森林起了大火,风从南方来,即使的卡车渐露出脑袋,仍有好多干扰。不好了,老矿区电线又短路了,这使视屏画怖老跳,图像也有些变形。   这支车队一行数十人在河边花了很大功夫才脱离了危险,他们怎么回事?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是一帮难民?一场战争后的幸存者?   他们看到了远处的景象:在一座用起重机刚刚吊起的大圆盖下面,是一台远距传物控制仪。   小灰人开始把这些琐碎事联系在一起。尽管他不知道原因和方式,但他相信战争、爆炸都和远距传物有关。   或许他周围飞船上的指挥官会征求他的建议,他要含含糊糊地回答,因为他不想对他们有所帮助。他希望并祈祷他们千万不要看见那儿的控制仪。   他们的人显然有受伤的,伤员正受到特殊照顾。他们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安全上。控制仪依旧在那儿,毫无遮掩。   终于六架海上飞船在此着陆,还有重型防空设施。   小灰人仔细盯着那台控制仪。最后他们把它移到一架海上战斗飞船里。   哈克纳高级中尉突然发话,“他们从卡车运往飞船上的不是传输控制仪吗?   我得把屏幕再倒一遍看看。“   小灰人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他不希望他们看见。即使他们看到了,他也不希望他们能认出来。   希望破灭了。“没错!”哈克纳说。   救援车队费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货物装上飞船。有两架飞船上塞得满当的,其余的都空着。小灰人查了一下它们的载重量,对,两架飞船能装运整个控制仪装置。   指挥官正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他们中有一些见过这种控制仪的照片。大家兴奋不已,开始计划起瓜分两亿元的奖金了。   护卫车丢掉了平板车、水泵、起重机和两口棺材,乘着六架飞船扬长而去。   然后他们干了一件出乎人意料的事。非但没组成一个飞行编队,而是来回互相绕圈、猛冲。即使倒回视屏上的图像也河能说出哪架是哪架来。其中的四架又着陆了。是哪四架?装载货物的是哪两架?   指挥官们为此争论不休。他们把视屏倒回头再放一遍,仔细地寻找鉴别记号,乱糟糟的一团,一无所获。   还是哈克纳最终解决了这个难题。有两架飞船,额外配有空中掩护装置,起飞时速度很平稳,每小时只有一千英里,沿一条东北方向航线飞行。另外四架飞船和剩下的是空中掩护飞机,正停在河岸上。   “这是个诱饵!”高级中尉大叫着。“他们想引诱我们跟踪那架飞向东北方向的飞船!”   他们观看着,测定出东北方向飞船的位置。他们得到结论,认为飞行的唯一目的地是“新加坡”附近的一个古老矿区。   “没错,老家伙们。”哈克纳说。“这儿有份报告,说在那个地区有过生大活动,一个平台被挖掘出来。他们正在把那台控制仪运往新加坡。”   他命令他们直奔宝塔目标。   他的命令生效了。同盟军闪电般地集合起来,向新加坡方向急追而去。   然而威震型主力战斗飞船“俘获”并没有和他们同行。   受阿瑟勃格的怂恿,战区上将斯诺莱特驾驶着他那架笨重的飞船,开足马力,向加里巴飞去。   第二节   乔尼惊叫着苏醒过来。整块地都在摇晃!他身边的一位女护士离开了房间。   他环顾四周,一时间无法适应这陌生的环境。很快他便认出这是在加里巴的地堡房间。这个房间是中国人专门在发射平台下面为他修建的。他们用筋水泥打桩,墙壁周围铺上砖,房间里点着矿灯。   这个房间是用黄砖砌成。里面放置张床,几把椅子和一个碗橱。他们甚至还想着在砖墙上挂着克瑞茜的肖像画是通过摄像机拍下来的看起来是很像她本人,只不过把她的眼睛拍斜了点。   房间又晃了一下,外面有炸弹吗?   乔尼刚要起身下床,埃伦医生进来轻轻地把他按回去。“外面设事的,”医生说,“他们有些东西地收拾一下。”说医生开始给乔尼号脉。   罗伯特爵士出现在门口,他的鼻子上让埃伦医生给缠了条绷带。显然他在等着医生给乔尼查完。   “你的伤热不轻,”埃伦医生说,“不过你的脉搏跳动现在已经正常了。那支毒箭的劲儿可不小。你真得好好谢谢罗伯特爵士。他帮你把毒液吸出来,还给你滴进几滴药液。”   乔尼的大号塞库洛手表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瞥了一眼,天哪!他竟然睡了十八个小时!鬼知道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埃伦医生在乔尼胸部上放了个听诊器,听了听,然后把它收起来。“心脏没什么杂音了,把你的手伸出来。”   乔尼把手给他。   “嗬,手也不抖了,”医生说。“我想你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床上躺几天-”   话还没说完,房间又晃了一下。乔尼探探身子想起床,还是让医生给按回去了。   “罗伯特爵士!”乔尼大叫,“出什以事了?”   埃伦医生示意罗伯特爵士一切正常,就出去了。罗伯特进来站在乔尼的床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笑,很高兴看到乔尼挺过来了,脸颊上甚至出现了红晕。   “出什么事了?”乔尼一字一顿地说。   “哦,”罗伯爵士应承着。“是架托奈普飞船。它在约两百英里的高处,派飞机往下投掷炸弹。我们有空中掩护。斯道麦朗在这儿指挥空中防御。目前敌军的进攻方向主要集中在新加坡。”   安格斯从门口经过,乔尼叫住他,“你把控制仪搭起来了吗?”   “嗯,”安格答应着,走进来。“就是因为它,托尔奈普飞船才来打你。他用手一指。”防护屏外面的反战斗飞船。我们自己飞机上的飞船还有整个发射装置,全都是联在一起的。我们轻易不敢动用那套发射装置,中国人把这地方建造得相当捧。“   “开关的下一个发射位置是往下的。”乔尼说。   “我们知道了。罗伯特爵士已告诉我们了。如果外央的战火停下来,一切就都好了!你注意休息吧。”安格斯出去了。   索尔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后的记忆是在大圆盖里。你们还是给我讲讲以后的事吧。”   他们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一次悲惨的撤退!”乔尼说。   “很惨。”索尔又加重了口气。   “我们失去了多少弟兄?”乔尼问。   “安德鲁和麦克道哥拉。”索尔说。“不地我们这个小医生里还有十五个弟兄。两个脑震荡,摔断了胳膊和腿。虽然棺材起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但大多数还是摔得头破血流,伤得不轻。安德鲁让布利岗提士兵的刺刀扎了一下,从里面无法系上棺材盖,结果棺材给炸开了。”   “麦克道哥拉是怎么回事?”乔尼问。   “唉,那家伙真有点儿惨。他在旧笼旁边站岗放哨,棺材被从地上炸飞把他也一起卷走了。我们找了半天,也凤找到他的尸体。”乔尼注意到索上拿着一个很重的包裹,他反包靠在桌子。“我们不得不开始找尸体。他被炸得到处都是,血模糊,很难辨认。我们顺着弹片可能飞到的方向。从平台一直找到特尔的办公室-屋顶已炸飞了,晨面有四五具从平台外飞来的尸体。我们不想让任何死者无尸骨,就一具具地辨认,终于找到了麦克道哥拉。”   “我们还找到这个。”索尔打开那个沉甸甸的包裹。“我知道你看到它会感到一丝宽慰的。它能把人身上肉全都炸,把脊椎骨架也炸裂。”   这是炸弹里面未知材料制成的豌豆大小的微型炮弹。   “布朗。穆普,”乔尼说。“特尔把这粒小炮弹扔到了他身上,就像一颗子弹一样。对,我很高兴你能找到它。”   “我们不找到了特尔给布朗的另一个包裹,”索尔说。“我们把它交给安格斯,他打开了。有什么用吗?”   “我们也知道。”乔尼说。“但是知道特尔_”   “我们找到他的碎物箱,”索尔说。“估计他会去使用它,我们就切断电源。   里面满满的!如果你想看,我们已经把它放在独轮车上了。幸亏我们把它放到一个防辐射矿坑的袋子里子。他一离开办公室,我们就把它抢过来了。“   他们给了乔尼一些从特尔的橱子里拿出来的小册子和文件,乔尼已经有一些了。忽然,他的视线被一本印着?《敌对种族的防御及其国家概况》的小册子吸引住了。乔尼匆忙翻天介绍托尔奈普行星那一章:这颗行星是个以星制的行星(参照用于定位的配价素表)。这个星系本身有三个无人居住的行星-第七、八、九。托尔奈普的有就在第九颗行星。它有五个月亮,其中阿萨特月亮最重要,它被用于发射主要战船。任何托尔奈普飞船都不能在大气中运行,因为在大气中运行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这种能量很难从其星球能量中得以补充。飞船建好后,要放置在阿萨特月球,那些材料及机组人员是从行星表层带到这儿来的。由于大家总能不时地提出占据托尔奈普星球并在那儿采矿的计划,而且战争中这些进攻战略通常都是行之有效的,所以到笔者成书为止,阿萨特月球还没遭到过袭击。   乔尼看了看塞库洛日期,仅在两年前完成的。下面还列有其他目录,乔尼把小册子放下。   又传来“砰”的一声,随即房子晃了一下。   乔尼猛地地意识到所有到他房间城的人心里都很紧张,大家只不过尽量让他不要心急!乔尼盾小册子的时候,索尔接到一个紧急集合命令。现在信息传递员又跑进来交给罗伯特爵士一捆电文,然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乔尼看到罗伯特在读电文时眉头皱起来了。   “形势比你刚才说的要恶劣,对吧?”乔尼问罗伯特。   “没有,没有。”罗伯特赶紧回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罗伯特爵士把有家乡话都搬出来了。   “形势到底怎样?”乔尼有点儿着急了。他知道罗伯特爵士只有在情急时才会冒出家乡活。   这个灰白头发的老苏格兰人叹了口气,和他的大学音说。“唉,如果你知道了,我们的士气就更不足了。也不知什么原因,敌人已决定联合进攻。”了扬了扬报告。“到目前为止新加坡地区已牵制他们四分之三的兵力,但是他们不会永远呆在那儿。俄国苦地正在对付一架大型宇宙飞船。爱丁堡也遭受袭击。这两个地方都没有了任何防护电缆设备。你看那儿,”他用手指了指,“有个巨大的怪物战般。连续好几个小时在扔飞机和炸弹。它很可能还会增派一千艘托尔奈普飞机,我们的装备已无法地付他们的集体进攻。现在你全清楚了,事情只能更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叫埃伦医生,”乔尼说,“我要下床!”   罗伯特爵士试图制止他,但最后不是把医生叫过来了。   医生不赞成他的做法。“乔尼,你服的药里有大量了的磺胺,它能防止感染和血液中毒。如果你马上起床就会感到头晕眼花。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不管怎么说,乔尼还是坚持要下床。他知道大有都是了他好,但他想亲自看看外面的局势,不愿意在这儿坐着等死。   第三节   乔尼离开房间时发现地下通道一直通到医院。虽然他打算去平台上察看一下,但是他心里却一起挂念袭击队受伤的弟兄,因此他在病房门口停下来。   乔尼悄悄地走进去,看到病房里摆放着约三十张床位,一半以上都有病员。   有两个从兵工厂来的中国人推着一平车各式各样的武器,给受伤的苏格兰弟兄分发AK47型霹雳枪和手枪。   一位灰白头发的苏格兰护士走到乔尼面前,显然她对病房的这种混乱场面很不满意。她一下子认出了乔尼,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大概是想让他出去吧。   乔尼一直在清点人数。“这儿有十三个突击队员和两个机枪手。别的地方还有吗?”   “两个摔成脑震荡的小伙子在外科病房。”老护士说,“麦克肯瑞科医生说他们的手术效果不错,很快就能恢复的。你能下床了吗,麦克泰勒老爷?”   这时一个苏格兰伤员看到了门口的乔尼,叫着了的名字。乔尼挨着病床向每一伤病员握手致意。大既三十一人的突击队里伤亡十七名,不包括他共十八人,伤亡惨重!躺在床上的这睦人伤势很重:一个个鼻青眼肿,不有几位截肢了。看着眼前这些落难的弟兄,他想:要是预先能计划得更周密些,或许会避免这场灾难。   这时其他病房的苏格兰伤员也过来了,他们高喊着“苏格兰万岁!”大家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士气很高昂!   猛地,乔尼想到这些年轻的苏格兰士兵伯打垮了布利岗提人,结束了与他们的宿怨。这些小伙子是征服者,身上的伤痕就是荣誉的标志,他们将是全苏格兰国家的英雄。   这儿根本不需要道歉。他也和大家一起喊叫,然后向他们敬了个礼,微笑着,挥挥手,退出病房。   乔尼听见外面的扬声器还在放着庄严的宗教音乐,这是为了防止内光束的监视。   他从地堡的通道里走出来,凝视着这片洼地。阳光照着远外漂动的轻烟,显得雾蒙蒙的。   以前乔尼觉得这儿空间很大,估摸有近百万平方英尺,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大,这地方显得很狭小。   中间的宝塔结构延伸到平台以外的各个方向。洼地周围有一种宽石子铺的路,宝塔居中。   他以前到这儿时,看到的是一堆废弃的遗址。右前方有两个在利籍的瑞士电工正在往地堡里拖电线。两个德国和瑞士飞行员正在分捡出一些能用的空气呼吸罩。乔尼附近的一名苏格兰军官正在给一个俄国士兵训话。左前方一群瑞士士兵也往小车上装弹药。两个夏尔巴人正沿通道往外走,推着一车非洲牛肉肯定是去厨房了。一个佛教信息传递员正急匆匆地从一个地堡窗口窜到另一个。河岸四周分散着中国家庭,他们的孩子及其家什。在塔顶的一根大柱子上,有中国人悬挂的旗子。   一个真正的国际大家庭_地球人。   乔尼正要走开,一个操着塞库洛口音的人在后面叫住他。   “很抱歉,”是程万族长,中国人的首领。“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人从湖边的村子迁到边来。爆炸波影响到整个村子安全,连厨房里冒出的烟也能在视屏上看得一清二楚。   乔尼点点头。“你看,”程万族长手一指,“我们的工程师正在电缆凿山开道。”   洼地周围堆着岩石和土块,这些中国人要凭借钻头和铁锹打出一条对外通道。   “他们要把洼地凿成扇形,两侧留出通道,这样炸弹就不会进来。不过目前的景象实在有点儿乱,我很报歉。”   “我认为你干行相当不错,”乔尼说,“你刚才说起炸弹从大坝上方落到湖里。大坝受到破坏了吗?”   程万族长招呼一个中国工程师过来,他们私了一阵儿,然后程万对乔尼说,“目前不没有。但是有些大坝开始从上面往外溢水,他们已经安了堰板阻住溢水口。如果湖水也外流的话,我们可就无法发电了。”   “宝塔”的整个底部很开阔,四通八达。这塔实际上是个神奇的顶棚。那个金属传送平台一眼便可看到,中国人把它打磨得亮闪闪的,即使在昏暗处也能看见。   乔尼爬上顶棚,想看清楚他们把最重要的控制仪放在了什么位置。在平台的另一侧他们搭起了一个台子,样子像一个庞大的、长着翅膀的威严的四足兽!乔尼笑了。   安格斯正在控制仪上,他朝乔尼招招手。“能看出这像什么吗?”安格斯笑着问他。   一个大头,两只翅膀,一条翘起的尾巴,身上防护板金属,漆成红、黄色。   “这是龙,”程万族长说。“它曾经是古代中国的象征。你看,它用分子防护膜包上了。”   不仅如此,它还有个顶部。控制仪就设在龙背里,上面是龙鳞盖子,操作人可以在里面放心大胆地操作而不被发现。抬起的控制仪平台上有两把凳子,还有一个盛文件和电子计算器的架子。所有的东西都被掩护起来,什么也伤不着那台控制仪,外人出别想看以里面的情况。   那些不懂绘画艺术的塞库洛人和这些艺术修养极深的中国人相比,有多大的差距!   “你看出来了吗?”程万族长说。“它和其他的那些龙一模一样。”他指着附近宝塔项上的一角。每个角上都有条小龙。然后族长又让他看河岸还未无。   完的工程。“每个地堡都要有龙守门。我们不没有得及刻上。”那是些小得多的龙,用烧出的泥巴制成,而后漆成红、黄色。   控制仪在这个漂亮盖子掩护下显得很气派。安格斯下拿着一本关于配价素的书,在那儿攻读,他不时停下来,想想怎么根据书上的图示操作控制仪。“我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安格斯说,“计算要麻烦些。每个行量都有八种不同的可动装置,你要选择一个最合适的。当然,这也不太难。”   乔尼往天看,又有一颗炸弹落到了别处。“如果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该行动了。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们拿着这台控制仪又有什么用。”   程万族长指着那些支撑塔顶,保护平台和控制仪防止雨淋的柱子,他们正在每根柱子上面装聚光灯,这样整个平台中间就很亮堂了。“晚上,”族长说,“外面也看不见这儿有亮光。”   乔尼想地去看看地堡,但是族长却把他领到了洼地边上的一间大地下室里。   整个大厅用瓷砖铺成,最前方有个舞台,供讲话人使用。下面摆着好多椅子,能容纳近五十人。   程万族长还给乔尼拿出一个专门给客人和参观者看的小模型,上面设计了三十套小公寓,还有机组人员的床铺。他说,中国工程师一定会和木材、砖和石头把些小房子盖起来。   乔尼对设在平台和洼地周围的机枪阵地也感兴趣。这儿有了重兵把守,感到安全多了。不过,士兵的数量还远远不够。   他最后到了指挥部。这是个繁忙的地方,一幅巨大的星球地图挂在中间,这儿是他们的美国地下苦地发现的密室的影。所有的报告都来自隔壁的信息传递间,拿着长杆子的人们正把一些飞机和宇宙飞船的铅制模型推到轨道上。敌军的战船涂上红色标签,他们自己的是绿色标志。   斯道麦朗也在那儿。他围着白色围巾,穿着皮夹克,戴着超大号护镜。他两边各站着一个佛教信息递员,三个人正用麦克风密谈,其他人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有人告诉乔尼他们正在试用一条行星战争频道-由斯道麦朗使用-一条行量指挥频道由罗伯特爵士使用。这位苏格兰指挥官让一个十三岁的佛教徒来操作这一频道。   不需任何人向乔尼汇报什么,一切都摆在那个大的作战盘上。新加坡的确在交火。俄国基地已投入大批的战斗飞船。丹那迪恩正给爱丁堡增加空中防御,索尔则在给加里巴设置空中防御。目前维多利亚湖矿区和其他矿区暂且风平浪静。   乔尼用战争和指挥频道收听电波。而那上面讲的都是他不会的巴利语。   还有第三个接收站,一个苏格兰军官控制,用于监听敌军的交通信息。   指挥部里有几张空闲的书桌,格林坎诺正弯着腰坐在那儿看一大堆图片。乔尼瞅了瞅,好像是些空战时从视屏上录下的照片。格林坎诺显得很恼火,他的手在发抖。显然是因为斯道麦朗没允许他飞行,一个人在生闷气呢。乔尼跟他说话,他也不答腔。   乔尼不知道没有大气防护电缆的地方还能坚持多久。爱丁堡防护措施很薄弱,他忽然替克瑞茜担心起来。他希望她在罗克城堡下的地堡中不会有任何危险。   罗伯特爵士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告诉乔尼克瑞茜他们都在地堡中,那儿主要是防空袭。丹那迪恩负责爱丁堡的防务。   乔尼想他最好还是先看看这儿的防空工事。他以前从没见过塞库洛武器实战的威力。   他走了出去。程万族长已长忙自己的那摊去了。一些中国人的父母带着孩子,有的还牵着条狗围坐在弹坑里或弹坑附近。他们显得有点儿倦怠和忧虑。有些孩子在哭,但是孩子的父母都笑得很宽厚,乔尼从旁过经过时,他们都起身向他鞠躬致意。这使得乔尼有些不安,但愿他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   洼地的出口是电缆下面的一个弧形地下通道。这样大家每次出出进进就不必关门了。这种弧形结构防止炸弹片和其他的碎片飞进来。   他来到第一个高射炮掩体。大炮被遮盖着,两个炮手穿着俄国防弹服。一名苏格兰军官看到乔尼,从坑里跳出来。   “我们的高射炮还不够,”这位苏格兰人说,“我们没法掩护整个湖区,只能掩护这片洼地。”   乔尼走近高射炮,上面有计算机显示能调整火力以瞄准飞行物体。需要人做的就是抠动扳机,高射炮便计算出该飞行物的速度和方向,沿着其飞行轨迹其击落。   他仰望天空。一架敌机正停在约二十万英尺的高处。几乎看不见。乔尼知道这种高射炮的射程只有约十五万英尺,显然敌人也了解这一情况。   飞机开始往下投炸弹。   高射炮迅速打出五发,五颗炸弹直接被高射炮击中,在半空爆炸。   “这些爆炸物,”苏格兰军民说,“会掉进湖里。当然,有的也会落到森林里。”   乔尼朝森林方向看去。七八英里外有一堆火在燃烧。不,是三小堆。方圆五十英里以内的动物恐怕都已离开这个国家了。夏尔巴人饲养的非洲水牛或许早被炮弹炸死了。这个森林也不会烧太长时间,刚才下雨了。   又一颗炮弹落在乔尼身边约十英里的一座小山上。即使站在这儿也能看见升起浓烟。飞船投下的是颗重型炸弹。如果炮弹落到这儿,他不知道大气屏幕能否把它挡出去。   乔尼正往门口走,这时看到格林坎诺走出来,我他穿着一件厚厚的飞行服,身边也没带信息传递员或驾驶副手。他径直朝沙袋围起的一架飞机走去。乔尼想他肯定在执行特殊的任务,就没叫住他。   格林坎诺跳上马克32号,准备进行高空飞行。   乔尼正要走进通道,却碰见了迎面跑来的斯道麦朗。   “格林坎诺!”斯道麦朗高声叫喊。   但是,飞机却已经飞了。   第四节   这些日子以来格林坎诺一直在想这件事,半夜里总是被恶梦惊醒。   他的耳边时常能听见瑞士朋友的声音,“往前冲!快!我来掩护!”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朋友在空中被炸成碎片的情景。   他的战机上配有一套放像设备,他把那天交战时的场面录下来了。   毫无疑问,是那架自称威震型的飞船夺走了他朋友的生命。   格林坎诺决定不顾一切地杀回去。他相信两个人就能把那架托尔奈普飞船干掉。然而,他还在等待,继续执行命令。   他一直克制着要为朋友报仇的冲动。可是今天,如果再不让他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听见斯道麦朗通过区域指挥频道向他喊话:“格林坎塔!你必须回来!我命令你立即着陆!”格林坎诺关上了频道。   他正在驾驶的是斯道麦朗的马克制32号。它一直是一架“紧急后备机”。飞机经过整修,舱门各处都密封得很严,适于高海拔飞行。机身加固,攻击力增强;火力很猛,从上方掷下的炸弹能毁灭半个城市。假如马克32号不能收拾“俘获”   号,还会有别的办法。   地面上的斯道麦朗不会再追他回去,所有其他的马克32号都在维多利亚湖,他们要追也只能用拦截机,何况这种飞机高度,拦截机根本冲不上来。   他调整不呼吸罩,感觉舒服多了。他握紧方向盘,加大油门,飞机呈弧形往上冲。他要冲出大气层。   加里巴上方三百五十英里的高空,“俘获”号正缓慢地沿椭圆轨道航行,这是在地球大气顶层上方五十英里处。   其他飞机离开轨道,搜寻目标,而后返回后新装备。一架敌机发现了马克32,响它猛扑地来。格林坎诺轻蔑地按下发射键,机头倒转。   只听“轰”的一声,那架托尔普着火了,如同一颗慧星向地面垂直落下。   这引起了“俘获”号的警觉。当格林坎诺靠近它时,只见炮纪一闪,几条火舌同时出现在上空,其中一条落在马克格32旁边,格林坎诺顿时觉得机舱热起来。   格林坎诺急忙撤回到大约二十五英里以外,他估计“俘获”号不会追过来了,然后在空中停住。   他打开视屏,开始观看。   头顶上的星星在夜色中闪烁,他无心欣赏,身下的地球绵延起伏,他视而不见。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俘获”号上。   这架托奈普战船认为自己的任务是监督而非进攻,它根本不相信会有飞船能对它进行攻击。   格林坎诺通过视看到每次他们打开机库甲板以前,外面一个小指示灯就一闪闪的,大概是警告周围的飞船不要跑到这架主为飞船前面,它要打开门,发射飞机。   机库甲板的门一打开,格林坎诺就仔细盯着视屏。整个甲板上堆满了飞机,穿着加压服的托尔奈普来回跑动,给飞船加油,往飞船上装炸弹。现在他们搬出了好多大型的炸弹。   弹药库里有一些燃料罐——里面装的可能是液化毒气——散乱地扔在甲板上。   托尔奈普看起来邋邋遢遢,一副过于自信的样子。他们认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不会折腾出什么新花招。   格林坎诺将注意力转移到后面菱形桥架。那儿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制服,大概是个民兵。戴着海烟帽的那个似乎在望着民兵发呆。他们没有外于戒备状态。   格林坎诺又将目光转回到外面的指示和飞机库门上。他测定下时间,推算出目前的位置。   这时他仿佛又听到了瑞士朋友在对他喊:“快往前冲,我来击落他们!”   他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平静,充满自信而又毅然决然。他要做他必须做的事。   等着下一次。   指示灯亮了!   他按下了操纵盘。   马克32号急冲直上。由于加速度过大差点儿把他进座位里。愤怒的炮火,向“俘获”号射去。   瞬间,桔黄色的火球如雨点般马克32打来。   飞机倾斜着穿过火力网。   正当马克32号驶进开着的机库时,格林坎诺的手按下了枪炮按钮。   霎时响起了震天呼地的爆炸声。   乔尼和斯道麦朗站在地堡外面,通过身后的显示屏目前睹了发生的一切,他们清楚地看到马克32在炮火如织的情况下驶到机库门。   突出其来的亮光使周围五十英里如白昼一般,灼热的强光刺痛了人的眼睛。   地球上面的空间本该无声,然而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平静。   “俘获”号开始坠落。一道耀眼的弧光开始从天上落下,初始很慢,很慢,不一会儿便飞速直下。   飞船进入大气层,燃烧得更强烈了。   它下来了,越来越低。   “上帝!”斯道麦朗叫起来,“它要落到湖里!”   它下来了,如慧星越来越快。   “俘获”号倾斜着坠落下来。   斯道麦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多希望能把它扔到远离水坝的山里。   它下来了,已成一具眩目的残骸。   距大坝五英里的湖上,只听见一声刺耳的轰鸣,便看到河水喷起一千英尺高的水柱。   巨大的震荡手潮汐般迅速蔓延开来。   那个被遗弃的村庄即刻便看不见了。   水坝的后侧被冲击波砸开了。   水波冲垮了堰板,大坝前面的水瀑布般地涌过来。   整个大地在颤抖。   他们屏住呼吸,立稳脚跟,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整个大坝要毁掉吗?   潮水退了下去,大坝仍在原地。   灯还亮着,发电机也还响着。   发电站的看门人颤颤惊惊地探出脑袋。   河水咆哮着,冲击着河岸,。   工程师从地堡里钻出来。   停放在湖边的大部分机械已被冲走了。他们四处乱摸,想找到一飞行平台。   终于,他们在河岸过找到一台,平台的一半已嵌到了泥土里。他们把它挖了出来,擦洗掉上面的泥巴,发现许多部件已不翼而飞。   工程师和机械师乘飞机在大坝上方勘察。   乔尼和斯道麦朗站在一架飞机旁边,随时准备援助那些工程师。他们的声音——说的是汉语,通过无线电传过来。   远处的大气防护屏仍外在三级准备状态;发出“咝咝”声。看门人又回到了发电站里,切断了大保护电缆,把防护屏降到一级状态。   虽然这个大坝有一百二十英里长,但是看起来湖水并不深。   乔尼和斯道麦朗刚要起飞,看看工程师们发现了什么情况,这时他们回来了。   他们一下机就向程万族长报告。   程万族长告诉他:“大坝有决堤,只是上面的堰板被冲坏了,人行道上的水泥和护拦给冲跑了。他们没发现大坝有裂缝,只是大坝那一边的墩台有些松动,水从里面流了出来。他们说水有侵蚀作用,水流会越来越大。恐怕湖水水位要降到一个较低的水位,连涡轮机也无法转动了。”   “要几个小时?”乔尼问。   程万族长那些工程师,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估计要四五个小时吧。他们将尽力堵住水流,补上漏缝,现在缺少用来密封的灌浆。   第五节   小灰人跟随地一行人来到新加坡地区。他告诫过他的机长不要挡军事飞船的路,因为这些飞船通常很蛮无理,善于事端,尽管他们的枪法很差。因此他们到达这一地区时有些迟了,战争已经开始了。   矿区一点儿也不难找——这是一个锥形的防御发射基地,所有的枪支都呈弧形摆放,每个靶场都有集中放置的一堆。矿区位于这经常干扰内光束,让他一时间无法探察他们的行动。   小灰人从不认为自己是军事专家的料,一个军人很快就能明白的事,他通常要想半天,通过查阅资料才能搞清楚。他很想知道进行观测的最高和最低安全高度,识别各种各样的枪支、大炮也让他大伤脑筋。他终于在一本书里翻到了;区域防护周界,自动高射炮,炸弹引爆前大气层/非大气层光束发射大炮;每分钟发射15000英飞尺,最低安全高度2000英尺,两个机组;枪管和护板由普瑞迪姆,泰伯特兵工厂制造;星际武装公司验收;在普瑞迪姆发货,价格是4269元。小灰人翻完成,连连叫着;我的天,这么便宜,还是星际矿业公司,自称“利润第一”   的公司,不可思议。想必他们遇到麻烦!大家原以为他们有轨道大炮。   因此他得出个结论;只要他们不妨得从三百五十英里的高空杰的非大气层主战船的飞行,呆在距地面两百英里处是最安全的。他先后告诉他的机长和信息传递员把光束全部集中在下面的防护电缆的发射平台上。   小灰人几乎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标,心里涌起阵阵希望。是个控制仪!在平台附近的传输控制仪!似乎还有人在它周围忙着。   小灰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屏找远距传物轨迹。他看了好大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小灰人心里犯嘀咕那睦战船上的军事家是否没注意到这个欠缺,也可能他们不知道有这么个轨迹。或者他们的显示屏和他的不一样。但很有可能他们一直忙着打仗,从来没见过什么轨迹而你不打——小杰人叹了口气。他不是个侦探,这么明显的证据在他面前都视而不见。下面的那些人不可能会用传输装置。他们都有自己的飞船。无论是飞机还是子弹都会阻碍远距传物的使和。装置本身也会因失真而炸成碎片。   这些军事家们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大坝上,他们想往湖里投炸弹切断矿区的电力供应。这会使得矿区暂时休息一会儿。小灰人则把注意力放到控制仪上。   他查找到了矿物轨迹。   碳!   这就解决了。在那儿的是台废弃了的控制仪。   太令人失望了!   他换了别的频道,又看了一会儿。由于湖周围的大气防护电缆,同盟军飞船没能按预期计划进攻大坝,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下面的空中防护飞机上。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他看到两架简必洲飞船呜呼哉。   他让飞船往高空升了升,现在是外于同盟军的下方以南。他看到那些炮弹手开始把一颗颗炮弹投到这个废弃的新加坡古城区里,下面即刻火光冲天。他从一个军事家的角度去考虑:炸毁一个没有防御的城市,实在没有什么军事价值,但是他们或许能从中捞些战利品。这些人一贯如此。   他的胃又开始和怪了。这么多不痛快的事,看来是没希望了。   他知道在北部大陆有一个基地,以前人们叫它“俄国”。他让机长把飞船开到那里。   一架攻击飞船正往那基地上方发射飞机。小杰人看到大约有五百个哈文人正在基地前面的平原上展开阵势。他们借助后面的火力掩护开始往前推进。看起来好像这基地没人防守,没听到任何回击的声音。他们正逐渐向基地逼近。几个发射点起火了。然后人他们开始往山坡上移动,认为那儿一定有个地下防御基地。   他们离洞口只有一百码了,他们往洞里射了一梭子子弹。   猛地,整支陆战队脚下的地面爆裂了。   地雷锋他们中埋伏了。   山下的基地里各种武器一起开火。陆战队匆忙撤回到村庄附近。军官们高叫着重组战斗队形。基地前留下了一百名死、伤的队员。   攻击队再次向基地的机库里鱼贯而出,向来犯的攻击队进行低空扫射。   小灰人在他的视屏里没看到任何轨迹,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既然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没太偏离飞行轨道,他告诉飞船机长上升到四百英里的高度,飞往美国基地。   小灰人打了会儿瞌睡后,一个蜂音器告诉他已经到了美国矿区上方,他打开显示屏。   在他们的正下方,整个矿区已成了一片废墟。被丢弃的卡车和水泵还扔在河岸边,一片萧条、悲凉的景象!曾用于遮护控制仪的大盖仍被扔在那儿,上面还连着起重机挂钩,只不过大圆盖已翻了个底朝天。   北边的那座城市不在燃烧。   他的矿物搜寻员指给他看整个地区都有辐射。   他指挥着飞船驶向苏格兰。他打算在那儿停下来,看看那位送给他胡椒薄荷的老妇人是否又回来了,然而刚靠近地平线,传感器便显示出热量超标,然后他便看见一架德劳肯飞船。他查看了一下手中的从中学课本里搞到的地图,一下子认出了那个城市,是“爱丁堡”。爱丁堡在燃烧。   他的电台在响,信息传递员把它调得很清晰。里面传出一串连珠炮般的声音。   其中夹杂着德劳肯语。尽管他们控制着二十个星球,但小灰人仍不懂这门语言。   这种语言听起来歇斯底里,但他能和声码器将其翻译,因为他有一套词汇软件.但那些话不过是对飞行员下的命令,没什么意思。他又收听到另一种比较较滑、悦耳的语言。他试图着频率解码表想有所了解,结果却是徒劳。   其实他没必要了解那种语言,仅有的事实便能说明问题,一场激烈的空战正在进行。   他从舱门往下俯视,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在城市上方。它上面布置着防空袭火力网。当这个城市燃烧时,它便挺立在火海之中。   一颗德劳肯炮弹在半空中爆炸,落地时发出了一片绿色火光。   那作不可能有远跑传物轨迹了,小灰人很自信地推断。   他感到很沮丧,甚至有些悲哀。他扪心自问,难道过去的经历让他变得多愁善感了?当然不是!然而苏格兰北部的那位老妇人,尤其在她已离去时,却使他真的动了情。现在他有点儿着急,唯恐她已葬身海。   他竟然产生了这些感情,太不可思议。   他想自己最好还是再小憩一会儿,醒来后会清醒许多,不至于总是胡思乱想。   过去的那一年真是不堪回首。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来。几分钟之后,当他醒来时,一切都有了新的变化。   那些海上攻击飞船正交叉地飞舞着。他感到很乏味。当然他不是军事策略专有,但他本该早就意识到的。去新加坡的超音速机群是引诱,废弃的控制议不过是诱饵。   他回到那间灰色的小办公室里,仔细地放了一遍海上攻击飞船的录像带,非常准确地描绘出诸飞机的线路图。没错,沿着那条路线,他们就能到达南半球的那个宝塔。   他命令战船以2x光的速度飞行。   他正赶上了看“俘获”号的灭亡。   这使他很吃惊。   他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是一架威震型战斗飞船吗?会在轨道上爆炸吗?   小灰人看着这架巨型飞船穿过大气层时分崩离析,落进了大坝中的湖里。他等了一会想看看大坝是否被毁坏。可能会吧,他自言自语。但画面上大坝还是好端端的。大量的水潮涌般冲刷着河床。而周围没有什么伤亡。   他用视屏上的远距摄像拍下大坝的实景。的确,水坝已毁坏,部分水从左边较低湖堤上溢出,有相当数量的水从大坝底下溜走。从外观上看,坝堤上有个大洞。   这儿经历了几场战斗。森林着火了。一队原来由“俘获”号运载的飞机正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让在新加坡的托尔奈普飞船运载它们。当“俘获”号爆炸时,它们肯定在外边。可它们是飞不到新加坡的,它们只会葬身于大海之中。   然而他该好好地观察观察这个宝塔。现在宝塔周围没有飞船,他的内光束只能接收到宗教音乐,其他什么也接收不到。音乐声盖过了其他任何声音。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视屏。没等多久他发现了一条远距传物轨道!   对,对他又把视屏图像倒过来放了一遍。希望再次涌上心头。   他觉得这太好了,简直不可信。据说控制仪已发射过一次,就那一次。他们没再发射。   似乎他等了好几年。   它又出现了。   控制仪发射了两次,真的是两次!   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猛地,他对自己的情绪变化感到奇怪。感情?渴望?现在是喜悦?太不可思异了!还是赶快处理手头的事吧。   他怎么和他们联系呢?   无线电频道全是些平稳、宗教格调的演说。他们在那儿讲什么语言。   他抓过一个声码器,打开传送线路,把声码器放在传声器前边。是什么语?   他的声码器里面有好几种语言。一种叫“法语”-不是它,这是已死掉不用的语言。一种叫“德语”,不会是它,他从来没在其他频道里听过这种语言。“英语”!他开始通过声码器把它转译成英语。   “我请求安全通行。我的飞船上没有任何武装。你们可以用枪炮对准我的飞船或我。我没有什么恶意。同意会面,对你、我都有好外。”   小灰人等待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很多事情都要由这答复决定。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六章     第一节   乔尼和安格斯正在潜心研究控制仪。   在控制仪的作业台上放着一本技术手册,是安格斯从特尔的碎物箱里找到的。   塞库洛技术手册糟透了,这本尤其糟糕。手册里省略了大量基础的、重点的内容。   书似乎是专为具有相当技术经验的读者写的。   这本模糊不清的操作手册打乱了乔尼初步构思出的计划,使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封面上明明写着“转载控制仪操作使用说明及范例”,整本手册却对关键性的开关位置只字未提。好在它谈到了什么“同空间”现象。   这本手册警告读者不要在两万五千英里以内发射传输物质。   乔尼原希望不管怎样,在每架主要战船里放进一颗核武器,将其炸毁。   而手册却告诉他们,所谓的“同空间”就是指根据“相近”原则空间“自认为”相同。根据平方定律,一个点离另一个参照点越远,它们的“差异”就越大。   如果这两个点的位置超过了两万五千英里,那么它们就完全不同了。   远距传物发动机即是利用这一规律,它们和转运原理大不相同。马达的发动是依据“同空间”排斥干扰的原则。距离越近,干扰越大。因而马达会由于空间排斥而产生干扰。在这儿我们不是在移动一个物体,而只是移动这个发动机外壳的位置。你可以在一个房间里开动十二辆发动机,尽管它们相互干扰,但它们都会运行。   但是,一个人要想整齐地移动一个物体,既不损坏物体也不伤害转载装置,他必须要有两具空间恰好重合,只要它“自认为”“同空间”就无法作用。而他只能得到一大堆废品。   乔尼感到不太舒服,脑袋很迟钝,每次他靠在作业台上就觉得头晕目眩。埃伦医生出来,坚持让他多服些磺胺药。   “我们不能用这套装置炸毁他们的战船。”乔尼叹了口气说。“这种装置不能帮我们采取攻势。”   这装置能用,他们对此已证明过。他们从无人驾驶飞机的备用品拿出一架旋转上升式照像机,这是种调整图片装置,无人驾驶飞机用它搜寻物体并且它能按照你的需要从各个角度转动镜头。你可以在里面放进任何图片传录器,他们都能找到对应的实物。   这套装置能把一个物体放进去,再把它收回来或放出去后,把它留在那儿。   你移动“这个空间”,把它收回,以便发送物体,再把它收回来。或者你将“这个空间”移过去对应于“那个空间”的配价素,“那个空间”现在装上了物体,你拿回的“这个空间”便空了。实际上什么东西也没在空间里移动。但是“这个空间”和“那个空间”被重合起来。   他们在旋转上升照相机里放进一个图像传录器,把它们放射到月球上。因为月球在他们的视野通讯线路上,发射上去不成问题。他们收回一些精美的图片,上面是些光彩夺目的火山口。   他们将图片传录器拿出来发射到火星上。他们刚刚发现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村庄,估计村庄里有条河。   他们毫不怀疑这套装置会顺利地完成任务。然而这次他们并不是为了接收漂亮的图片。他们从附近的作战指挥室里听到低沉的咕哝声。大家立马意识到他们的朋友正在吃败仗。他们必须想出办法用这装置去做点什么。   他们可以威胁入侵者说你们的星球将会被毁坏,但他们很可能会再次袭击这个地方。   突然,指挥室的内部通话设备的指示灯亮了,传来斯道麦朗的声音:“你们最好停止发射。我们在大约四百英里的高空发现一不名飞船。听候指示。”   在线路的另一头,斯道麦朗取下通话设备,从放像分解器得到一个清晰的弹道图像。   斯道麦朗的信息传递员,一个年轻的佛教姑娘,碰碰他的肩膀。“先生,”   她用塞库洛语说,“我在战争频道接收到一条消息,破译不出。它一直是种单调的声音,我听起来有点儿像你和罗伯特爵士单独谈话时用的那种语言。我已经把它传录下来了,先生。”   斯道麦朗没在意她的话。他正从轨道分解器里往外抽转印的图画。“放吧。”   他说。   “我的飞船上没有任何武装。你可以让你的枪炮对准我的飞船或我……”   斯道麦朗眼睛一眨。是英语?一种滑稽的机器英语?   他现在已经抽出转印的图画,看了看,抓起传录器跑到了控制仪室里。   乔尼和安格斯很吃惊的看着他。   “不,不,”斯道麦朗说,“我想它没问题的。你们看!”   他把转印的图画放在乔尼和安格斯面前。这是艘飞船,外形像缠着一个光圈的球。“还记得我碰到过的那艘飞船现在不在那儿了?还有那个苏格兰海边的老妇人?这是同一艘飞船!”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我能准予放行吗?”   “说不定是个阴谋。”安格斯说。   “不管怎样你能确定吗?”乔尼说。“你肯定这艘飞船跟那个没有不同吗?”   那个女佛教徒跟在斯道麦朗的后面,手里拿着个电动传声筒。斯道麦朗从她手里夺下来。“喂,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个单调的,似金属的声音,“听见了。”   “那个老妇人用什么招待你的?”斯道麦朗问。   那个单调的声音说道,“亚伯茶。”   斯道麦朗露齿一笑。“在这个地方的北面有一片开阔地,枪炮会瞄准你。把你的飞船留下,你自己过来,不要带任何武器。有卫兵接你。”   金属似的声音说,“很好。接受安全放行。”   斯道麦朗给等候在外边的枪手及卫兵布置好任务。   他把整条消息放给乔尼听。   “那小子是谁?”安格斯问。他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第二节   小灰人由两个极有礼貌,但警惕性很强的苏格兰卫兵陪同来到了宝塔地区。   他的个子刚好到乔尼的肩膀。他穿着一身整洁的灰色套装,看起来和地球人差不多,只不过他的皮肤是灰色的。   安格斯看看他。“这是件苏格兰人织的毛衣。”他疑惑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小灰人通过的英语声码器说。“很遗憾,我们没时间讲究那么多社交礼节,我们赶紧干自己的事吧!”   其中一个卫兵说,“他有一个白色的闪光灯在他飞船顶上一眨一眨的。”   罗伯特爵士的信息传递员,一个叫约翰的男孩,小声地对他说,“小灰人在战争调频上有个无线电信号,标明临时性安全区域通行。”他当然用的是塞库洛语。   小灰人耳朵非常灵,他突然说:“噢!你说塞库洛语!”他说着,把声码器取下来放到口袋里。“我们不用这个也行。有时他们翻译得也不准确——译错了的句子还可能引起一场争论。”小灰人显得很老道。   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边说边快步走到没有遮盖的控制仪前的台阶上,四下打量着。“啊哈!一台标准的转船控制仪,我想,你们只有一台。”   乔尼听出他的话中有话,便接过来。“我们还能制造别的。”他的言外之意:不要企图偷走这一台,我们很快就能取代它。   但是小灰人显得兴致很高。他走到台阶,很快看了看周围。“我们真的必须抓紧。这儿有哪位是星球政府的权威代表?”   “那只有是罗伯特爵士了。”乔尼说。   罗伯特迟疑了一下。他让他的信息传递员到人群听不见的地方和正在爱丁堡打仗的克兰费格斯族长联系一下。通话由说巴利语的信息传递员接过去。克兰费格斯说他们是最初的唯一的政府,为什么不能代表政府签字。   小灰人说,“请把他的简短声明清晰地录下来。我们必须一切都很规范。不能有模棱两可的事,否则非闹到法院打官司不可。”   罗伯特他们也不想这事弄得沸沸扬扬,因此克兰费格斯用盖尔语说了一遍,他们录了下来。   小灰人显得有板有眼。他接过录音说,“你们有钱吗?我指的是星系钞票。”   通常他们中会有一两个人带着星系钞票留作纪念。但现在乔尼的口袋坏了,安格斯只拿着工具袋,“老狐狸”罗伯特从来想不起带那玩意儿。信息传递员约翰急匆匆地跑到卫兵们那里搜罗一通,很快拿着一张一百元钞票回来。士兵说把这钞票给罗伯特爵士,他很乐意。   “上帝,”小个子灰皮肤男人说。“我们太匆忙了,我本应该讲清楚,最少要五百块。”   乔尼知道哪儿有七十万元——特尔的包裹里。但那要到维多利亚湖去取。还有个秘密地方有近两百万,但也不在这儿。   约翰又一溜小跑,到飞行员那里。他们剥下打死的飞行员的衣服,从里边翻出一种伍百元的,六张一百元的票子……这些都是罗伯特爵士的了,绝对没错。   “好,一共一千二百块!”灰皮肤男人说。他拿出一张卡片。“你是什么军衔?”他问罗伯特爵士。   “苏格兰作战总指挥。”   “嗯,我们要在这儿写上”合法权威授权签署者“。在这上面我们要写上地球行星临时政府日期……地址,联系方式……不,不,它们没有法律意义,还是让它们空着。喏,请在这下面签名。”   罗伯特爵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小灰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它,在上面写下地球行星临时政府,在下一页第一行写上“1200元”和他的名字的字母缩写,然后把它递给罗伯特爵士。“这是你的银行存折。把它放在保险的地方,别丢了。”他们握了握手。   小灰人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又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他翻开灰茄克的领子,对着一个钮扣大小的无线电接收装置说了些什么。   在外面的值勤卫兵用内部通话设备对他们说,“他飞船顶端的灯变蓝了。”   约翰说:“他的无线电信号正显示:区域会议,请勿打扰。”   小杰人冲他们笑了笑,他的手胡乱地比划一下,“现在你们是顾客,我来给你们建议。我的第一条建议就是快速行动!”   他从晨边的口袋里拿出一本书。上面用塞库洛语写着“地址集”。“尽快地记下这些地址,我们会给获胜者提供优惠权。第一个是哈克纳、哈克纳行星总部、配价素、配价素、啊,有了:皇宫前喷泉花园、基本配价素是、”“他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串数字,安格斯赶紧记下来。它们和特尔那本行星巨书里排列的顺序丝毫不差。   安格斯怀疑问他:“你能操纵控制仪吗?”   小灰人拼命地摇摇头。“不会。让我操纵比让我造一个还难!我只是有这些地址!”   这时,他注意到安格斯正要用钢笔和几张纸写出最新的相配价素。“怎么,你们没有配价素计算机吗?这些用手工计算要算一辈子!我们哪有时间!”   他竖起衣领,讲话以前他行先征询一下罗伯特爵士的意见。“我能让手下的人带台计算机来吗?我也需要用。你能否派个卫兵护送他进出。它不会爆炸,我就在这儿。”   罗伯特爵士点点头,小灰人对着他衣领里的无线电装置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便见一卫兵跑出去了。他耐心地等着。一会儿,他站起来拍拍控制仪外壳,微笑着说。“太华丽了。通常他们都很简朴。”   一个穿灰色制服的机组成员和卫兵跑进来,递给小个子男人一个计算机,把一堆红色薄纸板样的东西放在地上,又一起出去了。   小灰人正用灵巧、熟练的手指操纵着计算机。他们看到不同的键盘时隐时现。   “这是个配价素计算机。”他说把计算机放在安格斯面前,“你把确切的发射时间输入计算机里,那必须是你按下发射开关的实际时间。然后‘相互交换’输入到这些按钮。接下来你可在键盘上敲入宇宙的和这表上的八个基本配价素你完全可把它当作一份新帐户礼品,我有好几个了。我们可能通过两千两百个恒星的、基本的宇宙进行发射。”他看了看表,“在八分钟内完成。一次投掷约要两分钟,我们需投三十个。我们将邀请这些文明民族,不包括塞库洛,但我们会加上劳若兹勋爵——啊,上帝,但愿他没有卧病在床。这要花一个小时。我们等上三个小时后再做‘投掷加回收’,这种每次需六分钟——我们会让他们从容些,这样他们到达时就不会产生交叉了,这要用三个小时。统共算出来大约七个小时,加上一点儿组织时间,你就能够把他们请到这儿来了。”   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红纸堆里抓起一把卡片塞给罗伯特爵士。“你只在每张的最下边签上名,其他的我来填。你签名时候我争取把其他的也填好。”   罗伯特爵士看看表格。都是用塞库洛语写的:   紧急公文   我们诚挚地希望你能派给我们一位权威大臣,该大臣能全权处理与其他种族的政治与军事关系,并且有能力进行谈判、签署和监督执行条约、条款。该大臣人身诸多安全应受到保护,若不幸沦为人质,他将立即自行撤消所有合同,即刻身亡。   出现的时间__________   到达的地点__________   目的地:___________   大会场所:__________   听任大臣决定的会议期限:___   行星名称:__________   行星的大气层:________   平均温度:__________   太阳种类:__________   行星引力:__________   种族的新陈代谢:_______   食物供应:适合于你种族的___   不适合的___________   保证使者安全返回,各类有关程序复印件都将万无一失。   被推荐人___________(签名、盖章)   该星球合法政府的的权威代表_____(签名)   所有涉及外交事务的开销将由该星球承担。   罗伯特爵士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这份紧急公文,急行小灰人老在旁边催促他,“快签,签名!两次,在最后两行。我来盖章,填其他的。”   小来人正把各种厚度不同的纸板堆在一起,他把它们的两个成对角线的角一折,他们就变成了一个相当大的红盒子。每个盒子上都有一个烟罐和一个响个不停的小锣。   小杰人迫及待地拿起罗伯特爵士签过名的第一张卡片,急忙把其他空项填好,标注出首字母,在上面贴好封条,扔到了盒子里。“哈克纳!”他冲安格斯叫了一声,一溜烟跑到了发射平台中间,扔掉盒子,又迅速地跑回来,开始收拾下一个盒子。   乔尼看看表,拿出安格斯从计算机里调出的配价素和标记,把它们敲进去。   “时间!”他按不发射键。   第一个盒子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托尔奈普!”小灰人说,“他们贼窝的前台阶!”   安格斯不停地操作计算机,乔尼操纵控制仪。小灰人冲过去把第二盒子放到了平台上。他一离开,乔尼马上敲进发射键,那个红盒子消失了。   两个佛教徒信息传递员把两个盒子抬出来放到平台上,松了口气。现在小灰人忙得上气不接不气。小男孩约翰注意到所有的卡片都一样,只不过地址不同。   因此约翰帮他把那些填好,他只是标注缩写、封条、扔到盒子里。小灰人赶上了时间,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小灰人喘着粗气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干。   罗伯特爵士问他,“你打算了出席这次会议吗?”   小灰人摇摇头。“不,我的活已干完了。他们一到这儿,所有的活都是你的了!”   乔尼和罗伯特爵士使了个眼色。他们得赶紧整理思路。六个半小时以后,二十九个种族的权威大臣,已经控制了大约五千个星球的他们就要到这儿来了。   小灰人冲他衣领里嘀咕了一阵。   外面的一个卫兵通过内部通话设备传过来,“他飞船上的灯变了。那个蓝色的闪得更快了,现在一个大红灯亮了起来。”   一个信息传递员对罗伯特爵士说,“发出去的无线电信息已变成了‘区域休战区’。你们自己代表的安全将受到你们自己的炮火、机动车、空袭的威胁。因此一定要保持这一带五百英里的安全区。”   罗伯特说,“难道你不能向这个星球发出停战吗?”   “不,恐怕不行。这会招致别人的抗议_属于篡夺国家权力。很报歉。你的其他地方的人民不得不坚持到底。”   罗伯特爵士走到作战指挥室用指挥频道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受到鼓舞。然而,他们报告说敌人凶残的进攻丝毫没有减弱。他们绝不气馁,但是不会抵挡太久。飞行员报告说,敌人由于某愚蠢的原因竟使古城敦着了火。   安格斯正为大宗的发射安排敲击着纸带。   一位中国工程师和程万族长一直在那儿走来走去,他们想引起乔尼的注意。   他看见了他们,把控制仪交给了安格斯。   “请原谅,”程万族长说,“都是因为水坝。水位在下降,现在你就能看到最低水位线了。我的工程师福庆说,再地四个小时他们将无法供电。”   他们还有六个半小时!   第三节   乔尼派人去叫索尔,取回一些地图,连同那幅旧塞库防御地形图。   他在那儿坐着等的时候,看到小灰人正在控制仪旁边摆弄着计算机。他的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飞来飞去,对付计算机的本事就像一个有经验的飞行员控制操纵盘那样娴熟、自如。乔尼发现小灰人根本不看键盘,手指自动地在按键上来回移动。他心里犯嘀咕:小个子绝非他表现的那单纯,他们甚至连他的名字和身份都不清楚。这个灰皮肤男人不暴露目标地帮助他们必定有理由。不是乔尼不信任他,这是他的一种感觉,哪怕小灰人给他们提供信息时,他这种感觉也不会消失。   乔尼决定以后不管小灰人告诉他们干什么,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只是一种感觉。   不,是确信。   现在暂不考虑那么多,还是先想想大坝怎么办。一旦切断电源,一切都完了!   可是他只有两个小时了。用两个小时修理那么大的水坝?唉!   地图拿过来了。有一张是中国工程师最近才制作出的。他们把村庄的分布也加进去了,还在右下角单独画出湖的地形图,配有汉字注解和数字说明,一目了然。他们甚至还给出了水深测量数据。   乔尼拿起那张防御地形图,第一次发现它竟是“从最初的测量图复制下来的”。从上面的塞库洛日期上看,它的原件已有近一千一百年的历史了。他用放大镜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原始的大坝数据。   这个最初的加里巴水坝,是塞库洛人首次来到这里筑造起防御工事时改建而成。它约有两千英尺长,四百二十英尺高,背靠着一个一百七十五英里长,二十英里宽的大湖。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水坝。坝堤岸可供机动车辆来回穿梭。   乔尼把这些地图作了比较。最初的那幅上没注明任何村庄!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星球改头换面了吗?   他抓起一幅人类绘制的地图。这条河被命令名为“赞比西河”,长约二千二百英里,是世界上的主要河流之一。它流经加里巴峡谷,至此被大坝拦住,供水力发电。峡谷四是悬崖峭壁,哪会有村庄!   他仍在研究这些地图。   大坝的上部原来是条路,甚至在飞船被击沉到湖里以前,堤岸都是与水齐平。   这下子乔尼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赞比西河近一千一百年以来日复一日地用挟裹而来的泥沙将这个湖淤塞住了。   难怪水位下降得这么快。河水民夹流进上百万吨的淤泥。目前因为没有这么多的湖泊,故而找不到足够的水流填充。大坝现在只有一千二百英里长,水宽才一千英里,剩下的尽是淤泥。   他对程万族长和那位中国工程师说,“这个水坝有六个发动机进水港,水从湖里流进来,穿过大坝,带动发动机发电。目前,我打算把这六个入口港关闭。   在大约二十五分钟后发射完的瞬间,我们就把所有电源切断,然后关闭入口港。   当他们需要电重新进行发射时,我们会关掉湖的防御电缆的电闸,只开两个入口港的发电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明白!”他们重复了一遍。“你想让我们在二十五分钟里切断所有电源,关闭所有的发电机入口港,大约两小时以后就不管湖上的防御电缆了,只打开两个入口港发电。我们还要堵上溢水口吗?”   乔尼点点头。剩余的大坝的水以前从未漫过大坝上部,只是顺着坝底的溢水口流回到下面的江河湖泊里。要蓄水。这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但至少会有帮助。   索尔站在一边。“去叫德威特来!”乔尼吩咐他。   “他现在在医院里。胳膊摔断了。”   “他是我们这个矿区最好的爆破手,去把他叫来。”   他们仍在控制仪上准备发射,而乔尼要利用这段时间组织一下各方面的工作。   德威特来了。他两眼乌表,胳膊用石膏固定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但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乔尼没有浪费时间。“德威特,你去收集两捆一千英尺的导火索,三筒一百镑液体炸药,三个钻机,各带一根一百英尺的钻杆,以及其他的所需物品。”   “你想干什么?”索尔问,“想炸掉这个星球吗?”   乔尼又说道,“你,索尔,把我们的人都召集起来,多找些中国人。”   斯道麦朗在那儿。“准备好,将炸药和人运过那个湖。”乔尼告诉他。“他们一开始第一小时的发射。我便准备行动。”   他匆忙写下一张便条让一个信息传递员交给安格斯:“你处将断电两个小时。   发射完第一轮请通知我们以便做好爆炸准备。直到你收到我们的回话可继续发射。   用无线电跟我联系。“   人们陆陆续续从通道到外面。其中有些人是打仗的老手和医院里病员。埃伦医生显得不愿让乔尼去干这些,但他什么也没说。   乔尼走出来,天放亮了。他能看见他将要干的活了。他瞧了瞧水坝,没错,全是淤泥!这可是个脏活。大坝上部断开的地方填满了淤泥,峭壁上也甩淤泥,好像一把巨大的油漆刷。此外最大的危险就是滑下去。   他随身带着无线电,等着安格斯他们的消息。大家都在忙着用小推车把炸药从弹药库运到飞机上。飞行员站在一边。两架矿区客机正往上装人。   乔尼来到河堤上看看上游的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以为飞船从大气穿过落下来的冲击能有比这大得多的威力。   这就是那威震型飞船的残骸,斜插进大坝上游五英里外的淤泥里。   这个已烧焦、扭曲了的躯壳阻止了河水流进大坝!在它面前又形成一个湖。   乔尼叫信德威特。“你挑选三个人,让他们站到飞行平台上,把炸药导索的一端系在那个躯壳上,炸出一条新的通水道。准备好后抓紧时间到我这儿来。”   德威特飞跑出去找人,找炸药。   乔尼走到大坝的另一头。站在这个角度看大坝,宛如一弯新月伸进了湖里。   乔尼构思一半的计划是正确的。他看着远处狭谷周围的悬崖峭壁,如果他炸掉岩石填补缺口,那巨大的震荡力时否支把大坝的其他部位撕开呢?   “而且岩石周围布有防御电缆风,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无线电里传来安格斯声音。“发射的一级准备已完成。等待关闭!”   “关闭!”乔尼用无线电遥控指挥。“切断电源!斯道麦朗!起飞!”   防护电缆的“咝咝声”消失了。只有一些碎物、死鸟和树叶由于电离防护纷纷坠地的声音。   飞机呼啸着腾空而起。   乔尼找到一个废弃的飞行平台,他走上去,敲打着控制仪。飞行平台飞过大坝和湖泊,奔向远处的悬崖。   德威特在那儿。乔尼目测了一下岩石的纹理,估计出靠湖水这边的水速和冲击力。他的任务就是把足够的岩古投掷到湖里,让湖水岩石卷到缺口处将其堵住。   这个算法很复杂。   三个洞。他需要钻三个洞。每个洞约一百英尺深而且洞口角度要准确无误,岩石就从洞内甩到湖里。   他沿悬崖边缘的后部一路跑过去,指出钻洞的位置。它们在距大坝大约二百码的湖上游,垂直角度大约为十五度。   人们拿来便携式钻机开始动手。通常大家都用这钻头分割矿脉,但现在要它钻出个洞,有多快?只有两个小时。   电缆网!湖区周围设置了电缆网,如果他一不小心就会被电缆角着或从岩石上滑下来掉进湖里。   “斯道麦朗!”乔尼大喊。这个飞行员正从矿区客机里钻出来。“我们在这儿用的最大电动机是什么。”   斯道麦朗看了看这些飞机。他们一共带来四架,其中一架是海上进攻飞船。   斯道麦朗指指它。   “去找一些技术员到大坝这头来。根据这张旧的防御地形图,在那头有一个电缆接头盒。把它们解开,然后在那头扯根粗线,一直牵到上面去。”   这可真要了斯道麦朗的命。多么荒唐的主意!把一根一没固定的缆线拴到飞机上,沿西南方向飞行飞过湖面,把缆线扯开!他不需要再请求了。他知道十分之一英里的电缆线的重量就会毁掉一架飞机,只有铤而走险了。他派技术员快步跑去解开大坝那头的电缆线。   乔尼看了看钻机。钻头由特殊材料做成,能耐高温,可是它们却冒烟了。它们能钻多快?他看看表,望了望已完成的部分,估计应该没问题!   在湖上游的五英里处,德威特派来的老矿工和两个助手正在战船残骸旁边的淤泥里来回慢慢游动,整个下身都已浸泡在水里。他们带来的飞行平台每隔几分钟就得由操作员调整一下位置,以免它陷进淤泥里。   这是个庞大的躯壳!他们想象不当初是怎么把这个大家伙弄的大气层上的,他们肯定是在托尔奈普上边的阿萨特月球上组装的,一定是一部分、一部分地运上去的。只有精密地计算出星球重力和重力流才能让那些东西飞起来。   看着这堆废物,他一下伤感起来,不知道格林坎诺的尸体是否也在里面?甚至连马克32也抵挡不住,这飞船真是个坟墓。在那堆黑乎乎的、变了形的残体里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个托尔奈普。它究竟有多长?两千英尺?三千英尺?站在这很难说,因为有好大一部分被埋到淤泥里了。但是用它的材料建一个大坝是绝对没问题的。人们会以为它应该埋得更深才对。忽地,乔尼看到了湖底的真相。原来飞船残全落到湖里撞出一大弹坑,是弹坑边缘堵住了水流。   乔尼从口袋里拿出望远镜仔细地看这些人在干什么。他们正在弹坑较远的那一岸系炸药导索,另外一些在近岸干同样的事。他们不需要指导。   钻头钻石发出刺耳的响声,水冷却剂喷射机正往外喷气。二十个人正在湖水和矿泵之间安装管子,以引入更多的凉水。   噢,淤泥!简直没法行走。几乎所有的机组成员身上都沾上了泥巴。   乔尼看看表,时间太紧张了。钻一个一百英尺的洞口用三个小时都有点儿算奇迹了;他们却要用一个半小时完成!大家都靠着这些钻头了,每个钻头上都压着四个人,以便用力往里钻。   乔尼希望小灰人飞船上的闪光灯一直正常亮着。他们已经把防御力量都力量都抽调到大坝这边了。   他的无线电响了。是湖内的那帮人在叫德威特。他们正准备点火。德威特往这边看着乔尼。   乔尼想用望远镜看大坝里的发动机入口港。他们堵上了吗?看见的只是混浊的水,其他的他什么也看不清。他用无线电呼叫大坝里边的中国工程师。程万族长在那儿。   “还要五分钟堵住最后一个入口。”传来程万族长的声音,“他们已经把溢水口堵上了。”   乔尼问:“你们那儿有多少人?”   “七十二个。”族长回答。   上帝,他把一半的后力都集中到大坝里了。   “你们干得很好。抓紧时间干完迅速离开那儿。”   “我们会抓紧的。”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斯道麦朗正在拉紧钢缆的松驰部分。他用飞机上的手提式打扩音器喊:“准备拉开!告诉我大家是否已干完。”   那架大战机正悬在大坝上方的半空中。铁钩子钩住电缆,从接线盒慢慢拉出来。人群都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工具。   乔尼向钻头那边喊:“快站到一边!”   大家尽管不情愿,也还是停下手中的活,从悬崖边上滑下来。   乔尼检查了一下。他们都已离开电缆了。他冲着无线电大喊:“拉起来吧。”   在飞机里,斯道麦朗开始行动起来。这些电缆,像条蟒蛇,扭动着身子,开始从地上爬起来。飞机处于失速状态,斯道麦朗驾驶着飞机左右摇晃。他紧拉住缆线,一英尺一英尺地,一码码地拉起来。飞机越升越高,沿悬崖边上飞行。   他几乎要使一半的电缆离开地面了。   突然“砰”的一声。   电缆断了。   斯道麦朗的飞船像发射器反射那样,直冲云霄,后面拖着两百码的电缆。   斯道麦朗返回来在头顶上盘旋。飞机里有人正放低爪钩。“钩住!”斯道麦朗通过扩音器大声喊道。   人们跑到悬崖边上。他们抓住铁钩,把它钩住电缆的断头。   然而,这项任务需要花些时间,钻机人员的技术实在差劲。   他们把它重新固定好。斯道麦朗再次把河床上的绳子拉了起来。   他把电缆拉到非爆炸区,把它扔了下去。   人们跑回钻机旁。   “我们已经完成了!”无线电里传来程万族长的声音。   “很好。”乔尼说,“现在让每个人都离开那儿,等大家都走开后,告诉我一声!”   乔尼看到他们从发电站屋里走出来,跑向远处的公路,那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他们全都离开水坝了。“都走了,乔尼。”程万族长汇报。   乔尼向德威特发信号。德威特给收拾飞船残体的人下指示“给火药孔点火!”   乔尼看到他们正在装导火线,然后他们艰难地踩着淤泥上了飞行平台。他们拉着最后一个人的衣领想把他拉下来,他的两条腿还在下面直乱蹬,平台便飞走了。   平台到了一个安全地方停下来,乔尼观察着湖内飞船残体区。乌拉!那根炸药导索爆炸了。   一根长长的沾满污泥的绳子飞上了天。顿时,浓烟四起,一些粘性物质到处飞溅。   一阵强力波使整个大地摇晃起来。一小股水径直流到湖里。爆炸之后的二十四秒,这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听起来就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抽出一记耳光。   浓烟很快消散。巨大的飞船残骸并没有移走,但是大坑上面与底下的边缘被炸出一道口子,一股细流从中流了出来。仅仅是一股细流吗?   乔尼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盯着望远镜。他很担心因为时间短不能一步到位,还要再来一次。“快点!快点儿!”他说。“多来点儿水,多来点儿!”他知道水有侵蚀作用,能自动加大水流。“快点儿!”   较远的弹坑外侧比坝上的湖至少高出两英尺,那边的冲击力应该更大些。   这时水流冲出来一个东西。是大机关枪。河水旋转着,终于将它带走了。   河水冲击着弹坑四周的侧壁。在弹坑里面打漩、翻滚,似煮沸的浑浊不堪的泡沫搅拌器。河水已使上面的渠道加宽,更多的水冲了进来。   现在水流开始作用于炸药刚刚炸过的最近的坑,它撕咬着这堆废墟,很快便打通了。   上面的坑道又涌进第三次水浪,形成一股湍流,坑道大口地吸着,好像要把下游的湖水吸干。   钻头正在冒烟。乔尼看看表。他们只剩下二十分钟了。时间都哪儿去了?   “你们那些洞打了多深了?”乔尼问索尔。   “七十五英尺。”   “还要加把劲儿。把那些钻机拿走,斯道麦朗!”他冲无线电直叫。“开始把这些机组人员和设备从这儿拉走!”   乔尼看见了程万族长,从远处看他就像一只小蚂蚁。他用无线电通知他。   “族长,你在这儿不出几分钟就能看见一片闪光。你要等着搞清楚整个大坝没有被毁坏,一旦这里平安无事,你挑选几个精明强干的人去打开两个发电机入口港,只恢复塔区和锥形电缆的供电。你听明白了吗?”   “是,乔尼。”   “一定要注意掩护,不要让炸药伤着。”乔尼又补充了一句。   “德威特”乔尼喊起来,“把那三筒液体炸药倒进洞里,然后盖上空筒。要快!”   德威特用他的那只好胳膊指挥着人们来回跑动。他们开始把炸药分别进三个洞里。洞内仍然很热,炸药一进去都快被煮开了,已经很难让它在密封的管道内流动。乔尼一路跑过去,扯上炸药导索,在每处放炸药的地上留下一大圈导索。   “导火线!”德威特大喊。   “我们没时间了,”乔尼大叫起来。“我要用飞机上的枪炮点燃它!”   “什么?”索尔呆呆地问他。   他们已倒空药筒,反扣在每个洞口上,周围是一圈炸药导索。一颗子弹射中任何一个油桶,其他的都会跟着一起爆炸。   “留给我那架飞机!”乔尼指着他们带来的一架战斗机。“其余的都装上人,赶快离开这里!”   斯道麦朗开始指挥匆忙的人群登上那几架飞船,各种设备也都搬了进去。   乔尼看看表,他们仅剩九分钟了。   飞机正在起飞,德威特被最后一个拖了进去。乔尼看着这套方案顺利实施,非常满意。   他跑到战斗机上,准备起飞。   这个地区没人留下了。   飞机终于起飞,行驶在约两千英尺的高空。俯视大坝,仍感觉它很大。   那些飞船在另一边的沙袋围起的墩台上着陆。   程万族长和他手下的人都在掩体下面。   “向洞里开火!”乔尼在无线电上说。   他把机枪上的按钮设置到“开火”、“集中火力”和“最大值”上,并检查了一下安全带。   好,现在到了炮火操作的时候了。一时间下面显得极其平静。黑乎乎的飞船残骸上游荡着各种漂浮物。河水顺畅地流向大坝湖。   乔尼按下开关,门窗都关闭了。他该升到三千英尺吗?不。这是最佳射程。   不过他从来末听说过有人曾在飞机上引爆过一百五十加仑的液体炸药,外加一千英尺的五号炸药导索。   他仔细地瞄准中间那个炸药筒,勾动扳机。   只见他面前的整个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股绿色的烟雾腾空升起三千英尺。   轰隆一声爆炸!   反弹力一下子使整个飞机像个被抛出的玩具一般,窜向天空。   乔尼的安全带把他猛地一拉,使他差点儿没喘过气来。   三秒钟以后,他发现自己头冲下,他敲击控制仪键盘,平衡器把飞机正了过来。他在倒着飞。   发动机发出衰怨声,抗议错误的方向。   飞机平衡了。挡风玻璃裂开一条缝,需要更换了。   这时,乔尼看到了悬崖。烟雾已散去,整个悬崖正面向下慢慢地滑到湖里。   五十多岩石明显还是一个整体。这只是错觉。外观上它如刀削一般整齐,而实际上岩石内部早已四分五裂。就在它滑进湖之前,其形状完全改变了,变成了碎片。有些碎片几乎甩到了湖中央。   乔尼观察着大坝。它会不会慢慢地崩溃,湖水也会涌到峡谷呢?根据他的设计,强波只能往上走,不会往下穿过地面的。没错,冲击波击向了天空,他的飞机可以作证。   第一股冲击波撞到大坝了,水柱飞出坝一百英尺。但水的损失不大,溅起的只是些浪花而已。   大坝还能抵得住吗?   他不敢说地下水流是否正把岩石冲到低处的洞里。他斜着飞行,发现大坝下的水仍在汨汨地往外流。   水在减少是他的一种幻想吗?   他的注意力被那群跑向发电站的穿蓝色工作服的人们吸引过去。他们显然没在等!   他看了看表。只有两分钟了。他的飞机必须着陆。   乔尼按了下控制仪的键,急速地把飞机停在一个空着的墩台上。他关上马达,不得不再次确定它已经关上了——他的耳朵“嗡嗡”直响。   还剩下三十三秒了。时间正在逼近!   乔尼穿过地下通道进入锥形区。他看了年宝塔,那场爆炸过去,这边的一砖一瓦都没受到影响。   安格斯在摆弄控制仪,小灰人在玩计算机。安格斯向他招招手,大声喊,“来电了,我们要发射!”   第四节   在这最后的两个小时里还有别的人也在忙碌。忽然,传来一阵高雅、庄严的音乐声。乔尼听着有些耳熟,猛地记起一个士官生曾发现过一堆他叫“唱片”的东西:如果你把盛在纸盒里的一根有关玫瑰刺的东西放在唱片的纹道上转,将耳朵凑过去,你就会听到二三十种乐器在演奏。有一张唱片上古代的标签(大多已掉光了)上写着“克利夫兰交响团。罗英格林”。这首曲调跟“罗英格林”很相似,但比它更深沉、饱满、动人心弦!乔尼怀疑小灰人留了一手。是从他的飞船上传过来的吗?一定是专为欢迎代表放的音乐。   还有另外一种东西肯定是小灰人飞船上的。有一个显示屏,上面用网罩住,放在发射平台的旁边。埃伦医生刚把它立起来。乔尼从旁边经过时,他神秘地说了声“疾病控制仪!”   满脸汗水的中国工程师从管道里钻出来,显得十分高兴。现在他们已建好了空气流通装置。烟雾可以被迅速排除掉。这是件好事,乔尼心里想。空间重合,尤其在反冲的时候,许多种不同的大气会同时从平台前吹过。   从村子里出来的中国人也变了。他们或许永远失去了他们的村庄,但他们留住了财产。现在那些零乱的包裹都不见了。孩子们和狗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弹坑里,那些没有什么任务的人都站在一旁。他们穿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   一支仪仗队从地堡里出来,整整领口,系好钮扣,收拾停当。这六个人,六个国籍,都穿着他们最好的制服。他们身上没背枪,但是每人手里拿一把箭形三角旗。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国绅士——不,是一个穿着打扮像中国人的佛教徒住处信息传递员,戴顶小帽子,披一件丝绸长袍——是这支仪仗队的领队。当然,那些讲塞库洛语的人则要夹道欢迎这批达官贵人的来记者。   要等三四分钟第一个来记者才会出现,乔尼朝指挥室走去。他没进去。小男孩约翰从屋里窜出来,往别外飞快跑去。罗伯特爵士追到门口,大声喊,“告诉斯道麦朗把那本书也一起带来!”小男孩几乎脚不沾地,点着头跑走了。   指挥室里很热闹,除了罗伯特爵士,里面还有好多人吵吵嚷嚷,走来走去。   乔尼刚要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罗伯特爵士已抢先回答了。“他们正在使用一种新型炮弹。这种炮弹有时不爆炸,这群傻瓜想烧掉一些被舍弃的城市!我们的无人驾驶飞机正在运行,他们为什么想炸毁一座以前叫”圣弗兰西斯科“的空城?从我们的无人驾驶飞机最后发来的照片看,那个圣弗兰西斯科的大街上最多只有两只熊。这些蠢笨的低能儿!”   乔尼从他身边过去,罗伯特爵士摇摇头。“你也不可能经我们多干什么。你想过我们要对这些使者讲什么吗?”   “我不知道,”乔尼说,“为什么不把克兰费格斯叫过来?”   “不行,不行。”罗伯特爵士又冒出他的家乡话。“爱丁堡现在还是战火连天呢!”   乔尼感到心让针扎了一下。“在克瑞茜的消息吗?”   “他们都在地下室里。丹那迪恩正在那里作空中掩护。”   斯道麦朗拿着罗伯特要的那本书跑进来。   罗伯特看看乔尼。“赶快想想给这些来访者说什么!”他把乔尼赶向他自己的房间,在他身后关上门。这样指挥室的嘈杂声就不会传到平台区了。   乔尼朝他的房间走去。正当他拐到通道里时,听到电线的“嗡嗡”声停了下来。   哈克纳使者已来到平台上。他穿着一件亮闪闪的袍子,没有鼻子,戴着一个单片眼镜。他身边放着一个金黄色的带盖大篮。   显示屏上的铃声响了,屏幕周边有一圈紫色的光环。哈克纳提起篮子,用单片眼镜瞅了一眼四周,然后扭扭捏捏地走下平台。那些仪仗队士兵开始行点旗礼。   哈克纳走过疾病控制仪围栏时停下了。一个信使接过他手里的大篮,那位穿着中国服装的佛教徒向他鞠了一躬。   哈克纳使者,用一种目空一切的语调说,“我叫布兰吉特斯,是哈克纳帝王授与的全权特别大臣。我有权谈判、缔结、签署种种政治、军事的协约、条款。   我本人是不容侵犯的。任何想挟持我当人质的企图都是徒劳,因为我的政府决不会将我赎回。如果我受到折磨以及敲诈、勒索的威胁,我警告你我会用你不知道的方式自尽。我不是疾病携带者,我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哈克纳帝国万岁!你们大家今天好吗?“   一身中国人打扮的信息传递员鞠了个躬,非常贴切、简短地致了欢迎词,并告诉他会议在三个小时以后开,让他先去包间休息。   乔尼得出个结论:这些来访者将会都一样,除了种族和衣服。   乔尼正在想该对这些使者说些什么。罗伯特爵士提醒了他,他想到了自己的责任。如果这位花白头发的老兵想不出任何主意的话,他肯定会为爱丁堡而悲伤。   乔尼也将一样的悲伤。   乔尼看看表。时间不多了。   程万族长闯进来,笑嘻嘻地。“大坝的洞口是动了点儿小脑筋堵住的。我手下的人将防护电缆给换了。天黑以前又要加固湖堤。”他伸开两臂模仿飞机的样子。“轰!”他说完就溜了。   乔尼心想假如这次会议失败的话,他们这些人真的要被“轰”了。   第五节   三分钟前罗伯特爵士离开了会议室。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经历了一生中最痉的一次磨难。   自从这些使者来到,罗伯特爵士就几乎没睡着过觉。现在他觉得这实在是个极大的失误。对于诨号“老狐狸”自己认为受之有。这一雅称是因他在战场上出其不意而得名。并非指在会议室里。如果这是军队部署和战略指挥,他肯定应付自如。他将会袭击托尔奈普,用箭头将他定住,然后拿斧子把他劈成碎片。   然而托尔奈普正站在他面前,风度翩翩、泰然自若,一副不可五世的样子,罗伯特爵士在心理上已败下阵来。   罗伯特的士气很消沉。托尔奈普飞船丧心病狂的轰炸夷平了大半个爱丁堡。   俄国地边也有招架不住的阵势。他妻子从通道转到地堡内亦杳无音信。罗伯特要孤注掷争取停火。   可恶的托尔奈普正装腔作玩弄着他手里的权杖,不时地同各大使调侃着,让人觉得他已经拥有了整修世界似的。   插尔奈普的名字叫史雷姆勋爵。他偷偷地笑起来,让人阴险,刻薄,不寒而栗。托尔奈普往往成为辩论的主角,就像击剑人成为他手中利剑的主人一样。   “因此,我的尊敬的朋友,”托尔奈普又不失时机地发表演说了。“我真不明白搂什么要召集这次联欢会。你们诸位有自己的时间,能享受舒适和安逸,又有着自尊和威严,统领着各个宇宙,怎么能受一群自命不凡的野人的攻击,忍辱参加讲座这么琐碎的问题呢?这纯粹是个地方事务,小事一桩,无需签订什么协约、合同,故而大家的出现实属多余,只不过是一小撮自诩为政府的暴乱分子在虚张声势罢了。我们干脆用这次会议,把它交给军事指挥官去处理好了。”   威严的大使们骚动起来。有些大使戴的呼吸面罩上的珠宝在闪闪发光,一走动亮晶晶的衣服飘动起来。有些大使甚至戴着象征权力的王冠。这二十九位独裁者掌握着十六个宇宙的命运,他们很清楚自己手中的权力,认为只要动他们一个小手指头,这个微不足道的星就乖乖地成为囊中之物。他们根本不去留心听史雷姆勋爵的演讲,或是在下面掩口窃笑,或是窃窃私语,谈论着他们上次见面时就已谈过的花边新闻。   在会议桌的最边上会着小灰人,有一个刚到的人和他长得很相,量穿的灰制服的料子比小灰人的要好。他们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罗伯特爵士,既不去帮腔也不找话蓐。   罗伯特爵士秀憎恶这些使者。他对这些大使的评价就是懦弱、腐败、危险。   他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显示对他们的蔑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吗?”他问。   大使又是一阵骚乱。他们七言八语地说起来。大多数人还是要求完成这一老套路。他们必定具有备而来。还是让我们抓紧时间进行——我还等着为我的晰易宠物举行一个生日聚会呢(话语之后紧跟着一阵大笑)。   他们一到就先递交了国书,这些国书已被小组认可——只有罗伯特爵士的除外。   史雷姆勋爵坐在会议桌的最边上,这个位置让他往前一站就是他们的头在训话,“我们不没真正地验交那个……哪个士兵的国书?就是主持会议的那位。”   他说。“我主为应该取消他作为主要发言人的资格,由我来代替也的位置。”   罗伯特爵士给他们放磁盘,上面说的是盖尔语,他们都不懂这门语言。如果不是罗伯特爵士地看着这位小灰人,如果不是一位公正的官员问起也是否已接受这些国书,罗伯特爵士恐要因为他的国书无人读懂而取消主持这一会议的权力了。   好在小灰人点了头,其他的人都已厌烦,也随着接受了这些国书。   那一票对罗伯特爵士至头重要,因为这一票让他也有了发言权。克兰格斯族长在一场枪战中受伤,他不知道是滞能人爱丁堡对行为得到确认。   “我很担心,”史雷姆勋爵说,“我不得不再提出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怎么能确知这个自命不凡的星球能支付得起征集这么个小会议的费用?你们的飞船当然不会想自己承当这笔开支的。他们曾经允诺要承担外交支付费用,但是现在我们无从知道他们将来真能遵守诺言。空口无凭嘛。”   众使者听后哈哈大笑。   “我们能付得起”罗伯特爵士怒丰史雷姆。   “就用几张脏乎乎的废纸?”史雷姆勋爵一副戏谑的神情。   诸大使笑得更是前仰后合。   “用星系钞票!”罗伯特年钉截铁地说。   “毫无疑问。”史雷姆勋说,“从我们机组人员的口袋里掏钱。噢,那没关系。你们这些自尊的勋爵有个冠冕堂皇的权利去声明会议应该继续。但是我,本人,认为让如此强大帝国的代表去讨论投降犯的条件和重罪犯的投降约真有些掉价--”   “住嘴!”罗伯特爵士大喝一声。他显得义愤填膺。“我们在这儿不是要讲座我们的投降!不光是你们的星,还有其他的星,我们都曾收到过他们的挑战书!”   “啊,”史雷姆勋爵轻松地把手杖在空中画个弧,“但是我的星有着这儿大多数的飞船——所有其他星总数的二倍。况一这个”同盟军“的总指挥碰巧不是个托尔奈-斯诺莱特。”   “已经死了!”罗伯特爵士勃然大怒。“他的领航飞船‘俘获’号正在湖边。   你的上将和整修机组成员的尸体都已成了一堆腐肉。“   “噢,是这样?”史雷姆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早已记不得了,事故天天发生,何况太空施行是最冒险活动,很可能是油料耗光了。但不管怎样它并不影响我刚才说的一切。罗哥锹特*斯诺尔上尉是个高级官员,他刚被提升。   因此这使得高级指挥高和数量最我宇宙飞船都是托尔奈普。这理所当然地让我也成了接受你们人民和星在对我们进行无缘无故的进攻之后的投降的主要谈判者。“   “我们还没有失去这一切!”罗伯特爵士吼声震天。   史雷姆勋爵耸耸肩,他随便瞥了一眼会众,请求他们对待这个野人要有耐心。   他慢吞吞地说,“诸位能否给我些时间再确诊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下面的大使大叫起来。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史雷姆的脑凑到他权杖上部的把手上,罗伯特爵士猛地意识到这是个伪装的无线电,这个家伙正跟他的兵力联系。   “啊,”史雷姆抬起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他的锋利牙齿,用他的玻璃球眼睛死盯着罗伯爵士。“你们的主要城市有十八座正在燃烧。”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在炸毁废弃的城市。无非是造成胜利的假象去威胁恐吓受宣战星,使他们不得不妥协进行投降谈判。   罗伯特爵士正要告诉他那些不过是茺无人烟的废墟,已经几百万年没人住了,但是史雷姆又在变本加厉。“这些可敬的会众需要。请把这一轨迹印出!”他从无线电底部拉出一根细线,是他们刚从无人驾驶飞机上收到的一条轨迹复制件。   “你没权命令我!”罗伯特爵士毫不畏惧。   全场会众显得有点儿惊诧。他们开始认为或许这个星的力量正在削弱。   “毁掉语气,”史雷姆勋爵大笑起来,“是一种犯罪,要受到惩罚。我劝你态度老实一点儿。当然,如果你没有现代设备……”   罗伯特爵士把轨迹送到分解器。他们等待着,一会儿出来一大堆图片。   这些全是二十五座被炸毁城市的清晰照片。火舌喷出数千英尺高。每张照片的拍摄都选择了最佳高度,能无一遗漏地显示大火灾蹂躏的后果。   史雷姆勋爵把图片分发给大家,这些这刨根问底、善于大肆渲染的家伙狂叫起来。   “我们提出,”史雷姆继续发话,“非常仁慈的条款。我敢保证我会因为如此二则受到劫掠议院的谴责。但是我的屿心促使我不得不这样做,而且我所说的对我的政府具有约束力。那就是当球屐这场无端的地,它的人民将被卖作奴隶以示补偿。我敢保证他们将会受到良好的待遇——平均百分之五十都能活下来。那些战争贩子——哈文、简必洲、布尔巴德、德功肯和凯瑞尼斯——瓜分剩余的飞船用以支付他们开着和平战船抵御无端地进攻的费用。你们的头可以被流放到托尔奈普,甚至被提供一间宽敞的囚牢。这些都在太仁,太自由了,我实在拗不过同情心才提出这些慷慨的条款的。”   其他的大使耸了耸肩。很显然,他们被召集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在这场小型战争中作投降条款的见证人。   罗伯特爵士的脑子在飞快地转,试图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在大会开始前他认为已两次听到装置的“嗡嗡”声,也不敢确定。现在他已不能再指望任何别的了,他很疲惫。他的头儿受作了,他妻子可能死了。他唯一的、全部的希望就是跳到这恐怖动物的背上,瞅机会把他的毒牙拔下来。但他也知道在这些使者前干这件事无异于把他们最后一线希望彻底毁灭。   史雷姆看到罗伯特爵士迟疑不决,又飞过去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你们的地政治协商会议人应意识到他们至高无上的勋爵能签订条约,强迫你们投降!我相信同盟军的其他战将都会同意我提的条款吧?”   那些哈文、简必洲、布尔巴德、德劳肯和凯瑞尼斯的代表们一个米似的点头称是,纷纷声称他们毫无条件地同意他的慷慨条款。会场的其他人只是会山观右,这是场区域战争,毋需兴师动众。但是如果他们支持托尔奈普意识着对他们浪费时间的结束,他们觉得这样做也未尝不可。   “我来是为了讨论讨论你的投降问题,”罗伯特爵士说,“但是在我们就此进行更进一步的深入交谈以前,我将不得不叫来我们的全权大臣。”   罗伯特顺着钮扣摄像机旋转的方向发了个信号,然后坐下来。他太累了!   罗伯特知道他这次输得很惨。他希望自己没有因此带给乔尼厄运。这是绝望中的希望。一切都要靠乔尼了。然而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又可能想出什么对策呢?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七章     第一节   会议室里回荡着缓慢而庄严的乐曲声,使者们环顾四周,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截止目前,没有一丝有趣的迹象。不过是一场该死而无聊的会议罢了,在这个濒临来灭亡的星球上,连歌舞女郎也没有。会议开始得很突然,根本不像正常的会议那样,总要给入会人员熟悉会议焦点的时间。似乎要讨论什么紧急事态,但是到现在为止也不过看了几个参战方的口角。音乐却不合时宜地回响在每个代表的耳边,棒极了,仿佛来自宫廷,而不是这无聊的会场。代表们逐渐平静下来,决心看看到底能不能一直这样不去。   一个身材魁伟的人走进来了。他约有六项尺半高,光着膀子,扎一根大红腰带,黄皮肤,光头。(这是一个蒙古种人,来自中国附近)他本人倒没有什么奇特之外。可是,他发达的肌肉憋足了劲儿抗着他头顶上的某样东西,这东西肯定不轻。怪的是,哪怕人们使劲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他的胳膊和抓紧的双手,再就是他绷紧的背部和双臂的肌肉。尽管他的脚步和着音乐的拍子,人们还是看出他的腿微微有些抖。东西一定很沉,可是人们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人走到会议桌前,谨慎地把东西放了下来,使者们都听见“砰”的一声(这是一张透明的隐形电子桌,塞库洛人用它显示物体的全方位形象。在制造过程中,它的边与角统统标准尺寸锯好,保证各个角度的光线都能百分之百地空透进去,而不发生一丝折射或反射。)他把这件人们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安放好。   使者们都伸长脖子往前看,一阵混乱。人们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担任会议主持的联络员对那人说:“你们已发誓不允许任何有毒物品进入会场。”   几个使者笑了,里是荒唐,明明什么也没有,偏偏又要誓说这东西不会有毒,大笑话。   不过,又有别的动静了。高大换魁伟的蒙古人退下去后,伴着庄严的乐曲声,两名绚丽、表情淡然的中国童子沿过道走过来,每个手捧金黄流苏的大红缎子枕垫,枕垫上各放一本大书。   他们庄严地逐个走近主持者。主持者把两本书从枕垫上依次取下,放在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的桌子上,书脊上的书名朝着听众。   这么说会议桌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一张人们无法看见的桌子。又是一阵骚乱。那些眼尖的人可以看清书脊上的名字:一本叫作《塞库洛语词典》,另一本是《强国条约之星系关系法》。   可是史雷姆爵士根本就不想用他的那双托尔标普糟眼读什么书名。他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耍什么花招!好,等着瞧吧。   他一定要把这个耍花招的家伙逼进死角,用毒辣牙咬死他!去他妈的吧,他们休想对付他。那两个童子庄严地退了下去,带走了搁书的枕垫。   音乐声嘎然而止。   随后是一阵击鼓声。   主持者站身来,他那洪亮有力的声音盖过了鼓声,宣布道:“各位来自不同行星的先生们!十六星系诸强国的代表们!请允许我介绍尊贵的乔尼老爷!他是地球精神的化身。”   嘹亮的号角响起,几乎了鼓点。清脆、刺耳的乐曲声回荡在空中。   乔尼从过道上走来。他走得缓慢、凝重,像一个体重一千磅的人。他一身银黑相间的穿着,手持一根银色魔杖。不,这权杖不是银色的,只是像银色。轻微一动,它立即放射出彩虹般眩目的色彩。   他走到台前,踱上台,站在会议桌后,转过身来。   这是,门上的一盏聚光灯突然亮了。站在台上的乔尼,银黑的服饰闪耀火焰般的光辉。   他没有讲话。他双脚分开站立着,两脚间的距离很宽。会议桌一边一只,他双手紧握权杖,用严厉的或者不如说是轻蔑的表情打量着人们,不可一世。   对使者们,这已足够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了。虽然他们见惯了大世面,决不会大惊小怪,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该使他们肃然起敬,似乎事情不没完,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头盔上的那头兽,它活生生的!这莫测的灯光,神秘闪烁的银色金属,眼睛似燃烧着的煤块,一切都是这么活生生的。难道他真的在头盔上戴了一头生了双翼的活兽?   史雷姆本来对此一无所知。不幸的是,碰巧一个小把戏刚好玩到他头上。在塞库洛语中,一个单词要是有几种意思,必须稍微高速一下发音才能把不同的语义表达出来。“sprit”(精神)   在塞库洛语里也可以表示“思想”、“天使”、“魔鬼”,虽然主待者使用的是“sprit”(精神)的正确的音调,史雷姆偏用另一种转音。   这个托尔奈普人像被遭了当头一击,“阁下们,各位显赫的使者们,”他带着尖酸的嘶嘶声说道,“我对这位魔鬼讲话的权利提出质疑!他无法证明__”   “先生,”乔尼说道,“我没有听清楚你的话,你说什么的来着?”   史雷姆朝他呼呼作响,狂怒道:“我说__”   “噢,是的,是的,是的,”乔尼说,挥了挥魔杖,“请原谅,阁下。是你陌生的托尔奈普口音妨碍我听懂你的话,太不好意思。你们各位听懂他的话了吗?”   他们全都笑起来。史雷姆说话时的确带地方口音,可能主要是因为他长着毒牙,不行不一直发出嘶嘶声。托尔奈普的确偏远,他们只有一颗行星,高大宇宙的中心还远得很呢。   “你这个魔鬼!”史雷姆嘶嘶叫道。   “啊,啊,”乔尼制止道,“我们的会议上不允许暴力行为发生。我敢说与会的各位代表和我一样,都非常希望你远离暴力。”   乔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轻轻的一侧头,不让人们看见他笑了。光柱消失了。   史雷姆向脚下看去。他需要欠一下身子,因为他的肚子圆鼓鼓的。这个坏蛋看见了什么?   史雷姆爵士看到了。他的皮鞋他没有穿那双锃亮的绿色皮鞋。那双鞋子合脚,得体,而他现在脚上的这双鞋又破又脏,而且是蓝色的!他的男仆!他那该死的邋遢男仆,光顾着打发他走,忙乱中竟给他穿错了皮鞋!哼,等他回家,走着瞧吧……等他回家,他就叫人把这个傻瓜揍扁!不,把他拖到大街上,叫小孩子们咬死他。   可是乔尼在继续发言,“我必须向诸位道歉。我敬请各位原谅我的失礼,我来得晚了些。可你们如果知道我迟到的原因,我深信你们会理解我的。我在找一条法律。”他恭敬、友好地凝视着众人,把魔伏放在那张隐形的案桌上,轻轻拍着律书的封页说。   他接下去说,“各位尊贵的使者历经如此艰辛的跋涉,这是始料不及的;各位也不愿听说在如此偏僻的星球上集会,仅仅是为了解决几点星际分歧。”   使者们纷纷坐正,这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一直也在这么想呢听,听吧“!   罗伯特先生坐不信了。这小伙子到底想说什么?战争无所谓?   他们捍卫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们的牺牲无足挂齿?他看看这两位矮小的灰人。他们俩微笑地端坐在那里,有点茫然,却真诚地微笑着。起先他们可没有笑,罗伯特先生也知道,乔尼根本没有同他们交谈过,因此他们知道的并不经自己多。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朝人们大喊。这正是一场重要的战争,情况是这样的:这些穿金戴银的星际代表们,尽管形貌各异,纷纷点头称是;你们坐稳了,同真正的会议没有什么两样。   乔尼继续说道:不,就连召集阁下一起驱逐海盗,也是对各位的侮辱!“   史雷姆不由自主地在椅子里滑动了一下。他想把这个该死的家伙哄下台去,他想逼他改口;正在这时,他又看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皮鞋上。但制止史雷姆的学不是这个。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个该死的家伙终会掉进自掘的陷阱。要证实那艘进行袭击的托尔奈普飞船合法否再容易不过了。让这霉鬼暂且挖下去吧。他要慢慢地弄他。哼,他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对手!   “各位显赫的使者们——如果我有不周之处,请指正——各位济济一堂,应当探讨的是星际律的实质内容,因为阁下们精于此道。”乔尼接着讲道。   听好,听啊。的确不错。此话有理。请讲下去吧Z!除了交战的各方,代表们给纷称是,他们坐直了。而交战各方的代表们不安起来,只有史雷姆反倒摆出有信心的样子——这个该死的家伙就要为自己掘出一个大坑了。史雷姆有一便之处:每次这个该死的乔尼一动,钮扣便光芒四射,托尔奈普只好用滤光镜把光线变成变通的可见光;于是每次钮扣一闪,滤镜费力启动的刹那,都会一阵头疼。他想把朝这个该死的乔尼打开的那只聚光灯关掉。   乔尼滔滔不绝地讲,“关键的问题在于把‘海盗’一诩作为‘部队’的反义诩来定义。我认为,哪怕是最精良的部队中也不时会有海军的某些官兵,商量发动暴乱,迷途变为海盗的情形。”   嗯,那是的。很多先例。就在这些的日子里,上月的奥森塔卜的几艘宇宙飞船便发动过起义。历史上这样的事多的是,不算新闻,代表们纷纷点头,这们的故事书里也不少。讲下去吧。   “因而,”乔尼接着讲下去,“为你们所代表的国家,”   (除了交战方,代表的脸上有了喜色)“为处理某些真正的海盗行为,必须划清界限。而这一切,只有请诸位共同探讨决定。   高见。对。不错。交战方的代表都垂头丧气。只有一人这次更信该死的乔尼很快便会引火自焚。   乔尼打开塞库洛字典,翻到标注的一页,“各位都知道,塞库洛语是多种语言的混合体,其中甚至包含各位的母语。它并不是完全由塞库洛人独创的。这也是它使用广泛的原因所在。”   实在不错,有。真知灼见。塞库洛人喜欢东挪西凑,边语言也不例外。就不该叫“塞库洛语”,代表们小声地议论道。   “可以依据这本字典吗?”乔尼把那本字典起来,问众人。   是的,他们同意。乔尼把字典放好,读起来:“海盗:指未经国家或星际政府许可,擅自掠夺商队、居民地或星球的船只、宇航器或船队者,或指该类人船只上的首领或部下。”   没错,没错。这就是海盗。但史雷姆很得意。他是胜券在握。   他知道该怎么办了。把这臭依据咬成碎片,一一对付,这个该死的混蛋很快就会替讲话的。真是易如反掌。看他怎么过这一关吧。   每艘托尔奈普船都受政府的直接管辖,完全合法。   乔尼把书翻到有关星法的那一部分,“不过,根据星际法的条文,海盗的定义完全不同。我读出来请诸位赐教:第23435678条,根据塞库洛同哈文在布朗签署的协约以塞库洛同开姆去德在塞库洛签署的协约,海盗是指那些恶意盗取矿藏的人。”乔尼用手轻轻指点着律法书笑了起来。“我想,诸位已经很清楚到底是谁,为何错误地定义了海盗一词。”   大家都笑了。没有喜欢塞库洛。一个塞库洛人为保护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   “因而,”乔尼说到,“与会的诸位使者,我提议,应就‘海盗’和‘海盗行为进行探讨,制定具体细则,形诸于法,杜绝海盗行为的理一步发生。   罗伯特先生叹息一声,他们的地球正遭受蹂躏,行凶者显然是受指于眼前这个托尔奈普恶魔。他还在用电继续指挥那些残暴的罪行;乔尼这小子却提议把几天的功夫白白花在讨论什么条文。   但是众人的赞同声淹没了他的叹息。   乔尼合上书,他取过魔杖,轻轻敲敲掌心,他说。“我冒昧地提议,诸位马上投入讨论,以便对托尔奈普军舰迅速作出判决,他们空间是海盗还是正规部队。”   史雷姆咆哮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别说了!”他环顾了一下别的参战方代表。他们坐在他身后,什么出没有说,只是吓呆了。   他猛地意识到这个该死的家伙刚才说的是“托尔奈普”而不是“联合部队”,他一下子毒气冲天,这混帐太过分了!史雷姆刹那间想扒塌他的屋子,可是他暂时不能这么做。   “你恶语影射我们伟大的托尔奈普部队!”史雷姆狂怒地叫道,“这是造摇,这是中伤!会议应马上解决这一恶作剧!还有许多别的参战者!我要求马上停止使用这些造谣攻击托尔奈普星际部队的卑鄙言辞!”   乔尼平静地朝他笑笑,从他的那双托尔奈普皮鞋看到他那张长着毒牙的脸,“过分的行为纠正不了任何错误。你的做法侮辱了各位尊贵的使者。请注意你自己的形象。”   “我要求你作出回答!”史雷姆道。   乔尼克制地叹了一口气,“很好,你很快就会得到回答的。   我个认为哈文人,布尔巴德人,德劳肯人,简必洲人和哈克纳人都是近于压力才同托尔奈普联合的。当然,我的判断可能有误。   但是,这都是依据你的话。你说你们的船只比他们的多许多。你又说是你们托尔奈普人统领这批部队,在头一个被杀后又是一个托尔奈普接替了他的职位。很显然,别的参战方都是近于托尔奈普的武力威胁才同你们联播的。因此我们也不能指责其余的那些人或部队,这样一来也不能在会议上控告他们。依我看,他们都是些牺牲品,按任何标准都不能称他们是海盗。“   是时候了!此时不举,更待何时!史雷姆一下子就瞅准了时机。他要把这个混帐置于死地而后快。他吱溜溜地就直了,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式。   “你这个混帐,你的话前后矛盾!托尔奈普舰队司令和各位舰长,托尔奈普的每艘军舰和军舰上的全体官官兵,一切行动都听从托尔奈普中央政府的直接指挥。别再演什么‘海盗’的把戏了。让我们回到投降这一正题上好啦!”   大获全胜的味道同同托尔奈普口中的毒液一样甜美。过不了几分钟,这一切就会结束的。   罗伯特又叹息了一声。   他看到那两个小灰人低下头去,这下感到紧张了,还是后悔他们帮助筹划了这次会议?   第二节   乔尼凝视着这个托尔奈普人。   他悲哀地摇摇头。   他又看了看与会者。他们身子靠后,显然对眼前的一切不感兴趣。刚才,他们还热烈地期待着引人注目的事情呢。   乔尼说道:“诸位,请原谅刚才的一幕。这个……这个托尔奈普人要求立刻停止讨论对和平星球的袭击问题。各位不介意,我想把这一问题解决一下。”   是的,好。往下讲吧。虽然,现在还没有头绪,还是快点进行吧。这个托尔奈普会不停地打断会议的,讲下去吧。   乔尼叹了一口气,“多谢各位,尊贵的使者们。你们太忍让了。”然后,他转向史雷姆。乔尼坚定地站立着。他拿起魔杖,又在掌心上敲了几下。   “史雷姆先生,”乔尼说,“我想他们是这么称呼你的吧。   请你展示你们的国家授予海军司令和官员的命令。“   史雷姆笑出声来。“你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代表根本无法携带全部军事文件。再说,你尽管是个野蛮鬼,还是该知道托尔奈普将领有权自决是否出征等事宜的。”   “正如我所怀疑的一样,”乔尼说道,“根本就没有合法的命令。”   “我可没这么说!”史雷姆嘶嘶地辩解道。   “你说了。”乔尼回答道,“你阻碍了会议的正常进行,我别无选择只好进行下去。”乔尼把魔杖两度放在掌上,发出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枪膛里射出的子弹。   突然,两位穿制服的技师推着矿车从走廊里冲了出来。车镀了金。看上去漂亮极了。车上放了一只部分镀金的投影机。这是一只专司背景屏幕投影的放映机,主要用于给矿井和坑道投影。   两位技师把它安放在乔尼左侧的大片空地上。他们把一只多用插座连接到离乔尼双手很近的隐形桌上,然后转身走了。   他们来如影去如风,史雷姆根本无暇表示反对。他这才驳道,“我要抗议这公然的欺骗行为。我不许你继续耍弄与会的诸位了!”   “史雷姆!”乔尼严肃地说道,“知道证据对你不利便试图掩盖,对你是没好处的。”   使者席中传出低语声。坐下,史雷姆。安静些。刚刚有点意思了。快住嘴,史雷姆。   乔尼打开两只。大厅门上的聚光灯熄灭了,同时在那里出现了一幅画面,是一幅三维立体画面,画面上非常清晰地显示出卢福阿瑟勃格的特写镜头。在代表们看来,他似乎站在一处空阔的地方,没有声音。可他们从末见过采矿用的背景投影机,因为塞库洛人从不出售这类供消遣的小玩意,再说这只是采矿时使用的设备。   卢福阿瑟勃格的脸上长满了疮,他的毒牙发黑,其中的一只有豁口。他穿的衣服像是从贫民窟的垃圾堆里捡来的。这是从坡哥杜娃河上空拍摄的多幅画面中的一幅,画面用无线电照像机拍成。   乔尼问道,“这个人是你们的一个政府官员吧?史雷姆,请你好好回答。他是不是你们的某位部长或军事长官?”   有几位使者窃笑起来。这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要真是托尔奈普政府官员,那可就……   史雷姆被马蜂叮了一下似的。他又看了看画面。多恶心的东西!恶心死了!从乔尼身上射出的光线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胡乱抓了抓滤镜又仔细地看着。这画上的人莫非真的有些眼熟?   他辨认的费力劲儿就说明托尔奈普政府真有这样的痞子官员。   有几位使者笑出声来。   这一笑不得了,史雷姆气急败坏地喊道:“当然不是!托尔奈普政府可没有这么恶心的形象,你在侮辱我,你在侮辱托尔奈普!你这样贬低我们托尔奈普政府和星球完全是别有用心。我必须抗议——”   “安静点儿,”乔尼用劝解的语调说,“你看下去吧。刚才你说他可不是你们政府的什么人,对吧?”   “那当然!要是你以为——”   “那儿,”乔尼道,“他又怎么能给战区上将斯诺特发号施令吧?”   他按动了另一个电钮。静止的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活动的场面。“俘获”号驾驶台出现在荧屏上,同时出现的还不剑和钻石,即托尔奈普的国徽;战区上将斯诺莱特面向卢福阿瑟勃格,也出现在画面中。   乔尼又按下了另一只开关,这时,渐渐有了声音。从一只巨形的宇宙飞船的驾驶台玻璃内清楚地传出了卢福阿瑟勃格的讲话声。   “斯诺莱特,你必须自己做主!这是你发家的最佳时机!我要你马上占领那处基地,宣布归你所有!一旦你将这座星球置于掌心之中,你就喝令一切人都滚蛋!占领那里,抓住那里的人,统统地把他们卖掉!我来掩护你,不要打退堂鼓,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我是同无上的!让我们分胜利吧!你明白没有?”   斯诺莱特笑了。他手握军帽行了一个军礼:“遵命,长官!”   乔尼又压下一只按钮。镜头拉长,坡哥杜娃河的上空出现了大批联合部队。声音慢慢消失了。   “这便是你们的指挥官和舰队。”乔尼敲打了一排按钮,画南随之消失了,聚光灯又停了。使者们都着迷了。他们以前从未见过投曩机。就像身临其境一样。没错,那正是托尔奈普舰队,那正是战区上将,史雷姆的态度清楚地表明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史雷姆发作起来,“编排过的画面!编排过的配音!   什所谓的证据,不过是__“   “别这样,史雷姆,”乔尼道,“夸大其辞和歇斯底里都改变不了真情。画面这样真实,你所说的编排反倒是不真实了。”   他转向各位代表,“阁下请看,托尔奈普舰队官并没有执行其政府的命令,他执行的是某个人的命令,纯是谋以个人私利,置托尔奈普星球的利益不顾。安静些,史雷姆,坏脾气掩盖不了真实的证据。我请求诸位谅解他的做法,他的处境尚可同情顺利提一句,这位战区上将斯诺莱特正是准上尉斯诺尔的叔叔,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被他的侄子拉下水的。这是家族勾结的罪行,侄子显然继承了海盗行径。”   关于那些与主题无关的画面,乔尼谈得很少。但卢福阿瑟勃格一手遮天的事实已铁证如山。   乔尼说道,“你们看,海盗罪名成立。这里有一支由托尔奈普政府官员指挥的舰队。如果诸位肯赏光,我愿征求史雷姆的建议,劝降那些船只。这样,我们便可以正式商讨海盗和条约事宜。   史雷姆,你是否愿意告知舰队现任长官,让他率船到我指定的一处地方__“   “你疯了!”史雷姆厉声叫道,“我们的舰队遍布你们的领空,你却想叫我们__”   “携手结束一起海盗事故。”乔尼接过他的话头说,“诸位请原谅,这位史雷姆还要占用大家的一些宝贵时光。如果知位不介意,我们将结束这一不愉快的插曲。”   行呢。好吧。怎么样都行。可以等会儿商讨协约的事儿。他们表示同意。参战国的两位代表面面相觑,真有点害怕的样子。   他们卷入的到底是什么场面啊?!   这两个小灰人态度和缓多了。   但罗伯特爵士及了解史雷姆了,他一眼就看出他决不会善罢甘休,此刻他正对无线电发出嘶嘶声,这是在发令,大意是要求舰队发起自杀性攻击,大概是塞库洛语在作怪,反正他的样子有点怪异。   罗伯特爵士对大家施大礼,走到指挥室,命令部队严阵以待。   小灰人也走上前来,命令他人的飞船打亮两只红灯,并把无线电电波调改为:“注意!注意!本地区正召开星系际会议。任何进入该地区的飞船俱视为星系战犯,其政府或船主将无条件接受一切惩罚。注意!注意!本区正在召开__”   第三节   史雷姆其实一点儿也没有怕。他完全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正在运用一条外交格言,格言是,一旦外交手段失灵,立即诉诸武力。   刚才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了坚持最初的抵赖方针,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改变了策略。   这是一道难关。他知道那个小灰人的壁垒垮了,一去不复返了。既然这们,来自小灰人那里的威胁也就无足轻重了。而这不过是一年来第一次召开系代表大会,他完全知道代表们和星际联合政府的权力对托尔奈普政府不会构成真正威胁。   他刚刚给准上尉__不,今天起该尔舰长的的斯诺尔__发去了很详细的命令。了使用了一套只有旗微标识的官员才能破译的文字密码。使用某一套文字,在这套密码中含义迥然不同。另外,他使用的无线电波段也是超级无导向性的,只有佩旗标识的托尔奈普巨形战船的驾驶台上传递,一旦遇有紧急情况,传送频率将立刻自动转换。   史雷姆刚授权斯诺尔把别的参战舰遣往由小地球人防守的军事要塞;命他集合全体托尔奈普部队,全速开赴会议地点。他已告知斯诺尔根本不必在意小灰人发出的任何保护会议的警告。   大批托尔斯奈普舰船集结在新加坡,距会议地点约5500英里处(这点路算不了什么),这样一来,他们两小时后便可赶到。   在史雷斯姆所持节杖的一端,与无线电发报机相对的部队,有一只麻痹波束装置。他只需轻轻一推,听力所及范围内的任何人或生命刹那间就会全被麻痹而死;他事先只要在耳朵上拍一下,自己就可以保持清醒。他便可以一手操纵会议上的一切了。下面他只需随便编个理由,把全部人员弄到大院,引来全部哨兵后,一旦听到托尔奈普舰队赶到,立刻拍一下自己的耳朵,就推一下节杖的那一端。   代表托尔奈普的外交人员个个智勇双全。万一告急,他马上就端起武器,一路扫射,向防护电缆切换处冲击,关掉电缆,为他的军舰打开大门。   至于这只无距传物控制台,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是毁掉它,托尔奈普的日子会好过得多__一个以奴隶制为经济支柱的国家总免不了受威胁。的确,这只远距传物控制台非但没有帮他们的忙,反而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他一飞就可以到家。其余的参战代表要么俯首贴耳,要么掉脑袋。至于虽国的代表,要是他们还梦想回家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他史雷姆可管不了那么多。已经送命的人可不会开口讲话,要是把死人葬掉,就更干净了。   他当然要做做样了,玩弄玩弄这混帐乔尼,要设法搞到他的远距传物装置的图纸。哪怕把他给玩弄死了,也无关紧要。   但这出戏最精彩的部分却在于:万一有什么差错,他还可以用这混帐的那一套逻辑来保护自己。他会说是斯诺尔叛变了,斯诺尔对抗他,他跑到会场来完全是非法举动。他知道把斯诺尔干掉并不妨碍他继续挥托尔奈普舰队。斯诺尔完全只充当一头替罪羊__为托尔奈普的理想而献身。   要是被逼无奈,史雷姆还会干掉别的那些使用托尔普舰队的好战分子。   这计划再周密不过了。   他现在必须解决的唯一难题便是把全部与会者赶进大院里去。   他对自己的计划信心百倍,几乎连乔尼在做什么也是枉费心机,白搭。   只雷姆克制住自己,坐回位子上,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大会的动静。   外交手腕真是一门绝纱的艺术。但万一有变,取而代之的总是武力。   他摸了摸节杖的一端。   他留心地倾听着空中的传来他的舰队的到达的声响。   第四节   一名机师给空气交换机换能量盒的当儿,会场上安静了一阵子。   代表们看到乔尼又要讲话,纷纷坐好。   “各位先生,”乔尼说道,“鄙人不胜荣幸,承蒙赐机了结这起扫兴的托尔奈普事件。诸位的耐心实在感人。我向各位保证,我们很快便可继续行使大会的权力,商讨立法一事。”   “乔尼在矿用聚光灯下高大伟岸,他的钮扣闪闪发光,当他转向史雷姆的时候,头盔上的神龙栩栩如生。   “托尔奈普,”乔尼说到,话中含有轻蔑和渺视,“我这里还有我们正在会场中核实证据拍下的一场面。我想要你替我辨认几样东西。”   史雷姆从容地靠椅而坐,比开始镇定多了。“可以,混帐。”   他逍遥地说道。   乔尼紧紧地盯住他。他为什么实然变得这么平静?表明他具有高超的外交自控能力?不管怎么说,史雷姆算得上一名训练不素的快脑筋政客。   他熟练地打开开关,矿用聚光灯熄灭了,又出现了画面。这次的画面充斥乔尼左侧的全部空间。拍得真棒?代表们调整坐姿,非常着迷地盯住画面。   就像从一处宇航船港看到的一样清晰,放映机放出的三维立体画面上显示出落在第九环的托尔奈普星系。两颗星结合成一只巨大的合成太阳,一些小行星环绕其轨道运行。太阳射出双重光线,照耀着这小行星和小行星的月亮们。该系统在塞库洛天体座标书中被称作“巴塔弗”,在古时候的人类星座图表中则被叫作“塞瑞也斯”,也就是“狗星”的意思。   “这是巴塔弗?”乔尼问史雷姆。   这个托尔奈普人笑了,“真是你们拍的话,问我做什么?”   乔尼用他的魔杖指了一下坐在第二排的哈文人。“也许哈文星的尊贵客人能代为指点迷津。那么,这里也是巴塔弗星系吗?”   这个哈文人早就后悔当初不该卷入托尔奈普引发的战争。他们哈文人有史以来便与托尔奈普人有隙;在过去的许多年,托尔奈普人的奴隶掠夺战使哈文人倍受煎熬。他已经考虑到要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补偿。这位“地球的精灵”似乎一直把他们同托尔奈普人区别对待,他已经隐约地看到某种希望,希望不因自己的参入而遭受审判。还是拿出点行动来,这样没坏处。   他起身走上前来。托尼把手中的魔杖递给他,魔杖的指示光束已经打开。   哈文人把魔杖在整个星系上来回一指,“我看出并给大家作证,这就是巴塔弗星系,这是老式的塞库洛叫法。我们哈文人把这个双星太阳叫‘特文诺’,意思就是母与子。”   他指着最靠近太阳的行星圈,“这颗星叫宙波,由于高温和强引为迄今无人居住。”他又迅速地指了一下第二、三、四、五只行星圈,“这些都是意义不大的地方,不用介绍它们的名字了。它们都极易发生地震,火山爆发等危险,不适合居住。”他指了一下第六只行星圈,那里的行星几乎被双星挡住了。“这颗星叫陶修特,是托尔奈普的采矿星!从前这里有人居住,如今却全被杀光了。”   哈文人和探询的目光看着哈克纳人的代表,问道:“先生,你不介意我讲下去吧?”   哈克纳人耸了耸肩,勉强地笑道,“你都讲到这儿了,亲爱的兄弟,告诉他们这里属于哈克纳人就是了!”   “很好,”哈文人继续说到,“第七颗行星是哈洛班,归属哈克纳联邦。第八颗星叫巴勒,属于我们哈文人。”   他移动着光束指示棒,看着史雷姆。可史雷姆只是耸耸肩说,“你的这堂天文课讲行很精彩嘛!哈文人哪,你虽然漏掉了各行星上的动植物部分,可是不妨接着讲下去呀。”   哈文人指着第九颗行星图,“这里就是托尔奈普,我可以给各位作证,”他又细细瞅了瞅,“没错,环绕它的小点点是五只月亮,有一只月亮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由于这些月亮的特殊构成,它们反射光的时候有些特别。双星太阳发出的光倒是没什么两样,可是一经这些月亮反射,立刻改变了性质。托尔奈普自古就有白天休息晚上工作的习惯。据说他们不是__”   “哎,放过我们吧,别说了,”史雷姆说道,“下次你会讲托尔奈普人的卵生方式吧!别扯那么远啦__”   有几个冷眼旁观的使者大笑的起。   哈文人接着讲下去,“第十颗行星,是塞库洛的采矿行星,唐。在塞库洛尚未占据此星以前一度有人居住,后被托尔奈普人清除干净。第十一颗__”   乔尼打怕了他,“谢谢你,可敬的哈文人,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   哈文人走下台去;他准备以椅子那里,乔尼却止住了他。乔尼按了一下按钮。   突然间,一座城市的全貌清晰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太不可思议了,比魔术还神奇,仿佛有人早就把那座城市搬到天空中,就等着放下来一样。   “还是克利斯城。”哈文说道,“托尔奈普的首都,再清楚不过了。”他重返台前,拿过指挥棒(还是那根魔杖),“这是劫掠议院,他们的立法中心,看这里的各部分纵横交错,托尔奈普人的建筑到哪儿也能认得出。这里是格拉斯,既是他们的公园,又是奴隶拍卖中心。这座满是洞穴的石山——”   “谢谢你,”乔尼说道,“这正是我需要你讲的地方。”他按下一个按钮,画面变了。代表们觉得就像在太空中自由滑落一样,公园倒是没变,可周围的物体纷纷向两旁弯曲,直至消失,公园有一阵儿看上去就像一只碗或一处盆地。画面定格后,只保留了公园。   人们看得见长长的奴隶拍卖栏,买主可坐的舒适椅子和垫子,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在山边放置的一只巨形钟面。   “大钟。”乔尼说道。   “嗯,是大钟。”哈文人叹了口气说完后,看了一下史雷姆,但这位大人物坐在那里,眼镜下有一缕笑意掠过嘴边,摸弄着他的节杖。“据说,这只大钟是用奴隶的骨头制成的。透过窗子可看到一只只转动的巨轮,数不清的奴隶骨头做成了轮子。据说,光是边缘部分就用去了58000个女奴的头骨,请看——”   “我想知道具体时间,”乔尼说,“托尔奈普的文字中记载了时间,我想你大概能读懂。”   “嗯,”哈文人很高兴丢开刚才那个话题,他还是怕史雷姆抓他的把柄。“具体时间和日期。嘿,我还真懂托尔奈普的数字。   这是两小时左右以前的事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表,”准确地说,是一小时五十一分以前。触目惊心!是不是就在今天。照片是用那边的远距传物装置来拍的吧?“他盯了两眼那玩艺儿,”肯定是它。“   “真心谢谢你。”乔尼从哈文人手里接过魔杖,哈文人走下台去,恐惧的目光落在史雷姆身上。   乔尼又打开一只按钮。托尔奈普行星和它的五只月亮闪现在众人面前,极为清楚。   “史雷姆,”乔尼道,“这是托尔奈普和它的五只月亮吗?”   史雷姆笑起来,“我要说不是不会有什么好处,是吧?没错,我们的朋友哈文人刚才指出的没错,这正是托尔奈普和它的月亮。”他轻松地笑笑说。   “很好,”乔尼接道,“那么,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托尔奈普人,你一定喜欢它的那些月亮。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最喜欢哪颗月亮呢?”   这样跑题的问话使史雷姆一时警惕起来。刚才他只是不太留心地听着。他正在琢磨,舰队过不了一会儿就要到了,也有可能先派一艘侦察舰来。他扫了自己的表一眼,摸了摸节杖的底端。   他反复思量着如何将这些代表弄到厅外,这样他只要一拧节杖,就可以把他们同卫兵一网打尽。   “行了,”史雷姆说,“在家里谁有闲功夫老盯着这些月亮?”   乔尼笑了。他头盔上的神龙在他转身的刹那闪动了一下,跟活的一样。   “既然史雷姆先生一视同仁,”乔尼说着,伸出光束指挥棒,“就让我们选这一颗。阿萨特!”他指了指这颗月亮,“请留心这些特别的环形山,这只月亮与众不同。”   史雷姆浑身一颤。阿萨特!在这颗月亮的表面下,隐蔽了托尔奈普全海军的供应库的飞机库。各地货机把零件运抵这里,然后重新装配到一起。强大的托尔奈普宇宙飞船不可以在普通的行星地面起飞;每当运送材料或航天人员去那儿时,整个天域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中。每当发射航天战船,托尔奈普间谍飞机立即施行监视。阿萨特一直是绝对保密重地。这个混蛋从哪里搞到的消息?还是说,这仅仅是个巧合?史雷姆一阵痉挛,他不安了。   然而顷刻间,他的忧虑烟消云散。这个头盔上有只神龙的混帐说:“请诸位都到外面去吗?椅子已经放好。我想下一个场面你们一定喜欢。”   他根本不知道他竟帮了史雷姆的大忙!   第五节   史雷姆必须确保最后一名离开会议厅。他想要人人都出去。   他留意到屋子有一只带锁的门。只要最后一名离开,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关上门,锁上锁。他必须看好这扇门,确保没有人溜进这间隔音的屋里观察动静或跳出来吓他。   代表们依次离开了屋里。史雷姆坐在最里头,他最后一个离开也很自然。混蛋乔尼跟在代表们后面出动了,两个小灰人也离去了。   可是这个该死的东道主!这个穿着华丽的神州服装的上了年纪的人,他似乎还要收集起堆放在椅边的地上的大堆文件。肯定是客人名单啦。有一张可能掉到椅子后面去了,他正费劲地找。   终于找到后又站在那儿浏览了一遍,大概是练着念几个拗口的名字。史雷姆只好假装找不到东西,站在原位掏口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有点儿紧张不安。可是东道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史雷姆。他只是站在那里,翻阅着那些名单,口中念念有词。他怎么选了这功夫排练?史雷姆悻悻地想。再过一会儿,他还蹭着不走就会漏马脚的。可是他必须确保这是一间空房子,一个人也不能有。太隔音了!还可能有监视器吧?——他向四周看了看。在一个角落的上方有一个机关,是监视器?难说。光线太糟。放映机肯定也可以监视。不行,他还是见机行事吧。恐怕有人观察。   啊,东道主终于出去了,他就像一只帆船一样从走廊飘过,到了门跟前,口中还是念念有词。史雷姆随后也离开了。   这个托尔奈普人刚要伸手关门,东道主突然停下了。   史雷姆已经过了门槛,目光还停在门上的当口儿,两名不知从哪冒出的技师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还是那两名管放映机的技师。   他们是急火火赶来运走放映机的。   他们一下子便猛地和史雷姆撞到一起。   节杖从史雷姆手里飞了出去。   一名技师一眼看见他面前的毒牙随即抬起了拳头,用力过猛,技师的袖子一下子让史雷姆的毒牙给扯住了。   托尔奈普人的反应只有一种,用嘴咬!他猛咬,再咬,气急败坏,嘶嘶作响。   技师喊了一声抽出身来,他战战惊惊地退了两步,用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胳膊,紧紧贴在胸前,夺门而逃。   另一名技师用他听不懂的什么语一个劲儿地道歉。中国话?   他俯下身,从地板上捡起一样金闪闪的东西,把它递给史雷姆。   史雷姆一把抓住它。他摸到上端的齿孔和下端的圆环。他扶了扶眼镜,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节杖没问题就好。   东道主也在起劲地道歉,他不耐烦地给那名技师打了个手势,技师这才恍然大悟,进屋把放映机推了出来。   史雷姆又想多捱一会儿,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等屋里总算空了,也没等东道主发话,他便关上门锁好。史雷姆还装着一拐一拐的,对东道主说:不要紧。这才走到众人那里。   在医院里,埃伦医生检查了技师的胳膊,他用塞库洛语说:“这伤可不轻呀,要用皮线缝一下。程万你真勇敢。”   程万并不理会他的夸奖,他把一把很薄的小刀和一只霹雳枪扔出来,“他的脖子后面还有一把刀,靴子里还放了一把枪。我觉得最好能把它们也弄出来。”   “你敢肯定他身上再没有别的武器了?”埃伦医生问,“我可不想让乔尼带着更多的伤口来看我。”   “什么也没有了,就这些。”程万说,“只是他不用那根棍敲别人的脑袋就没事。”   “真要打起来,乔尼肯定挺得住。”埃伦医生说,“这个史雷姆是个危险的家伙。”他凑近放着程万受伤的胳膊的大罐子,对护士说:“往里加些抗毒素。”   第六节   伊万上校躺在黑暗中,一只火炮架在他面前堆积的沙袋上。   他的位置是迷宫般的地下通道的头一个拐弯处。他身后隔不多远就有一堆防御沙袋,沙袋后都有士兵在坚守。   他的胡须蓬乱,手上满是血疱。   在他前面五十英尺远的地方,是钢铁大门,由于连遭轰击,已开始发热了。过不了几秒,便有一阵猛烈的枪弹打在门上。   他已经把飞机拖了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昨天?   飞机燃料用尽了,弹药用尽了,放在外面也没啥用。飞行员已投入了壕沟的战斗。   他的无线电天线不灵了。也是昨天的事吗?却像半年那么遥远。   他们开采的每座矿井都被引爆了。有一千只矿井吧?虽然他们前仆后继,将士们还是没有打退敌人的袭击。   前面的大门越来越烫,有几处已经由红变蓝了。他们还能挺多久?他还能挺多久?   他想知道乔尼元帅在做什么。   克兰费格斯族长用没有受伤的一侧躺在那里,望着岩石的表面。没有退路。在他的身后,隧道已塌落了。   他们只有最后一支能开火的高射炮。他们已经不用它来朝天上射击了;他们把它架在最后一道卡上,只等敌人从这里打进来时再用。   夹杂在枪炮中经久不绝的巨响,是爱丁堡熊熊燃烧的声音。   那些古老的大楼能烧多久?   他们原以为打到现在这时候早都把敌人牵制住了。但他们错了。又有一艘新的飞船高高地停在空中,它是刚飞过来的,正在一架接一架向下空投飞机。   现在他们只剩下丹那迪恩的飞机还能飞了。他刚从康思沃的方向加油回来。   他们当初真该听麦克泰勒的话,把每个人都塞进康思沃的废矿井?想想爱丁堡。哎,爱丁堡现在只能是一片废墟吧?   敌兵潮水般涌过来,准备向他们坚守的大门发动再一次猛攻。   他盼望丹那迪恩能坚持到现在。只要有一名苏格兰人活着,他就需要丹那迪恩的援助。克兰费格斯觉得自己挺不下去了,他的一侧流血太多。   他想知道麦克泰勒这会儿在干什么。   “压低枪口,”他命令士兵说,“只要有弹药,就要坚持射击,坚持到底也是胜利。”   在新加坡,这个苏格兰军官转向战火熏黑的传令员,放下他受伤的胳膊,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托尔奈普用大炮把北边的大气防护电缆打穿了一个洞,他们为了这个洞损失了十二辆坦克。   苏格兰将领以为敌人再次发动攻势后,他们中有些人会到电源室切断全部电源,使他们陷入一片瘫痪。   但敌人突然撤离了。   在最后的二十分钟里,敌兵把伤员,各种武器设备统统搜罗到飞船上;登上飞船上的飞机。   这会儿,他们已一溜烟地飞到够不着的地方啦。   托尔奈普飞机正在空中盘旋。几分钟前,他们的人报告说几架非托尔奈普飞机已经撤离,一架驶往爱丁堡,另三架驶往俄国。   现在只剩了托尔奈普的飞船。   “他们已经撤离了!”这名苏格兰军官说。好的,新加坡的矿区已经成了牵制敌人火力的地点。只一会儿,他们便能以很小的代价使敌人伤亡惨重。   在他观察的时候,他们自己的最后一架飞机撤了回来,他们的飞机没有装配可以到外层空间作战的密封门。   他们的飞机正在降落,最后一架也到了。飞机的马达停止了运转,持续的巨大的轰史鸣声也随之停止,耳朵反倒无法忍受死掉的寂静。只听见防护电缆的声音。   通往东部和南部的方向,古老的新加坡废墟上烟雾缭绕。   “那些飞船正向西驶去”他们的监控人员向他报告说。   “速度?”这个指挥官问道。   “他们还在加速。等等,我算一下。沿着这条航线,他们是要驶往加里巴矿区。他们的速度是一秒种两英里,他们将于……   三十七或三十八分钟抵达加里巴。“   苏格兰指挥官对传令员说:“马上通报加里巴地区,我们立刻赶到!”   那只小型舰队搞得这里一片狼藉。要是没有防护电缆,他们自己的人将损失至少在十倍以上。   这名苏格兰指挥官想知道这会儿乔尼在干什么。不管他在做什么,他们最好还是开赴加里巴。上帝,他真累啊。那些托尔奈普人玩的是危险游戏!如果他们不是碰巧撤了出来,新加坡地区的全体将士,装备不用二十分钟就全完了。对,他们最好亲自赶往加里巴。   第七节   全体代表等了一会儿才在外面坐好。有人要更换呼吸罩;有一两个要吃点东西;还有人只是瞎转悠,有点好奇却很友好地看看盆地中的情形,其中一个人走得稍远些,到了难民村同那里的一名中国人为买一只狗讨价还价呢。他以前从末见过狗;那只狗朝他汪汪一叫,他觉得它漂亮极了,要买下来。他听不懂那个中国人的话,他说的不是塞库洛语,不肯卖。五千元可太昂贵了,要在他自己的星球斯布兰多夫上,可以买下下幢带庄园的住宅。   可现在他们都就坐了。史雷姆离开的时间那么长,而这会儿也用节杖较圆的一端托住下巴坐在位子上。   夜已来临,台上亮起一盏矿灯。代表们分别坐在围成半环形的板凳或椅子上。有些人还在讲话,却也不时留心着会议的动静。   史雷姆顿时紧张起来。他突然想到他可以用新的办法保证自己取胜。他的行李中还有一只备用的手枪和一只备用的摄像机。   他刚在靴子里摸了摸,没有找到随身带的武器。该死的男仆!哈文奴隶一点用也没有。   “我那儿有一只摄像机。”   “去取来吧。”乔尼说道。   史雷姆冲向自己的住处,他在行囊里乱翻一气。啊!他不仅找到了一支备用的枪,还找到了一根备用的节杖。节杖的底端还藏有一只麻醉光速器。他可以把其中的一只藏在会场上的椅子里,用另一只出去切断电源。哈哈!三枚燃烧手榴弹。等他打开麻醉光束,他就先往屋里投一颗,用另外两颗对付冲进屋来的人。太妙了!他不用折磨那个哈文奴隶了。真是个好家伙,想得也够周到了。   史雷姆把全部行囊抱进会场,放在自己的椅边。他小心翼翼地当着众人的面把摄像机取出来,又不让他们发现其余的东西。   他的摄像机牌子,型号都和别人的不同,可也能放磁盘。   他走到发射平台前,把摄像机放进旋转盒里,关上盒子,在外面封好印后,才走下台去。   他把摄像机发射出去,又收了回来。反冲一停,史雷姆立刻跑上前去,检查了封印。封印完好无损。   他走近投影机;把它彻头彻尾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纰漏;这才在磁盘上加了句“史雷姆在讲话”!,把它放进投影机里。   史雷姆以为磁盘上决不会有金刚石和剑的标识显示。只有托尔奈普人的双眼才能看到这标识,只有经托尔奈普人改造的摄像机才能把它拍摄下来。他可以利用这一时机引开大家的注意。   是的,空中传来了呜呜声。战舰很快就要来临了。算得挺准,自己多聪明啊。但是他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滑头外交家,也许该称作不好啃的外交家。   他走到椅子跟前,尽量靠近行囊。他向后扫了一眼与会的代表们。他们都在紧张地伸着脖子,等着放磁盘呢——完全疏于防范。他看清混帐乔尼就站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史雷姆摸了摸节杖底部的圆环。   “快放放你那只假模型的最新照片吧。”史雷姆取笑地说。   乔尼打开开关,聚光灯熄灭了,阿萨特的立体形象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次的形象取自一个全新的角度,不仅显示了其正面,也显示了其背部。滤光作用使画面微微发蓝,但绝对是阿萨特。它在众人的面前漂浮着,不小呢。   史雷姆瞠目结舌了。真的,真的是阿萨特。   剑的一端指向一处飞机库的大门。就在大家看着的时候,大门已经洞开了。托尔奈普人制造的这只血盆大口似的巨洞打开了。   这只月亮漂得离他们远了点。就像一只蓝色的气球,它的一端塌陷了进去,凹进去的一块正在越来越快地变大。一团黑气样的东西打着漩儿,在这一巨大的凹处转悠。   接着,从打开的战舰库里,一下子弹射出一艘战舰。虽然它的速度惊人,但由于它太大了,看上去笨笨的倒显得慢了。这艘至少重三万吨的托尔奈普军舰正在向太空开进。   但是太迟了。它已经被阿萨特的大凹洞扯住了,整个尾部顷刻便消失在黑气团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只巨大的太空战舰从头到尾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它那巨大的金属体化为一团烟雾。   其余的战舰库大门相继打开。   但是画面到此为止。那艘巨型战舰的最后一缕黑烟也要消失的时刻,传出史雷姆录下的声音“史雷姆在说话”。   史雷姆尖叫了一声,接着便下手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耳塞,跳将起来,用力拧动了节杖的底端,就像使用机枪那样迅速地从左右朝众人扫射起来。   “麻醉”史雷姆尖叫着,“等死吧!该死的,等死吧!”   但是他的速度还不够快。使者们飞速散开了。   他从行李抓起另一根节杖。他拧动底部的圆圈,朝众人扫过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史雷姆俯冲到包裹那边,抓起三颗手榴弹。他使出全身的气力把其中的一颗扔进敞着门的指挥室,把另一颗扔进圆形会场,最后一颗乔尼掷过去。   手榴弹还没有落下,史雷姆又从包里取出手枪,瞄准三十英尺以外乔尼的脸部射击。他欢喜地抠动了扳机。   枪并没有响。   多姆先生,一个来自于多液体世界的圆乎乎的人,跳起来扑向史雷姆。   史雷姆高举手枪,准备以压顶之势毙了多姆。托尔奈普人的劲头足以把所有的人都消灭掉。   一只离了弦的箭一样的东西飞向史雷姆,那是乔尼的圆头棒,圆头一端不偏不倚地砸到史雷姆的滤镜上,滤镜粉碎了。   布劳尔先生,就是刚才坐在史雷姆身后的那个像树一样的代表,用他那直径一英尺的双臂像老虎钳一般地紧紧抱住了他。   “抱紧,别让他动!”富州泮代表喊道。他飞也似地拾起一把鸟嘴样的尖刀朝史雷姆逼去。   托尔奈普人拼命挣扎,但那两只巨臂毫不放松。富州泮人那双珠子似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托尔奈普人钢铁似的脖子,“啊,”   他最后说,“还有没愈合的刀伤!”他说着便出刀切开史雷姆的刀口。托尔奈普人灰色的血液从刀口处淌了出来。富州泮人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把一个软软的透明胶囊拨弄出来。它完好无损。   “他用来自杀的胶囊。”富州泮人说,“他只需敲一下脖子就会死去。”他不满地看着乔尼说,“你刚才要是用那根棒子砸到他这里,我们的被告就会没命的。”   乔尼头一次感到事情没有按计划发展,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富州泮人转向围拢来的代表们。他用小女人般的嗓门喊道:“大会有权逮捕代表并审讯他吗?”   人们想了又想,面面相觑。有人说了句“援引第三十二条。”   乔尼觉得该就此打住,立即结束战争。难道这些使者们不知道有人正在洒血献身吗?至于史雷姆,难道他们没有看到他想把他们全都干掉吗?但他曾经同政府和法庭那种蠢行交过锋。空中的呜呜声越来越响了,他们面临着更大威胁。   “我提议对他进行公审。”后面的某位代表喊道。   “大家同意吗?”另一位高声问道。   末参战方代表纷纷说:“行。”参战方则说:“不行。”   “我就此宣布,”富州泮人说,“托尔奈普代表因向大会人员施用暴力,成为本次大会的罪犯,届时将依第三十二条进行公审!”   天空中的呜呜声更响了。乔尼挤进人群,他站在这个托尔奈普人的面前,他用节杖点了点他的脸。   “史雷姆,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吧?这是那根真的。那两根都是我们仿做的,你的枪和手榴弹也是我们仿做的,开不了火。”   史雷姆还在挣扎着,尖叫着。“给我找副镣铐。”富州泮人喊道。   乔尼凑近这张托尔奈普的脸;而富州泮人则在史雷姆的牙齿中细细地察看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吞服的胶囊。看着他找完了,乔尼又说话了。   “史雷姆!命令开过来的你方飞船撤离!否则的话,我就把这只无线电从你嗓子里捣进去”   多姆想把乔尼推走,“他是大会的罪犯!不经审判,任何人无权同他讲话。第五十一条——”   乔尼竭力克制住自己,“多姆先生,大会此刻正面临被炸毁的危险!为大会的安全考虑,我强烈要求——”   “强烈要求?”富州泮人说,“在这种场合,这是过分的言词!我们必须遵守有关的法律。因此大会正式宣布你私自向代表施加压力。大会——”   “还是设法挽救性命吧!”乔尼大声说,他指着多姆,“这个富州泮人差点儿把他的脑袋打开花!”   “那么说,你在行使大会的武装行为主席的权力?我记不起你们委托你——”   乔尼咽了一下口水,他飞快地想着,“我行使的权力,是东道主星球保护受邀代表的生命的权力。”他其实并不知道有无这类的法律。   “噢,”多姆说,“他援引的是第四十一条,东道主星球对集会代表的职权法案。   “噢,”富州泮人说,“那么你就不会被指控了。镣铐呢?”   一名中国士兵拿过一根采矿吊车用铁索,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驾驶员也抱来一堆绳索。   “根据第四十一条,”乔尼几乎绝望地说,“我必须强烈要求该罪犯马上命令他的侵略部队投降。”   多姆看着富州泮人,富州泮人摇摇头,“我们现在唯一有权做的,便是根据第十九条,如果大会安全受到战争威胁,暂缓敌对行为。”   “好!”乔尼说,他知道他在冒险,这些代表不似以前那么友好。但是为了挽救生命,他只得顺水推舟。多少生命面临危险?   不仅是他们这些人的,还有爱丁堡的幸存者们的。他把无线电推到史雷姆的嘴边。“史雷姆,宣布暂缓侵略行为!告诉空中的军官马上撤离。”   史雷姆根本不理这些话。   他们这会儿已经把他五花大绑了。有人在他的包里找到一只务用的滤镜,把他眼上那只碎镜换下来,这样他又看见东西了。   他们把他放在地上,看上去就是一堆乱糟糟的吊车铁索,现在只能看清他的脸,他咬着牙,一个劲儿只是嘶嘶作响,并不说话。   乔尼尚末开口,多姆说话了。“史雷姆,”多姆说,“我想你现在命令军队撤离,对你届时的审判会很有利。”   史雷姆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他要拼死一拼。“在这个前提下,如果空中的舰队将领愿意中断海盗行为并听从我的号令。把无线电给我。”   乔尼猛地把无线电推到他的嘴边,他真想用它砸掉这个托尔奈普人的毒牙!“不要用密码!只准说,我宣布暂时延缓侵略行动,以及你们立刻撤到远离战区域的轨道上!”   史雷姆望着众人的脸。当乔尼打开讲话开关时,史雷姆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乔尼要他讲的那些话,这倒使大家都吃惊不小。这个托尔奈普人嘴边浮起一丝微笑吗?   在空中,托尔奈普人的舰队一定做了一些调整。斯诺尔的声音从节杖里传出来,“我有权了解托尔奈普使者是否遭到恫吓或威胁。”   代表们面面相觑。显然托尔奈普军队章程中包括这类奇怪的程序。   从下巴到脚上缠满了铁索的史雷姆笑了,“我可以再同他讲一次话吗?”   “告诉他立刻服从命令。”乔尼说道。他不想在此时此地这一群人中公开地对托尔奈普星球进行威胁。   这一次,史雷姆还是照着乔尼的话一字不差地对无线电讲了。   斯诺尔的声音又传来了,“除非你们保证托尔奈普代表的人身安全不受到伤害,并答应将他安全地交给托尔奈普政府,我们才能够服从命令。”   富州泮对多姆先生说,“这只能妨碍公审的进行。”   “根据第四十二条,”布劳尔说,“审判仍可进行,这很正常。我提议我们可以从个人的角度考虑保证这位代表的安全。大家赞同吗?”   这次大家都说“行”,无一例外。   富州泮人四下里找了找,“那个呢?那个……?”   小灰人出现了。他从乔尼手里拿过节杖,环视了各位代表一圈,一看大家点点头,他便对着麦克风讲起话来。他起先用一种余音带婆娑的代码,听起来好像是他灰西装翻领里发出来的。然后他说:“斯诺尔舰长,托尔奈普代表保证会被安全送回,不会有误。”   又传来斯诺尔的声音:“谢谢,阁下。请转告各位,我马上安排暂缓敌对行为并撤到远离此处和所有交战区的轨道上去。结束。”   乔尼指着其他参战方的代表们,是他们毁了爱丁堡和俄国!   “富州泮使者,”乔尼说道,“我保证暂缓敌对行为包括各参战方,不仅仅是托尔奈普!”   “嗯。”富州泮人答道。他想了想,“没有人敢说空中只有托尔奈普的部队。要是有,那些部队不同意暂缓也讲不通。”   但是布尔巴德、德劳肯、哈文和别的参战国代表纷纷看着指挥室外的罗伯特。   “我们同意!”罗伯特爵士对其迟疑态度很不满,愤然答道。   参战方代表开始四下里寻找联络设备。一大群带着麦克风的联络员冲进来,几乎要把他们撞翻了。   “好家伙!”乔尼想,有多少人正在死去,他们却这副模样。   情况仍然很紧急。暂缓,暂缓能确保敌对行为从此结束吗?不;而谁又能保证暂缓后的敌对行为不比刚才更凶猛呢?   这个胆敢给他们施加压力的小灰人是谁?他躲在哪里?他究竟是谁?他还要怎么样?他从中有什么所取?另一种威胁?   第八节   罗伯特爵士的佛教徒信息传递员约翰急匆匆地跑进来,代表们正张罗着把史雷姆拽出会议室。约翰对乔尼耳语道:“罗伯特爵士要我告诉你马上会有大撤离,不要慌张。这是刚才半小时他们在指挥室研究的方案,命令马上发布。成千上万的人在爱丁堡遭到围困,密集的炮火轰塌了矿井隧道,伤亡数字不详。罗伯特先生时刻准备赴爱丁堡,他要你在此坚守;如此地有变,他随时赶回。”   乔尼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抓了一把。克瑞茜和帕蒂如果还活着,也会被困在那里。   “我要去!”乔尼说。   “不,不!”约翰说,“罗伯特先生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乔尼先生。”约翰还是个孩子,“他说他们会尽量努力的,他要我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下子大乱起来。罗伯特爵士冲出指挥室,他已经换上作战服,跑起来呼呼生风。   “再见,乔尼先生。”约翰说完也跑开了。   罗伯特爵士跑到走廊上,使劲挥舞着胳膊喊:“集合!集合!”   麦克肯瑞科和埃伦医生从病房里飞快地跑出来,边跑边打背包。埃伦回头朝护士们喊了几句话,继续朝走廊跑去。   但凡能走的伤员都一瘸一拐地出了病房,也往走廊这边来。   四个飞行员也跑来了。   一直监视史雷姆的几名卫兵彼此招呼了几句,一名战士拿了几只背包冲进来,他们迅速人手一只往肩上一挎,也跑了。一群军官和联络员纷纷冲出指挥室,朝走廊这边跑来。   猛然间,乔尼看到中国人的难民营那也一阵骚乱。母亲把孩子塞给半大的姑娘们,匆忙嘱咐几句,朝走廊跑来。男人们抓起武器,草草地把孩子们弄到稍大点的姑娘那里,你催我,我催你,急急地赶到走廊这边。他们的那些狗,都胡乱塞给了男孩子;人跑狗叫,仿佛是在抱怨不能跟着主人去。   第一架飞机发动了,第二架也发动了。   三名苏格兰飞行员从指挥室跑出来,边跑边往身上套飞行服,手里还紧紧攥着地图。   这期间罗伯特爵士一直在走廊入口处高喊:“快集合,快集合!”   指挥室的门开着,里面传来斯道麦朗的声音,“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该死的,谁在监听?维多利亚?带上所有的矿泵,水管和水泵。明白了?好。“一名女联络员接上了头,她开始用巴利语发话。   “快点,快!”罗伯特爵士催促着少娄几个落后的人,“快,爱丁堡着火了!”   罗伯特爵士说完立刻登上飞机,飞机起飞了。接着第二架,第三架……都开走了。   多姆朝乔尼走来,一张液体似的大脸上露出些许不安的神情,他问:“怎么回事?你们要放弃这里吗?但你知道,在暂缓敌对行为期间,任何一方都无权利用该时机调整原军事状态。我提醒——”   乔尼接口道:“他们要去营救上百名废墟中的人员。多姆先生,我认为你提到的规则对非战方并不合适。就算他们真的违反了规定,我看你也挡不住这些苏格兰人,他们一心要挽救危难中的苏格兰民族。”   乔尼走进指挥室,这里一片狼藉,人们走得太匆忙。只有斯道麦朗和说巴利语的佛教女联络员还在,她已经传达完毕,实在累极了。这几天他们片刻也没有放松警惕,好不容易这会儿暂闲下来。她靠在椅背上歇口气儿。   “俄国情况如何?”乔尼问斯道麦朗。   “半小时前我已下令新加坡分队的人马全部赶到那里。他们飞过喜玛拉雅山,再过两三个钟头便到了。不知道他们会碰上什么情况,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收到俄国方面的报告了。”   “爱丁堡呢?”乔尼接着问。   “没有最新战况。”   “我听见你命令维多利亚的人马尽快赶赴苏格兰?”乔尼道,“那边的犯人们情况如何?”   “噢,他们给科尔弄了杆霹雳枪。”他看着乔尼,“科尔说只要他们胆敢动一动,他立刻把他们的脑袋炸掉。他们留下从月亮山上来的老妇人为他们做厨娘,你——”他还没说完,发现多姆先生站在门口看他,打住了。   多姆说:“我不想可还是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话,你们莫非要放弃这会议区,甚至这地球?”   乔尼耸耸肩,指着斯道麦朗道,“还有他和我在呢。”   多姆闻听此言,吓了一跳,他一阵哆嗦。   斯道麦朗笑着说:“嗨,比刚才还两倍哩!那会儿,只有他一个人!”他指指乔尼。   多姆先生眨眨眼,看了看乔尼,乔尼从容镇定,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多姆先生离开了指挥室,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的各位同仁,代表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一致决定监视乔尼。   第九节   乔尼站在指挥室外环顾四周。真安静哪!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稍大点儿的中国孩子哄着小些的上床睡觉,那些狗叫累了,这会儿一丝儿声音也听不到;代表们有的回屋歇着了,有的留下来看住史雷姆;看不见岗哨。天色还早,这里却像子夜一样沉寂。   乔尼从小在无语的群山环抱中长大,他喜爱此刻这宁静的氛围。   这是狂风巨浪过后的平静,仿佛可以持续到永远,可乔尼的心中转眼又起波澜。   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了多少事!他实在难以平静。谁知道代表们公审的结果呢?乔尼不信任这些代表。“暂缓战争”过后等候他们的是什么?爱丁堡的现况如何?俄国呢?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在这两个地方上用心太多,他怕自己会忧虑过头的。   他读过这么一本书——书中说,一心不可二用;建议倒是不错。   塞库洛!塞库洛带来的难题是乔尼的心病。他们还要干什么?   还击?还是他太多心呢?   哈!他一直盼望的一刻来临了。他有一套传载装置。这会儿空中没有飞机,没有马达,他只去看看,塞库洛的难题马上就能解决了。   他大步走到控制台上,差点把安格斯撞倒。安格斯坐在一群灯泡中间,手脚不停地压压这根杆,推推那只轮子。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乔尼。   安格斯说,“你们和史雷姆较量的时候,我往托尔奈普的一座山峰上发射了一只摄像机,用它监控那只月亮。”   “安格斯,”乔尼说,“让我们看看塞库洛到底怎么啦。我们有条件,有装备也有时间。”   “再给我半个钟头。”安格斯说。   乔尼看他不用帮忙,不想站在这儿等。   他朝自己的屋子走去,经过医院的时候向里看了一眼。医院里只还有一名护士,她是一位年龄较大的苏格兰人,对他们偏偏只叫她留下来愤愤不平。乔尼不由自主地走进来时,护士从一名病人的伤口上抬起头来,“快服磺胺,我要给你注射了。”她的语气带着威胁。乔尼后悔刚才不该进来,他进来是想看看伤员们都在干嘛。   两位伤了头骨的伤员躺在床上,病情倒没有异样。可身为苏格兰人,在祖国需要的时候不能挺身而出,乔尼的表情有些悻悻的。两名烧伤的高射炮手的伤势也有好转,可爱丁堡正是一片火海之中,他们这些苏格兰人根本无心疗伤。   “把上衣脱掉!”护士催乔尼,然后,从乔尼的胳膊上麻利地解开绷带,瞧了瞧伤口,“嘿!”她叫道,“连个伤疤也没留。”似乎很失望。   她让乔尼用水口服一些磺胺粉,然后把一只足有一英寸的大针猛地扎到乔尼那只没受伤的胳膊上;接着测体温,数脉搏。   “你彻底没事了!”她最后说,听来却是警告他的调子。   乔尼为留下的人们感到难过,他不得不想点计策安抚他们。   他手时握着头盔,胳膊上搭着上衣,边走边说:“我非常高兴各位能留下来,让我们肩负起保卫这里的神圣使命!”   这话出人意料,转眼众人都明白了,太好了!把任务交给我们就是了!他离开医院的时候,众人磨拳擦掌,个个露出笑脸,连护士也不例外。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八章     第一节   塞库洛!   这只拥有二十万个民族的母星体。   三十万年来,它作为一个帝国的中心,统治过十六个宇宙,最终又造成了它们的毁灭。   塞库洛,它是人类毁灭的根源。   这个帝国到底怎么了?   塞库洛到底怎么了?   这个谜一样的星球,会不会继续威胁人类?   一年来风云变幻,他们历尽艰辛,这些问题却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心头.如同去不掉的倒刺一样折磨着他们。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找到答案了。   打开灯,控制台上的金属仪器淡淡地闪着光泽。空中没有马达声,群星闪烁。   安格斯和乔尼对视了一下,他们会意了。   乔尼说,“首先检测一下那些矿场,看看传载装置。说不定那里有警报,所以最好不要靠近任何目标,要当心。”   坐标书上说卢采特附近有传载装置。卢采特是塞库洛的一颗较大的供矿行星,除了采矿人员,上面没有居民。   他们打开旋转盒,把摄像机放进去,算出离卢采特传载地点四十英里处的目标,按动控制钮。   电波发了嗡鸣声。   盒子收回来了。   一阵轻微的反冲。   乔尼把磁盘放进投影机。   他和安格斯还以为算错了位置.把摄像机发到了矿场上呢。四十英里太远了,不好看清楚。乔尼调整了画面,定了定中心。   是一只大洞。   不是矿场。还有一极歪歪斜斜的传载杆。   也许不过是行星表面一个很平常的洞罢了,因为看不到人为的任何痕迹。   乔尼想莫非不同行垦上的建筑布局也不同?许是卢采特的传载平台离得太远了。不管怎么说,塞库洛人都是建筑高手.他们通常把一只传载平台设计成整个星球的中心,因为全部矿藏必须经过这里;这里也会有书店和大商场,还有主管人员。   可画面上就只有那么一个洞,洞很大,却别无他物。   他们重选了一处发射点:第五宇宙的墨克兰,面积是地球的五倍,密度稍小于地球。   他们把摄像机再次发射出去,然后收回来。   这次他们立刻发现自磁盘传回的画面有异样,为了看得更清楚,他们放大了画面。   由于墨克兰离一山脉很近,这里显然发生了山崩,山崩很可能毁掉了大部分建筑物。   乔尼调整了画面,使它显得更近些,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些。是呢,看!右下方便有一座倒置的圆屋顶,还有一根传载杆和几根烧焦的电线,就这些。   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肯定了这样一个事实:那些中心建筑和传载装置都已作废。   他们又胡乱选了一个行星:布来洛顿。该星球有居民,六万年来由一名塞库洛人的“摄政王”统治。   他们计算出离传载装置五十英里远的坐标,把旋转盒发送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放映机传出的磁盘画面竟是一座城市。那里的传载装置显然是位于高原上的高中心。   一度雄伟壮观的建筑物已被炸成瓦砾,从这些建筑物留下的废墟现场来看,爆炸以高原为中心,向四周呈辐射状散开。   原来的传载装置已被炸平了,平台炸成了一个洞,传载杆被炸得横七竖八。   建筑的顶部统统被炸烂了,光秃秃的高原一览无余。   仔细看那废墟的裂隙处,已经长满了草;看草势,大概长了一年左右。   看不到人迹。   乔尼回到座位上想了又想。他让安格斯取几张从坡哥杜娃河拍回的美国建筑照片。   安格斯取来那些照片,乔尼把它们同放映机的画面作了比较: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乔尼说,“哪怕我们连续观察一整夜,恐怕也只能得出同样的结论。把计算机给我,看看去年第92天塞库洛的情况。”   光每年可传播5,869,713,600,000英里,去年那天塞库洛发出的光线还在宇宙中继续传播。他们只需用摄像机从某颗星星上取样,放大6,000,000,000,000x倍,便可看到那一刻塞库洛发生的一切。   先取恒星角,避开附近的天体,以免旋转盒在发射途中受重力影响;让盒子在那儿停留两三分钟。不,大胆些,让它停十五分钟,再收回来。   他们调节了放大倍数和热传感器(尽量减少受其他天体的影响范围),计算运行秒数后,把盒子发送出去。   他们等啊等,电线发出嗡嗡的响声.终于等来了。   乔尼看到盒子一落到平台上,立刻便要伸手去拿,安格斯一把抓住了他。冰冷的旋转盒表层金属会粘掉你的皮!要耐着性子再等会儿;再说,如果不等会儿,碰盘可能因不适应温度变化发生变形。   仿佛一位极渴的人,水近在咫尺,他却不能喝,痛苦啊。   终于可以放映出来了,画面效果特别清晰,没有受到热干扰的迹象,传播了一年的光样依然十分清晰。   这是塞库洛的帝国都城,迂回曲折的电车轨道,街道顺崖而下像矿物传送带一样,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城市设计上了采矿的观念。   巨大、繁忙的塞库洛!宇宙权力的中心!掠夺成性的魔掌要害!这只三十万零两千年的恶魔,它那贪婪、攫夺的丑恶面目历历在目。   乔尼和安格斯以前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城市。不说整个星球,就说低平原上的这座城市,人口到底有多少?一亿还是十亿?看那么多电车,车看起来也挺像矿车,到处人满为患。   他们俩害怕了。   把这里同他们的小城一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想打败这城市太不自量力。他们俩忧心忡忡地看着,想着,竟忘了细看塞库洛的传载装置,只好把磁盘重倒一遍。   他们又调整了放映机的焦距和位置,使塞库洛传载平台位于图像的中心部位。   乔尼和“风驰”驰骋地球沙场之后的一系列情景又浮现在他们面前。   开始时,塞库洛工人们跑出平台,平台倒出来,迎接半年一次的地球传输物。接收棺材和工作人员的平板车整齐地排列一旁。   一道闪光之后,第一批被乔尼和“风驰”击毙的塞库洛人抵达平台。   只听见“噗”的一声。   塞库洛工人纷纷后退。   平台上的圆顶迅速关闭,形成一道抑制爆炸的强力屏障。这强力屏不像是大气防护电缆,而是某种闪光的材料制成的。   紧接着,卡车发动起来了。一辆巨型急救卡车停在平台附近,显然是在处理小规模的爆炸。整整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突然,第一只棺材爆炸了!一颗巨大的星球级核炸弹一下子落入一个肮脏矿井的底部。   抵抗屏发挥了作用,咆哮而迅速的爆炸被围住了,抵抗屏纹丝不动。   随后,第二只装有“星球炸弹”的棺材也爆炸了,地动山摇。   抵抗屏还是不动!无哪,什么技术才能制造这样的抵抗屏!想想它耍承受多大的力才行。   圆顶下又是一阵震撼。第三枚炸弹爆炸了。   抵抗屏依然不动!   塞库洛人纷纷从远处跑近抵抗屏。靠近平合的人们被抵抗屏传出的冲击波击倒在地。   第四枚炸弹爆炸了。   抵抗屏依然不动!   但是,从屏里传出的冲击波太大了,它把紧急救援大卡车甩出很远,附近的建筑物上的玻璃纷纷碎落。   地面像发生了特级大地震一般剧烈晃动起来。   附近的一座大楼突然坍陷,仿佛被什么从底部吸了一下似的。接着,其余的楼房都倒下了,无一幸免。   第五枚炸弹爆炸了。   慢慢地,爆炸引起的火势由小及大,逐渐蔓延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原子火海。   不,比这还要厉害。平原上到处都有喷火点,它们转眼烧成一片,火舌翻滚,在把大地熔化。   他们立刻放大了视角。   整座塞库洛帝国都城陷落下去了,它的四周喷卷成一片汹涌的火海。   迂回的电车轨,密集的人群,大片的楼层还有高耸的崖岩顷刻间淹没在这片黄绿色的大火海中。   他们赶紧再把视角放宽,观看全景。   他们看到整个塞库洛星球变成了一只辐射性太阳!   录像结束了,他们坐在椅子上,全身瘫软。   “天哪!”安格斯叹息。   乔尼有点恶心。他刚才目睹了一年前他们的计划和冒险的结局,虽然毁灭的是塞库洛,他还是有种负罪感。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破坏责任放在谁肩上都是沉甸甸的。   他原以为炸弹只能毁掉塞库洛的总部,最多也不过是其都城;没想到他们却炸出一只新太阳。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格斯问。   乔尼没有抬头,“我从那些棺材上抽掉了十个引爆拉环。我们知道那些炸弹一旦有放射性物质泄露便产生污染,它们是很早以前生产的,外层也很破旧。我们穿着防辐射服。”   他用手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在战斗中,我把导火拉环丢在平台上。我忘了,它们肯定带有辐射,所以当他们击中塞库洛平台时,他们引起了小规模爆炸。是它们引起了去年的小反冲。”   “他们使用了钱姆科提到的那种塞库洛抵抗屏。那些抵抗屏很不错,足以抵挡接二连三的爆炸。”   “我在特尔的一本书上得知,塞库洛的地壳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废矿井和隧道,像只筛子。他们称此为半核式采矿。爆炸开始了,它们连续地轰击塞库洛的深层地核,触及到了岩浆。”   “第五次轰击穿透了地核,后来的五次都是在地核中发生的。”   “我认为核武器的威力便是触发一连串的反应,先是轰击地壳,然后熔解内部结构,依次进行,或许会持续千万年。”   “塞库洛不再是一颗星球了,它变成了一颗发光发热的太阳!”   安格斯点头道:“整个塞库洛帝国的传载装置全然不知内情,仍定时向这只辐射太阳发射,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乔尼也点点头,有些精疲力尽地说:“同一年前我们在丹佛的情形一样,”他浑身一阵颤抖,“特尔就把自己发射进火海里了,可怜的特尔!”   这话把安格斯拉回往事,他一下子明白了,“可怜的特尔!乔尼,我有时候对你很纳闷。你一向冷若冰霜,可冷不丁又会冒出一句什么‘可怜的特尔’!”   “这么死确是一件想来可怕的事。”乔尼说。   安格斯一下子坐直了,“嘿!”听声音他好象猛地从湖里探出头,“塞库洛消失了!塞库洛帝国消失了!我们去了一块心病!去得好!”   第二节   不管乔尼的情绪有何变化,他一直就是一名猎手。他生活在深山老林,大部分时间独自奔波,四处寻觅熊、豹、狼等潜伏的地方。有时候,分明觉得一只狡猾贩猎物就跟在身后,伺机扑上来,把猎人变成它的口中物。   最后的十五秒钟,它突然产生了那种感觉。有危险!   他四处扫了一眼,严阵以待。   他身后的小灰人说,“喂,你还不知道?”   乔尼把他的手从枪扳机上移开。   小灰人似乎没有注意乔尼这一动作,“许多情况表明,塞库洛消失了。我以前一直不太明白。当然,我们知道它消失了,只是不太清楚原因。”   安格斯说,“还有塞库洛人活下来吗?在哪儿?”   小灰人摇摇头。   另一个靠远距传物到来的小灰人刚才一直躲在阴影里。他这时走上前来:“我们查了又查,结果从探测嚣上得知塞库洛在那次爆炸后几周内便消失了。我们的飞船到处都有……”   头一个小灰人瞅了他一眼。是戒备的目光?   第二个小灰人迅速打住刚才的话题,流利地说道:“传载装置都在矿区中央或摄政宫中:这是帝国公司的惯例。他们的管理人员和高级军官都驻扎在平台附近,这纯粹是懒惰使然。这样,他们不必走很远就能马上发射。他们的巨形呼吸气体仓库也在附近。”   “由于他们在远距传物上的垄断,他们从不进行过多的太空旅行,因此他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更来自于向塞库洛发射的时候。”   “我们当然不可能检查所有的宇宙,但是,出于对塞库洛的了解,我们断言并没有剩下任何传载装置,中心营地或管理人员。我们五个月前便放弃调查了。呼吸气体仓的气体可维持六个月,这样一来,六月前便终止了气体供应。”   乔尼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这些人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们似乎有所求。他们的举止很从容,他们显得愉快而自然;但他们的坦诚态度却是人为地摆出来的。   “你们敢肯定,”乔尼问,“某个塞库洛技师不会造出新的传载装置?”   “噢,”第二个小灰人说,“如果他不把装置发射到塞库洛上肯定会对准我们。离我们最近的装置炸成了碎片,还搭上了半座城。恐怖纯属偶然,那天我和家人航行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我们的办公室还是有十五层被埋到了地下。”   头一个小灰人暗示地看了他一眼吗?不管怎么说,他不吭声了,对自己的尖指甲发生了兴趣,一个劲儿地看不够。   安格斯接口道:“我没有看到同塞库洛大气层相似的星球,这里查不出来。别的星球可有同样的呼吸气体?”   两个小灰人想了想。后来的一个说,“弗比亚。我想肯定没有列出来。”他们两个不知为什么都笑了。   第一个小灰人说,“对不起,这是个笑话,塞库洛的最高国家机密在我们机构中却人人知晓。不肯把弗比亚列进书里表现了他们的一贯风格。二十六万一千年前,海克国王正是被流放到这里。除了塞库洛,该星系内就只有这一座类似的行星。它比塞库洛要远多了,非得用望远镜才能看到。那里气温特别低,大气层统统液化了,在行星表面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他们在那里建了一座圆顶屋,把海克国王和他的党羽驱逐进去,又害怕他们跑掉,所以派了杀手把他们统统干掉了。这是典型的塞库洛人的做法。他们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部从教科书里抹掉。让我们看看你的航天图。”他把图拿过去,端详了一会儿,笑着递给了他的同伴,说道:“图上没有!明摆着是本星系的一颗行星,却被省略掉了!”   注意到乔尼的目光,第二个小灰人说:“不仅没有塞库洛人居住,什么也没有,只有呼吸气体凝结的冰层,面积也很小。两三周前,据仪器显示,上面一片荒凉。当然,也不能就说塞库洛人被斩草除根了。我从扫描器上看到过,你们这里还有几名活塞库洛人,可你们并没让他们造这个!”他拍了拍控制台上那条龙的体侧,“塞库洛人自己才能说得清呢,他们先得把自己杀掉!”他摇摇头,又说:“还有几个活塞库洛人,他们是支矿区的工程师。肯定有人劝说过他们,现在都死了。”   第一个小灰人想把话题引开?可第二个小灰人穿戴更齐整,比第一个小灰人更有权似的。   “我觉得我们真该举行一次正式会议,”第一个小灰人说,“有些事该处理一下了。”   哈,乔尼想,差不多了吧。“我不能代表政府。”他推诿说。   后到的小灰人说,“我们知道。可你肯定觉得这提议不错。我们想最好我们三个先商谈一下,然后,可否请你协助我们同你的政府展开正式协商。”   第二个说,“我们三个先谈一下正式会谈的事。”   乔尼想,他就能弄明白这二位的底细了。这可不是凭空臆想,这确是两名危险分子。   第三节   第一个小灰人讲话了,“你看,对敌对力量,你们的困难就在于防御。废物,好在对付的是塞库洛人,他们也从不把钱花在巩固防御上。廉价的人员配备;几块破铜烂铁。他们宁可花钱买几个女奴。”   他看着乔尼,仿佛要说的是不可挽回的大悲痛,“你知道你们的高射炮值多少吗?不到五千汇券。废物!连二十万英尺也达不到。简陋的基地,破烂武器。他们可能是从武器废品站买来的二手货,然后在记录上标上新武器的价格,把差价塞进自己的腰包。”   “一只良好的高射炮多少钱?”乔尼没话找话。   第二个小灰人深思了一会儿,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个灰本本。打开它后,用阅读放大镜查阅起来,“嘿,这里提到一种:‘复合计算机式发射防御大炮:最大射程599英里,每分钟发射次数为15000,同时可跟踪130艘宇航器和2300枚炸弹,杀伤力为A-13级,折合123475元汇券。’你方阵地要是用这种大炮连续炮击差不多能牵制联合部队的袭击。”   第一个小灰人表示同意,“是的,牵制它们不成问题。塞库洛人既小气又不会打算,他们的装备连你们也不如。”   乔尼也这样看。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妨顺藤摸瓜吧。“这么说,这个星球的正常防御开支多少才合适呢?”他问。   这个话题不会没用!   两个小灰人把头凑到一起;头一个小灰人从口袋里掏出许多小物件,一会儿查查这个,一会儿又翻翻那个。后来的小灰人左手上戴了一枚大戒指,开始乔尼还以为他纯粹是瞎弄呢,可事实并非如此。他把戒指拧了拧,急急地拍了几下,一根细得几乎看不清的长线从戒指里吐出来。   他们紧张地忙碌着,嘴里叨叨个不停,也分不清谁说的,只听得:“……30只宇宙探测器……15只航天飞船……2000只大气层灯标……256只五十型战斗机……400只可飞型狙击坦克……7000处狙击路障……100座城市电缆防御工事……50架热侦察机或彩色侦察机……50架自动目标摧毁机……”   总算结束了。后来的小灰人掐断了长线,在尾部弹了一下,只听“砰”一声,细线扩成了色带般宽的一张长纸条。他轻轻一弹,纸条就落在第一个小灰人面前。第一个小灰人拿起来,浏览了上面的数字,目光停留在纸箱末端。   “外加零件和货物,”小灰人说,“总值500,962,878,431元汇券;每年的军方和维修人员的薪水、生活费和装备费合计为285,000,006元汇券。”   他把纸条递过桌面,又总结道,“基本如此。这一套行星防御系统既经济又有效,全部使用精良产品,可抵百年。你们应当配备一套,现在还不晚。”   此地球现有的防御系统整整超出了498,960,878,431元汇券!如此悬殊,乔尼不由得想到地球多么破败。现在可以搞清他们的身份了,他问,“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信息。那么,请问二位绅士以何为业?军火商?”   乔尼的话不亚于一枚炸弹,吓了他们一大跳。尔后他们俩互相看看,大笑起来。   “啊,真对不起,”头一个小灰人说,“我们太莽撞了。你看,我们对各自地区非常熟悉,对你们这里也了如指掌,从未想过自我介绍!”   “我是德来斯·格劳顿大使。很高兴认识你,乔尼·泰勒勋爵。”   乔尼握了他的手,手很干,很粗糙。   他接着介绍,“这位是劳若兹爵士。劳若兹爵士,这是乔尼·泰勒勋爵。”   乔尼同他握了手,他的手也是又干又粗。乔尼说:“两位阁下,我是乔尼·泰勒,没有头衔。”   “我们对此表示怀疑。”劳若兹爵士说。   大使说,“劳若兹爵士是星系银行的核心理事,最高长官和总经理。”   乔尼吃惊地眨眨眼,但还是鞠了躬。   劳若兹爵士说:“德来斯是星系银行负责本地区的部门经理。你可能注意到有两次我踩他的脚趾头。部门经理对所辖区域负有全权,因而谨小慎微,非常注意保护自己的权利。”他打趣着自己的部下,“你们的星球划归他的辖区,一切事宜由他全权负责。”   “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各星球代表在此聚齐。这都是些很棘手的——”   德来斯·格劳顿猛地打断了他的话,“爵士阁下无权掌握部门事务的详情,他擅长协调各个宇宙的关系。”   劳若兹爵士又笑了,“噢,亲爱的,非常抱歉,我们替你担忧。这不,我们一直在找……”   德来斯又打断了他,“我们来此星球的目的是帮助你们,乔尼爵爷。顺便提一下,你愿意立个帐户吗?私人帐户?”他伸手在摸索,“我们向你提供一切优惠,并替你保密。”   乔尼突然想想他没有钱,还不只是手头没钱,他从来就没有钱,他把那只金币也让出去了。他想或许会拿到给克瑞茜的飞行员费,可压根儿就没见到这笔钱。他赶快驱开想到克瑞茜时的忧虑感,尽可能把心思集中在谈话上,可他的确一分钱也没有。   “对不起,”他说,“也许日后我会考虑。”   他们俩飞快地对视了一下。可德来斯说:“记住,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你们如果是敌人就更糟了,”乔尼说着,还在试探情况,“你那次不同斯诺尔讲话,舰队是不肯撤离的。”   “噢,你说这个!”德来斯·格劳顿说,“星系银行为客户提供多种服务。你那次看到的是公证服务项目。他们需要对那些命令是否属于合法的会议决定做出公证。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银行。”   “召集代表们在此开会也是银行的项目吗?”乔尼问。   “不,不算。”劳若兹爵士说。   “要是你愿意,这么说也未尝不可。”德来斯说,“因为有时候会议确被安排为服务项目。星系银行有意促进各和平星球的正常商业往来。”   乔尼对他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满意,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这些代表们看来都听你们的。可万一他们不听怎么办?比方说,不来开会或对你们的命令置若罔闻?”   劳若兹爵士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没等德来斯制止他,便冲口说道:“不堪设想!看,银行会收回贷款,冻结他们的存款,他们的经济将发生混乱,很快就会垮掉。整座星球立刻作为债务抵押售出。哼!他们最好三思……”   德来斯到底引开他的话,“好了,爵士阁下,”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对此类做法深感不当,但必须记住,现在在我的辖区,有关此星球的诸事宜由我负责。原谅我,我想乔尼先生对我们星系银行所知不多。我们已经多年未发行信息手册了。你愿意更多地了解其中的详情吗?乔尼爵爷?”   乔尼当然愿意。但他私下里还是对“整座星球立刻作为债务抵押出售”一语提高了警惕。   第四节   有人上来给他们添了茶。   “你千万不要把我们看成是凶暴的人,”德来斯说着,从茶碗里猛喝了一口茶。   正是凶恶又残暴,乔尼心里想。   “我们的种族被称作‘色雷只’,”德来斯继续说着,“格里戴地斯星系的三颗可居住行星是我们的原栖地。行星表面十一分之九的地方都是水,剩下的土地只有那么一点点。我们主要以银行业为生。”   他微笑着,又喝了些茶,接着说,“我们都是最理想的银行家。我们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喝,什么都能呼吸,任何引力下都能生存。按照种族的传统美德,我们崇尚诚实正直地履行义务。”   乔尼想这倒也是。但转念又想他们并没有和盘托出真相,所谓的诚实也可能是片面的。不过他还是可以从中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于是他也礼貌地报以微笑,更用心地听他讲下去。   “每座星球上都有约五十亿人口,”德来斯道,“虽然大部分人从事银行业,我们也不乏自己的技师和专家,更不用说数学家了。约五十万年前我们发明了太空飞行,对不对,劳若兹爵士?”   劳若兹爵士还在怏怏地想着星球不履行义务一事,可他还是摆出一副精明强干的银行家派头。“准确地说,是四十九万七千四百三十二年前。”他说。   “谢谢,”德来斯终于又把他的上司拉进了他们的谈话,“三十万零两千年前……”   “不,三十万零两千零三年前。”劳若兹爵士更正道。   “谢谢……我们遇到了塞库洛人!请不要怕。我们并没有被他们所征服,不,甚至连仗也没打过。那时,塞库洛人不像十万年后那么坏;他们并不随心所欲地杀人——我想关于塞库洛的话题你并不十分关心。”   “不,一点也不!”乔尼说,他听出来这个话题讲到底不是什么好消息,别看他们微笑着,他的直觉准没错。   “好极了,”德来斯说,“我说到哪儿啦?不管怎么说——不怕你见笑——他们对我们不感兴趣,原因是我们没有矿藏,没有金属。我们的星球上水太多,对采矿极为不利。我们需要金属,塞库洛人需要计算技术,这样我们双方便形成了市场。对塞库洛人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们对于理财什么的一窍不通,我们就来教他们。”   “在内心里,他们一贫如洗。他们就像这个地球上的一种鱼……你们叫它什么来着……鲱鱼!”   “他们不敢对外殖民,害怕殖民地的人民造反;他们国内的经济状况一团乱麻:失业、危机……”   “因此我们帮他们建立金属市场。他们已经有远距传物装置,建立市场并非难如登天。他们的经济复苏了,发展了更多的采矿方式,我们又设法帮他们处理繁荣后的经济问题,使其保持稳定。”   “之后不久,突然发生了一件塞库洛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把他们吓懵了。这是二十万年前的事。”   “二十万零九千四百六十二年前。”劳若兹爵士订正说。   “谢谢。另一个种族要么发明了远距传物术,要么从塞库洛人那里偷到了这技术。”   “第六宇宙的博克斯纳德人。”劳若兹爵士说。   “那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太清楚,”德来斯说,“我们并没掌握全部军事情报,这件事的内幕至今无从得知。据猜测,博克斯纳德人要把远距传物术运用到战争方面,塞库洛人抢先下手,博克斯纳德的七颗行星全部被夷为平地,他们的人马被斩尽杀绝。这事花去塞库洛人几年的时间。”   “三年零十六天。”劳若兹爵士说。   “他们连博克斯纳德的盟国和结交国也一网打尽。”   “这场战争,”德来斯说,“似乎也改变了塞库洛人,将近半年世纪的时光里,他们同外界断绝了一切来往,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我们的经济同他们的休戚相关。他们肯定发生过内讧,据我们的记录显示,他们的人口减少了十一分之六。”   “塞库洛人又经过了一百年才逐渐恢复元气。但他们已不是从前的塞库洛人。”   啊哈,乔尼心里说,这下我明白他们为什么往塞库洛小孩的脑袋里塞胶囊,要保护他们的远距传物术和数学知识。   “他们烧光了书籍,”德来斯说,“他们丧失了全部审美艺术。只要看看他们的字典就会明白:数万年积累的语言知识自此遭到禁锢,他们抛弃了‘怜悯’和‘同情’等字眼。”   “尽管我们现在把他们叫‘塞库洛人’,那里并不这么称呼他们,以前他们根据在位的统治者的名字命名,碰上谁当政就叫谁。”   “好了,不拿这个话题继续烦你了,我看出你对此事略知一二。此后的漫长时光中,人人的日子都难熬,塞库洛人更不消说。他们从此臭名昭著,以其残暴、无耻横行天下。”   “但他们内患不断:人口剧增,经济大乱,失业人口达十一分之九;统治者忧心仲仲,这很自然,因为已有四起谋杀王子……”   “七起谋杀王子案和两起谋杀女王案。”劳若兹纠正道。   “谢谢,”德来斯继续道,“走投无路之际,他们来格里戴地斯向色雷只人求援。他们需要钱雇佣士兵,购买武器。但是,同十六个宇宙中的任何种族一样,我们的国会决定与之划清界线,一场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正在这时,国会里有一位——”   “芬尼斯特爵士,”劳若兹爵士提醒道。   “谢谢。他把塞库洛人带到了谈判桌前并同他们达成了协议!协议说银行将负责处理塞库洛人与其他种族的一切联系,他们的一切资金交易和一切和平会议。如果色雷只人保证上述条件,色雷只星球和格里戴地斯星系绝不干涉,塞库洛人将在全宇宙范围内为银行装备远距传物设施。他们在协议书上签字,拿到了援助,经济回升了。”   劳若兹开口了,“他们曾有两度试图毁约,但立刻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匆匆作罢。”   “这便是星系银行的全部背景,”德来斯·格劳顿说,“我们说‘星系’,其实你看,应当说‘泛星系’,它囊括了十六个宇宙。但‘星系’更亲近,客户觉得像母星系,你说呢?”   乔尼却想他目前的对手远比塞库洛人强大得多,他们可以指挥牛头马面,超乎想象。他更警惕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是不是说,”乔尼道,“你们想就远距传物术同我们政府谈判?”   德来斯和劳若兹爵士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向乔尼。   “不是同政府,”劳若兹爵士说,“有没有政府还是个问题,远距传物也不是当务之急,现在不必考虑它。你看,确有太空运行,虽然费时。”   乔尼觉得他还是没有讲清全部真相,可他也不想马上探个究竟。因为他觉得危险并不在这里,但确有危险!他觉得出来。他轻轻挪了挪身子,然后说:“那么是有关这次会议的费用问题了,也许比我们预想得要多。”   “嗨,不!”德来斯不屑地说着,开始摸弄他手上戴的一枚戒指。手指一动,一条细线掉出来转眼化成一张纸条,他看了看。“小数目,不足挂齿!不同代表的费用不同,要依政府的规模而定;但这笔钱加起来只有85,000元汇券。当然,会议如果延期,费用会多一些,但多也不会太多。银行服务费是统一的:只有25,000元汇券。当然还有我的游艇一项——”   劳若兹接过话来,“既然是银行事务,太空游艇的费用将由银行承担。德来斯,由你来核算这几个月的费用很公平,因为你一直在寻找——”   德来斯直截打断了他的话,“游艇的费用从巴勒算起——巴勒是墨系银行本地区分部在巴特弗星球的办公处。”他这样替乔尼补充道,“星球由哈文人居住,他们都不坏,每个人都很诚实。算60,000元汇券吧,总计只有170,000元汇券。”   “他们这么有钱。”乔尼想。   但德来斯还在犹豫,“你们是否能拿到这笔钱还拿不准。这多少要取决于这次会议的结果。”   是这儿啦,乔尼心想,他已经找到了。   第五节   他们看着乔尼,神态非常严肃,眼皮比以往更厚更重了。   德来斯·格劳顿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会议主要是澄清资格,资格不明妨碍银行行为。”   “没错。”劳若兹说。   “银行的一切信誉,换言之,色雷只种族的全部声望,”德来斯说,“都是建立在绝对忠实和完全合法的基础上的。”   “绝对合法。”劳若兹爵士进一步强调说,“倘有不法之处,只能招致我们失败。我们从不犯规,这便是宇宙中无数亿人信任我们的依据。”   我可不信,乔尼想。搞不清是什么,他只觉得冷酷、恐怖、不近人情。“你最好还是说得更详细些,”乔尼说,“如果要我为你安排会议,我必须了解会议内容的背景。”   德来斯向后靠了靠身子,“嗯,好吧。从何说起呢?好,就从发现地球是块好地方说起吧。”他顿了顿,“最后发现的第十六宇宙,始于不到两千年前,至今没有完整的版图。塞库洛帝国试图做进一步勘探,但很长一段时间内收获不大。”   “此星球位于银行系的边缘部分。如果它没有给太空发出自己的信号,很可能根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发出的信号被塞库洛人收到了,其余的情况不得而知。”   “塞库洛帝国政府取得了合法的发现权资格。此星球所在的星系也头一次被列入书中。”   “塞库洛政府把星球卖给星际采矿公司,此公司由于资金匮乏,从星系银行借贷这笔购买费。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无可厚非。星际采矿公司已无数次向我们借钱了。”   “只有经星系银行核实此星球的资格属向,这笔贷款才能最终落实给采矿公司。利息为十一分之二,这是塞库洛人的计算方法,也就是每年约为18%,期限为2500年。”   “星际公司以往总能顺利地偿清他们的贷款。这一次是他们近期首次借款,也是唯一的欠款项,以前的都被还清了。这种交易方式称为‘抵押’,你听明白了吗?”   乔尼听懂了,他开始琢磨下面还会听到些什么。   “还有二次抵押,”大使阁下说,“即支付星际矿业公司的军事征服费。此项费用利息较高,需在五年内偿清,因而也是小事一桩。”   乔尼明白了,星系银行资助了向地球发动的侵略战争,他们出钱购买了那些战斗机械。   他们一定觉察出乔尼态度上的变化。   劳若兹爵士说:“这不过是生意嘛。银行做银行的生意是,他们干他们的事。银行对你们并无敌意,都是些寻常买卖。”   “如此看来,”德来斯轻轻地说,不想重申他的特权,“基本抵押还有一千四百年才到期。”   乔尼警惕地思索着他的话,“可是我怕战争毁掉抵押。”   “啊,不可能!”德来斯说,“平常的军事接管不会改变星球的基本债务结构,也就是说,改朝也好,换代也好,债权所属是不会变的。不,绝不会无法无天到那种地步。”他笑了,“改朝换代或者军事接管都不可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债务,新主人偿付便是。”   “星际公司接管地球发动的第一次进攻时,却没有承担任何债务。”乔尼说。   “这是内债。”德来斯说,“内债同国际债务毫无关系。此星球从被发现到被买卖,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不存在任何疑问。抵押合同应继续严格执行。一切手续都极为合法。”   “绝对如此。”劳若兹爵士说。   “债务不成问题,”德来斯说,“谁来付债倒成了问题。”   “你们开会的目的便是讨论谁来付债啦?”乔尼问。   “不全是,但差不多,你看,”德来斯说,“只要战斗不停止,只要这个星球真正的政府没有确立,合同便不能生效。”   他拿着一张大纸,看来便是那合同了。他没有递给乔尼,乔尼伸手要取,德来斯开口了:“不行,你刚才说过了,你不是政府官员。”   “怎么才算生效呢?”   “我们召开会议,安排债务的偿付事宜;如不能达成协议,我们将取消抵押品赎回权。”   “那又怎么样?”乔尼问。   “公开拍卖此星球,出价最高者将得到星球的合法所有权。”   乔尼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们甚至憎恶他们。   “星球上的人们怎么办?”乔尼问。   “当然,那要看买主。不管怎么说,星球的所属资格总算落实了。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他做什么银行无权干涉。”   “买主们通常的做法如何?”乔尼问。   “这很难说。一般地说,他们用现金或信用卡付清购买费;然后搬到此星球上;假如当地居民表示抗议,他们就从银行申请一笔短期贷款,立刻发动武力镇压。有时候,他们需要把当地居民当奴隶卖才能付清全部费用,然后买主再让自己的同类迁进来。”   乔尼瞪着他们说,“我想他们绝不会轻易拿下这个星球的。”   “噢,”德来斯满不在乎说,“这个星球的防御不堪一击,人也少得可怜,尖端武器不消几天就能把它拿下的。你们遭遇的联合部队不过是参战方派出的几只小甲虫,真正的武装舰队还没露头呢。不过,不必惊慌,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过是笔买卖罢了。抵押,偿付,寻常银行事务嘛。”   “这么说你们是在坐山观虎斗,然后公布合同。”乔尼说。   “我想,你们会赢的,”德来斯说,“这也是我们今晚何以同你交谈的原因。我们希望你能在获胜后马上安排我们同你们政府交涉。这样,就可以送交这份合同,展开讨论了,就是这样。”   “要让我为你们安排会议,”乔尼说,“最好先把合同拿给我看,也好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能让你经办这份合同,”德来斯说,“但你可以过目一下。”   合同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法律细则,从发现地球,借贷到付款,一一标明。背后有一附页。乔尼把每一页都凑到灯下,细细读着(这样放在屋上角的微型摄像机也能更清楚地成像),掀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拖欠债务通知   对方:_____________________(届时该星球的合法领主)   日期: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需与星系银行指定官员会见并进行以下事宜:   (1)讨论本债务的偿还期限;   (2)星系银行若发现上述协议不当,在上述日期一周内,要求领主马上放弃对该星球的占有、居住和使用资格,否则后果自负。   应付款额:   C40,960,217,605,216(抵押价值)加C60,000,000,000,000(星际采矿公司未付额利息)。   _____________________        德来斯·格劳顿   (签名,印章)             部门经理   星系银行   巴勒,巴特弗星系   十六宇宙四分部总经理办公室   乔尼说:“需支付多少钱才能解除债务?”   “噢,”格劳顿平静地说,“每月须付五万亿。你看,一般说来,如果付款中止,银行都会马上下令贷款到期。所以我们银行还是相当通融的。你看,我们的确是朋友呢,我们常为自己感到自豪,不仅是我们的绝对忠实和正直,还在于我们与客户的关系。”   五万亿!乔尼想。每月五万亿!可他们统共只有二十亿。他们既没有工业,也没有什么收入,到时候根本无法付款!   德来斯看透了他的心思,“你还有一周的时间呢,绰绰有余!”   “一旦会议宣布了史雷斯的命运,”乔尼说,“和此星球同其他交战方的关系……”   “哈,此星球的资格便可落实了,”德来斯得意洋洋地说,“你便可替我们安排会议了。合同一生效,一切都解决了。”   “战胜方政府将有六、七天时间考虑此事。”劳若兹说,“包括如何付款。”   “可以向你们借钱吗?”乔尼问。   “不,不行。这本来就是借的钱。”   “那么,谁有权购买此星球呢?”乔尼又问。   “啊,任何交战方只要愿意都有权购买。当然,他们和你们不同,他们有产业,有别的抵押物,有信用。”   “如此一来,我们打胜了,反而是输光了,输给了所有对手,甚至托尔奈普!”乔尼说。   “嗨,”德莱斯·格劳顿小手一挥,“这不过是银行做生意嘛!”   第六节   斯道麦朗此时正趴在桌上,连续几天指挥作战,困顿已极,看到乔尼,着实吓了一跳。   “快醒醒!”乔尼急急地喊道,他想把佛教联络员丁妮弄醒。   “怎么啦?”斯道麦朗一下子站起来,“又有战斗情况?”   “比这更糟!”乔尼说,“那些小灰人……丁妮,快醒醒!”连续几天不合眼的战斗联络下来,她这一睡简直就是昏过去了。   乔尼礼貌地同客人们道别后,在夜幕笼罩的环形指挥室内踱了一个大圈。麦克埃德姆!他必须马上找到卢森堡地球银行的麦克埃德姆,也决不会安排什么政府会议,但他必须安排几个懂银行业务的人碰碰头。   丁妮总算醒了,“麦克埃德姆!”乔尼说,“快跟麦克埃德姆联系上!”   “怎么啦?”斯道麦朗问。   乔尼把影碟塞给他,那是晚宴的录像带。“快,快复制几盘。这是晚宴的带子。”   斯道麦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照办了。   丁妮用巴利语向卢森堡飞快地发出联络信号。   “呼叫卢森堡?”斯道麦朗说,“他们都不在,”他突然意识到乔尼还不知道那边的大体情况。   “你看,”斯道麦朗说,“新加坡人到达俄国后不能靠近基地,那里全着火了。”   乔尼糊涂了,什么?地下基地着火?   “你去过那边,”斯道麦朗说,“我没弄清原因,但他们有一种材料,是种黑色的,易燃的东西,全都堆放在各个入口处,如今都着火了。”   煤!俄国基地囤集了许多冬日取暖的煤块。“是煤,”乔尼说。   “噢,战斗中煤引起了基地大火。新加坡分队无法靠近基地,他们的人手不够,也没有携带矿泵,再说就是带了,附近没水,也不一定用得上。他们立即呼救援助,必须先灭火,然后才能靠近基地。卢森堡是唯一一处无战事防御区,还有飞行坦克,大约两小时以前他们给坦克加了燃料,开往俄国了。俄国那边目前的状况还不得而知,卢森堡没有留下任何防御队员。”   “可地球银行有架发报机!”乔尼说。   “有是有,”斯道麦朗疑惑地说,“可这半夜三更,它跟前也不见得有人。”   “那我只好去了,”乔尼说,“还有没有飞机……”   “哎呀!”斯道麦朗说,“我有罗伯特先生的亲口命令:你不得离开!”   “可要是没有飞行员,麦克埃德姆也飞不来我们这儿。卢森堡一个飞行员也没有了吗?”   “都去俄国了。”   乔尼简直绝望了,“能从爱丁堡抽出一名飞行员去……”   “绝对不行!”斯道麦朗说,“他们到那里后发现全乱套了。岩石下面的隧道工事全部坍陷,无法进去查看是否还有活人埋在里面。他们带来了输气设备,还从康恩沃运来了挖掘机。但他们还是离不了那些飞行员来操作机器。我想谁也不愿……”   “你这里有飞机吗?”   “当然有,有五架呢!但你不能离开!”   丁妮从麦克风上抬起头,说:“没有回音,没有人从卢森堡矿区或银行回话。才凌晨两点。”   “我去了。”乔尼说。   “不行!”斯道麦朗喊住他。   “那你去!”乔尼回敬道。   斯道麦朗眨眨眼。不管怎么说,他刚才打了两小时的盹儿。“那你只好自己处理这边的事儿了!”他说,“飞行防御时你既要守在空中,还不能离开那只麦克风。”   “我会带上丁妮,让她在空中帮我联络。”乔尼说,“可真的战斗不是在空中,而是在地上,对付那几个小灰人!你可以保证清醒地飞行卢森堡吗?”   斯道麦朗耸了耸肩,然后点点头。   “那好,”乔尼说,“带上那几盘录像带,马上飞往卢森堡找到麦克埃德姆,告诉他我说的,他必须立刻过目那些带子,一定要找到处理债务的对策!去吧。”   “债务?”斯道麦朗说。   “是的,债务。要是不想办法,这场战争就输定了!打赢也没用!”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二十九章     第一节   接下来的两天是乔尼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斯道麦朗起飞后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乔尼不用代码直呼其名,他也没有回话。   卢森堡的银行办公室开机回话了,却只有一个姑娘留守。她的话谁也听不懂——法语?——就连他们说“麦克埃德姆”时她回答的那番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乔尼又不能离开。   会议厅的代表们进进出出忙着审判史雷姆一事。他们几乎忘了乔尼。   乔尼连睡觉也改在指挥室了,万不得已时,他叫程万顶替他,但过不多久他就急火火地赶回来,生怕有紧急情况。   说实话,乔尼要处理的事还真不算多。哪怕他真的接到紧急要求,他能做的事也不多。可供派遣的飞行员、部队的防守力量都没有了。他实际上是唯一一名防守队员了。丁妮倒是帮了不少忙,但是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度的,佛门的尼姑也不例外。   安格斯忙着鼓捣那只传载装置。他把旋转盒发送到托尔奈普的一处山上,观察阿萨特月球上的全部情况。“我想看看托尔奈普上是否发生了地震,”他对乔尼说,“一个星系中的一颗行星质量如果发生变化,重力也随之变化。我记得不知从哪里看到,如果我们的月亮被毁,地球上便会发生地震。但托尔奈普星球倒没有震动的迹象。”   几小时过去了,乔尼听到外面发动机马达的声音,坐不住了,赶快跑出去查看。安格斯在用一架铲运机把飞船的残余部分往电缆入口处推。万冲司务长不高兴了,因为这样就把铺好的地面划坏了,他又没有人手修理划痕。   安格斯说他想看看终极炸弹是不是还有威力。   “好吧,别再拿什么碰那里了。”乔尼说完,又进到指挥室回答无线传呼了。   第二天早上,安格斯来和他吃了一碗面条,并给他报告了他发现的情况。   “我把金属片放在阿萨特很远的地方,”安格斯说,“我想它会穿过这些气体……”   “什么气体?”乔尼问。   “哦,阿萨特现在好像变成了气体。”安格斯说,“一大团气体,先是有点儿发黑,一会就变清了,可以望穿。现在我明白那些塞库洛人为什么不再用这种炸弹了。采矿人需要金属,不是一团气!”   “那块金属片呢?”乔尼问。   “我想它会穿过这团气体,往下落到托尔奈普星球上。不,它落是落了,可是它落到气团的中心就再也不动了。想看看照片吗?”   “行啊,只要别把那种气体带回来就行。”乔尼说。   “嘿,我不会的,”安格斯应允道,“可我觉得,一旦那种终极炸弹把一切都变成气体,它也就完了。追踪结果表明那是密度很低的氢气。”   “也就是说终极炸弹可引起低密度裂变,”乔尼说,“这促进重金属原子的分裂。我虽不算专家,也看出你描述的情况大致如此。”   “不管怎么说,”安格斯说,“我只想告诉你,那只月亮的重力并无变化,在那种寒冷的环境下,该气体呈某种液态状,所以这只月亮就像一个大肥皂泡,我想飞穿它没问题。”   “妙!”乔尼道,“可不能真飞!”   安格斯吃完了面条,“我想告诉你,那颗月亮报销了,可并影响我们的配价素表。质量变化最终会打乱所有的配价素的。”   “哦,”乔尼说,“此话有理,你真灵啊!”安格斯觉得没错。   然而,其他地区的消息可不怎么样。也不是恶信不断,只是没有进展。迄今为止,克瑞茜和苏格兰人,以及俄国基地的人的情况还是不明的。   他们在外面找到克兰费格斯的时候,他已奄奄一息了。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他送往艾伯丁的地下医院。看来,救活他的希望不大。   他们在阻塞隧道的瓦砾堆上打洞,但却没有足够的输气管子。听到了声响,可是他们没有矿用无线电,大声喊又无济于事。   罗克城堡升起冲天的烟柱。   他们拼命地想法打开隧道,白天黑夜连轴转地干。   俄国基地的消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扑灭了地面的煤火,地下的煤层又着火了,也拿不准是否真的找到了地下基地。大门被火烧得变了形,怎么也打不开,只好另找入口。这就费事了,需穿凿岩石,在燃烧的煤上作业,而工具又不全。   加里巴的紧张局势因为第一个小灰人,德来斯·格劳顿的消失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值勤的一名高射炮手看到他黎明时分出现了,在他的飞船附近发射了一组光信号和无线信号,然后便“轰”地开走了,消失在空中,无法跟踪他的去向。   当问到劳若兹爵士时,他只是耸耸肩说,他很可能是办理银行业务去了,部门经理的具体职权使然。说完又开始吃厨子给他做的没完没了的“中餐”,真没办法。   但最令乔尼吃惊的事情却是罗哥狄特·斯诺尔的不期而至。   会议决定让他作证,却既没有告知乔尼也没有告知高射枪手。   乔尼听到高射枪响,跑出去一看,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多姆勋爵像一条粘乎乎的水母,哆哆嗦嗦跑过来,连呼带嚷地叫熄灭。   乔尼叫枪手先让开。所幸的是,斯诺尔和他的小飞船没有撞上安格斯的控制装置。斯诺尔没有请求允许,已经先降落了。   “他是来这里作证的!”多姆勋爵喊道,“你不知道审判马上开始吗?”   乔尼竭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向斯诺尔的眼部击去,只是缴获了他的视滤器,确定他并没有带备用的,这才亲自把他护送到会议室。他把罗哥狄特留在那里,告诉他们一旦不用他了,最好通知指挥室,不然罗哥狄特在加里巴什么也看不见。   五小时后他们通知乔尼把人带走,于是他便去把罗哥狄特带到他的小飞船那里。他先让程万族长用黑墨水把罗哥狄特的小飞船内涂黑,然后才把视滤器还给他。他没听见罗哥狄特是不是在抱怨。他耳朵里塞着耳机。   乔尼把视滤器递给他时,只见他盯着自己,根据口形,可能是说了声,“你!”   于是乔尼也说,“我,你听着,这次同你道别,下次再见到你,别怪我不客气!快滚远点!”   小飞船走后,乔尼摘下耳机,发现那名高射手一个劲儿地肯求他答应“偶然地”把它射落,乔尼很同情他,他也有同感。   斯道麦朗仍杳无音信,卢森堡没有一丝进展。   克瑞茜、他的村民、他的朋友全都音信渺茫。   这两天比两年还难捱。   乔尼不习惯这样的等候,他宁愿像往日一样投入积极的战斗。他为自己的人民和星球感到焦虑。   当晚八时,劳若兹爵士拦住他,说要给他在格里戴地斯星系找一份年薪五千元汇券的工作。乔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想发火,只得赶快走开。   这真是不容易的两天!   第二节   第三天,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乔尼晚上正在指挥室里休息,多姆先生进来找他。   “两小时后,”多姆勋爵说,“将公布审判结果并进行表决。”   “我不是政府官员。”乔尼说。   “这个我们知道,”多姆勋爵说,“作为个人还是应当参加,大会还要宣布某些赔偿金方案,去吧!”   噢,赔偿金方案,他突然看到一线希望,能否帮他们解决星系银行的债务呢?   丁妮在椅子上好好睡了一觉,事情不多,乔尼请程万顶替他,他去更衣。   程万说无线电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斯道麦朗、爱丁堡和俄国统统没有下文。   使者们都聚齐了,他们重新布置了会议室:在平台上放了一张高桌,富州泮就坐在上面。代表们面向他列成几行就坐,屋子的四周放了一圈椅子。史雷姆躺在一辆矿车上,用索链五花大绑,只在横七竖八的链条中露出一张脸。他们把他放在台上和观众之间。   多姆勋爵示意乔尼坐在劳若兹勋爵那一侧的一张椅子上。很显然代表们并没有太把乔尼放在心上,他们甚至看也不看他。好了,至少还没人要他过去同囚车上的史雷姆并坐!   “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劳若兹勋爵对乔尼说,“但必须就每一条进行回顾和投票。与其说是审判倒不如说是协商。地球代表没有到席我很意外,当然他不在并不妨碍大家表决。”   富州泮示意劳若兹勋爵宣布会议开始。   然后,富州泮说:“我们已就‘海盗’一词的重新定义进行了讨论并达成协议。但我要提请各位注意,由于此次定义在所审事件之后通过,可以不影响本次审判。各位同意吗?”   大家都表示认可。   “因此,”富州泮说,“我们本次审判将以现有的条款和以往的裁决为基础。罗哥狄特的证词大意是托尔奈普那时的代表史雷姆命令他无视大会的神圣权力,这已被记录在案。根据斯诺尔的职权是保护托尔奈普代表这一事实,大会愿意接受他的证词和证据,那么斯诺尔是无辜的。大家同意吗?”   人们都表示同意。   “因此,”富州泮说,“大会审判该托尔奈普使者史雷姆蓄意恶毒命令托尔奈普军事力量进攻会议区域。各位同意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同意,史雷姆躺在那里又嘶又吐。   富州泮继续说:“已证实该托尔奈普代表妄图对其他代表施行麻醉和攻击,触犯了多项法律,由于时间关系,不能一一详举,诸位同意吗?”   大家当然同意,史雷姆还是又嘶又吐。   “那么,”富州泮说,“本次合法的星际大会裁决托尔奈普在一百年间为非法政府!大家同意吗?”   人们表示非常同意。   “大会废除一切与托尔奈普政府签订的有关条约。”富州泮说,“你们同意吗?”   大家一致通过。   “大会关闭托尔奈普星球和政府的所有使馆和领事馆,驱逐托尔奈普外交官。在此后一百年间,由哈文使馆和领事馆代为负责各项事宜,大家同意吗?”   人们一致同意。   “由于大会预先宣布保证将史雷姆完好无损地归还托尔奈普,大会决定把史雷姆一丝不挂、五花大绑,放在托尔奈普的克里斯奴隶市场上示众。大家同意吗?”   人们一致同意;史雷姆又嘶又吐;乔尼想大会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讨论赔偿金问题呢?希望不大,但毕竟有希望。   富州泮继续说,“由于托尔奈普拥有大批战舰,由于史雷姆早些时候的供词说舰队的指挥官也是联合部队的首领,大会判决加入联合部队的非托尔奈普政府无罪。但是,由于他们的存在继续威胁本会议的安全,此判决必须取决于以下条件:(a)在保证俘虏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他们必须让托尔奈普舰队把俘虏交到地球军事长官指定地点;(b)在保证俘虏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把他们自己俘获的囚犯交到同一地点;(c)由他们采用必要的军事手段护送托尔奈普战舰返回原星球;(d)由他们指挥托尔奈普舰队在托尔奈普星球地面着陆,并通告大会托尔奈普舰队不会再次起飞;(e)他们各自返回自己的星球。非托尔奈普军事力量包括:布尔巴德、哈文、哈克纳、简必洲和德劳肯。有没有异议?”   有人便开始讨论这些军事力量的代表们是否有权投票。   “我觉得,”劳若兹勋爵小声说,“既然你们的政府代表缺席,你可以指定一处地点,接受俘虏。”   “那倒是。”乔尼小声地答道,“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们该怎么处置他们的战俘。”   “这并不是和平协约。”劳若兹勋爵又小声道,“这只是从大会利益出发作出的判决。我……我……来插一句有关地球战俘的话,他们是本星球的资产,所以必须归还。至于你们俘获的俘虏,由于这并不是和平协约,所以未加考虑。”   “资产,”乔尼想,“你一门心思只想着你要重占的这块财产。”他没有说出来。他很高兴被俘虏的自己人都可以重返家园了。   他们最终还是同意参战方代表投票,结果一致通过。   “根据会议法案,”富州泮说,“必须提到对该托尔奈普使者史雷姆的人身攻击一事。”   劳若兹勋爵碰碰乔尼的膝头,“是说你呢。”   “有人看到乔尼·泰勒打了史雷姆,大会同意宣布泰勒无罪吗?”   大家表决通过,史雷姆使劲呸了一声。   “轮到精彩的啦。”劳若兹勋爵小声嘀咕道。   “根据第103条,”富州泮说,“即由于泰勒识破了史雷姆的阴谋并安排了适当的缴械,保证了与会人员的安全,大会决定授予他红色饰带勋章,大会同意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赞叹声。   劳若兹勋爵小声说,“查特佛里安的毕姿女皇在83268年前设立了该勋章,源于一名侍从在会议上救了她的情人一事。有人想谋害他时被侍从挡住了,在交手过程中,侍从被吹了一刀,幸好不深,这样勋章就叫‘红色饰带’。”他从口袋里飞快地抽出一本小书,转眼小书就放大了,他在书中翻找着,“你因此可以被作‘勋爵’,并拥有每年两千元汇券的奖金。我们负责该勋章的委托基金,所以我必须作个记录。”   还有人在鼓掌,布劳尔勋爵示意乔尼站起来鞠躬。乔尼心想他一定要给“风驰”戴上勋章,他不需要他们的荣誉。坐下来时他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讨论“赔偿金”方案呢?   富州泮打开一长卷写有数字的纸,“由于史雷姆的蓄意干涉给各位代表和他们的星球带来了一定损失,大会决定对托尔奈普星球施以一千亿星系汇券的罚金和赔偿金。”   富州泮翻阅着手中的纸张,“不论有意还是无意,事发时本星球的飞船停留在会区空中者一律不得接受该赔偿费。赔款将根据前期协议,按各星球的人口数分发。”他咕哝了一长串数字,“大会同意吗?”   人们又纠正了几处计算错误。   “那地球几乎什么也得不到了!”乔尼小声对劳若兹勋爵说。   “有些星球人口上千亿,”劳若兹勋爵小声告诉他,“查特佛里安的七百颗行星上有将近39,000,000,000,000人口。而你们呢?33,000?”   代表们通过了修订后的数字,乔尼愣了好久,地球遭到的损失只字不提了吗?   “具体细则将由星系银行统筹安排,”富州泮说,关于这一点他没有征求与会者的意见。劳若兹勋爵只是点点头。“大会裁决至此结束。”富州泮说,“诸位是否赞同把以上决议形成议案,进行表决?”   乔尼焦急地对劳若兹小声说,“等一下,他们说烧了很多座城市,战争损失很多。”   “我会设法要求补偿的,这样将增加我们的财产。”劳若兹勋爵耳语道,“但你记住,这不是和平条约,而是针对会议利益所受的侵犯而做的公审。”   地球得不到补偿?乔尼想跳起来严正抗议。如果罗伯特爵士或麦克埃德姆在这里——   “一千亿元汇券罚款,”劳若兹勋爵说,“够要命的,托尔奈普的经济会完蛋的,托尔奈普人永远也还不清。你高兴点儿,你们的敌人总算完了。”   也不会有谁来抢地球的合法资格了,乔尼想,只等银行宣布赔款了,而他们却没钱。   富州泮对乔尼讲道,“你们的代表不在这里!这很不正常,但以上裁决不受影响。可是他必须来签字,这些表决才能生效。你最好建议你的政府让他赶紧来。明天下午举行签字仪式,你愿意想办法通知他吗?”   “我不是政府代表——”乔尼刚要说。   富州泮便说,“可是你有影响力,干嘛不试一下?我们想尽早结束会议回家。”   “你最好照他的话做。”劳若兹勋爵小声道。   乔尼一抬头,发现德来斯·格劳顿站在门口:他回来了!   乔尼向外走的时候,德来斯问劳若兹勋爵,“地球代表来了吗?”   劳若兹指了指乔尼。   “你能让他来吗?”德来斯·格劳顿问乔尼。   乔尼说他愿意找找看,德来斯和劳若兹彼此对视了一下,笑了。   乔尼一心只记挂着没有赔偿地球损失,怅然若失地向外走,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没往心里去。   第三节   刚从会议室出来,乔尼便胡思乱想起来。   战争!会议室的哪个老爷发一句话,他们的舰队就要飞起来杀人!   杀完人,他们一溜烟儿又开走了,毫不念及给别人的家园和生命造成的损失,说不准哪天还会卷土重来!   他想起没有这些星外来客的时代,他的同胞刚刚摆脱了暴君的统治,人们正要安居乐业了。然而,来了外星人,随后又来了银行家,他们的日子就难了。   当然也不是说什么组织也不要,但谁说政府就非得像狼心狗肺的野兽一样?   他想到布朗·利穆普和他以政府的名义所干的蠢事,但同会议室的那帮家伙们一比,利穆普根本算不了什么。   程万连蹦带跳地向乔尼挥手,等他走过来,又连推带搡地把他引到了指挥室。   丁妮满面笑容,她的耳机里传出一阵唧哩啦的巴利语,她对着麦克风讲了几句话,然后转向乔尼。   “是负责营救俄国方面的苏格兰官员。”丁妮说,“他们发现一处排气口喷出一股股绿烟,里面的人向外发出了信号。现在他们已发动了矿用起重机把人们往外拽!”   随后不久各方面的消息都传来了,丁妮转向乔尼,“是伊万上校!叫你呢!他说‘告诉乔尼元帅,英勇的红军依然按他的指挥作战!’”   乔尼想上前回话,又发现很难开口,可丁妮说,“又是找乔尼的,他想听听乔尼的声音!”她一把把耳机塞给乔尼。   那个声音说,“乔尼?我是汤姆·斯米勒·唐森!”   乔尼哽咽了。   “乔尼,村民们都很好,人人都很好,乔尼,乔尼,你在听吗?”   “上帝保佑,”乔尼竭力控制住自己说,“告诉父老乡亲,我很好,上帝保佑!”   他一下子坐到椅子上抽泣起来,这些天他一直憋在心里,没想到自己这么担心!终于有消息了……   消息不断地传来,他又忙碌起来。人们想知道下一步的情况,他也有敌人要撤离的喜讯,联络员的声音里夹杂着人们的欢呼声。   他们有五名飞行员受伤,还有许多烧伤病人需要苏格兰方面的紧急援助。乔尼获艾伯丁的破地下医院已搭好,便把重伤号送往那里,又从医院带了一名护士飞回塔什干照顾轻伤患者。   他忙来忙去,几乎忘了罗伯特爵士一事。等德来斯·格劳顿叫程万提醒他这才又想起来。   他终于说通了苏格兰的联络员,找到罗伯特爵士。   乔尼费了半小时才让罗伯特明白:没有他来签字,“星外来客”一时还不会也了结。   最后,罗伯特爵士骂骂咧咧地表示他将派一名飞行员把他送回来。   第四节   北方的夜空,乍一看以为又多了一颗星,但是声音由远及近,原来是一架飞机。   高射枪手判断:这是一架飞机,请求着陆。   乔尼出来看它降落。机舱门开了,有人跳了出来。夜色下,那张脸是一团模糊的白色。乔尼眯缝了眼又看了看:绷带——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的人。   一个手指指着乔尼的胡髭:“正是你!”   原来是丹那迪恩!   他们喜不自禁地用力拍了后对方。然而丹那迪恩把乔尼往后推了推,以便看得更真切。“就是你!怎么,谁把你的胡须剃了一半?我的叫火烧掉一半!让我会会你的理发师!”   “你对打中了?”乔尼说着,担心地望着他满脸的绷带。   “喂,老兄,别损人!”丹那迪恩说,“哪个布尔巴德、德劳肯或哈克纳能胜过我这张王牌中的王牌?不,乔尼娃娃,这是救火落下的。烧得不重,可是你知道埃伦医生,不把你包成一个稚气的月娃娃他就不高兴!”   “那边怎么样?”乔尼问。   “不好。我们扑灭了大火,仅仅如此。德威特和索尔想打开隧道,可总有土崩。希望应该很多,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一点。对了,那个小灰人回来了吗?那不是他的飞船吗?”   “他去爱丁堡了?”   “啊,是的。到了那里,他东瞅瞅西看看,见了人就问这问那,光碍事儿。之后他又像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嗖嗖’又飞去了艾伯丁,差点儿被打下来!他要找国王——你知道,就是克兰费格斯族长。”   “噢,他好吗?酋长他?”乔尼问。   “他老是流血!你看,一受伤就止不住地流!我老是劝他离战争远点——战争于健康无益!可谁知道,反正我们在外面找到他,把他火速送往艾伯丁医院,给他输了血。这个小灰人想闯进来看看他,当然,工作人员把他轰了出来。后来,他堵住埃伦医生。”“似乎就是这个人,”看到飞船上的灯亮了,他指了指上面的人说,“到处收集图书图片,然后把它们拍下来,他要埃伦医生给他说一下酋长的病状,一起翻阅了许多旧书,最后埃伦医生发现有一种叫维生素K的合成物可致血液凝固,他们就合成了一些,谁知道……反正血流止住了!酋长慢慢恢复了。这个小灰人是干什么的,医生?”   “不,”乔尼说,“他是星系银行本部部门经理。具体情况以后再告诉你,反正他来是想确保这个地球有个政府!”   “哦,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丹那迪恩说。   乔尼为酋长感到欣慰,但他还是觉得银行家们紧紧地缠住了他。他没有告诉丹那迪恩这些小灰人的真正用心。“你见到斯道麦朗了吗?”他问。   丹那迪恩摇摇头。“去看看罗伯特爵士吧。他在飞机里昏迷不醒。”   罗伯特爵士真的昏迷不醒了,满面尘灰烟火色,衣衫褴褛,手臂也折断了——一名风烛老人马不停蹄地在地狱中奔波数日的形象呈现在大家面前。   他们俩人想把他抬起来,但这位老战将实在太沉了,此时更是死沉。他们找来一辆矿车,把他推到医院去。   乔尼叫醒护士,她检查了罗伯特爵士。除了双手,浑身都是伤。她给他注射了复合B,针头扎了进去,他一动没动。   爱丁堡肯定和地狱一样。   乔尼接通了俄国的无线电,几千人都挤在那个破基地上。不管还有没有余烟,肯定有人还活着。那里有从中国北部来的二百五十个中国人,还有西伯利亚人和夏尔巴人。丁妮了解到一些她感兴趣的消息:佛教图书馆和中国图书馆等都完好无损。她跑出去告诉程万。在塔什干和爱丁堡已是午夜,乔尼却扰得人睡不好。   最头疼的问题是:斯道麦朗哪儿去了?麦克埃德姆哪儿去了?他们从卢森堡探听到的永远是一个讲话莫名其妙的姑娘,她当然替不了斯道麦朗和那个苏格兰银行家。难道他只能独自担当起这一重任吗?   第五节   他们通知乔尼,当天下午在条约上签字。   他们都来了:多姆勋爵,德来斯·格劳顿,进了指挥室,德来斯似乎格外高兴。“听说,”他开口了,“地球代表昨晚到了。告诉他到时去签字。”   乔尼看看表,九点了,他去了老战将和丹那迪恩合住的屋子。   丹那迪恩已起床了,他穿戴齐整,精神蛮好。罗伯特爵士却只能勉强地睁开双眼,乔尼便把丹那迪恩拉进指挥室。   “我想让你在这里替我一会儿,”乔尼说,“我会等着签字,但是随后必须离开这儿去找斯道麦朗。”他给丹那迪恩示范了一通,又回头去找罗伯特爵士。   这个老苏格兰人就像一头(什么什么)熊(呢),他正坐在床边吃程万他们送来的东西,身上几乎什么也没穿,露出嶙峋的肋骨。   “签字!”他边咬边嘟哝,“纯属浪费时间。他们才不会遵守什么协约呢,签字有啥用?这里美不胜收,他们想占为己有!我愿意留在爱丁堡把可怜的人们挖出来!嗨,麦克泰勒,你说得对,他们都应该去康恩沃!”   乔尼等他吃完饭,趁他喝茶的功夫,去找了台放映机。虽然罗伯特爵士大部分时间都在抱怨不能呆在苏格兰,乔尼还是简略地给他交待了他们大致可做的事。他说完后,往后一站,瞧着罗伯特。   “我不是外交家!”罗伯特爵士说,“我真的不行!我也不是律师或银行家!这倒是个机会,虽然不太大,我愿意依你说的试一下。”   乔尼要的就是这话。   下午三点多钟,他们一起去会议室。罗伯特爵士身着戎装,乔尼戴着头盔,身穿黑紧身衣,没有引起人们的格外注意。   代表们已把乔尼听过的协议起草完毕,放在桌上,供代表们签字、画押。   有点像阅兵式,站在桌前的只有德来斯·格劳顿和富州泮。   罗伯特爵士坐在那儿又开始嫌浪费时间,可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乔尼可以听见。一个接一个地签呀,签,足足签了一个小时。   地球是最后一个签字,罗伯特爵士站起来去签了自己的名字,拿了去火柴化了一点蜡,然后又加盖了自己的大圆封章,德来斯在四周标上银行的记号后,把它举起来。   “我因此宣布,”德来斯说,“星系银行承认地球加里巴条约的合法性,它从今日起生效。我提议向每条条约涉及的所有船只传达该条约。”他把条约递过去,从贴胸的口袋里掏出摄像机,在条约上扫了一遍。   乔尼指挥着把条约递给丹那迪恩,又去给各位代表和银行的人们分发。   哈文代表站起来,“我收到消息说全体俘虏已在指定地点被释放了,那里的地球代表已查收。”   德来斯看着乔尼,上午索尔传话来说共有七名飞行员、三名俄国士兵、两名夏尔巴人和一名苏格兰人,共十三人。他们还不错,但由于侵略船只没有陆上食物吃,他们都饿到极点,若随侵略者进行漫长的太空跋涉,势必死去。艾伯丁医院迅速为他们做了静脉注射,并给他们处理了一些轻伤。索尔同负责遣放的哈文人好好吵了一架,理由是一名飞行员清楚地记得另一名飞行员也被俘了却没被放出来。经过观察,送走第一批俘虏后,果然还有一名德国飞行员还在托尔奈普手里,花了两小时才把他弄下来。他们发誓说就这么多了,索尔相信了。   “我们证实俘虏已被遣派。”乔尼说。   参战方代表便向各自的指挥人员下达了离开地球上空轨道的命令。   等了一会我和,丹那迪恩出来报告说根据俄国的监察结果,轨道上的小舰队驶出前,向中心的托尔奈普舰队下达了信息,他们越变越大,最后消失了,无线电联系中断。   全体人员走出会议室,安格斯把口吐泡沫、一丝不挂、五花大绑的史雷姆发射到克利斯(补全版注释:条约签署后产生了一系列后果。史雷姆勋爵回托尔奈普后,利用克利斯报纸《午夜毒牙》的主办者仇恨他们失去了王牌记者阿瑟勃格一事,大肆污蔑罗哥狄特·斯诺尔,把一切归罪于斯诺尔的“伪证”。斯诺尔被一群恶棍当众咬死;他的亲戚,艾吉特·斯诺尔反过来指责史雷姆一手发动了进攻和谋杀。他和一些舰队指挥在史雷姆向政府官员演说之际炸毁了动掠议院,史雷姆等人当场炸死,这就是著名的“大史雷姆谋杀案”。此后,托尔奈普无法从事奴隶贸易,经济日渐崩溃,无法偿付条约规定的损失费,一度发展到卖民为奴。哈文人最后买下了托尔奈普,偿补了赔款,托尔奈普灭绝了。〖摘自《星系银行客户服务摘要》第43562789A卷〗)(有字迹不清或是无法辨认的地方,这里的是楷体小字)的奴隶市场。代表们又返回会议室。   罗伯特爵士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坐在最前一排,嘴里念叨着。   德来斯·格劳顿笑逐颜开。他走到罗伯特爵士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纸。   “各位先生,”德来斯对与会者说,“你们可以做证:地球的所有权已无可争辩,地球政府完好无损,国王日渐康复,地球代表合法地代表地球政府。”   “本星球的合法资格已经澄清了!”他得意洋洋地说,“地球代表!我在此向你递交拖欠债务通知!如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讨——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该债务仍得不到适当解决,地球、地球上的资产和人口将全部作为抵押拍卖。”   他把文书递到罗伯特爵士的膝上,“趁早打算!”   罗伯特爵士坐在那里,盯着文书。   德来斯·格劳顿给乔尼一个鲨鱼式的微笑。“谢谢你把他叫来,这样才好合法地把文书当众交给他。除了做部门经理,我还经常采集。”   他走到一把椅子旁,拿起一英尺厚的一摞小书,又回到台上向与会者讲话。   “诸位先生,”德来斯说,“本次大会的首要任务——落实地球资格——已经完成了。但是,我很理解各位为自己的政府要求新版图的心理。战争不是唯一的手段。”   代表们耸耸肩。战争是保险的手段同,一个说。战争有助于保持精神健康,另一个说。没有战争,一个国家如何展示自己的力量,布劳尔说。没有战争贷款业务,星系银行可要亏空不少呢,多姆勋爵打趣道。统治者不发动战争,如何传播自己的美名呢?另一位代表哈哈笑道。大家都欢天喜地的。   乔尼只觉得太恐怖了!大国政府凶残面目全都呈现在他面前。   “讲下去,大使阁下,”富州泮笑着说,“我们都知道你要说什么。”   德来斯微笑着给代表们发那些小书,“这是这几天我编的一个小册子,可以从中查到各种数据,诸如质量、表面积、天气状况、海洋数、山脉高度等等,不一而足。还有一些风景照,这真是一处美丽的星球。只要呼吸不成问题,这儿能养活几十亿人口哪。而你们的殖民地都拥挤得不成样子。”   他发完后,代表们开始浏览那些图片。“你们都有抵押品和信用卡,许多人还有现金。这里的防御系统很薄弱,人员又少,所以很少的几个钱就能买下来。”   “因此,如果各位不妨等一下,七天以后,很可能要拍卖地球,原因大家很清楚,他们无力付款。谢谢各位。”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翻阅着小册子,轻松得过节一般。显然他们愿意等,那些离家远的也不例外。   乔尼对德来斯·格劳顿说:“现在就剩钱的问题了!”   德来斯笑着说,“我们对你们一点恶意也没有。生意就是生意,买卖就是买卖。欠债还钱,孩子也知道这个道理。”   说完,银行家转向罗伯特爵士,“请你尽快安排一次协商会议,好吧?这样就能快点了结此事了。”   罗伯特和乔尼走了出来。   第六节   乔尼总算开完会了!丹那迪恩心想,乔尼可以换他一会儿啦。   在指挥室,他问丹那迪恩,“爱丁堡方面有没有新情况?”   丹那迪恩摇摇头。   乔尼抓起面罩和飞行服,“那我去找斯道麦朗!”   他还没走几步,就和斯道麦朗撞了个满怀。   “你哪儿去了?”乔尼叫道,“我到处呼你!”   斯道麦朗把他推到一个别人听不到的旯旮里,“我一直在打仗!”乔尼看看他:他明显地瘦了,眼睛凹了进去,白围巾脏透了,衣服上满是汗迹油污,肩头上还有一处枪伤。   “斯道麦朗,我给那些地方都发了呼叫!你肯定戴着耳机,人们肯定看到了你!”这似乎都不是乔尼想说的话。   “是麦克埃德姆,乔尼,他不让我回话。只要一看到有人,他立刻让人家装出没看见我们的样子。我告诉你肯定急坏了,可他说,不会,不会,不要回话!对不起,乔尼。”   乔尼忍一忍,说:“还是从头说起吧,你到底把我同小灰人谈话录像交上去了没有?”   斯道麦朗一下子坐在一只火药箱上,他左右看了看,断定没人,这才说:“我黎明时到那里,直接去了麦克埃德姆的卧室,听说是你派来的,他立刻把录像放了一遍,然后叫上那名德国人,拦了六名警卫,抢了满满一篮子星系银行单据,命令他办公室的姑娘不可走漏任何风声,我们就这样起飞了。他等于绑架了我!”   “我们到每一处战场寻找军官。他带了一张国籍名单,每一个国籍都要找到三、五个人。乔尼,那六个法国警卫都是草包!我又要管飞又要管打。可我总算也休息了一会儿。每次我们都不空手……你知道他和那个德国人的塞库洛语都讲得挺棒吗?我真佩服他们学得那么苦!……他们一开始审问,我就能小睡一会儿。然后我们把俘虏带上飞机,手脚捆好……银行的警卫便持枪在旁边看着……很快又到另一处战场去……”   “他都审问了些什么?”   “噢,这我不清楚,他并不拷问。有时候他给他们发一把星系银行单据。他们开始交谈。”   乔尼歪着脑袋看看那架飞机,还真有银行警卫,都穿着灰制服。可他们并没有看管那些俘虏,而是往下卸箱子,几个中国人推来几辆矿车,急急地往车上放箱子,推起就走,“我没看见俘虏在哪儿。”乔尼说。   “噢,你看,”斯道麦朗说,“我们又回到卢森堡取了几只箱子,他呢,又叫了几名银行警卫,这回儿都是些德国人,一同飞往维多利亚矿区。他同我们在那里的俘虏交谈了半天,我休息得真不赖。随后,我们抛下俘虏到这儿。就这么简单。”   远不止这么简单,乔尼心想。他让斯道麦朗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他去找银行家。   麦克埃德姆,矮小而结实,黑胡须零星地变灰了,正在那里指东指西,把人们忙得团团转。看见乔尼,他猛地站住了,然后用力握手,又转身招呼另一个人过来。   “我想你不会认识拜伦·凡·罗斯的,”麦克埃德姆说,“地球银行的另一名成员。”   这个德国人块头很大,同乔尼一般高,却比乔尼胖。他真诚坦率,红脸膛,“没错。可我很高兴认识你。”他洪亮地招呼道,猛地拥抱了乔尼。   麦克埃德姆走了,德国人抱着一只大箱子紧紧地跟在其后。   乔尼听说过这个德国人。虽然他后来靠奶牛厂和其他食品行当发了家,他祖上在塞库洛入侵前是欧洲最大的银行家,控制欧洲的银行界达四、五个世纪,他看上去也很能干。   海军航空战斗机上的最后一件行李也被他们拖走了,乔尼猜不透他们要干什么。   里面,一些中国人和银行警卫在程万的指挥下,用大块的矿用油布把整个塔檐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发射台。另外一些中国人把矿用电缆捆到一起,在上面也搭上油布。他们把发射台和各种装置都隐蔽起来了。   麦克埃德姆正在和安格斯谈话,乔尼走过来,虽然他们都朝他微笑,但麦克埃德姆草草打住了,谈话只说,“以后谈,以后谈。”   乔尼仰起头看看天空。即使最糟的情况发生了,他也要挺住,为了明天,他决心背水一战。   他进屋换上不太显眼的衣服。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然而时间,你越是需要它,它溜得越快。   最后的对峙,背水一战,就在眼前。   第七节   银行会议的最后时刻来临了。   五天过去了。   小会计室已布置停当,乔尼独自坐在里面。   他早已认定这一仗将比以往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激烈很多。   罗伯特爵士进来了,在乔尼旁边坐下,嘴里还在念叨。虽然小灰人暗示说主要是他和他们之间的事儿,但这位苏格兰老将清醒地知道战刀和斧头是打不赢这场仗的,他觉得这事应当完全交给专家处理。他一心为爱丁堡担忧,他们倒是有吃有喝的了,但岩石随时都会坍下来,谁知道这会儿怎么样?   德来斯·格劳顿和劳若兹爵士进来了。屋中央放了一张四人坐的桌子,他们俩各自捡了一边坐下了。他们身穿整洁的灰西装,把满怀的文件夹、文书放到桌上。那神态,同饥饿的鲨鱼一模一样。   乔尼和罗伯特爵士谁也没同他们打招呼。   “你今天早上不大高兴。”劳若兹勋爵说。   “我们都是舞刀弄枪的人,同出出进进的钱商来往不多。”罗伯特爵士突然用英语说。   这一来,两个小灰人赶快拿出语码翻译器。   “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德来斯·格劳顿说道,“注意到五、六十名士兵,身穿白衣红裤,守在散兵壕里。”   “仪仗队员。”罗伯特爵士说。   “他们都荷枪实弹,”德来斯说,“为首的庞然大物更像是强盗,不像仪仗队指挥。”   “但愿伊万上校不会听到你的话。”罗伯特爵士说。   “你们要明白,”德来斯·格劳顿说,“如果你们谋杀我们或其他哪位代表,你们就会被宣判为非法政府!人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五、六只战舰就会驶来把你们捣成碎片。”   “与战舰斗比与几片纸斗要痛快多了,”罗伯特爵士说着,同时指了指那堆文件,“我们严阵以待,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将一如既往地血战到底!”   劳若兹勋爵转向乔尼,“你们为什么如此敌视我们,乔尼勋爵?我向你保证我们私下里对你怀有深厚的友情。我们非常喜爱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他那副样子还真挺诚恳。“但是你们说了,生意就是生意,买卖就是买卖,对吧?”   “我很高兴,你总算听懂了。钱就是一切,一切东西和才能都是可售的。这便是我们这一行的奠基石,首要原则,银行业的灵魂。”   “应该说赚钱才是。”乔尼道。   “啊,那当然,赚钱也是。”劳若兹勋爵说,“只要是正当的钱就要赚。相信我,银行业的灵魂——”   “头一次听说银行业还有灵魂,真叫人高兴。这我以前可没发现哪。”乔尼打断他的话说。   “天哪,”劳若兹勋爵说,“你在说反话。”   “对好人有损的东西都没有灵魂,”乔尼说,“这些东西包括银行、商业和政府;除非它们是专为人民而设,除非它们是为普通人的需要而设!”   劳若兹勋爵仔细地打量着他,他想了想,乔尼勋爵的话有那么一点儿……他想不下去了,他是银行家,想不来这些。   “说真的,”劳若兹勋爵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或许等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话,罗伯特爵士也松了一口气。   “谁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拜伦·凡·罗斯问,“乔尼?他的确是的。上帝保佑!你们来得挺早。”他扫了一眼德来斯·格劳顿和劳若兹勋爵,“从未听说过有谁这么急不可待地榨取利润!开始吧?”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三十章     第一节   安德鲁·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把大宗材料和许多文件夹放在靠他们一侧桌边的地上,简短地同德来斯·格劳顿和劳若兹勋爵握了手,坐下。   乔尼疑惑地眨眨眼,麦克埃德姆和拜伦穿着灰色西装!衣料是上好的粗花呢,可怎么是灰色的?   四个人坐在桌旁,虎视耽耽地凝视着对方,那阵势使乔尼想起曾见过的大灰狼,远远地发现了猎物,立即瞪起贪婪的双眼,张开血盆大口,朝对方猛扑过去,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斗由此展开。   这的确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如果麦克埃德姆和拜伦输了,今天便是地球和地球人的末日。他一点儿也不知道麦克埃德姆和拜伦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听到麦克埃德姆率先发话,他的心不由得一沉。   “两位先生,”麦克埃德姆说:“你们真的不肯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比方说一个月?”   德来斯一咧嘴,露出前后两排利齿,“绝对不行!你们已经拖到了最后一分钟,不可能再延长!”   “形势不好,”拜伦说,“经济到处不景气。”   “可这不是借口,”劳若兹勋爵说,“如果你们无力偿付,早说就是了,不该让我们这么等,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我审讯了一些没与原飞船一起撤走的官兵,”麦克埃德姆说,“很难找到每一个侵略过本星球的种族的人。”   “原来他们告诉你经济处处不景气,”德来斯说,“那你就在地球的转让契约上签字吧。”他把一份表格推给罗伯特爵士。   罗伯特爵士还没顾得上去接,麦克埃德姆就把它抽回来,表格落在地上,“我发现这些官兵都不愿回家,他们原来都是被强征入伍的。有人怕一回家就要参加革命或内战,可他们不愿向骨肉同胞开枪;有人怕一回家就要被解雇,变成千百亿饥饿的失业大军中的一员。”   “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劳若兹勋爵说,“过去几年一直动荡不安。代表们计划发动外星战争的原因就在这里——他们急需转移人民的注意力。你问我就行,我都会告诉你。”   “这一切都与事无补,”德来斯说,“我劝你乖乖交出地球。这些代表们急不可待地要把地球买下来,万不得已,他们毫不介意发动战争,把它从你们手中夺过来。你们那一点军事能力同他们相比,连个零头都不如。所以你们如果识相——”   拜伦目光如剑,他盯住德来斯,说:“收集到具体资料后,我们亲自考察了一番。”   乔尼一惊。哦,那几天他们在平台上发射来发射去就是为这个!这两个人游遍了全宇宙!他留意到他们下巴都有空气罩的轻微印痕。他们不光是看风景去吧?   “到处都是经济危机!”拜伦说,“星际矿业公司停止供应金属后,金属价格飞涨,工厂关门,人员失业,怨声载道。统治者试图用战争这套老办法掩人耳目,但是,为了凑足制造军火的金属,他们又逼着人们把锅、碗、瓢、盆和汽车统统交出来。”   德来斯耸了耸肩,“这都算不上新闻,也跟我们要讨论的这笔债务根本不沾边儿。到底是在这上面签字还是——”他威胁道。   这一刻空气似乎通了电。   拜伦双眼直逼德来斯·格劳顿,“大使阁下,您的日子很不好过!”   星系银行的部门经理耸耸肩,“银行的内部因素更与你们的赔偿一事无关。”   拜伦·凡·罗斯转向罗伯特爵士,“大使阁下以在塞库洛上拥有地产为条件,先后私自给塞库洛的行星陶修特高级行政官员、巴特弗星系的高级行政官员,以及十六个塞库洛属行星系统与四个邻近恒星系统的摄政者贷款。”   “你怎么知道?”德来斯抢白道,“这都是银行的绝密消息!”   “你炒掉的一个雇员告诉我的。”拜伦说,“塞库洛的地产被付之一炬,借贷人都死了。多不明智的冒险。塞库洛人向来有背信弃义的恶名。”   “储户有时也免不了给银行带来压力,”劳若兹替他的部门经理辩解道,“但债务不会变——”   “这可不是一般的压力,”拜伦说,“星系银行的主要收入源于处理塞库洛星系内各星球的资金周转,从中收取高额手续费。大使阁下,如今连那些摄政星球的帐目也完蛋了,你们在那里的分行只好解散雇员,关门大吉。你很清楚,你在巴勒的办公室也差点把人都开光了。”   “所以罗伯特爵士,”拜伦继续说,“他们才如此逼你。德来斯思来想去只能拿地球做文章,这是宇宙中星际矿业公司唯一拥有资金的星球。他盘算着要能把地球拍卖了,少说也能再撑几天,不至于一下子彻底破产。”   “别人怎样,与你们无关!”德来斯气势汹汹地说,“快签字,不然倒霉的就是你们!”去年的旧伤疤揭得他恼羞成怒,“快点,快!”他又把那张表扔给罗伯特爵士。   麦克埃德姆伸手轻轻地把德来斯的胳膊推到桌上,“这个我们过会儿谈不迟。”   这个小灰人发抖了,他从未感到如此不安。过去的一年不堪回首。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们没有钱,拖来拖去又有什么用?他想不通,不管了,结果都是一样,让他们闲扯吧。   “拿格里戴地斯星系的总行来说,”拜伦说,“我们去了那里,首府斯诺支一片狼藉,另两个色雷只行星的首府也好不到哪儿去。银行大厦的顶层几乎被夷平。”   “还可以重修。”劳若兹勋爵说。   “巨幅的星系银行标志也七零八落地耷拉在半空,好在每一座城市都有,一眼就能认出来。”   “再挂上就是。”劳若兹勋爵没事人一样。   “那为什么整整一年,你们一个手指头也没碰!”拜伦咄咄逼人,“如今,三座色雷只星球都以银行业为生,银行关系到几亿人。自从远距传物技术丧失后,另外的十五个宇宙你们再也到不了了,太空旅行也白搭。而几百万色雷只人却被搁浅在那里,原先的分行也像德来斯先生的一样破产了,有家不能回,骨肉同胞天各一方,永无团圆之期。银行门外人头攒动,群情激愤!”   劳若兹勋爵耸耸肩,“银行警卫很厉害。”   “你们拿什么养活这些人?”拜伦说,“记住,你们银行的收入主要靠塞库洛资金周转。塞库洛和星际矿业公司爆炸的同时,所谓的资金周转便成了一句空话。你们只有濒临倒闭,解散雇员。”   “以前我们也经历过经济危机。”劳若兹勋爵说。   拜伦向他坐近了一点儿,“这次是空前的危机,劳若兹勋爵。塞库洛人是过街老鼠,千夫所指。你们的先辈龙格勋爵,就是头像印在钞票上的那位,他在几万年前决定给塞库洛处理帐务时,决不允许银行的管理和决策层出现塞库洛人。”   “怕他们玷污了银行的名声,”劳若兹勋爵说,“那是明智之举。不然,人们会说那是一家塞库洛银行。”   “哎,那当然,”拜伦接着说,“但塞库洛人坚持要求将银行的储备金永久地存入塞库洛的保管库。就这样化为乌有了。”   劳若兹勋爵垂下厚重的眼帘,用双手捂住脸,过了半天才说:“这都不假,但你们是债务人也不假。”   “不!”拜伦说,“你们无力偿债,如不赶紧想法凑钱,只能倒闭!”   “就算如此,”劳若兹勋爵说,“我们更要加紧收回地球!”   “仅一个地球根本没用!”麦克埃德姆说。   “嘿,”拜伦平静地说,“你们干嘛不去占几颗塞库洛的旧矿星球和摄政星球?少说也有几万颗吧。”   “怎么这么讲话?”劳若兹勋爵略带惊恐地说,“揭发我们的困境倒了无妨,但信口雌黄说银行竟参与或意图参与非法掠夺行动是万万不可以的!”   “天哪,”德来斯惊异地说,“那些星球又不欠债!我们绝不会盗窃!”   “它们的合法资格还有待进一步澄清,”劳若兹勋爵说,“胆敢动一动那些星球的人只有走上公堂,我必须指出,你对限制各国的星际法所知太少。”   “噢,”麦克埃德姆说,“这倒有可能。那你们是否读过星际矿业公司塞库洛帝国皇家宪章的原文?”   “从头至尾详尽无遗!”劳若兹勋爵说,“同公司打交道不了解公司宪章那还了得?它是塞库洛国王迪司于302961年前颁布的。星际矿业公司中央大院的墙上便有一部……”   拜伦把一份宪章扔到桌上,“你再看一遍。”他又把它调了个儿,给劳若兹勋爵看。也不管劳若兹早已倒背如流,不屑再读。   “请看这一条,”拜伦说,“第109条:如果星际矿业公司的总裁缺席,该公司所属的星球首脑有权自行决策,其决策当具法律效用。”   劳若兹勋爵耸耸肩,“当然。那时,他们只有一颗下属星球,其首脑是一位王子。那时的总裁也不能过问太多。我不知道……”   “但这一条仍成立。”拜伦说。   “对,对,”劳若兹说,“但你们是在耽误……”   “那么请看下一条,”拜伦说,“第110条:在公司处于危急状态时,星球首脑有权处置公司财产。这一条没有任何附加说明。”   “还要什么附加说明?”劳若兹勋爵说,“还是那位王子。他害怕发生宫延政变和联络中断,不能回到本土星球。这位王子就是斯库。”   “你必须承认,”拜伦说,“这都是有效条文。”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谈正题?”德来斯不耐烦地说,“宪章里没有说你能免付这五万亿。”   劳若兹勋爵纠正道,“五万九千六百二十一亿七百零六万五千两百一十六元星系汇券。”   “这么说,宪章里没有什么不准确的了。”拜伦执拗地说。   “当然!”劳若兹勋爵说。   拜伦·凡·罗斯和安德鲁·麦克埃德姆相视大笑,把那两个人吓了一跳。   麦克埃德姆俯身从椅旁拿起一叠纸,从中抽出一打文件,“这是塞库洛毁灭后十一个月合法签署的。”他把文件扔到桌上,它像炮弹一样落到纸堆上。   文件上盖着印章,鲜红的大条封带格外耀眼。   原来是特尔条约。   它出售了整个星际矿业公司,包括其设备、固定资产、附属星球和帐目。   麦克埃德姆又扔出一份文件,“这是公司最后一名星球首脑签署的条约有效证明,还附有他的公司转让证书,这是几天前的事。”   又是一份文件甩出来,“这是张收据,上面写着‘付讫’。”   德来斯和劳若兹勋爵目瞪口呆,他们感到异常震惊。几秒钟过去了。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拿过文件从头至尾看起来,看呀看,想在里面挑漏子。   劳若兹勋爵最后吃惊地说,“手续齐全。甚至还有地球合法政府指派地球银行付款的手续。相当齐备,在哪个法庭都站得住脚。”   可是德来斯摇摇头,“若要完全合法并使其对你们这次抵制出售地球有效,还应在斯诺支法律大厅存档备案!”   “噢,那是,那是,”拜伦美滋滋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扔到桌上,“三天前才去影印的。我走进斯诺支大街上那堆乱哄哄的人群时,第一件事就是取这个。”   德来斯已不像刚才那么吃惊了,“该条约可以提供星球和设备,也可以提供可借债的抵押。但是,银行对借债与否要做出考虑,我们不愿再债上加债。这些文件证明你们真正拥有了债务。我们要求现金支付——”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谈,”拜伦说,“劳若兹勋爵,你说星系银行价值多少?你最后一张预算平衡单上的那些资产和债务相抵后的价值?”   劳若兹勋爵一激凌,“你们无权无目我们的预算平衡项目!尤其是当前向债务人收取债务更不行!”   “两周前你们便有一份。”拜伦坚持说。   劳若兹勋爵背过气,“你翻了我的行李包?”   “哪里!没有。”拜伦说,“不会那样做的。有人告诉我你有。反正我这里有一份你们帐务办公室提供的副本。”他把一大本材料丢在桌上,“所有建筑、地产和可回收帐目合计后,抽去应付的税款,总计一百亿亿。”   “他们无权这样做,”劳若兹说,“可我承认帐目没错。大约有一百亿亿。”   “假定我们忽略你们濒临破产这一事实。”麦克埃德姆说。   “银行会挺过这一难关的。”劳若兹勋爵插嘴说。   “除非你们能和其他宇宙的飞行员联系上,这显然不可能。”麦克埃德姆说。   拜伦大手在空中一挥,“我们够慷慨的啦,是吧,安德鲁?”他朝乔尼笑笑,“是吧?”   乔尼看看这幅场面,像斗牛一样热闹。   “可是我们这里的两位朋友,”麦克埃德姆朝两位小灰人呶呶嘴,“却不够慷慨!”   “我们还是大度些。”拜伦说,“劳若兹,你们急需有人支持;需要可见资产,否则就要关门了,对吧?”   劳若兹看看他,然后低下头,“对。”   麦克埃德姆说,“那么让我们来支援你们。乔尼,怎么样?”   乔尼耸耸肩,看他们斗下去吧,好戏还在后头。   劳若兹看看麦克埃德姆,又看看拜伦,一脸迷惑,不知二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拜伦说,“地球银行打算买下星系银行的三分之二资产。”   “什么?”劳若兹叫道,“那你们就要占有星系银行的控股权了!”顿了一会儿,“怎么买呢?”   拜伦微笑了,“我们用价值约67亿亿的行星购买。”他从身旁的文件中又抽出一张,“粗略计算一下,一颗行星至少值6亿亿。”   劳若兹说,“老实讲,大多数行星远不止这个数。”   拜伦说,“这样你们又有资产了。塞库洛人从前决不允许你们拥有行星,可现在不同了。我把将把十一颗总值67亿亿元的行星移交给星系银行,同时,星系银行的三分之二归我们。”   劳若兹勋爵有点动摇,但他没点头。   麦克埃德姆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然后我们将把199989颗行星和全部公司资产委托给星系银行。这一来你们又可以赚取资金流动利润了。你们也可以转租采矿权,银行肯定有救了!”   “等一下,”劳若兹勋爵说,他们还以为他要拒绝,“我必须坦白才对。你们是从星际坐标的发射表上拿到的行星名单,不包括有矿产资源的星球。这是星际矿业公司为保护公司利益而出台的帝国法令所规定的,法律大厅有一份未被星际矿业公司开采的行星表,列出了一百万颗行星坐标和名字。同时,我担心德来斯并不肯让你们买回地球,以及本系统内的另外九颗行星及其卫星,我只是顺便提一句,因为它们价值不大。还有太阳和许多别的恒星。显然许多星际矿业公司的财产你们并不了解。你们是否愿意让我们一一订正后也划归银行信托范围?”   麦克埃德姆笑了,“你同意吗,拜伦?乔尼你看呢?”   乔尼想了想,他们显然漏掉了什么东西。可他又看不出地球银行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麦克埃德姆向劳若兹勋爵伸出手,“我们同意了。”   劳若兹下定决心。他刚要伸手,又缩了回来,“此类协议须经星系银行董事会批准。”   拜伦笑了,“好。那就召开董事会得了,据你们的宪章规定,此类会议可在你们的十六个宇宙内任何地方召开。”   “噢,请等一下,”劳若兹勋爵说,“还有十二名董事委员,他们是富裕而有影响的色雷只人——”   “现在吓得半死了,”拜伦帮他把话说完,“银行的局面和国内的混乱使他们深信,银行一旦倒闭,他们一定破产无疑。所以他们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劳若兹勋爵惊诧了,“可他们还是无权背着我召开董事会!”   “啊,没这事儿,”拜伦说,“他们请我带来这些委托书,书中授权我替他们投票表决。”   他俯身又取出一包文件,放在桌上。“就是这些。”   劳若兹勋爵盯着文件看了一会儿。他认出了每个人的手迹封条;其中还有在法律大厅里存档的资料。   “那么,”拜伦说,“你愿意以主席的身份马上召开星系银行董事会并提议地球银行购买星系银行的三分之二——?”   “必须有一份正式打印的决议案,”劳若兹说,“我同意召集董事会,连印章我也带了,但——”   “决议案在这儿。”拜伦把它递了过去,“全打印好了。你决定在此召开董事会我非常高兴,这样就不必把你发射回色雷只了。”   劳若兹突然大笑起来,“你们真是一对机灵鬼!这是我的秘书亲手打印的!——还有她名字的首写字母缩写呢!”   “当然,当然,”劳若兹突然意识到什么,踌躇起来,“这都太好不过了。但是有三件事情弄不好会毁了这一切。”   德来斯插话了,“第一件便是我如何取得现金做抵押,而且就在此时此地!”   “噢,这个,”麦克埃德姆说,他一把掏出一张打开后足有好几码长的大纸,“这是从你们银行提取的星际矿业公司现金流动一览表。上面提到了去年第92天,星际公司正在周转的一笔资金,包括金融款、薪水款……都一一列在上面,银行自此以后不能处理任何资金流动,所以这笔钱至今还在银行里,都是星际矿业公司的钱,在色雷只时我们便为地球银行设立了帐户。呃……二十万颗行星上个月的支付款为209,438,971,438,643元。这是我们的钱,从中减去用作抵押的部分还能余下168,000,000,000,000元。”   麦克埃德姆在他的文件堆里翻腾一阵,“这是我们的授权信和需要你签字的收据,德来斯。”   德来斯坐在那里,他什么也没说,一心在想这样做,能否偿清那笔亏空,就算拍卖他最多也没想到能卖过10,000,000,000,000元。他想到这里,一把抓起笔就要签。   劳若兹勋爵不让他写,“这很好。”他忧心仲仲地说,“没有传载装置和控制台,我们就无法运作了。以前我们通过塞库洛的传载装置和控制仪传送银行专用箱,开展我们的银行业务,他们收费很高,但我们别无选择,用飞船一点也不省钱并且耗时太长。你愿意帮我们吗?”   “那是乔尼的事,”麦克埃德姆说,“银行方面不参与此事。乔尼,我们愿向你提供低息贷款帮你建立一个制造厂,算你独立拥有的公司,你觉得如何?”   第二节   乔尼这才回过神来。刚才他一直沉浸在金融方面的问题里,听到这话,方才逼自己往科技方面想。   在十六个宇宙内都装上发射控制台和传载装置,这对地球来说是很危险的。成千上万台控制装置掌握在陌生的种族手中,而他们却很难说总是友好。   有了控制台,可以做很多事:载人、发集装箱、运矿石、运制成品、传递食物,但是照样也能传送炸弹。正如他对塞库洛人所做的那样,结果正是他们的末日。   平日乔尼忙于应付各种紧急情况,这个问题他倒想得不多。对了,外面就有控制台,还不要说将来的几十万台,光那一台对地球来说已经够危险的了。   “让我想一想。”乔尼说。   塞库洛人也有这种装置。平台和发射装置不会有多大差别。   控制台也许可以改进一点,采取一定的安全措施。   他可以在前部的铠装防护屏处放一架摄像机,这样,每一种货物都能清楚地显示出来……   啊哈!金属分析检测器,如果在建造平台时直接装进去,便可以从各个角度分析货物了。然后把检测器连在密闭的电路上,平台上的人不能靠近电路。再把电路同一个金属追踪仪连到一起……对,如果货物中的某些东西显示出诸如铀或终极炸弹等的踪迹,电路便会自动切断,控制台便会停止发射……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等他发话,他想得有点断断续续。没有人告诉他银行的命运就看他的了,没有人提醒他怎样做。   如果他跟埃伦和麦克肯瑞科一直攻克疾病……他们说疾病有先兆。不管有没能先兆,他可以把病毒、细菌等的特征输进去,一旦与平台上的货物相吻合,电源就会切断,控制台就会中断发射……   如果往地球上发射的货物中有危险品,也可以接通到地球的具体方位上,传感装置一启动,原控制台就会爆炸。   如果在控制台上清楚地标明:“违禁货物可导致控制台停止运转……,”他们就不敢瞒天过海了;如果再加上,“用控制台向地球发动战争,控制台将会自动引爆……”那就更保险了;说不准再改进一些,控制台还能揭穿意想不到的骗局……   是的,他完全有可能把控制台设计得尽善尽美。   还要做好保密工作。制造控制台的地方要严加防范;只能让极少数守口如瓶的人装运……地球外操作者只能了解操作规程……   “我答应了。”他告诉他们。   “但是,”乔尼说,“这要花不少钱。”   不要紧。   “我不打算卖掉它们,只能转租。每隔五年,旧控制台就要更新。”这样,既给地球带来不少收入,又能趁机做一番检查。“还要请一些地球外的公司来制造零部件,否则太慢了。”   “你愿意提供控制台?”劳若兹勋爵问。   “他说是的,”拜伦说,“如果乔尼说了,那你就等着瞧吧,准没错!”   “那好,”劳若兹勋爵说,“现在轮到最棘手的问题了,”他指指大会议室那边,“那些代表们!”   劳若兹看上去十分沮丧,“本决议一签字,你们就要接手银行的业务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同他们打交道是一件煞费苦心的事!”   “你们已经看到了,”他继续说,“现如今他们国家混乱,经济困顿。但他们从不认真对待这些问题,一味地盲目自大。”   “眼下,他们想完全通过战争来挽回自己的经济和国家。他们以为麻痹人民,保住自己的唯一出路就是疯狂备战。这是他们的公式。”   “塞库洛消失了,格里戴地斯和地球都是小星球;你们的军事力量又薄弱。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的。”   “我明白史雷姆勋爵为何使坏,他想着星系银行早已今非昔比,干预这次会议不成问题。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但这种想法在十三个月前就绝不会有。另外的代表迟早也会这么想……”   他指了指那些文件,“你们现在有一百多万颗星球,既可居住,又能采矿,他们要垂涎欲滴了。”   “既然这些人的眼里只有战争,他们就会不惜任何代价发动战争,全然不顾星际法律。他们会掠夺这些星球,会争得你死我活,把良知抛在脑后。国内的经济形势越恶劣,他们越有借口。”   乔尼听他讲完了这番话。总算提到了这个关键问题,他想。   “看我在这儿,”劳若兹勋爵说,“这些仪表堂堂的贵族们没有一个不把我拉到一旁问能否给他们国家提供战争贷款的。当然,我们提供战争贷款,只是发放战争公债,让他们互相卖来卖去。战争贷款中没有现金流通;经济又如此不景气,他们受益的机会少得可怜。寻常百姓可不像他们那么喜欢战争,百姓去打仗,这些豪族却坐收渔利!”   “我因此提醒你们,做好冒险的心理准备。”   乔尼站了起来,这两个小灰人还没有签字,他怕会有变故。他拿起头盔和银魔杖。   “罗伯特爵士同我讨论过,的确很冒险。但我深信我们别无选择。我是否可以经你们大家临时授权在下面几个小时里确定银行工作方案?不论成功与否,都不会给你们带来多少损失。”   “你确定银行工作方案?”劳若兹勋爵大吃一惊。   “没问题!”拜伦说。   “但他——”   “你最好答应,劳若兹勋爵,”麦克埃德姆说,“乔尼·泰勒轻易不肯开口。”   劳若兹勋爵不解地看着麦克埃德姆,又看看拜伦,“我还没签字……”   “我也没有。”德来斯说。   拜伦一挥手,“乔尼,他答应了,快来吧。”   “可他会铤而走险的,”劳若兹勋爵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乔尼已经起身同罗伯特爵士一道出去了,罗伯特爵士一脸阴沉。   第三节   发射平台上的大油布已经去掉了,每一处散兵壕里都有一名俄国骑兵,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他们手中的武器金光闪闪。房檐下的荫凉处有几位使者。   乔尼叫组织人把使者们召集到会议室。   听到动静,斯道麦朗手里拿着一封急件从指挥室冲出来,想去找罗伯特爵士和乔尼。但伊万上校的大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别管他们,”伊万上校结结巴巴地用英语说,这是他接到的命令,他站在那里看使者们一一走进会议室。他知道乔尼一会儿也要进去,会议室那边没有人保护他。他随便一看就知道这些使者楚楚衣冠下的狼子野心。他们随时都会动真格的。乔尼一旦惹恼他们,他们甚至会拔刀相见。这简直是与鳄鱼同游。伊万上校下定决心:要是谁敢动乔尼一根毫毛,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地球。但是谁也不在乔尼身旁,他们真要动起手来,当时还真没办法。   安格斯跪在放映机旁,把它最后调了几下。他环视四周,看看情况,加快了手脚。一会儿就要用到它的。   失望的斯道麦朗,手里还捏着那封快件,仍站在伊万上校身旁,看着使者们列队进去,直到最后一位。接着,罗伯特爵士和乔尼也跟着进去了。   会议室里,组织人忙着给代表们让座。   两个小灰人和麦克埃德姆,拜伦·凡·罗斯也进去了,并在靠墙处落座。   罗伯特爵士和乔尼并肩坐在台上,罗伯特爵士用剑眉下一双锋利的眼睛扫视着人群。这些大人物有时候还非得吃硬的,他倒也不是怕什么,只要最终不是灾难就行。   军乐奏响了。   组织人起身宣布,“诸位,地球如今本次大会最后一期会议,罗伯特爵士请吧!”   这个头开得不好。   代表中一阵骚动。他们斜睨着劳若兹,怎么,不是说这是拍卖吗?地球代表召集的什么会?   身着军装的罗伯特爵士站在台中央,聚光灯亮了。   “诸位,”他用浑厚洪亮的声音说,“除了拍卖,我们还要讨论别的事宜!”   “你该不是说,”富州泮说,“我们白等了这几天?”   “我们的口粮都快光了,”多姆勋爵说,“早就延期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他们的丑恶面目暴露无遗。劳若兹坐在那里,毫无表情,他一点儿也不赞成这么做。   “诸位,”罗伯特爵士的声音响彻会场。“最近你们一直在谈论奖金问题。”   他们立刻安静下来?奖金?听一听,什么奖金。   “两笔钱,”罗伯特爵士说,“每一笔都超过一亿元,是用来鼓励进行某种寻找的奖金。”   “奖给,”他喊道,“找到那个人的人。”   代表们竖起耳朵。   “那个人就在那儿!”他的大手一指乔尼!   聚光灯对准乔尼,他的钮扣和头盔亮得像火。“他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也就是你们听说的:那个家伙。”   太精彩了。只让那些代表们倒抽一口气!   乔尼策划的不全是这样,罗伯特爵士在其中注入了自己的感情,不管怎么说,这效果很好。   罗伯特爵士继续得意洋洋地朗声说道,“在几个苏格兰人的帮助下,他干掉了十六个宇宙中最强大的帝国!”   “那个人,”罗伯特爵士高喊道,“拿下了你们人人都怕的大帝国!”   “你们大家共有五千个星球。但是,他干掉了拥有一百多万个星球的大帝国!”   代表们一动不动。他们怕听到更骇人的话,可又止不住要听。   “你们想看看他是怎么干掉它的吗?”   不等回答,伊万上校和四名俄国人推着载放放映机的矿车跑进会议室,麻利地把放映机搬下来放好,然后退到墙边站好。   罗伯特爵士拿起遥控器,聚光灯灭了,放映机启动了。   台上映现出从前的塞库洛帝国都城。   代表中没有人见过它的全貌;曾几何时,他们一生的愿望便是能踏上那片土地。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塞库洛的徽章上就印有帝国都城的图案。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大灾难。   人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从未见过规模如此之大,来势如此迅猛的毁灭场面。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塞库洛迎来了它的末日,变成了一颗灼人的太阳。   画面结束了,聚光灯并未找开。罗伯特爵士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想想塞库洛的威风!想想看,它曾多么不可一世!而今全完了,一去不复返了!”   “你们应当把功劳给他,”聚光灯一下子照亮了乔尼,“是他,把你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代表们头一次感到如此害怕。   罗伯特爵士咄咄逼人地说着。他把乔尼的命令抛在一边,心中充满义愤,这些残酷的人!他们差一点就毁掉了苏格兰。“你们已经看到,他是怎么对付像塞库洛这样的星球的。”   “我再让你们看看他别的本领!”罗伯特爵士关掉聚光灯,打开放映机。   托尔奈普月亮的录像过程映现出来。这个以前他们曾看过一部分,但是不曾看到那颗月亮的完蛋,因为后半部分是同史雷姆交锋后拍的。   就在他们面前,那颗月亮土崩瓦解,后来就瘪了,一艘试图绕行的飞船眨眼便葬身其中。   接下来的一幕是在托尔奈普山上拍摄的,连乔尼也是头一次看。不细看,都以为那颗月亮变成了一团气,而实际上它在太空的超低温状态下又液化了。   那只铁片掉进其中的情景乔尼也是第一次看,还没掉下去时,就听见月亮表面雷声滚滚。转眼铁片便烧得烫红,迅速滑进液化的气团中央。   那颗月亮现在不仅充满了气体,还充满了无限亿兆瓦的电。原子分离产生出巨大电荷,可是由于没有氧气,没有第二极引发电流,太空的超低温使这些电冻结了。乔尼意识到塞库洛的燃料正是如此产生的,所不同的是,他们的燃料使用的都是贱金属,而不含重金属。任何飞船只要靠近那颗月亮就只有死路一条,电荷实在太强了!瞧,一颗流星飞近了。一道闪电划过,流星熔化了。   代表们先是看着一颗行星变成了灼人的太阳!   这次又看着一颗月亮消失了,化为冰冷的吞噬鬼!   罗伯特爵士的声音宛若洪钟,“你们的本土星球也很有可能就是这种下场!”   众人面如土色,他们被震住了。   “而且,”罗伯特爵士高声道,“你们毫无办法!”   乔尼并不打算搞得这么僵,可罗伯特爵士山洪般势不可挡。   聚光灯打在乔尼身上。   罗伯特爵士高喊道,“他要在二十八个不同的地点设置二十八个发射平台,地球不算在内。如果任何一颗星球胆敢冒犯地球,二十八个发射台将一齐开火!”   乔尼并没让他这么说。对,是二十八个发射平台,可并不——   “你们谁敢越雷池一步,”罗伯特爵士声如巨雷,“那颗月亮将是你们的下场!”   他们都惊呆了。   “你们,”罗伯特爵士喊道,“你们必须签定一份条约,禁止所有战争!谁要反对,谁的本土星球就会像那只月亮一样土崩瓦解,星球上的一切人和物都将化为乌有!”他又指指乔尼,“他有这个本领!快签条约吧!马上!”   人群炸开了锅。   各个代表都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叫嚷声、吵闹声汇成一片。   伊万上校和骑兵们加倍警惕。   吵声震天。   罗伯特爵士得意地扫视着他们。   乔尼走到台中央,聚光灯追随着他。他抬手示意众人平静一点。喧哗声小了些。   布劳尔的一声叫喊代表了众人的想法:“这就是宣战!”   乔尼站在台中央,慢慢地人群平息下来。   “这不是宣战。”他开口了,“而是呼吁和平!”   “我知道,你们的经济状况很不景气,为摆脱过剩人口,都想到了战争。”   “但是战争都难免有胜有负,虽然人人都想做胜者,胜负的机会却是均等的。”   “所以说,为了各位的利益,我们呼吁和平!”   富州泮突然喊道,“等我们一回家,就向地球派出大舰队!就算你们把我们全杀光,那些军舰还是会来替我们报仇的!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儿!至于你,会有人干掉你的!”   罗伯特爵士一下子站到乔尼前面,挡住他,“你们的舰队救不了你们的母星球!你们对付不了发射平台,只有乔尼了解其中的奥秘。如果三十天的时间乔尼不去碰那些发射台,它们就会自动开火。如果他和地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每个星球都脱不了干系!”   “而且,乔尼有许多替身,都和他一模一样,你们根本不知真假。你们以为杀掉的是乔尼,其实不过是他的替身。就是你们杀死他的替身,那些平台也会开火的!”   “保护地球和乔尼就看你们的了,你们的一切都和这事儿休戚相关。”   “至于你们派舰队来进攻我们,尽管来好了。他们来了,你们和母星球统统完了。他们只好做丧家之犬,想想看吧!”   “你在恫吓我们代表!”布劳尔喊道。   “是在保护你们!”罗伯特爵士飞快地说,“我是个军人,你们是外交家。可在这件事上,你们不像外交家,更像自相残杀的傻瓜!”   “还能怎么办?”后排的一个小个儿代表轻声问道。   乔尼轻轻示意罗伯特爵士站到一旁。事情并没有按原计划进行,罗伯特爵士有自己的想法。其实罗伯特爵士表现得很棒,他们已经开始感兴趣了。   “在使用发射平台前,”乔尼说,“首先要召开星际代表会议。任何不公正的行为和错误观点都要公之于众。”   有人用心听了。   “如果大会通过,便可以使用平台发射。”他接着说道。   他看得出来,不少人都在朝他之方面想。   “发射台的威胁还是不小。”一个代表说。   “也帮不了我们解决任何经济问题,”另一个人说,“相反,只能带来麻烦。”   乔尼看着他们,他突然想到这批人几千万年以来一直生活在塞库洛统治的阴影下。政治上他们也许是独立的,但塞库洛的思想方式已在他们蹭根深蒂固,他们认为人不过是一种动物。贪婪、残忍、肮脏是人的共性,所谓的良知和美德只是假想的东西。   塞库洛人告诉他们,疯子才想到正直和美德。他们认定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残暴。   他如何才能征服这些人?   “我们的工业,”另一个人叫道,“逼我们开仗!星系和平会毁了我们的!”   是的,乔尼心想。塞库洛人想看着这些人们互相残杀,只要这些“自由星球”能带来金属,他们谁把谁杀死都无妨。他们就这样习惯了战争。   乔尼说,“解决经济危机的办法很多。可以把军事工业化为消费工业,为和平的人民也就是消费者生产,你们的人民便是工业的最好市场。”   “在不远的将来,你们之间还可以互派飞船。塞库洛时代,任何东西都要先运到塞库洛,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把握了星际商业贸易的命脉。互派飞船以后,各个系统就能更快更便宜地交换商品,只需这一项,经济也会很快改观。”   “你们的人民,眼下虽然饥肠辘辘,怨声载道,很快就会从和平工业中受益。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比如说房子、家具、漂亮衣服和美食。”   “别瞎扯了!”人群中有人嚷道。   他显然还没有打动他们,只能说他们听了,但没听进去。   “远水不解近渴,空谈又不解决我们的实际问题!”多姆说。   乔尼看了他一眼,心想,只好亮出最后的一招了。“我向诸位担保,星系银行非常愿意给那些用钱为本国人民买粮的政府贷款,期限可以延续到和平工业成长起来。这就可以保证各位国家局势稳定,经济繁荣。”   布劳尔看了看劳若兹,“你愿意吗?”   劳若兹一看自己被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夹在中间,两人都暗示他说同意,他只好什么也没表示。   乔尼又说,“我担保,银行一定设法让诸位挺过从军事工业向民生工业过渡的难关。不仅如此,银行还要给私人贷款,给个体业主和购买新产品的个人贷款。”   劳若兹看着乔尼,不管那两个人一直在两旁用胳膊戳他,这个年轻人刚才提到的给个体业主贷款,属于“商业银行”范畴,就是给街上的小摊小贩借款,数目都很小,不超过一元的很多。   乔尼接着说,“我还要通知各位许多新行星就要上市了。你们可以借钱购买,也可以贷款向购买地迁移过剩人口。”乔尼微微提高嗓门平和地问劳若兹,“您说呢,劳若兹勋爵?”   劳若兹漫无边际地想了想。格里戴地斯的银行家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他想到本国的广大居民,多数也是经济失业。突然,他仿佛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星系银行的下属机构遍布各个城市、各个大陆、各个星球,统统由色雷只人管理……居民储蓄所!把钱借给个体业主和一般个人,甚至那些雇员!他们从前不是有过这么一个时期吗?在龙格勋爵以前?是的……他想起来了……这样许多色雷只人就忙碌起来了!   至于让他们贷款移民……他突然想到这一百二十万只星球是够他好好忙上一阵的!他们不像塞库洛时代那样只管信托。让这些星球都忙碌起来,还能抑制通货膨胀!   可是,可是……他转念又想,把钱借给政府,让人民用来买粮……这是“社会银行”,倒不是头一回听说,只是这过渡期决不是一天两天,会很长的。   突然劳若兹勋爵扫了乔尼一眼。如果这帮家伙们答应了——这个年轻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吗?   是的,他知道!劳若兹勋爵看得出来。   “快说,劳若兹!”布劳尔说话了,“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劳若兹站起来,“诸位,星系银行新近拥有一笔比原先大一千多倍的资产,当然要把它付诸使用。你们都很擅长同银行打交道。我这里告诉你们,我同意。一旦合同签定,立刻投入上述款项的准备工作。”   代表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人人都知道了银行的这一决策。   “那么,诸位,”乔尼说,“现在可以讨论星际和平条约了吧?”   乔尼走到台前,“关上聚光灯!”他朝后台喊道,聚光灯唰地灭了。“头目录音机和摄像机!”他对着录像机的镜头喊道。   “都关好了。”后台传来细微的回话声。   乔尼看看观众席,“把你们带的录音录像机全都关掉,”又对小灰人说,“银行的录音机也不能例外,你必须保证把它们关掉!”   两个小灰人拧拧翻领上的机关,“我们保证都关好了。”   全场人都拭目以待。   乔尼走近他们,用压低的声音诡秘地问,“你们的公司主要生产什么?”   “军火。”同样低的声音回答他。   “和平条约一旦签署,这些公司的利益将受到不小影响,是不是?”   代表们直截告诉他,“公司会垮的。”   “没错,”乔尼继续小声地说,“听我细细告诉你们该怎么做。要是你们回国后,高谈阔论这项禁止战争的条约,那些军火公司的股票和证券肯定要跌到最低点。但是,如果同时你们只字不提和平条约,不提从军事工业向民生工业过渡一事,不提银行将为过渡期提供贷款,等那些公司一破产,你们可以伙同朋友们一起买下那些公司,钱不够可以从银行贷款,那些公司就是你们的了。同时,你们也会成为拿钱拯救饥饿人民的英雄,国内局势也将随之稳定。这样,等你们彻底控制了这些公司,银行就给你们提供民生工业贷款,扶持公司发展。使穷人变富,富人更富。”   他稍稍顿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你们必须忘掉我对你们说过这话。”   他不再说话了,站在台前等着他们作出反应。他做得对不对?不能说不对。他们的思维同塞库洛人太相像了。   那些人嘤嘤嗡嗡地议论开了,有人还咯咯咯笑了,好几个人把头凑到一起。   一两句话飘进乔尼的耳朵里,“我再买一个情妇。”“我妻子一点儿也不喜欢现在这所房子。”“我就不必卖游艇了。”   他们的头又凑到一起耳语起来,乔尼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突然,富州泮从人群中站起来,“乔尼勋爵,我们不记得你说过哪些话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富州泮好像一下子变大了似的,“快造你的发射吧。我们马上签署最坚不可摧的反战条约!”   他转向朝后台喊道,“打开灯!打开录音机和摄像机!”   观众席上众人一齐起立,他们高呼:“乔尼勋爵万岁!万万岁!”   喝彩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伊万上校厌恶地长出一口气,把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了。尔后,他命令骑兵围住乔尼,护送他回到小会议室。那些使者们拼命地在后面挤啊挤,几乎要把乔尼拽回去了。疯子!伊万上校不知道乔尼刚才给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快快把他弄进小会议室,别让这些人的好意把乔尼毁了。   第四节   俄国士兵们把乔尼四人护送进小会议室,四人重新坐好。   看到星际矿业公司的资金转帐支票,德来斯·格劳顿差点叫出声来。他平生第一次亲手管理这么大一笔帐目。拿在手里,支票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张支票,而是他的命根子。有了它,他就能喘息过来,银行的业务很快就能重新繁忙起来。他反复玩味支票上的签字和说明,倒不是怕它有诈,他只是喜欢,喜欢不够。   然后,他飞快地用花体字起草了收据,熟练地在上面签了字。最后,他取出抵押文书,在上面用大写体写着:“款已付讫!”   哦,好几个月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他把支票放进自己的口袋,用一根灰色的大头针把收据和抵押文书别在一起,递给麦克埃德姆,“谢谢你,与你合作非常愉快!”   可是当他松开麦克埃德姆的双手,德来斯发现劳若兹还怔怔地坐在桌旁。他惊奇地问,“阁下,你怎么啦?”   劳若兹看着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好象乔尼不在场似的对德来斯说,“你明白他这么做的后果吗?”   德来斯说,“投机贷款?那些代表们将趁公司破产之际购买公司股份。不要紧,贷款不会有事的。”   “不,不,”劳若兹说,“不是这个。你看,是这样。给广大失业人员创造就业机会,给街上的小商小贩贷款,很快就会产生出独立的工人阶级。不用几年,他们就不会在大街上闲遛达了。他们经济上一独立,国家就不能再轻视他们。他们不仅构成了国内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将成为银行的一大部分顾客。”   “我觉得这很好呀,”德来斯说,“这些政府欠银行那么多钱,也不敢轻视银行了。”   “那是,”劳若兹说,“而且银行还要告诫他们多关注工人阶级,因为工人阶级是银行的主要业务对象!那些使者和他们的现存政府权力也会越来越小,以至消失。”   “噢,”德来斯想起学校里学过的课程了,“社会银行。”   乔尼靠在旁边的椅背上,他有点儿累。好不容易听他们说到这里,“这叫作‘社会民主’,”他说道,“只要还有新的连续或究竟可以移居、扩展,这种情形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劳若兹又看了看麦克埃德姆和拜伦,“你们听见他的话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那间屋里,他解放的人,超过历史上所有的革命解放的人类的总和!”   “我知道他授权我们牵制这些使者,”麦克埃德姆说,“所以让我们尽快完成银行决议结束,结束会议如何?”   劳若兹回过神来,他拿起一封委托书,“这里提到了第二项决议。”   拜伦也有了精神,“有关龙格勋爵的。”   “是的,”劳若兹说,“他死了多久?两百……”   “听着,”拜伦说,“塞库洛人是宇宙中名声最臭的人。几十万年前,你们的前辈龙格勋爵用银行拯救了他们。如今看来,这并不是受欢迎的举动。”   “的确不是。”劳若兹说。   拜伦说,“所以银行钞票上的龙格勋爵头像意义不大。”   乔尼灵机一动,他预感到地球上的钞票史也要在这儿重演了。他刚要说什么,罗伯特爵士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德来斯刚才一直盯着乔尼,他开口讲话了,眼睛还是不放过乔尼,“阁下,你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有色雷只人的血统?”他很认真地问劳若兹。   乔尼的双眼都要瞪出来了,他不能打罗伯特爵士,所以只能咄咄逼人地扫视着几个人。   “他的眼睛,”德来斯说,“也有一点灰色,余下的颜色象海水。看他的眼啊,也是灰色的!”   “我懂你的意思,”劳若兹勋爵说,“他的确很像色雷只人。”   “我有他的好几盘录像,”德来斯说,“各个角度的都有。我们请画家伦斯芬看看这些录像,做一幅他的标准画像,还要给头盔涂上色彩。有一种特殊颜料可用来把钮扣打亮,对了,还可以把头盔画成立体效果。但是题字部分怎么写?‘乔尼·古德博伊·泰勒,塞库洛人的征服者’?”   “不,不。”劳若兹说。   “写上:‘从战争中带给人们和平的人’?”拜伦问。   “不,也不好。”劳若兹说,“那些代表们不喜欢这些字眼。我们一定要选一句最好最合适的话,因为这些钞票要替代旧钞票到处流通。我们还要在下面加上一句‘由地球银行和星际矿业公司资产赞助’或者类似的话。可以把照片放大一点放在钞票中央部分,只是这措辞……”他没话了。   麦克埃德姆眼前一亮,“让画家在画像的背景部分画出塞库洛爆炸的情景,在乔尼的名字后题上:给全人类带来幸福的人。”   “就是它了,”劳若兹说,“仅说征服征服塞库洛人还不够,他所做的远不止征服了塞库洛人。全十六个宇宙的人都有理由感谢他!”   劳若兹勋爵坐在桌前签署了最后一份决议。   终于结束了。小灰人站了起来,大家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罗伯特爵士松开手,乔尼终于长叹一声,幽怨地站在一旁,大家互相握手。   “我认为我们合作得十分愉快!”劳若兹对麦克埃德姆和拜伦说,“这才是地地道道的银行业务!”   大家都笑了,小灰人收起文件,走了。   “乌拉!哇!……”麦克埃德姆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我们终于像天空中小鸟一样自由啦!”他看看乔尼,“功劳归你哪,小伙子!”   第五节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收拾好各种文件,仔细核对了一遍签字,正要准备离开,乔尼说:“你们俩是怎么降服斯诺支的那些银行办事员的?”   拜伦一阵大笑,“我们开帐户的方式把他们震住了,不到几分钟便传遍了全银行。由于黄金以前一直控制在塞库洛人手中,格里戴地斯的黄金价格高到一盎司五十万元。我们用你的黄金开了帐号,乔尼,快到一千斤了呢。早些时候我们已把这些黄金制成了元宝,把那么大一堆元宝弄进银行差点没把我们累折了腰。银行里的人惊诧死了,他们好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啦!”   乔尼笑了,“这么说连特尔的金子也用上了。”   “你们在矿脉干了那么久,”麦克埃德姆说,“金子都是你和特尔他们的!要是你想要,我们就把它搬回来。可是这会儿,那些金子正在斯诺去星系银行大楼未毁的展厅里公开展出呢!具有历史意义的金子哟,乔尼!”   “还有,”乔尼问,“你是怎么让科尔在那些文件上签字的?”   “科尔?”拜伦说,“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朋友,我们告诉他他的签字对你有帮助。可是斯道麦朗看过塞库洛后来的情形,告诉他塞库洛已经毁灭了,你真的不知道他有多么解脱!他身为塞库洛的最后一名官方星球首脑,还有一大堆尚未交待的工作,听到消息后觉得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们答应了他的工作请求,但是没答应他把同胞的尸体运回塞库洛,我们还允许他保留从前从那儿搜出的几十万元汇券并保证供应他余生所需的全部呼吸气。但愿我们能搞到这种气体。”   乔尼想起了那颗月亮,弗比亚。没问题,可以用传载装置取来十吨八吨的放进大瓶里。“当然,这好说。”   乔尼看他们收拾着文件,说:“你们俩干得相当出色!漂亮极了!”   他们俩朝他咧嘴一笑,“我们有个好榜样,你呗!”   “可是,”乔尼不解地问,“你们怎么知道那样起草星际矿业公司的售出合同博物馆让特尔签字?”   麦克埃德姆笑了,“当布朗·利穆普想通过合同解决他的流通问题时,我们就看出合同不完备。特尔还想伪造自己的签名呢!”他找出原件,递给乔尼,真是一团乱麻。“所以拜伦和我就想开了,你把炸弹送到塞库洛已经十一个多月了,至今没有反攻,塞库洛肯定不在了。那么根据科尔的话,别的矿用星球也不会有多少呼吸气,大部分塞库洛人肯定都死了。”   “所以,”拜伦说,“我们就钻了空子,这样一来,怎么解释都不会有漏洞。”   “还有一方面的原因,”麦克埃德姆说,“我们下了赌注,如果你才开始打塞库洛人,我们赌你赢。我们赌对了!”   “拿乔尼做赌注肯定不会错!”拜伦说着,把一大摞文件揣在腋下,一手拎起一只胀鼓鼓的公文箱,左右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好吧,可以走了。”   “不,别走!”罗伯特爵士说,他的语调没有商量的余地,大家不由得站住,纳闷地看着他。   “我觉得,”罗伯特爵士说,“你们这样利用乔尼这个可怜的穷小伙真不光彩!”   “我不明白!”麦克埃德姆惊愕地说。   “你们把他的头像放在钞票上,利用他的干劲和思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们倒是有了十六个宇宙,把他的像印在钞票上,他却穷得像教堂老鼠。嗨,他连自己的飞行员费也没拿到!我知道你们要给他借钱办工厂,可这是让他背债呢。你们真是无耻!”他语重心长地有数落着。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一时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乔尼听出罗伯特爵士的意思就想制止他,他自己不需要钱,要是没吃的了,他可以出去打猎。可是罗伯特爵士不理他的碴儿。   拜伦看着麦克埃德姆,麦克埃德姆又看看拜伦,一看就知道他俩糊涂死了。   罗伯特爵士一直瞪着他俩,真让人不是滋味。最后,罗伯特爵士说,“最少也要补给他肖像使用费嘛!”   麦克埃德姆这才回过味来,他在桌上打开已经捆好的文件,在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份文书,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们面前。   “噢,乔尼,乔尼,十分抱歉,你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说着,把手中的文件打开了。   “你只字不提,”拜伦也说话了,“我们以为你不想让大家知道呢。”   麦克埃德姆拿出银行宪章的公布报告,“地球银行由三十人的合法委员会特许成立,这是这方面的消息简报。”他又取出一份文件,“这才是真正的地球银行宪章,唯一合法的一份。拜伦和我一直在想这原件同简报上的出入何以这么大。可你知道担任原委员会秘书长的人是谁吗?”   消息简报上只提到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凡·罗斯。他俩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说:“布朗·利穆普!”   “谁也说不清什么原因。”麦克埃德姆说,“大半是由于私人原因,他在消息简报上公布了假宪章。我们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哩。”   他打开原宪章,乔尼和众人看到宪章的,拜伦·凡·罗斯和安德鲁·麦克埃德姆的名字前,赫然写着:乔尼·古德博伊·泰勒!   “你难道没看出,一旦要作重大决策,我们得首先征求你的意见?”拜伦满脸悔色地问。   “你的所作所为用任何话都不能评价,所以我们干脆不提了。”麦克埃德姆说,“可是罗伯特爵士!这个小伙子是地球银行的三分之一个主人呢,宪章上说的!”   拜伦对罗伯特爵士说,“乔尼现在拥有星系银行财产的九分之二或者说百分之二十二;还拥有星际矿业公司财产的三分之一。”他转向麦克埃德姆,“也许我们还应该多分他些。”   麦克埃德姆看看罗伯特爵士,“你以为我们会让你所谓的‘这个穷小伙’风餐露宿?他还有那一吨金子呢。你得用个计算机才能算出他到底有多少钱。少说也是千亿亿!他是十六个宇宙里包括前塞库洛皇帝在内的人类中最阔的‘穷小伙’!”   罗伯特爵士放开乔尼,突然朗声大笑了。拍拍乔尼的肩膀,他说,“去吧!你这个假扮的教堂老鼠!”他又看看另两个人,“嘿,先生们!我不说了,不说了。不过,你们听着,只是勉强过得去。也许,”他又补充道,“也许你们该出去从那些使者中,给他挑上五、六个打猎的仆从买下来!”   “他早就买下了,”麦克埃德姆说,“彻底把他们都买下了!”   乔尼没有和众人一起放声大笑,他的思想走远了,千亿亿?他想不来。他可以给“风驰”买上一条手纺皮绳子了!或者,要是克瑞茜的家具都丢了,就给她买套新的……   想到克瑞茜他又心疼起来,他一直压在心底的忧虑似乎再也抑制不住了。   麦克埃德姆和拜伦再次把东西收拾好,一边往外走一边摇着头说:“布朗·利穆普,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一阵呜咽的吵闹声径直传进屋里,罗伯特爵士一抬头,只见斯道麦朗站在两名俄国军官身后,三个人拉拉扯扯,一个非要进来,另两个坚决不让。“罗伯特爵士,快出来!我这里有封等了你好几个好几个小时的快件!”   罗伯特爵士拨开俄国卫兵,出去了。   乔尼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神,想想几天里发生的旋风似的故事,想想前面还要走的长路。眼下该怎么办?他下定决心,这里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他要踏上去苏格兰的飞机,同那里的人并肩作战。他从地上抓起头盔,两名俄国军官打开门,鞠躬让他通过。   他同罗伯特爵士撞了个满怀,这个老苏格兰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电文。他又是哭又是笑地望着乔尼,把手里的电文塞给乔尼看,“乔尼,乔尼,乱套了,老罗克城堡终于见太阳了。”   爱丁堡!黎明时分,他们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处隧道。大家都饿坏了,都受了惊,还有人受了伤,可总算把人全救出来了,一个也不缺。   乔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看快件,上面没有署名。他想了想,跌跌撞撞地朝指挥室跑去。   有人也从院子的那边跑过来,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头盔,太熟悉了,是索尔!   索尔高兴地朝他挥手,一边喊道:“乔尼,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有人也朝他跑来,她在空中挥舞着双臂,边跑边喊着乔尼的名字。   克瑞茜!她又瘦又弱,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流。   “噢,乔尼,乔尼!”她开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乔尼,快,快抱紧我!”   乔尼把她揽在怀里,一动不动地紧紧抱住她,抱了好长时间,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三十一章     第一节   一个迷人的夏日,乔尼骑着“风驰”沿卢森堡的阿尔采特河回家。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乔尼的面前织出一个斑驳陆离的世界。小河汩汩地流着,和马蹄声一样轻快。   这个美丽的夏日,乔尼隐隐地觉得有点失望,说不上是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翘首期待那个时刻到来。   他们走出森林,朝大公邸奔去。在家门品,“风驰”刹不住了,它嘶鸣着腾跃了半天,总算站住了。   “臭摆!”乔尼斥责它。   虽然跑的这段路不算长——不过半英里吧,可“风驰”很痛快。他喜欢赶回去,在十里草坪上嬉戏。   乔尼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朝塔楼上的俄国警卫挥了挥手,只见塔楼上白袖一闪,算是招呼他知道了。   乔尼突然停住了。德来斯·格劳顿今天一定来过这里,因为草坪上有一处烧痕。德来斯自从把部门经理经理的职位转让给别人以后,担任了星系银行与地球银行的联络官。他是“那个人”的发现者,但是银行职员不能接受赏金,这有损银行在顾客中的信誉,所以劳若兹把他的年金提到十万,这已经够他花一阵的。   德来斯驾着游艇四处转,当然啦,开着太空游艇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喝酒是有点怪,可他就是这脾气。他只所以接下了现在这个职务,就是因为它清闲,周末长。他好象老是去北苏格兰,他说去那里是因为他在那儿开了家“薄荷工厂”,可乔尼根本就不信他的话,肯定有别的事。今天他好象还给克瑞茜带了些黄油什么的。   乔尼突然一拍脑袋,好事已经来了!   “克瑞茜,”乔尼说,“快去收拾东西!”   帕蒂坐在墙角,这两天她一句话也不肯讲,一个劲儿地望着地。丁妮想尽办法叫她开口,效果不大。   “丁妮,”乔尼说,“快呼矿区!给我在二十分钟内准备一架军用飞机!呼艾伯丁的麦克肯瑞科医生,叫他马上去维多利亚!”   “帕蒂不舒服。”克瑞茜说。   “带上她!”乔尼说。   第二节   乔尼把战斗机开向东南方向,打开显示屏。同机的另一个飞行员是新来的,叫皮埃尔·索伦斯。他原是阿尔卑斯山的法国难民,年龄很小,受训时间很短,塞库洛语说得也不好。他的常规任务是调派采矿飞机;但是作为值勤飞行员,他还要指引飞船、游艇靠近乔尼的房子。他做梦也没想到竟能和大名鼎鼎的乔尼·泰勒同机飞行。看到乔尼驾机起飞的情景,他简直惊呆了,从来没想到飞机能像子弹一样向前冲去!现在,他们以超单速飞行在一千五百英尺的高度上,这不要撞到阿尔卑斯山了吗?   “我们飞得太低了吧。”他胆怯地对乔尼说。   “不能让坐在后座的人觉得太冷,”乔尼说,“你注意观察显示屏,别撞上无人驾驶侦察机。”   由于系统不完整,四周有许多临时替代的应急侦察机出没。这下,立刻就出现了三只地中海应急侦察机。皮埃尔反应太慢,乔尼打开一只开头,调节好角度,在屏幕上观察起来。   这是什么?乔尼发现荧屏上出现了一只太空侦察器,它是敌还是友?   无人侦察机和恒星侦察器一样,太空侦察器也有用“光磁”制成的“透镜”,直径很大的散射光穿过透镜,汇承成光束,在光磁的作用下形成极小的一个点。   乔尼拿过遥控器,用它找到侦察器的接收屏,把上面的图像调到飞机的屏幕上。   原来是他们自己的侦察器,他和同航的飞行员正在观察显示屏上的图像。可是太空侦察器离他们足在一万多英里,看来是接近侦察范围的尽头了。没事,他把遥控器卡好,扔在一旁。   他觉得现在谁也不会冒犯地球了。和平条约已经生效,各国都在严格地执行。代表们有的还把塞库洛的末日和阿萨特的灭亡两盘录像带带回国去。银行纷纷给各国贷款购买粮食;民生工业尚未完全发展起来,时间毕竟还短。他盼望尽快找到制造远距传物发动机的方法,这样又能带动一大批新产品的上马。更要加快提高飞机的生产水平,眼下他们驾驶的这种飞机还有不少弊病。   “你来吧,”他对身旁的皮埃尔说完,起身进了后舱。   乔尼坐下来;帕蒂蜷缩在后座,耷拉着脑袋,让人很不是滋味。有时候,她半夜去散步;有时候他听到她在屋里哭。想到她只有十岁,乔尼觉得她肯定能恢复过来,可是她至今也没有。   克瑞茜说:“德来斯还收集了一些美国民谣,装在这个钮扣式麦克风里,由声音启动,由于美国人不多,批量生产也不值。”说着,把脖子附近的一个小钮扣摘给乔尼。   乔尼清了清嗓子,嘴动了两下。麦克风里传出乐曲声,没有歌词。他以前听过这个调子吧?苏格兰的还是德国的?哦……这首曲子叫“铃儿响叮当”,歌词传出来了:   星系银行!   星系银行   我亲爱的老朋友   永远靠得住   和你在一起   无限快乐!   随后,麦克风里传出自豪的声音说,“我是星系银行的顾客!”   哈,这哪里是什么“美国民谣”!德来斯会开玩笑吗?不,不,他从来都不会开玩笑,这个严肃的小灰人,哈哈哈……   乔尼风要把它扔到一旁,他的笑声却又使它继续唱出来:   我的家   在草原上   小鹿和羚羊 尽情嬉戏……   乔尼好久都不唱歌了,他怎么努力也跟不准麦克风里的调子。   朋友啊  在哪里   微笑……   “泰勒先生!”皮埃尔的声音从乔尼的耳机里传来,“屏幕上出现维多利亚湖,看不太清,前面雾很大,是不是改飞加里巴?”   乔尼走到前舱,在操纵杆前坐好,维多利亚总是阴天。   乔尼刚要开口要求扫除雾障,耳机里传出一句歌词:   从早到晚,阳光好   多臭的预报!乔尼想着,赶快把小钮扣放进口袋里。   第三节   浏览了飞行情况表,乔尼没有责怪皮埃尔。他们现在已进入好长时间的夜间飞行了:这是经验丰富的优秀飞行员都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刻。   他用那双老练的飞行员的眼睛辨认了半天,方才看出埃尔岗山的山峰耸立在黑云层上,没有月亮,乔尼是看到它挡住了几颗星星才认出它的。   乔尼看了看屏幕才彻底原谅了皮埃尔,他们脚下的黑云太厚,屏幕上显示了很少图像,只能看出下面的暴风雪下得很猛。   皮埃尔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问乔尼。屏幕根本看不清,看看舷窗外,除了头顶上的几个星星,脚下一片漆黑。他觉得乔尼再一个劲地降低飞行高度只好等死了。谁知道会撞到哪座山上?要是他知道他们目前的飞行高度比埃尔岗山峰还要低,非得吓死不可,幸亏他不知道,更不能让他知道他们已经过了几座埃尔岗更高的山峰。最让他吃惊的是,泰勒先生这关头竟哼起了一首怪怪的歌儿。天啊,大难临头的时候谁还会唱歌?神经病!   维多利亚传来可以着陆的信号,乔尼在黑潭般的云层中摸索着往机场飞。屏幕还是不清楚,简直像是谁拿了救火的水笼头起劲地泼,乔尼启动了滑翔板。   他怕后座的人觉得太颠才使用滑翔板的,他操作得很娴熟,没有人觉出这是着陆了。当他动手关发动机的时候,皮埃尔差点儿晕厥过去——他以为飞机还在半空飞呢!   雨太大了,在驾驶舱说话根本就听不清。乔尼猛地推开门,科尔站在雨里,在飞机灯光的辉映下,只见雨水像瀑布似地从他身上冲涮下来。即便透过这特大的雨幕,乔尼还是看出科尔满腹心事,他不像往日看到乔尼时那么高兴。   乔尼最后一次看到科尔在非洲,他和科尔一道为加里巴的传载装置忙碌了三个晚上。弗比亚星球一直很不稳定,没有确切的坐标值,塞库洛人那故意模糊的记载使他们白费了半天劲。大家都担心找不到弗比亚,取不来呼吸气,科尔就只有等死了。   好在弗比亚的位置最终还是被确定下来,原来这颗塞库洛行星的近日点到太阳的距离比远日点到太阳的距离要近许多,任何人在上面都无法居住,塞库洛人也不例外。   弗比亚的运行周期包括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当它旋转到离太阳较近的地方时,大气层降温并逐渐液化;第二个阶段,当它旋转到离太阳最远的地方时,液化的大气层变成固体;第三个阶段,随着它逐渐靠近太阳,大气层又从固态转化成液态和气态,周而复始。弗比亚的一年相当于地球的八十三倍,有近二十八个地球年的夏季,地面上能生长不少苔藓、小灌木等植物,可是夏季一过,便是漫长的死亡,如此循环往复。   他们虽然费了不少周折,总算测出它的运行轨道,结果令科尔极度兴奋。弗比亚那时正值秋天,他们干脆用特级油箱取回整整五十吨液化呼吸气。不仅哪些,他们还取回五十吨塞库洛食物原料。没错,乔尼上次见到他的时候,科尔简直就是快乐的天使。   可是现在,他站在雨里,满腹心事。   “你好,乔尼。”他木然地说。   “你怎么啦?”乔尼问,“丢钱了?”   “噢,乔尼,别多想,这事和你没关系。我随时都高兴见你,是梅兹。他原是这儿的主任技师,也是一个伤员。我到处找到了七十个外星籍前俘虏,我想让这儿的矿区运转,挣钱养活自己。”   他又走近一点儿,雨瓢泼般地从他的呼吸罩上流下来,他的衣服全湿透了,“可我不是技师!”他突然抽泣起来,“我是装置运行官员。我们刚采完一个主矿体,下一个矿体还不知在哪儿呢。可——梅兹和另几个——技师,光坐在那儿发愣!不知——是哪个傻瓜把塞库洛爆炸的照片给他们看了,他们便啥都不干了!”   “我,我——又不懂一点数学,哪能算出下一个矿井在哪儿?”   和我一样的问题,乔尼想。他想幸亏飞机上的克瑞茜她们不会说塞库洛语,这个塞库洛小矮人骂得够凶的。不过,科尔只有在特别的状态下才这样。“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乔尼说。   “真的?”科尔一下子就来了劲儿。   “麦克肯瑞科来了吗?”乔尼问。   “中心接到苏格兰的一份飞行报告,是麦克肯瑞科?他要在三小时后到。”   三小时!乔尼想马上投入工作。不过也好,他可以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去取几个塞库洛人的尸体。   “机舱后有人,帮我把他们领进营地。”   “好,”科尔脸上已经有了喜色,他手里拿了一块矿用油布,给飞机上下来的人挡雨,正好。   皮埃尔慢慢清醒了,可是当他看到乔尼又在小柜子里乱翻了一通,把高海拔航空服拿出来时,他又吓懵了。乔尼给他也扔了一套,自己把手里的这件往身上套。   乔尼听到后舱的门“砰”地关上了,透过机窗,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朝营地走去。他拉好拉链,检查了一下燃料,足够了。   二十秒钟后,他们又冲上了云霄。皮埃尔还在挣扎着往那件陌生的高海拔航空服里钻。天哪,泰勒先生的生活真让人毛发倒竖!   乔尼就像没事人一样,雨云以上的高空很晴朗,屏幕也很清晰。可是乔尼只需看看少了哪几颗星就知道看到的是哪座峰。他让飞机的灯亮着,一直朝存放塞库洛尸体的冰川雪峰航行。他想了想,要两个,一个工人,一个行政官员。   乔尼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地点,他记得在那儿放了一架叉式升降机。他想可以用升降机去工作。经过这么长时间,尸体上一定覆盖了厚厚一层雪。   可是皮埃尔,他根本不知道乔尼在找什么,为什么找,到哪儿找。他直直地盯着舷窗玻璃,眼睛由于极度的恐惧越瞪越大。   突然,皮埃尔的眼前一片白色。在机灯中,还能看见阵阵的白粉在舞动。恰在这时,他惊恐地听到引擎呜呜旋转,着陆声!   “不!”他尖叫着,“不!不!别在云上降落!”   乔尼瞅了一眼显示屏,上面的图像确实像云。其实是雪,大风吹得雪花四处飞扬。   啊,看到叉式升降机了,冰雪一直埋到机座的地方,尸体就在它下面吧。   附近没有合适的停靠点,他就把飞机停在雪上,关了发动机。风很大,飞机有点摇晃。   乔尼把氧气罩扎紧,对皮埃尔说,“出去给我帮忙!”   皮埃尔完全糊涂了。他明明看见他们在云上着陆了,不明白什么把飞机又托在半空。根据他受过的训练,这儿已接近赤道,赤道总是气温很高。他根本没想到这儿会有雪。他开始琢磨天堂和地狱,想到刚才的一系列情景,他断定就要靠近地狱了。万万没想到乔尼让他出去。   借着飞机灯光,皮埃尔看了看那飞扬的白色,没错,是云!他摸摸脖子上的耶稣蒙难架,觉得舍身殉道确实为时过早,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他从小间里取出伞包,匆匆套上。泰勒先生有腾云驾雾的本事,索伦斯夫人的儿子皮埃尔可还差一大截哩。   他费了半天劲儿才打开舱门。他咬紧牙关,一横心,闭上眼,一边伸手打开降落伞,一边往机舱外跳下去。从飞机的座位到地面高度为八英尺,可皮埃尔绷紧神经要跳一万二千英尺。所以虽然下面都是雪,他还是重重地跌了一跤,险些摔断腿。皮埃尔仰面倒在地上,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栽到云层里。   乔尼专注地干着自己的事儿,根本没留意到皮埃尔的慌乱举动。他从飞机的工具舱里取出一根撬棒,在雪地里寻找尸体。   这儿好像碰到一个。他把撬棒移在一旁,跪在地上扒雪,雪花满天。一只呼吸面罩露了出来。再扒,是帽饰。没错,一个行政长官!   他趴在尸体庞大的肩膀下瞅了半天,不知该把撬棒放在哪个位置上才能把尸体从冰雪地里撬出来,这是一个体重一千磅的塞库洛人,加上冰雪,更重了。   乔尼支好撬棒,用尽全身气力往下压,这个庞然大物太重了,撬棒吱溜滑到一边,它却一动不动。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他先憋了口气,只听得“吱呀”一声,尸体慢慢地脱离了地面。   可是那一声听起来肯定像人清嗓子的声音,他口袋里的钮扣式麦克风突然传来一阵歌声:   空中有神怪骑士……   可怜的皮埃尔,他早已魂不附体了,怎么能让他看见一个魔鬼从云层里钻出来,还用阴幽幽的嗓音唱歌!   太过分了,皮埃尔低低地哼了一声,头一歪,昏过去了。   第四节   乔尼又撬出一具塞库洛工人的尸体,然后去清除叉式升降机的机翼和齿轮上的积雪。都要启动飞机了才发现皮埃尔不见了,他想让他帮着打开存贮舱门呢。   乔尼在飞机的影子里发现了皮埃尔,身上已经盖了一些雪,乔尼焦急地查看他受伤了没有,对他背上的伞包很纳闷,搞不清他为什么昏迷在这里。这儿太不是地方,连急救措施也没有。   乔尼用升降机铲起皮埃尔,然后降到飞机的高度,站在座位上,打开飞机的舱门。   可是风太大了,飞机的舱门刚打开就被风吹关了,乔尼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好跳进飞机,找个东西把门顶上。   帕蒂!她还在飞机里,大家匆匆忙忙下飞机,一定忘了她!这两天她老是不吭声,很容易被忽视的。   她一定冻僵了,乔尼从橱里拿出一条毯子给她搭在身上,她连头也没抬。   他找到一根地图册的卷轴,看看左右,只有用它凑合了。他下了飞机,进了升降机,把升降机开到机门的高度,试图把皮埃尔移进飞机,眼看就要放进去了,一阵大风猛地把机门又关上了。他只好再次爬进飞机,用那根卷轴把门重新顶好,可是他拿起来一看,那根木头已经断了。   他身后传来细细的声音:“我可以帮你开着。”是帕蒂,她一手抓住裹在身上的毛毯,一手去推舱门。   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她主动做点什么。   乔尼跳进升降机,把皮埃尔移进舱门。他再次钻进飞机,把皮埃尔挪开一点。他吃惊地发现帕蒂一点儿也不怕。   这样,有帕蒂给他帮忙开门,他把两具庞大的尸体都搬进了飞机。帕蒂目不转睛地看着乔尼忙来忙去。   乔尼停好叉式升降机,关上机门。他转身进入自己的飞机,关紧驾驶舱的门。然后,他给营地打电话,让他们备好升降机和担架床。看看帕蒂已经坐好,他“嗖”地把飞机升上了天。   他已经作好准备摸索降落;看到暴风雨的势头已过,干扰很小,他非常高兴。轻轻松松地着陆了。   营地里雨已经停了。灯火通明,一大群人站在升降机和平底床跟前,看乔尼的飞机进院。   旁边有一辆崭新的飞机孤零零地停在那里,乔尼想麦克肯瑞科一定到了。他叫上帕蒂,一把抱住她的肩,两人一起跳下飞机。   科尔坐在升降机上,乔尼对他说:“副驾驶员在飞机里,他活着,可是需要看看受伤了没有。把他和两个塞库洛人都般到医院里。”   乔尼抱着帕蒂跑进大院找麦克肯瑞科。   科尔立即发动升降机,用绝等熟练的技术把三个家伙铲到担架床上。   拉担架床的卡车司机是一个刚受训的简必洲人,看到两具庞大的塞库洛尸体运上了车,又有一具小许多尸体随便放在两个塞库洛身上,吓得目瞪口呆。   人群看到塞库洛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向后退,退得飞快!两个塞库洛身上的雪都溶化了,看样子活过来也未尝不可。   卡车司机仓惶地下了车,想离这两个塞库洛人远点,唯恐他们真的活了。   科尔停妥升降机,意识到局面的混乱,不能没有卡车司机呀。“不,不,”他喊道,“不要跑!他们都死了!”   简必洲人只好缩手缩脚地上了卡车,人群这才谨慎地凑到跟前瞅了两眼,疑惑地问科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没听见乔尼对我说的话吗?”科尔问。   不,没听见。离得太远,听不清。   “那些塞库洛人,”科尔说,“都藏在外面的丛林里,他们冲出掩体,把乔尼的副驾驶员抓死了。乔尼恼了,跟他们较量起来。他一把抓住两个人的喉咙,硬是活活把他们扼死了!”   一双双眼睛睁大了,一张张嘴也张大了。不信不行,证据就在车上摆着呢。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哈文人的前官员才说,“怪不得我们都输了。”   “是的,”科尔说,“你们要是了解乔尼,就知道乔尼如果动真格的,那才叫真格的。”   他示意卡车司机把他们运走。   第五节   乔尼进了营地,放下帕蒂,一个人去找麦克肯瑞科,在医院里找到了他。   “急症在哪儿?”麦克肯瑞科问,“我正在讲课,接到你的呼叫。我带了一大队人马!可是我到这儿时,你却又起飞——”   “这不,”乔尼说,“我们马上开始!”   “噢,”麦克肯瑞科说,“你是说胶囊吧。乔尼,我想尽了办法就是无法进到这些骷髅里!骨头太多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医生走到上次放塞库洛骷髅的地方,用指节敲敲它,“是些普通的骨头!脑部在后脑骨下面,别的地方一点也没有。如果我钻透骨头把脑子取出来,你只能看着塞库洛人完蛋了。”   “啊,”乔尼说,“‘钻’字是你先用的,我可没要你钻!”   他走到大骷髅跟前,拿起来,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五、六十磅。麦克肯瑞科已经用铁丝把关节部位连接好了,乔尼打开下巴,“你看这些耳骨,”他在手中转了两下,看得更清楚些,“你好好看。”他再次打开它的下巴,对麦克肯瑞科说。   耳骨和下巴骸后部的接缝处,有一个极小的穿孔。   “你曾经给我说过,”乔尼说,“说我们找不到合适的仪器穿进去;可这儿直接通到胶囊根植在脑部的位置。”   麦克肯瑞科不明白乔尼怎么了,“乔尼,我带了大队人马准备做手术,我还以为发生了非常紧急的情况呢!这里又没有急症;先睡一会儿——”   乔尼把骷髅放在他们原先解剖的桌子上。   “看起来是没有急症。可我们不会造塞库洛发动机,不会用塞库洛数学,再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挺不住了!现在已经有上千架飞机转不了了。我们计划在各个星球上普及民用工业,塞库洛马达是最好的,民用工业离不开它。这就是急症!你看。”   乔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绝缘电线,把电线插进头骨的小孔里,他从头骨的另一端把电线拉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麦克肯瑞科不解地问。   “你必须回答我,这些电线从头骨穿过去,会不会拉伤腭部和耳部的肌肉?”   “嗯,可能会碰伤某些组织,但是主要肌肉都不在那里。之所以有这个小孔,是因为腭肌要伸到很低的位置,没有这个小孔,就会生出两块多余的头骨,天知道!反正骨头已经够多了,我不——”   乔尼取来他临行前匆忙装好的工具箱,拿出一杆分子喷漆枪,“这个东西能从杆子里喷出一串分子。”   麦克肯瑞科糊涂了,“在脑袋里怎么拿这东西喷呢?头又不能随时切开!”   “枪组件放在外头,”他从枪膛里取出一个电子终端片,“我们从头骨里移出来的胶囊在哪儿?”   麦克肯瑞科拿出两个小铜半球,给乔尼一个。这就是那种胶囊了。   乔尼把绝缘电线揪下来一段,拿起分子喷漆枪,把电线的一端接到枪里的电极上,另一端接到铜胶囊的尖突上。他又扯下一段电线,把胶囊和电子终端片接到一起。然后,用长电线把终端片和枪的电流输入端接到一起。他不过是用小铜胶囊代替喷漆枪日用的喷条,这样喷出的物质通过电线到达接受片。   他扣响扳机。   终端片上不一会便涂满了铜。   从塞库洛人头部取出的胶囊上出现了一个小孔,孔越来越大。   没有电工。麦克肯瑞科说,“胶囊不见了!”   “这是把金属分子沿电线转移到了终端片。”乔尼说。   他又拿起一点电线,把一端烧了烧,弄圆。他说:“如果把电线的尖弄掉,你能把它从头骨的这个小孔穿进去,在不损坏神经的前提下,让电线碰到头部的铜胶囊?”   麦克肯瑞科知道,塞库洛人的大脑神经是抱成一团的,完全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从塞库洛人的头皮扎下去,很多地方都不会损坏神经。   “好吧!”麦克肯瑞科决定现在就动手,打消了早晨再说的念头。   两具塞库洛尸体就停在门外,皮埃尔好像不见了。麦克肯瑞科叫来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他们把那具塞库洛工人的尸体推进屋里,这玩意儿少说也比他们平时处理的尸体重五倍,可是人人齐动手,总算把它搬弄到解剖台上。   “体内没准还冻着呢,”乔尼说。   “没问题,”麦克肯瑞科说,“你忘了我们以前做过这个。我觉得做手术都不成问题。”他取过一摞微波垫,放在头的两侧,将内部迅速解冻。   乔尼把仪器准备好了,麦克肯瑞科看看他画的塞库洛脑部神经分布图,接过递过来的电线,开始工作了。   麦克肯瑞科一边看着分析仪的显示屏,一边看着脑神经分布图,把一根圆头的电线往小孔里穿,终于接通了植入脑部的铜胶囊。   乔尼检验了一下,发现没问题,打开开关。   外面的终端盆上出现了一层镀铜。   麦克肯瑞科精心地把电流从终端盘的一端引到另一端,头颅里的铜越来越少,他把电线在头颅里绕来绕去。半小时后,他发现头颅里一点铜也没有了。他小心地拉出电线,“好吧,现在看看烧着神经了没有。”他说。   大家立即投入行动,搬出一大堆家伙:围裙、手套、各种医疗器具,里面还有一只旋盘式骨锯。   他们把显示屏从解剖台上取走,放上锅呀、布呀什么的。一会儿功夫,骨锯就呜呜响起来了,钻进了头骨,只见墨绿色的血液从钻孔流出来,人们赶紧拿抹布擦掉。   麦克肯瑞科不消几分钟便麻利地找到了铅胶囊的植入点,他把最后几滴绿血擦掉,拿出一只眼镜,检验头颅里的神经。   “只烧了极小极小一点。”他说。   “我把电流强度弄小。”乔尼说着,赶紧在电路里安装了一只变阻器。   大家又把切开的塞库洛头颅凑到一起,他们把尸体移下案台,重新放在矿车上,推到外面。两分钟后,他们又把另一具塞库洛前行政长官的尸体弄到台上。   乔尼和麦克肯瑞科重复了刚才的“手术”。   乔尼检验了他们从前弄到的银胶囊,麦克肯瑞科又看看他画的塞库洛神经分布图。麦克肯瑞科把电线穿进小孔里,找到了尸体头颅里的银胶囊。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大家又把手套、围裙等家伙搬到桌上。总之,头颅的内部很快暴露在众人面前。麦克肯瑞科极其小心地凑近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   他肃然起敬地看着乔尼,这个小伙子发明了手术的新方法!麦克肯瑞科想到体内的子弹和金属片都能用这种方法取出来,毋需开刀、钻孔,太绝了!   “尸体上还管用,”乔尼说着,看看表,“快午夜了,明天再看看活人管不管用!”   第六节   第二天早上七点,麦克肯瑞科医生的大队人马把另一间屋子清理好,准备手术用。麦克肯瑞科对乔尼说,“我们对塞库洛疾病了解不多,他们的尸体腐败后肯定对活人非常有害,要小心病毒。你快去换衣服,换上新的器具和电线。”   乔尼换上新的白大褂,回到手术室,正要往外掏电线,麦克肯瑞科的话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叫护士把车克送来。   “她快不行了,”麦克肯瑞科说,“连续几个月来,塞库洛妇女用胃管给她进食。她的脑结构和两具尸体的差不多,腭骨的小孔更大些。她已经昏迷不醒了,不用打麻药都行。不过,还是打一点进行手术更可靠。”   “我去把她弄来。”乔尼说。   他去找来一辆矿车,一副面罩,下楼去找车克。楼下的屋子里流通的气体便是塞库洛的呼吸气。   他很快把车克推到临时收拾的手术室里。别看车克只剩下一把骨头,他们还是三个人才把她弄到手术台上。   麦克肯瑞科训练有素,他的助手们也不例外。另一名医生把车克脸上的呼吸面罩举起来,麦克肯瑞科在她嘴里放了一根支撑条;一名护士在呼吸面罩的导管旁插上麻醉管,然后用听诊器为车克测量心跳次数,听到心跳数达到了麻醉指数,便对麦克肯瑞科点点头。   麦克肯瑞科熟练地把电线从下巴上的小孔里穿进去,然后小心地观察着屏幕上的脑内部显示图,把电线穿到脑部的小胶囊处。乔尼把分子喷枪帮他调好,护士认真地观察心跳次数和麻醉气体及呼吸气的混合比值。   车克脑部的胶囊越变越小,最后不见了。而终端盘上则出现了不少金属。   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以后,麦克肯瑞科取出电线,站起身来。一名护士把头两侧的绿色血渍擦了擦,麻醉管也拨下来,另一名护士取出车克嘴里的支撑条,把呼吸气调到最大。   “几个月前,我们在一名工人身上做过麻醉实验,没有手术,”麦克肯瑞科说,“要是车克能苏醒过来,要花四小时。”   第七节   乔尼在车克的房间外,找来一把椅子,他准备守上四个小时,等车克醒过来。   不幸的是,乔尼坐的这个地方一时之间成了交通要塞,谁知道来者是不是都非得经过这儿,反正他们都能绕过来看两眼。   克瑞茜好不容易找到他,“我非常抱歉,把帕蒂落在飞机上。我以为你随后也下来,把她带上,后来我发现她不在,跑出去一看,你又飞走了。”帕蒂站在克瑞茜身后望着乔尼。   “可找你主要还不是为帕蒂这事儿,”克瑞茜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只大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乔尼一看就知道又是德来斯在捣鬼。原来是星系银行发行的新货币的样板,张张上面都注明“样币,流通无效”。四枚不同大小的硬币,四张不同大小的纸币。硬币都是不同的几何形状,制作得很精美;纸币的材料和印刷也都非常不错。乔尼不知克瑞茜要说什么。   “这枚十一分之一元硬币,”克瑞茜说,“还看得过去。它是绿颜色的,你看不见。这枚十一分之三元硬币,就是这枚蓝色的,也还凑合,你也看不到它。这枚红色的十一分之五元,也勉强过得去。黄的这枚十一分之六元可就不行了。”   听到克瑞茜在这儿一枚一枚地评论钱,乔尼觉得很新鲜,她可能一辈子也没有用一分钱。   “可这几张纸币从大到小都必须引起你的注意!我告诉德来斯我非常不满意!这是一元钞票,这是十一元钞票,可钱上却写着‘十’。”   “塞库洛的数字进制,”乔尼说,“是十一而不是十。‘十’的意思是个位数满了十一,需要向前进一位,个位数上变为零,所以十一元写成数字就是‘1-0’。”   “好吧,我再想想你的话,”克瑞茜叹了口气,“不过,这还不是我生气的地方。来,你看这儿,这张钞票是……100元,好好,我知道……塞库洛数字,”她又拿出一张,“这是1331元。”   乔尼一直看着那些钱,硬币印行很好,纸印也闪闪发光,“对不起,”乔尼说,“我看不出哪儿不对。”   “头像!”克瑞茜说,“看,硬币上你的头像是水印的,三枚小硬币上看不清楚,可是黄的那枚就能看出来了,你的鼻子可不是鼻尖上翘的那种!”   乔尼接过硬币一看,上面的头像上的鼻子真是克瑞茜说的那样,鼻尖往上翘。   “这些钞票,”克瑞茜说,“要真像德来斯说的那么难印准确,我也就不在乎了。他们把你的皮肤印成灰色,眼皮印成肿眼泡,乔尼!你的耳朵哪里是这个样子!这些头像上的耳朵简直就像齿轮!”   乔尼接过那些钞票看了看。不错,他们把头像做了改动!他突然憋不住笑了起来。那头像总的说来还是像他,不过色雷只人照自己的样子稍做了一些改动。   妙!这样就不至于一下子被陌生人认出来。乔尼已学会不少外交手腕。“对不起,克瑞茜,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不,不是的,我就是说头像不象你。”   “恐怕现在改版要花很多钱,费不少事,”乔尼说,“下版再说吧!”   克瑞茜这才缓和下来,她把钱放进信封,离开了。   帕蒂没有走,她坐在地上,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比前几天好多了。   科尔带了三十多个形形色色的前外星舰队官兵,简必洲人、德劳肯人和几个哈克纳人,朝乔尼走来。科尔友好地同乔尼打招呼,不过另外那些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坐在那儿的人是谁,一下子吃惊不小。他们很快跑到科尔前面。   乔尼都看在眼里,他喊道,“科尔!”   矮小的塞库洛人回头扔下他的队伍,走上前来,“科尔,”乔尼说,“你对这些前外星战士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科尔淡然地说,“他们就是有时候难管,过后就好了。”   “好吧,”乔尼说,“不管你是怎么弄的,总算挺过来了。”   “当然!”科尔说,他转身朝他的队伍喊道,“没事啦!他现在不生你们的气了。”   他们个个都如释重负,乔尼疑惑地看了科尔一眼。矮小的科尔让一名哈克纳人把他们带到工具库清洗机器,自己转身对乔尼说,“我吓唬他们,你不会介意的,这我知道。”   “还有呢?”乔尼说。   哈,哈,好吧,当人人都奔赴爱丁堡的时候,他并不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人,还有老人和儿童。他觉得每天抱着一杆枪在走廊上坐着够傻的,后来发现一个老人会说好玩的荷兰话,这是一种古地球语。科尔找了一个语言转换器,天天用它和老人聊天,给孩子们讲故事。   孩子们刚开始以为他是个怪物,不理他。他就告诉他们他也是人,也有父亲和母亲,他们也是人,可是他妈妈被一个塞库洛惊吓了一跳,所以他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倒不是改变话题,”科尔说,“不过,我记得你说要处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老洗机器,你什么时候开始?我想让矿井忙碌起来。”   “已经开始了!”乔尼看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他突然心生一计。   第八节   也许车克太虚弱了,她整整五个小时一动也没动。   乔尼把椅子从屋外搬到她床前,戴着呼吸面罩坐在那儿守候。帕蒂也想进来,乔尼让她先别动,给她找了一个呼吸面罩戴上,方让她进来。呼吸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吸了立刻就会昏迷过去。帕蒂靠着墙,盘腿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车克。   她是不是开始呼吸了?还是乔尼太心切,想象她在呼吸?   没错,她就是在呼吸!她轻轻地动了一个爪子,虽然很轻,他还是看出来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车克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她睁开眼,茫然地看看四周。   最后,她一直看着乔尼,看了半晌。   突然,车克用胳膊支着就要坐起来,并用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说:“乔尼,你把图书表按我说的方法送走了吗?本土星球办公室如果发现这里的一套书不完整,会大发雷霆的!”   乔尼长舒了一口气,他为车克高兴,为自己的试验成功高兴。   他还没说话,车克发现了自己的胳膊,她不解地问:“我怎么这么瘦?”   她又撑了撑,“我怎么这么乏力?”   “再吃点东西就会好的,一会儿就给你把饭送来。”乔尼说。   她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暗淡下去,“我躺了好久,是吧?”“不长。”乔尼说。   她想了想,突然吓呆了,“我得了脑病!治不好了!”她抽泣着说。   “治好了。”乔尼说。   她又想了半晌,还是充满了恐惧,“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好多了,”乔尼说,“我觉得你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健康。”   她又想了想,以为想明白了,“你在这儿,所以他们没有来杀我。乔尼,你真勇敢,我要谢谢你。不过,你制止不了那些杀我的刽子手。他们就是法律!他们比法律还厉害!他们无法无天,上帝也拿他们没办法。乔尼,你最好先躲出去。”   乔尼看了她一会儿,塞库洛人生活的是一个怎样恐怖残酷的世界呀,他想。然后对她说,“车克,我坐在这儿等你醒来告诉你好消息。那些刽子手都让我干掉了。”哎,这不算说谎,是吧?他虽然不知道刽子手为何物,不过,既然他们是塞库洛人,就统统被他干掉了。   车克又挺了挺身子,彻底放松了,“噢,乔尼!你太好了!”   “没事儿。”乔尼这样说着,突然灵机一动,“你今天放假。”   她这才躺到床上,虚弱地说,“噢,真走运。明天去行吗?”   乔尼坚决地点点头。他走到门外,发现两名塞库洛妇女端着食物站在那儿。这都是乔尼又给科尔传了话的结果,科尔警告她们说他接到无罪豁免车克的命令,让她们最好给她送点东西吃,帮她洗个澡。她们当然明白,科尔有枪,不照办也没有好果子吃。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第三十二章     第一节   乔尼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次试验的结果上,因此听到麦克肯瑞科说还要等三天才能判断车克没事了,他坐立不安。麦克肯瑞科说还有感染和复发的可能,必须再观察一段她的反应。   乔尼告诉他,必须解决塞库洛数学这一问题。否则,那些经济滞后星球的代表就会怒气冲天地来找他嚷个没完,说不定还会诉诸武力。麦克肯瑞科说急也没用。   车克也不是一下子就没事了。她第二天还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又晕又弱。乔尼想,从塞库洛来到地球后,塞库洛人的平衡感和思考能力也许会受到损坏。   又发生了一些事情。皮埃尔·索伦斯不见了,乔尼几小时后才知道,有人看到他搭了一架路过的飞机,回欧洲了。   帕蒂似乎经历了一声巨变。乔尼坐在废图书馆里,不耐烦地翻着那里的书,帕蒂也坐在他身旁。乔尼胡乱翻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帕蒂想说话。他就把书扔在一旁,一直看着她。   “乔尼,你要说实话。比蒂活了很长时间吗?”   乔尼一下子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日子,一阵悲痛攫住了他的心,他哽咽了,只能微微地点点头。   “那就能把他救活!”帕蒂的语气里没有责备。   乔尼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上帝,不!那个男孩被炸成了两截,脑浆迸裂,谁能救活他?谁也不能!可是他不能这么对帕蒂说。   “乔尼,要是我知道怎样当医生,要是我在那儿,他肯定不会死。”她确信无疑地说。   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医生走的时候,我想跟他们走。”帕蒂说,“我会很听话,我会去上学,好好学习,学做好医生。你愿意帮助我吗,乔尼?”   他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半天他才说,“当然,帕蒂,我愿意。你可以跟爱伦姨妈在一起。我帮你问问麦克肯瑞科,我给你出学费。”   她从他怀里站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心,郑重地说,“谢谢!”这才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好些了,他原以为帕蒂再也不会快乐,再也不会恢复往日的模样了,都过去了。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可以上路,走出回忆的阴影了。   第二天,他去电子商店买器材,发现不知道电子枪的电流数,只好跑去图书馆查阅。   车克在那里!她坐在桌前,四周都是书。“乔尼,”她有些严厉地说,“你把这儿弄得太乱了!你要记住把取下的书放回架上!”   他看看她,在呼吸面罩下,她正在嚼什么东西,她的眼睛也更亮了,看样子还长胖了不少。“你必须记住,我们公司要求图书馆必须井井有条!”车克又说,然后又忙着整理各种书籍,她的动作很协调,没有一丝生病的样子。乔尼想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每个人。   “乔尼,”车克若有所思地叫住他,“我一直在考虑数学。如果你还想让我帮忙,我就学学加减乘除什么的。不过,乔尼,”她不解地盯住乔尼,“说老实话,为什么智力健全的人都要学这个?我是说,数学有什么用?”   三分钟后,乔尼便激动万分地告诉麦克肯瑞科,可以放手干了。   第二节   乔尼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把问题都解决了。   与塞库洛人打交道,难免要冒险,就算不打交道,只是接近他们也要小心。他们一伸爪子就能把人脸撕破。麦克肯瑞科把车克头颅里的胶囊取了出来没发生危险,因为车克那时候不清醒。他早些时候检查过的一个工人就不一样了,他已经处于半麻醉状态了,还陡地坐起来,要不是用绷带绑在床上,还真可能伤了人。   因此在塞库洛人害怕的状态下给他们施行手术,非常危险。   年轻一点的那位医生受过基础牙医训练,他检查了两三个头骨,研究了塞库洛人口中的尖牙和后部牙齿,那些牙齿都有龋齿的倾向,有的已经长了洞,这都是他们吃的食物造成的。   乔尼给他拿来一些银和水银,让他用作补牙材料;他还发明了一种新式呼吸面罩,加了塞子等物,逼着塞库洛人不用嘴,只用鼻子呼吸;他又拿来几只小钻头。   计划的内容是告诉塞库洛人,又下达一条新命令,每个人都要去医院修牙、补牙。因为可能会疼,所以要先施行麻醉。塞库洛人听后都沉得狐疑,可能是因为他们原先的公司从不考虑雇员的健康。不过,一朝天子一朝令。   医务人员组成了流水线,先把塞库洛人带进来,麻醉,把金属囊取出来,然后推到另一张手术台上,小医生趁麻醉状态,把尖牙和后部牙齿修补好。   这样,从第二个塞库洛起,每个人都能看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医生为他补牙。头一张桌上的金属分析仪,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找龋齿用的。   流水线顺利地进行,进来一个塞库洛人,取出脑部的金属,推到另一张手术台上补牙,补完后用矿车推到大院的塞库洛居住区休养。   总共花掉一百五十四个工时,才做完这一切。   最后一个快做完的时候,头几个塞库洛人已经可以下床了。他们补了不少龋齿。不过,他们自己印象最深的,还是新修的尖牙,多亮呀!他们每过一处,看到能反光的平面,就会停下来,屏住气息,摘下呼吸面罩,欣赏自己美丽的新笑颜。   塞库洛人知道爱美,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变化。   他们不比以前懂得礼貌,但的确比从前心情好。   科尔看着别人热火朝天地来来去去,自己不能无动于衷。他不知道自己脑部没有胶囊,可他知道他的尖牙不太亮,所以大家只好答应了他,把他也拉进来,施行麻醉,修了牙这才完事。   医务人员准备打道回府。   “乔尼,我们已经没事了。”麦克肯瑞科说,“都交给你了,要小心,胶囊取出来了,可是塞库洛教育和传统训练的脑袋,难保不留渣滓,祝你尽快解决数学问题。”   医疗队就这样返回了艾伯丁。   乔尼继续留在这里。   第三节   车克帮乔尼收集了公司的从事档案,乔尼一一过目。她又找到一本又厚又大的文件,由于风吹日晒,它们已经皱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发霉了。   乔尼接过档案,原来是一位名叫索斯塞库洛人档案,他在丹佛附近的营地担任助理采矿经理。乔尼在丹佛却从未见过他,他一定天天呆在办公室里,原因档案上已经交代得很清楚,索斯的年龄为一百八十岁了,一般的塞库洛人平均年龄为一百九十岁,索斯已经很不年轻了。   档案里还记录了另外一些内容。从索斯五十岁起,他就从未返回塞库洛。他在宇宙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在这儿工作两年,一会儿又在那儿供职四年,就是没回塞库洛。他每次都是在传载装置上通过“交叉发射”出发的。乔尼知道所有的货物无论运到哪里,都必须从塞库洛中转,人肯定也不例外。其实,塞库洛人的这一做法,大大扼制了本国经济和其他势力的发展。他们的传载装置每个地方只有一台,货物处理量每天都是固定的,所有的货物一律从塞库洛周转,势必影响这些装置的工作效率。乔尼吸取了教训,在许多地方建立两组发射平台,一组接收发来的货物,另一组专司发射。   乔尼细读了这份档案。索斯,毕业于采矿学校,担任过“矿石理论”的助理教授。直到五十岁,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五十岁时,突然把他任命为一个偏远星球的助理采矿经理。在此后的一百三十年间,他一直担任这个职位,四处换岗。   这就怪了。乔尼查阅了浩瀚的档案堆,最后找到了和索斯第一次离开塞库洛的日期相吻合的一段记录:不适合教学。弗拉,格鲁诊所,塞库洛。   就这么一小张字条,把一个人流放了一百三十年!看不出他犯了什么过错,总是克守己任,未曾有过一句怨言。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   乔尼没有直接去找索斯,而是先去找了梅兹。梅兹就是那位跟科尔作对的塞库洛人。他是乔尼见过的最庞大的塞库洛人,是本地的计划技师。   梅兹的牙齿闪闪发光,他从容地坐下,看上去脾气挺坏。   “听说小丑科尔骂我不干活,”梅兹唐突地说,“有没有合同无所谓,你要是想叫一个矬子官员骑在技师的头上,你就要倒霉!”   “他不过是想叫矿区运转。”乔尼说。   “有什么用,采了矿,又运不到塞库洛,你毁了那儿!”   乔尼觉得还是开门见山的好,“如果你把下一矿体的计算方法给我,我来干。”   梅兹冷笑一声,乔尼一想,完了。   “无论如何,”梅兹讥笑着说,“我都不想跟外邦人谈数学。”他想了想,把呼吸面罩举起来一点,伸手去挠挠鼻子。   两人相持了很长时间。   “谁知道我是在哪儿先有了这方面的想法,采矿学校?对,就是在采矿学校。你看,这可笑死人了。我想起有人有我面前拿着一个旋转的陀螺……”他打了个哈欠,又顿了一会儿,“嘿!”他突然脱口而出,“是负责我们那一组的心理医师!你看,我已经许多年没想起他了。滑稽的老——。他那时老爱和年轻的男子在一起——噢,当然,要不他就在旧城区的性商店里转悠。没错,就是他。喂,我们说什么来着?”   “告诉我如何做数学。”乔尼说。   梅兹耸耸肩,“你何必呢?我自己做省事得多。这玩意儿和矿石有什么关系?”   “把矿石交叉发射到别的地方。”乔尼说。   “违法的吧?多少回扣?我是说,给我多少奖金?”   “老数目。”乔尼说。   “告诉你吧,你跟科尔说,他无权管我,小心点儿!你如果每吨矿石给我加上平时一倍的奖金,我就算下一个矿体的位置。”他得意地笑起来,“这儿的矿藏比我告诉公司的多多了!咱们说定了?”   乔尼说定了,梅兹便走了。这是一次没有结果的测验,乔尼也没有受到伤害。他等了两天,想着梅兹会自杀,可是他没有。他就是天天给科尔惹麻烦,跟科尔顶牛。后来,他又损坏了分析仪和好多别的采矿工具,只好把他罚去指导工人挖矿。   乔尼利用这段时间还做了些别的事。他去了萨利斯伯里,在那儿索尔帮他吓唬着大象和蟒蛇,他在废墟里找书,想搞明白放在人面前的“旋转陀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在一本小书的目录里看到了这方面的提示,小书的题目是《给百万人催眠》,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照书中的提示做了一个,索尔捉来一只小鹿,乔尼把陀螺放在小鹿的面前旋转,小鹿只是一直盯着它。索尔让乔尼放在他面前试试,结果索尔大笑不止。   书中说,让人进入催眠状态后,你命令那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根本不觉得有人命令他。乔尼想,如果对塞库洛人有效,塞库洛人一定与别的人种不一样。不管怎样,乔尼明白那个心理医师想诱惑梅兹干什么了。要加上胶囊催眠的效果才会更好。   塞库洛人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整个国家都笼罩在同一息阴霾下是多么恐怖!可这办法看样子也不是塞库洛人独创的,不然,废墟里的人类旧书中怎么会提到这个?什么人能固执到认为自己就是真理,让千千万万的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希特勒吗?   梅兹还像往日一样强硬。乔尼准备好好动动索斯的脑筋。要是还有人懂得塞库洛数学,这个人就是索斯了。近来,在塞库洛数学这一难题上,乔尼碰了不少壁。不过,困难只能使他的信心更加坚定。一定要想法解决这一难题。它突然想起了劳若兹的来信,成千上万的发明公式都使用了塞库洛数学。要使那些破产的军火公司改产民用商品,必须解开那些塞库洛人制的谜。   第四节   乔尼发现索斯没有住在宿舍里。由于他整夜咳嗽,别的塞库洛人都睡不着,他们坚持让他住在呼吸气区的一间储藏室里,乔尼就在那儿找到他。   屋子还不坏,这个老塞库洛人把储藏室原有的几只存货架改制了几个书架和桌子,书架上塞满了书,那些桌子上也堆满了书和纸。   乔尼进门的时候,索斯坐在一只高板凳上,他的头发已经变蓝了,这塞库洛人年老的特征。他身穿一件宽松的大袍,头上戴着一顶小帽。   他眯起眼睛看看乔尼,显然看不清。然后他注意到了乔尼腰带上的枪。   “这么说你来带我走,”索斯说,“我一直不知道谁会想到来这儿。”   “你这里的书可真不少。”乔尼想改变话题。   “我很幸运,”索斯说,“营地第一次遭到袭击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听见枪响,我知道会发大水,赶紧跑进屋里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大防水袋里。撤离的时候,我请一个好心的小伙子帮我弄了出来。”   乔尼看了看那些书名,大多数他都看不懂,那些书里的字有的他一辈子也没见过。   “他们通常允许我到处带上自己的书,”索斯说,“交叉发射的时候,他们不管你带了多重的东西。这次你同意我也带上这些书吗?”   乔尼一时以为这个老塞库洛人昏头了。后来他想这些塞库洛人决不愿相信他们的同类都死了,他们宁愿认为在别的地方还有活着的俘虏。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别的星球上再没有塞库洛人了。”   索斯想了想,然后咕噜了一声,说,“这样结束一百三十年的流放生涯也够可笑的,不过流放不会结束,就算我留下来,也没有结束。”   乔尼总算引他说开了,这就好,最好继续说下去,“当初是怎么回事?”   索斯耸耸肩,“千篇一律,我对心理医师态度不恭。档案上没写?”乔尼摇摇头,索斯接着说,“你知道也未尝不可。最近,我常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就想说老实话。我也很感激你帮我补牙。有两颗尖牙原先疼得厉害。不管怎么说,当然,我们学校里有一个小孩,他听不懂课,想让老师解释得再详细——”   “数学课吗?”乔尼问。   索斯出神地盯了乔尼半晌,“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说,那神态仿佛是乌云过后的晴天。看乔尼无话,他接着道,“对,是数学课,我想没错,就是数学,是关于如何在采矿过程中计算矿体总量的。”他叹了口气,“肯定有人报告到上边了,因为分管学校的心理医师来了。他们走进教室,对那个小孩大吼大叫,对全班学生大吼大叫,影响恶劣透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是我的母亲,她影响了我。她是一个地下教会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相信任何有感觉的生灵都有灵魂,他们坚信无疑。”   “倒不是她被抓起了还是怎么的,是她的想法和做法启发了我,我做出了后来的事。这个心理医师站在台上大骂学生,说他们都是动物,说他们要牢记自己是动物。他太狂妄了,骂得我上不了课。我就让他小声点,就这样。”   他愣愣地坐了半天,“说这些旧事,真有点心酸,我以前是从来不说的。要是传到——”他突然顿住了,“我这才想起来,他们都死了。说也不要紧!”然后,他凑近乔尼说,“不要紧吧,你说呢?”   “当然不要紧,”乔尼说,“我就连心理医师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索斯说,“我也一直对自己说不知道心理医师是什么,后来就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了,真的。但是,心理医师影响了我的一生,所以我大体上猜了个差不多。许多星球上有许多书,都提到了相关的话题。二十五万年前的塞库洛人同现在的塞库洛人有天壤之别。那时候,他们的名字也不叫‘塞库洛’。我想大概是它们遭到了外族入侵还是别的什么。”   “越到后来,他们越残暴、丑恶——江湖骗子、谎言家。塞库洛人就那么完了,他们的统治者最初还是在舞台上玩杂耍的,给人们施行催眠术,让他们逼笑观众,当众出丑,真恶心。”   “由于发生了外族入侵,他们都吓坏了,跑到皇帝那里秘密商谈了很久。后来,他们就统治了学校和医疗中心。根据外星球的书籍记载,外族入侵以前的塞库洛人根据他们当朝当代的皇帝称呼自己。从外族入侵的时候起,他们就被称作‘塞库洛’人,意思是‘头脑’!这是一部分字典里的解释。根据这个字的形式,它也可以表示‘——的财产’,每个人都变成了塞库洛人的财产。”   “谁知道,后来这帮疯子就把自己叫作‘心理医师’,人民是‘脑’,他们是‘大脑医生’。他们才是真正的统治者,他们教育儿童,监视每个公民,镇压一切宗教组织,他们命令人们如何思考。”   “哎,我太蠢了,不该那么做。”他不吭声了,“不过,这个‘心理医师’的吵声太大了!我不该怪我母亲,真的不该怪她。”他停了一会儿,慢慢吸了一口气,“记不清了,我好像还说,‘他们不是动物。’”   他一阵恐慌,过后又说,“我就这样开始了流放,你知道。”   乔尼觉得这帮骗子简直令人发指。   “那好,”索斯回过神来说,“如果你来的目的不是带我走,那是什么?像我这样的老朽一点用也没有了。”   乔尼单刀直入,“你肯定懂数学!”   索斯的老眼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嗜好是数学?档案是不会写的,我曾花了五百元贿赂过一个档案馆馆员,我看过了。”他伸出僵硬的爪子在书架上抓了几本书,“啊!”他愉快地叫道,“我的书!”不过,立刻又黯然下去,“这些书都是别国人用陌生的语言写的,能看懂的人寥寥无几。多少人都死了,他们的种族也已经灭绝了!说吧,”他看着乔尼,“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请你教我塞库洛数学。”乔尼说。   索斯突然一阵紧张,他似乎一时不知所措,但很快又放松了。“一百三十年了,头一次有人让我给他教东西。你是外族人,可这又怎么样?”   乔尼的愁云登时散尽,成了!   第五节   “首先,”索斯说,“有许多种不同的数学——按种族分吧,比方说。我其实一辈子都在收集这方面的知识。”   “现行的整数体系就有好多种,像查特佛里安人使用的‘二进制’:不管多大的整数,里面只有两个数字,‘1’和‘0’,任何可以化解为两个量的体制都能接受这种方式,比如计算机中的电冲。”   “还有三位进制、四位进制、五位进制、六位进制、七位进制、八位进制、九位进制、二十位进制和六十位进制等。”   “最适宜书面运算的方式是十进制,”(乔尼从旧的人类书里了解过这种方式),“塞库洛数字则是十一进制。十一进制比较麻烦,我就不给你讲了。”   “噢,我最想了解十一进制!”乔尼插嘴道。   “教你学‘十进制’更省事儿,”索斯说,“他们只要发现哪个星球上有十进制,就把发现者的名字列为英雄。”他看乔尼不买他的帐,改了口气,“好吧,”他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我给你写塞库洛数字。”   乔尼说他早就知道塞库洛数字,索斯摇摇头说不可能。   “不,不会的,”索斯说,“我怀疑你知道的不多。要真正了解一种符号,你必须先了解这种符号的来源。作为符号的数字最初要么是拼写它们的首位字母,要么是一系列的点与线的组合体。或者是标准化的某些图形,只具备原图形的部分形象或是原图形的简化体。”   “塞库洛数字最初就是一些图形。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书写越来越抽象,最后就变成了而今独立的十一个塞库洛数字。人们把这些数字称为‘幸福之路’。”   乔尼可没听说过这些。他每次飞行都能看到这些数字,踏踏实实的一些符号。他越发入迷了。   索斯把十一个数字的原图形写在纸上,都是些小画,“零是一张空嘴;你看见牙了吗?一是一只爪;二是一个人和一只镐;三是一个人,一只铲和一块岩石;四是一辆矿车,看到四的边角了吗?五是用五只爪子抓;六是用六只爪子扑;七是矿石斜槽;八是冶炼炉;九是一堆金元宝,堆成金字塔的形式,元宝原来共有九块,现在只写成金字塔;十是闪电,象征权力,现在只写作一只剑;十一是两只交叉在一起的爪子,表示满意。”   “你看,这就像一个寓言故事:如果你挖矿,炼矿石,你就能摆脱饥饿和贫穷,得到权力和富足。”他笑了,“知道这个的人不多了。”他飞快地在每一个图形上写下通用的塞库洛数字书写形式,与图形一比,那些数字大为逊色。   “谢谢你,”乔尼说,他觉得很有趣,真没想到塞库洛人古往今来都是采矿者!“我想用塞库洛数字做几道数学题,”乔尼决定不在索斯面前隐瞒真相,“我最头疼的地方是塞库洛力方程式。”这正是乔尼的难题,那些方程式怎么推都不能平衡。   索斯尖锐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找到远距传物的公式吧?”   乔尼耸耸肩,“我们有远距传物装置,我们还在批量生产。”   “对,我听说过,”索斯说,“不然呼吸气和塞库洛食物不会从天而降。我听说有个星球,叫弗比亚,谁也无法居住。”他纳闷了两秒钟,“啊!”他叫道,“你们的科学家用别的数学方式重新推导了一遍,发现与塞库洛方程式不相符,哈哈!”他笑个不停。   乔尼给他掏出了些食品,放在他手里一部分,另一部分放在桌上。他赶紧咬了几口。   “哈,好吧。怪不得你们算不出来。”他还是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只好用手擦擦眼睛。   “好吧,”他最后说,“你们既然有了远距传物,我还怕什么?”他又拿过一大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圆圈。然后他想了一下,问乔尼,“如果我告诉你,有什么回报吗?”   “你说钱?”乔尼问。   “一所房子,靠近营地图书馆,用计算机做实验的各种器具。不要再把我往任何地方交叉发射!”   “没问题。”乔尼说。   索斯迅速把他想要的东西写下来,最后又说:“还有我余生用的呼吸气和食物。我很抱歉跟你提这个。不过,我只能再活十年,十年就用这些足矣,我不会再要别的了。”   乔尼在上面签了字,还在上面盖了指印。索斯看上去年轻了十岁。   索斯“哗”地把那长画圈的纸抽出来,又在上面放了一张纸。“你懂密码和代号吗?密码术?好了,懂也好,不懂也好,塞库洛的字母表是这样的,”他写在纸上,“塞库洛的数字则是这样的,”然后在每个字母底下都写了一个数字,从头到尾,数字用尽了,就再重复一轮。“你看懂了吗?每个字母都具有数字意义?”   乔尼点点头说看懂了。索斯把上面的纸放到一旁,又抽过那张画圆圈的大纸。   索斯指着大圆圈,强调说,“这代表塞库洛帝国都城的圆周,”他又在圆圈周围画了许多条小横线,“这分别表示十一个门。就连塞库洛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些门有名字,但他们的确各有各的名字。”   “按逆时针方向,这些门的名字分别是:‘Angel'sGate’(天使之门);‘Betrayer'sGate’(泄密者之门);‘Devil'sGate’(魔鬼之门);‘God'sGate’(上帝之门);‘Heaven'sGate’(天国之门);‘Infernal'sGate’(地狱之门);‘Monater'sGate’(魔鬼之门);‘Nightmare'sGate’(恶梦之门);‘Quarrel'sGate’(争吵之门);‘Regal'sGate’(帝王之门);‘Traitor'sGate’(叛徒之门)十一个。”   他从书架了取下一本《力方程式》的书,“不管是塞库洛数学里的哪种方程式,都是一样的道理。你既然提到了力方程式,我们就从它开始。”   他把书翻到讲方程式的一章,里面归纳了各种各样的方程式,他指着最上面的一个说,“看到这个‘B’了?你可能以为它代表塞库洛数学里的某个符号,其实‘B’在数学里除了表示‘泄密者之门’,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又把那张纸抽出来,“所以只要看到‘B’,我们就要想到字母B的数字意义是‘二’,这样,只需把B换成数字‘二’,进行正常的推算就是了。”   “在方程式计算的第二个步骤,已经看不到任何字母了。但是你必须根据首次出现的字母,比方说刚才是‘B’,推导其后的第二个字母为‘E’,而‘E’的数字又是‘五’,用五对第二步骤的方程式进行因子分解;到第三步,同一个方程式要用字母‘T’的数字意义‘二十’进行约分,以此类推。”   “如果方程式里出现了字母‘I’,我们就要查出它的数字值, 然后根据‘Infernal’(地狱之门)里的字母顺序计算方程式的每一步。”   “方程式里总要出现字母,这就要和十一个城门里的某一个对应起来,明白了?”   乔尼听懂了。代码数学!   怪不得怎么也算不准。   想到腰里的录音机还开着,他很高兴。塞库洛人的城门名字够怪的。   “老实说吧,”索斯说,“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这么诚实。不过,这都对你用处有限。”   第六节   乔尼静静地坐着。他还要说什么吗?怎么?都这老半天了,还没讲到关键?不过,他没有问,只是坐着。   索斯用手搓着那些纸,他又拿起乔尼同他签的合约,看了两眼,又放下了,显然觉得受之有愧。   “你不知道他们保密的疯劲儿,”他终于开口说,“我刚才讲的只适用于普通塞库洛数学,但还有一些特殊的场合,比方说计算远距传物,课本里就找不到任何线索和答案。”   索斯叹了口所,“塞库洛政府疑神疑鬼,他们把星际矿业公司分布在辽远地区的雇员知情,所以课本里找不到解力方程式的序列。”   乔尼不以为然,“钱姆科兄弟就曾解过力方程!”   “噢,钱姆科兄弟!”索斯不耐烦地说,“他们瞎捣鼓还行,也许还真费了点劲。不过,他们根本解不出来的!”   他用手指了指那边的塞库洛宿舍,“那些傻瓜,”他轻蔑地说,“一个也建不出一只控制台,他们也许懂我教你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在别的场合都适用,但用到控制台就不行!”   他看着桌上的合同,最后对乔尼说,“矿业学校有一批特殊的受训学生。精神医生精心地检查每一堂课,从中寻找最优秀的种子,这样的学生极为稀少。不过,一旦发现,就把他们送往矿业的各个部门进行培训。”   “帝国政府规定每一颗星球只能有一人可以制造远距传物发射台,以备修理或不测。这批精英学生就是担当所任的。我们过去称他们是‘脑中之脑’。他们不一定都能胜任,但精神医生认为他们行。”   “由于政府和公司疯狂地热衷于保密,所以这些‘脑中之脑’的职位是保安官员。”   特尔!乔尼想。   索斯好像看透了乔尼的心思,他说,“特尔确实是一位‘脑中之脑’,精神医生的宠儿。受过各部门的严格训练。狡诈、恶毒,一个真正的精神医生的产品,只有特尔能根据草图建成发射台,他却不见了。”   乔尼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有了!他有特尔的全部文件,一定能找到那些序列!   可是他的希望破灭了,索斯说,“那些序列也用于计算发动机,而只有特尔能计算出控制台发动机的全套电路。”   乔尼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可是过去,行政长官也修控制台发动机。”他对索斯说。   索斯挺直了身子,先看看手里的合同,又看看乔尼,“你只要发动机的电路?我还以为你对数学感兴趣。数学是一门纯粹的学科,”停了一会儿,他又以一个癖好者的狂热口吻说,“要是你只要电路……”他在书堆里翻腾了半天,把呼吸面罩拉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屋外了,乔尼按索斯的要求给技师们下达了命令。   从飞机、陆地汽车和飞行平台上分别各拆下了一台控制仪,把它们马上送到修理站。机械师们忙得团团转。   很快,三只控制仪都送来了。   “这是三种不同的电动控制仪。其他的控制仪都和这三种中的一种大同小异。你给我帮个忙,我不像年轻时那么有劲啦。”   索斯把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来。他走到一个搁架前,取下一只“毒矿袋”。乔尼经常看到这种东西,透明,左右各有一个袖孔,可以把胳膊和双手放进去,他想这是在冶炼矿石时往外挑有毒物质用的。   索斯在乔尼的帮助下,把陆地汽车的控制仪放进袋里,然后又把拖在外面的电线都塞进去,把袋子扎紧。他把输气筒接到袋底的零件上,装控制台的袋子开始膨胀。   他找到压力计和工具箱,把它们都塞进袋子的袖孔里,自己的胳膊也往里一伸,在肘部把封口缠紧。   袖孔的尽头是透明的,索斯看了看压力计,对乔尼说,“你需要一百磅。”   袋子还在膨胀,压力计上升到一百磅,他检查了胳膊肘上的封口,压力持续不变。   索斯从放在里面的工具箱里拿出螺丝钳,飞快地把封盖的螺丝取了下来。   乔尼在一旁看得入了迷,他以前也这样试过一只坦克控制台,不过,当时它立刻就停转了!   但是索斯却把螺丝拨下来,举起布满电钮的控制仪上部,把连在下面的电缆胡乱揪成一团。   乔尼查看了一下控制台,那里什么零件都有,但是与发射装置不同的是,没有绝缘板。索斯挑了一根电线,分别让它绕经三个零件的各一端。   索斯说,“压力保险丝很重要。这些控制台内部的压力都相当高,这样它才能正常运行。如果压力下降,这三根保险都会膨胀,继而烧掉。要是有人把控制台外壳瞎捣鼓,内部空气就会悄悄释放,压力自然减小,保险丝便会烧掉。”   “除了压力保险和冲击电流消除器,你看到的这些玩意都是垃圾,真是垃圾。跟控制台运行毫不相干,真正的电路根本不受这些废物零件的影响。”   乔尼想如果那一堆零件真的都是废物,真正的电路会在哪儿呢?   索斯用一只脚把输气筒踢走,袋子开始瘪下去。他把胳膊抽出来,解开封口,袋子一下子瘫了。   索斯又把控制仪翻过来,说,“这些电钮都和普通的一样,让人看起来是压到了电路上,可这电路是伪装的。真正的原理是,所有的电路都在控制台封盖上,一动电钮,便会切断内部光路,使电路运行。”   伪装得不露痕迹的电路,以分子方式安装在封盖上,如果不小心碰了它,电路就会中断,一个螺丝松了,控制台也不转了。   索斯又问:“有纸吗?”乔尼给他找了一大张纸,比控制台封盖还要大,“有没有铁粉?”很快找到了一些尘土似的黑褐色粉末,特别细,简直要飞扬起来。   索斯把铁粉倒在白纸上,涂成薄薄的一层。然后费了半天劲把捆成一团的电缆理顺,才把控制台的封盖平放在纸上。   他又找来几根电线,一节电池,在一阵火花中把电池接到控制台上,这样封盖和电钮之间就有电了。   索斯把封盖在白纸的位置定好,然后迅速地按动每个电钮。   乔尼突然明白了索斯的意图,他示意索斯别动封盖,又从架上取下一只金属分析摄影机。站到一条板凳上,从上方往纸上拍照。   乔尼拍完后,索斯轻轻地把封盖取下来,纸上清晰地显示出控制台的电路!   取封盖的时候,有一块地方模糊了,不过,乔尼的摄影机里有清晰的记录。为保险起见,乔尼又把纸上的线路图拍摄了一遍。   两小时以后,三种不同的发动机控制仪电路都有了。他们收拾好东西,叫来机械师,把控制仪取走重新装到原机上。   乔尼做了试验,果然有效,它们都能启动发动机。它们与发射装置完全不同,的确不同。   第七节   老索斯回到屋里,今天太累了,又咳了半晌。乔尼坐在一张板凳上,等他呼吸平息了,好和他说话。   索斯最后说,“我不会安装或拆卸远距传物转载装置,更谈不上造一台了,只有特尔会。所以,我不该拿这份合同。”他把合同抓在爪子里,饱含希望地看了两眼,要递给乔尼。   乔尼禁不住想,这个民族如果没有精神医生给他们洗脑,将会是什么样子?   “不,不,”乔尼把合同推给他,“你做得很好。其实,你给我的解普通塞库洛数学题的钥匙很宝贵了,用它可以打开一座被星际公司霸占了上万年的宝库,宝库里的发明足以给千千万万个世界的人带来幸福。”   “真的?”索斯问,他又想了想,“那好极了,真的,好极了。”说完又深思开了。   “你知道,”索斯过了一会儿说,“你还要解决安全问题。许许多多不同种族的人都想知道塞库洛数学,还有人千方百计要搞到新技术。”   “不过,我可以帮忙。”他想了一会儿,又说,“我喜欢到处搜罗。五十年前,我在一个荒凉得连树也没有的星球上,一个人琢磨如何把塞库洛的高等数学应用到计算机上。要是有人报告给塞库洛政府和星际矿业公司,他们准会大发雷霆。不过,我还记得当时设计的电路,如果给我提供设备和零件上,我就能把它再弄出来。”   计算机!多好的办法,乔尼一直为计算那些公式发愁呢!要是有了计算机,那成千上万的公式立刻就成了敲几只键的问题了。   “那好,”乔尼立刻说,“说定了,你把计算机设计好,我从自己腰包里给你掏一百万元。”   “一百万元?”索斯张大了嘴说,“不要那么多钱!”他又在纸堆里摸索开了,乔尼以为他要找什么参考材料,谁知道他却是去找克班欧!他显然想找点儿刺激,乔尼赶紧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大袋克班欧递给他。   索斯感激地嚼了一小口,又觉得不妥,赶紧给乔尼递了些,乔尼当然拒绝了。   “你把我吓坏了,”索斯说,“可我想告诉你的还不止这些。”他又嚼了几口,平静了一会儿,“我还想方设法把简单的塞库洛数学转化为十进制,”他又去摸那堆乱纸,最后在地板上找到了那样东西,递给乔尼。“方法很简单,大人小孩都能很快学会,塞库洛帝国故意用十一进制搅得人人糊涂。”   “我就给搅糊涂了。”乔尼说。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认为越糊涂越保险。不管怎么说,基础运算和简单公式都能很容易地转化成十进制。这样,将来的货币也会用十进制的,因为前两天我看到星系银行的新版币还是十一进制。所以,”他继续说。   “十进制将普遍代替十一进制,得到广泛采用。十一进制从此就慢慢作废了!”   他满怀信心地说,“他们从此有了计算机,十一进制就会被人们忘掉,这就更加保险了。”   乔尼找了一张纸,在上面飞快地写。   索斯坐在他对面,倒着看了一眼,“又一张合同!”   “不算第一张合同,”乔尼说,“如果你制造出计算机,加两百万元;如果把基础塞库洛数学转化为十进制数学,再加一百万。”   “噢,天哪,”索斯说,“那样我就能买一屋子数学书了!不,十屋子。五十屋子!快,别变卦,让我签字!”   签完以后,索斯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在塞库洛,我这样就变成了大富翁了,可以娶好多女人,生一大家小孩。可是全完了。”   “这儿还有塞库洛女人嘛。”   “噢,”索斯说,“你不知道,”他一下子又消沉了,“精神医生早就收回了第一批殖民者。他们教唆皇帝,说外星的殖民地可能发生暴动和起义,说他们对王权始终是潜在的威胁,所以坚决主张塞库洛人的孩子只能在塞库洛本土出生。”   这样,他们也好往小孩头里放胶囊,乔尼想。   “偶尔,某位王公大人也能把女人带到外星球,”索斯继续说,“不过,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必须由一队精神医生陪同。根据精神医生长期有效的命令,公司的任何女性离开塞库洛本土之前,必须做永久性绝育手术。”   “你是说……?”乔尼瞪大眼睛指了指营地边。   “是的,”索斯点点头,“那些女人都做过绝育手术,不能再生小孩了。”   他郁闷地坐了一会儿,“你可能会以为我怪你毁了塞库洛,不,我没有,这你知道。自从精神医生上台以后,这个种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依我看,”他又说,“他们把人人都看作动物,不断地鼓吹残暴的兽性,早就使这个种族丧失了发展前途。多少年来,塞库洛一直是人们唾弃的对象!”   他看着乔尼,“迟早会有人除掉塞库洛的,全人类都在祈祷。”   “你,”他指着乔尼说,“可能以为是你除掉最它,不,不是你。早在精神医生对这个国家进行干预之日起,整个塞库洛文明就步入了死亡幽谷。不是你,是他们,摧毁了塞库洛人和他们的帝国。”   “特尔便是精神医生的产物,我深信他早已中毒不浅。我听说他常对众人说人类是濒临灭绝的物种。”   “由于有了精神医生,塞库洛人几十万年以来就有濒临灭绝的危险,而今,这危险已过,他们已经灭绝了!”   他叹息了一声,看了看那堆乱糟糟的纸,说:“好吧,也许我可以帮他们弥补一些损失。”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尾声     又过了几个月,乔尼听说为了重建爱丁堡,苏格兰政府决定向人民征税。他知道苏格兰的早期历史上没有征税一事,那时候,国王支付各种费用。他也知道如今的苏格兰财力薄弱,但还是觉得征税不是上策。政府就不能养活自己,非要到处掠夺人民?   因此,乔尼通过丹那迪恩说服费格斯酋长,通过“募捐”重建爱丁堡。为了造成苏格兰人民捐款的假象,他和丹那迪恩还沿着人们常走的路线放了不少小红募捐箱,竟然收了一些碎钱。   但是真正为重建爱丁堡付钱的人还是乔尼。   科尔负责爱丁堡的采矿学校,幸存的塞库洛人都从加里巴和其他地区搬到他的学校里来,在这里传授矿业秘诀。数不清的外星人大批大批涌来,学习在本星球采矿的方法。科尔把塞库洛人的课堂教学录制成永不磨损的教材,又把其中一份存档,他把康恩沃和维多利亚当作实习基地,还和车克一道承担了重建图书馆的工作,他可真是忙得团团转。科尔总也玩不厌一个把戏,那就是在呼吸面罩的外表画上他要训练的那些人的同胞的模样,他说这有利于促进友谊。   许多前塞库洛帝国的星球还遗留有奴隶人口或隐居山中的落后人口,爱丁堡的协调员大学专门负责给这些从前的臣服种族传授富强的秘密。一旦这些星球往爱丁堡的大学派出学员,星系银行就会以各种优惠条件给他们提供贷款,所以他们的生源很好。   新组阁的地球政府宣布克兰费格斯酋长为国王,丹那迪恩因而高升为“王诸”。但是依乔尼看,酋长和丹那迪恩都不把这一“荣升”当回事儿。政府不愿制订法律,他们总是把权力下放给各地区的部落首领。除非实在解决不好的争端产生了,他们才肯出面。百姓交口称赞。   伊万上校在乔尼众乡亲的协助下治理着俄国,他的头衔是“民主英雄红军人民上校”。一部分年轻的乡亲们后来又返回美国,共图复兴大计。   程万族长和中国北方部落结成同盟,携手振兴中华,出口手工艺品和丝织品成为他们的主要经济项目。他们还成立了一所被广为称颂的烹饪学校,尤其是学校的各色鱼盘,最爱青睐。   由于在全宇宙普遍改用十进制,银行又发行了新版货币。这使克瑞茜又难过了好久,因为那些钱上的头像看上去更不像乔尼了。她又不停地问为什么钱上的人更像色雷人而不像乔尼本人,可乔尼没有告诉她是自己有意这样引导的: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放心地走到大街上,没有谁在背后指指点点了。货币后来又发行了几版,乔尼果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斯诺支的银行再也没有给乔尼奉还金子,他们把斯诺支的银行大厦区建成后,立即把金块放在大游廊的一只保险展览箱里,外面用多种语言写了这样的话:此金块系乔尼·古德博伊·泰勒和几名苏格兰人共同采得;他完全依赖我们,因而把金块交给我们保存,你也要依赖我们。如果你现在在此立户,可以允许你用新存折打开暗槽,摸一下它!   “死命防御”公司改产的第一辆远距传物汽车试车展出之际,乔尼需要一些金子给这辆汽车镀金,无奈只好由德威特率人赴安第斯山区,重新开矿采掘。   银行按乔尼的意思做完市场调查后,前军火公司飞速地完成了由军需产品向民用产品的转产,星际公司的专利一时受到冷落。因为市场调查的结果显示,和平时期的各星球居民需要的都是锅碗瓢盆等物,既方便易制,又有利可图。   原来的那些使者都已变得有钱有势,正不遗余力地推行乔尼的主张,简直要把自己的国家引向民主的轨道。乔尼很少参加他们出席的会议,可是他们动不动就要给乔尼发来快件,征询他的意见。正如他们暗地里互相感慨的那样:反战真是他们一生中所听说的最赚钱的事。   哈文商业情报中心传达了一份关于二十八处发射平台的秘密报告,未曾想这是星系银行故意泄露的秘密。星系银行知道哈文商情中心是全宇宙分布最广、影响最深的间谍机构,因此才选中了它的报告。报告迅速传遍了宇宙各界。   报告中说,原先的二十八处发射平台已增加到五十三个,遍布十七个宇宙的各处。   报告一下子掀起一股新的反战风波,但同时也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因为四的平方是十六,只能有十六个宇宙,十七个宇宙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几只科学考察队便四处考察到底有十六个还是十七个宇宙。他们觉得多少发射平台倒在其次。   而哈文商情中心所谓的“有发射平台的第十七个宇宙”至今仍未被发现。正如乔尼有时候自言自语的那样:毫不奇怪,这个宇宙就在他脑袋里,他从未建过那个平台。   麦克埃德姆告诉乔尼,虽然许多属于原星际矿业公司的保留行星有充分的居住环境,还是成了滞销货。乔尼便在善于谋划的色雷只部下协助下,暗地通知各个星球的代表,赚钱的机会又到了,代表们立即同公司达成协商,迅速把自己的辖区推向房地产市场。并打出“重返自然,安居乐业”的口号,当然给自己和朋友们又捞了不少钱。他们对乔尼发誓说和平真是有史以来最赚钱的大发明!   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几乎也在此时发生了。   乔尼怕大街上被人认出来,抽不出身,便戴上域外人的呼吸面罩,他正穿行在苏黎世的一个集市时,突然发现了皮埃尔·索伦斯,这位前飞行员衣冠不整地站在一群人中,绘声绘色地讲述他本人如何亲眼看见乔尼·古德博伊·泰勒走在一团云上,而且又把一个魔鬼从云团里揪出来,还跟那个可怕的家伙唱了一首歌。讲完后,他就用一只破帽子满场向人讨钱,看来他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他把帽子递到乔尼跟前时,乔尼摘下呼吸面罩,皮埃尔一看,差点又昏厥过去。   乔尼受不了这么夸张的言辞,他觉得生活中的谎言已够多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编新的了。因此他就把皮埃尔从人群中拉出来,逼他又和自己驾机驶向非洲,然后,在维多利亚,又给皮埃尔找了一架新飞机,让他自己飞到埋葬塞库洛尸首的高峰,亲眼目睹了雪峰和尸首,这才又把他带回卢森堡。皮埃尔终于说了声“谢谢你”。他又回到机场干他的老本行,调度飞机,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终于变成一名合格的飞行员。   爱丁堡发生了一件荒诞的事情。比蒂·麦克洛德的石棺在轰炸中被神秘地保存下来:倒坍的大教堂的三根横梁正好搭成了一支坚实的保护架,人们就把石棺重新安置在新建的土教堂墓地中,周围都是死难的英雄。   帕蒂十六岁的时候,坚决要求到墓地同比蒂·麦克洛德订婚。谁也打消不了她的这一念头,她站在棺木旁,身披婚纱,胸前还挂着比蒂的小锁,锁上一行小字:献给我未来的妻子。帕蒂紧紧地把小锁捏在掌心,默念了好久。牧师也找不出任何反对的借口,只好把订婚仪式进行到底。然后,帕蒂换上寡妇的居丧服。从此以后,以帕蒂·麦克洛德夫人自称。   她还继续进行医术训练,并发起了麦克洛德星际健康组织。乔尼为组织提供资金,使它很快成为全宇宙的标准中转站,为中转的船只提供临时健康服务。   还有两件事。乔尼和克瑞茜生了一个儿子,叫梯米·布瑞伍·泰勒,长得简直就是乔尼第二。两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叫米茜,人人都说她是克瑞茜的翻版。   梯米长到六岁,乔尼终于发火了。他们的儿子缺乏教养,他有数不清的“叔叔”,伊万上校叔叔、罗伯特爵士叔叔、丹那迪恩叔叔,每个同乔尼打交道的人都是叔叔。这些叔叔们可把这孩子宠坏了,他们从宇宙各地给他带礼物。这倒不假,但是他们哪个管过这孩子的行为举止?没人!他倒是能讲一大串语言:汉语、俄语、查特佛里安语、塞库洛语和英语,样样说得溜;算术题也难不倒他;还能把安格斯和汤姆送他的远距传物小车开得飞快,可是乔尼觉得儿子把生活中的头等大事给忘了。   乔尼终于下定决心,反正什么事情都有人照应。他带上几件日常必需品,四匹马,和梯米、克瑞茜、米茜一道向南科罗拉多地区飞去。到达目的地后,他切断了飞机上的一切通讯设备,把它藏在一片树丛中,开始安营扎寨。   此后的整整一年里,不管刮风下雨,乔尼都一心扑在梯米身上。米茜不成问题,她是妈妈的好帮手,很快学会了制革、做饭什么的。只有梯米需要严加管教。   起先乔尼可真费了点神,因为这孩子确实管得晚了点儿。可是没过几个月,梯米就学得很好了。他学会了像他的爸爸那样追踪猎物,辨别各种独特的活动,判断各种动物的意图,把野马群赶拢,并把它们驯服。乔尼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有一天,梯米还用一根压命棍打中了一只小狼,乔尼便决定教这孩子猎大狼和美洲豹。可是计划的第一天中午刚过,乔尼便听到空中有隆隆的飞机声,看样子直冲他们的营地飞来,不是战斗机。   乔尼和梯米停下来。看着飞机停稳,乔尼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是丹那迪恩和罗伯特爵士。   梯米像一阵小旋风似的朝他们飞跑过去,惊喜地张开两只小胳膊,“丹那迪恩叔叔,罗伯特叔叔!”   克瑞茜见状,只好留他们吃晚饭,他们看样子不急着办事。夜幕降临了,乔尼一家和他们俩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梯米兴致勃勃地跳起了索尔从前教他的奔放的苏格兰舞。   最后,克瑞茜和孩子们都去睡了,丹那迪恩才说,“我想你肯定会纳闷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有坏消息?”乔尼问。   “不是坏消息,”罗伯特爵士抢着说,“十六个宇宙现在紧密团结得像一家人,哪来的坏消息?”   “已经一年了。”丹那迪恩说。   “你们真有事儿?”乔尼不解地问。   “好吧,”丹那迪恩说,“要说起来,还真有。几年前你巡访了地球上的各个部落;人们提议你再对十六个宇宙的各种主要文明做一次考察。许多政府和国家想给你授予勋章。”   乔尼发火了,“我告诉你们的,要休一年假!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是丈夫和父亲?要是我儿子长大后像个未开化的野人,我还算什么父亲?”   丹那迪恩等他说完,笑着说,“我们当然知道,所以就派索尔去了。”   乔尼这才释然,愣了一会儿,突然说,“既然这样,来找我又为哪般?”   罗伯特爵士看着他:“一年快完了,小伙子。你就想不起朋友们会想你的?”   乔尼只好跟他们一直离开美国,回到欧洲的家。而梯米,学会了十五种语言,五种数字方法,还学会了开各式各样的车和飞机,包括德来斯·格劳顿那种最新游艇,但是他的教育却一直未能结束。这很可能要算作乔尼·古德博伊·泰勒一生中的一个失败。   麦克德谟特博士,这位历史学家曾写过一本书,题目是:《我所知道的乔尼·古德博伊·泰勒,塞库洛的征服者,苏格兰人的骄傲》。他的书是写给识字不多的人读的,不如本书好。但是他的书中有立体活动插图,首版就卖掉两千五百本,被译成九十八种不同的语言,再版过无数次。   麦克德谟特博士因此获得不少殊荣,还用赚到的钱开办了泰勒博物馆,座落在丹佛市麦克洛德星际健康组织的一侧。   乔尼离开美国之后不久就失踪了。他的朋友和家人非常焦急,但是也知道他不喜欢听恭维话,不喜欢前呼后拥的生活。他曾说过自己现在没用了一类的话。他失踪的时候,家里的两只夺命棍、一只口袋、一把刀也眼着失踪了。但是金龙头盔和闪光战服却安然地拴在屋里。   星际的人们并不知道他失踪了,要是你向他们打听起乔尼,他们会指着远处的山说他就在山的那一边,随时警惕着各星球代表和塞库洛人卷土重来。不信,你可以试试。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附:哈伯德其人其作     一、哈伯德的成就   L·罗恩·哈伯德(L·Ron·Hubbard)的名字与下面一组“惊心动魄”的事实有关:   *其著作全球发行1.77亿册,涉及32种语言,105个国家;国际书市上称其作品为“永恒的畅销书”;   *作品总数550多部,共6000万字;   *几十个国家成立了哈伯德读者俱乐部;1992年莫斯科大学建立哈伯德纪念堂;   *美国所有报刊都宣传过哈伯德,公认他的科幻代表作《地球使命》为“历史上销售量最大的一套科幻小说”;   *哈伯德曾获得最有权威的萨杜恩·TetradramaD'oro和谷登堡奖;25岁时就已是美国小说家协会纽约分会的主席(1936年);   *好莱坞去年将其作品《恐惧》搬上银幕, 《断箭》主演“帅哥”JohnTravalta(约翰·特拉瓦特)出演“星外豪侠”,成为媒体焦点;   *哈伯德作品仅在1995年10月德国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博览会上就有24个国家和出版商订购了10万5千册;   *哈伯德于1984年去世前,曾设“未来作家”文学奖,现已成为全球规模最大、最权威的科幻文学奖。1984年辞世以后,他的名字和作品仍高居畅销书排行榜前列。   书评家们公认:   哈伯德的著作涉及社会、文化、哲学、自我修养、精神、伦理、人类道德的本质、教育、吸毒治疗与康复、商业管理、艺术、音乐等方面。他的写作体裁亦多种多样,在动作小说、冒险小说、西部小说、神秘小说、悬念小说、科幻小说等方面均有涉猎。哈伯德具有高超的写作技巧,他能在不减缓剧情发展节奏的前提下,细腻地描绘主人的心灵和感情。其作品的影响力和渗透力已改变了科幻小说和悬念小说等的文体和风格。是他,把活生生的人的因素引入到了科幻小说新文体中。后来风靡世界的《星球大战》、《超人》等作品都不同程度地模仿了哈伯德作品的风格和思路。   哈伯德于1938年出版了第一部科幻小说《危险的范围》。接下来的十多年里,他一直是位活跃的“多面人”作家:作品或者以本名发表,或者以科特·冯·雷钦、雷尼·拉菲耶特、弗雷德里克·恩格哈特及其它笔名发表。虽然没有明确的界限,但哈伯德似乎只在《未知》或其它杂志上用本名发表幻想小说,用冯·雷钦和拉菲耶特在ASF杂志上发表科幻小说。   他最著名的长篇科幻小说《最后停电》讲述的是连年战争以后,世界千疮百孔,一名年轻的军官成为苏格兰的独裁者,领导全苏格兰人抵御已衰落的美国。《睡眠的奴隶》及其续篇《睡眠的主人》也是他著名的幻想小说,故事发生在阿拉伯的黑夜世界里。   其最有力的幻想小说是《恐惧》以及《太空打字员》、《最终的探险》。《太空打字员》最早发表于《未知》杂志(1940年),《最终的探险》于1949年发表于该杂志,《回到明天》发表在ASF上(1950年),《马修塞拉医生》用雷尼·拉菲耶特的笔名发表在ASF上(1970年)。他的其它系列作品《太空的征服》发表在“启动小说”杂志上,先后在此发表的还有:《被禁止的航程》、《庄重的失败》、《难以置信的目的地》、《不情愿的英雄》、《黑色星云之外》、《宇宙之王》、《最后的海军上将》。以科特·冯·雷钦的笔名在ASF上发表《基尔肯尼猫》系列:《理想主义者》(1940年)、《基尔肯尼猫》(1940年)。此外,《叛乱者》(1941年)、《叛乱》(1942年)也颇具影响。   书评家们公认其“最具诱惑力”的作品是:   《地于杀场》(BattlefieldEarth)、《地球使命》(MissionEarth)系列丛书、《恐惧》(Fear)、《太空打字员》(Typewriterintheaky)、《睡眠的奴隶和睡眠的主人》(Slavesofsleep&MastersofSleep)、《最后的封锁》(FinalBlackout)等。   哈伯德科幻小说的代表作《地球杀场》在全世界以12种语言发行了400万册。美国《出版商周刊》对这部小说的评价是:“它是聚悬念、怜悯、战斗、幽默、欺骗等于一本的集大成者。”该书以史诗般的庄重讲述了一个发生公元3000年的故事:地球已被外星人塞库洛统治了1000年,乔尼·古德博伊·泰勒是少数躲避的幸存的地球人之一,他决定冒险离开其坐落于落基山脉中的日益衰微的部落。在苏格兰人和中国人的帮助下,乔尼团结地球人类向正在毁灭地球的恶势力挑战。据《出版商周刊》去年3月25日文章报道,《地球杀场》将被好莱坞的米高梅(MGM)公司搬上银幕,继续由《断箭》的主演约翰·特拉瓦特在该片中出任男主角。   二、哈伯德的经历   哈伯德年轻时的经历十分丰富。16岁,他即孤身一人来到亚洲。在20年代还鲜有西方人进入中国时,他便已游历了旧中国的上海、北平和西部山区。商务飞行普及以前,不足弱冠之年的哈伯德已在大海和陆地上旅行了25万英里。1929年,他返回美国进入乔治·华盛顿大学学工程,学习了原子和分子物理学方面最早期的课程。求学期间,他是学校工程学会和飞行俱乐部的主席,为校报写了大量文章、故事和剧本,同时还是那个时代最棒的飞行杂志《运动员飞行家》(SportamanPilot)的全国记者和摄影师。1932年,他作为队长带着两支探险队分别考察了加勒比海地区和波多黎各。成功的探险活动使他成为著名的探险家俱乐部的会员。二战期间,他成为美国海军一位杰出军官。   正是年轻时代积累的丰富阅历、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和冒险欲、对世界众多地区文化的广泛了解,使他在众多领域都取得了非比寻常的成绩。哈伯德既是一位探险家,又是一个海员和飞行员,还是文化人类学家、哲学家、教育家、作曲家、音乐家,更是一位成功的电影剧本作家、电影制片人和摄影师。当然,哈伯德最大的成就还在于文学方面。   不过,哈伯德同时还是一位极有争议的作家,这主要在于他创建了有争议的“排队有害精神治疗法”和“科学论派”,并因此而成为类宗教领袖和著名的百万富翁。   二战后期,他在美国海军护卫舰上服役,随后离开军队,继续科幻小说的创作,但同时迷上了催眠术,经常让朋友坎贝尔做催眠对象。与此同时,他声称:任何作家要想赚钱,就得停止写作,发展一种信仰,或者发明一种新的精神分析法。照哈兰·埃立森的廉洁(美国杂志TimeOutBNo.332),哈伯德曾对坎贝尔说过:“我要创造一种信仰,这会使我赚大钱。我厌倦了一字一分钱的写作。”科幻小说的编年史作家萨姆·莫斯科茨也写道,他曾亲耳听哈伯德说过类似的话。   1950年,哈伯德发表了《排除有害精神治疗法》,他将其称之为“新的心理科学”,大量的文章强调这是将工程方法应用到心理研究的结果,但是,许多细心的观察者认为排除有害精神治疗法的理论不过是心理学概念(有些被普遍接受,有些被摈弃)和不同的职业心理学边缘概念的大杂烩。哈伯德的论点暗示人类的头脑不会忘记任何一件事,并且能听到这一切——即使大脑的意识中枢处于睡眠或麻醉状态,自出生(甚至更早以前)开始的痛苦的经历会永远留在记忆中,对心理造成影响。哈伯德称这种心理障碍为“记忆痕迹”,他的“排除有害精神治疗法”的理论正是通过一系列心理治疗(他将其称之为“旁听”)消除这一影响。   这引起了众多的争议,玛午科学小说杂志上发表一篇莱斯特·瑞的反对文章,哈伯德写了篇反驳文章,莱斯特·瑞又发表了篇驳斥文章。哈伯德一生共写了七部关于排除有害精神疗法的作品,其他一些作者也紧随其后,雷蒙德·琼斯的许多部小说了引用了这一理论。他在杂志上发表的一系列中篇,由《交易中的方法》打头,相当多的应用了排除有害精神疗法,由此形成后来颇遭非议的“哈伯德——戴尼提”心理调节流派。   三、哈伯德的自我评价   哈伯德的一行与科幻小说结下不解之缘。然而,在他开拓这个荆棘丛生的领域的时候,他的编辑、他的出版商和他的读者却不知所谓“科幻小说”为何物。   为此,哈伯德在《地球使命》出版前写下长文,为自己、为和自己体戚与共的“科幻小说”做了一个哈伯德式的界定:   什么才算是纯科幻小说呢?   有人猜测说科幻小说一定产生于科学存在的时期,也可能有所冒犯——我这一生时常受到攻击,但依然我行我素——但我打算指出几点:   并不是在有了科学实习生同或进步之后才出现了科幻小说,它只是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先兆,只是描写怀些人们在将来可能要做的事。但科幻小说不是预言,它是一个梦,当发明家或科学家黎明时醒来时,他们也许会问:“在真实的科学世界里这梦能不能实现呢?”   你可以追溯到公元二世纪的鲁西安、开普勒(1571-1630)——现代动力航空学的奠基人,他同时写了一本书《索尼亚姆》,描写一次想象中的月球飞行——或玛丽·雪莱和她的佛兰克斯或凡尔纳以及威尔斯,也许你会深思,这真是科幻小说吗?   让我们举个例子:有人发明了打蛋器,之后有个作家写了本关于打蛋器的书,这不是科幻小说。再看另一个例子:有个作家写了本书,描写把金属折弯后可以打鸡蛋,但这样一个工具并不存在,现在,这本书算是科幻小说,一个星期或一百年后,有人读到这本书,说“噢,也许我可以照做一个。”就做了一个打蛋器,不管金属折弯后是否能打鸡蛋,也不管是否有人照做了一个,这个作家写的就是一本科幻小说。   你是如何看待“Fiction”一词的呢?它有多种含义,在此它有两种含义,教授或学者认为一是指作品内容是虚构的,不必有事实根据;二指小说,是文学作品的一支,包括长篇小说、短篇小说以及戏剧等。此词来源于拉丁语。   但当我们把这个词与“科学”一词联在一起,得到“科幻小说”,此词就有两个含义:1)故事中提到的科学至少部分是虚构的;2)故事是虚构的,美国赫氏英语词典对科幻小说下的定义是“科学的发现和发展是小说的主要情节或基础;是对未来科学发展可能性的预测。”   因此,通过字典下的定义以及与坎贝尔和同时代其他作家的讨论,我们认为科幻小说必须与物质的世界和科学相联系,可以包括经济、社会科学、医药等等,所有这些都有物质的基础。   那么什么是幻想小说呢?   相信我吧,如果幻想小说仅仅是对想象的生动描述,那么一大堆经济学家和政府官员都可以成为合格的作者了!如果仅用“想象的”来形容幻想小说,那就好比把整个文学归之为“几个词”而已。   当今的现代社会中,许多使“幻想小说”成为科幻小说的因素已从舞台上消失了,甚至在百科全书中都很难找到。唯灵论、神话、巫术、占卜、超自然等诸如此类,都与现实世界没有丝毫联系,这并不意味着它们缺乏效力或不能东山再起,这只说明,当今人类已沉沦于“唯物主义”的享乐当中。   这些科目里含有一些谬误,可能永远也无法澄清。之所以能从观察中得大量知识,其主要原因是物质科学已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功。但我也确实注意到,每当现代科学感到应该着眼于一些基本事实时,就会节外生枝。不过,我想说明的一点是,有些现象是不能用唯物论来解释的,它们非物质范畴。有些旧观念,不论多么荒谬,却依然存在,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含有一些真实的东西呢?你必须对此进行深入的研究才能充分地了解。我并不是说我就相信这些东西,我只想表明在我们所致身的物质世界之外,可能或多或少着另一番天地。   就文学而言,“幻想小说”在字典中的定义是“主要由奇幻的或超自然成份构成的文学或戏剧性作品”作为定义,但这个定义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若是把科幻小说与幻想小说混为一谈的话,那还是一种“概念不清”的说法。对作家而言,两者是各自独立的,我留意到目前有一种趋势,将两种类型的小说混在一起,美其名曰“想像的小说”,而实际上,这种混合并不成功。科幻小说,为了令人信服,必须让人感到似乎是有道理的,而幻想小说则无此局限;写科幻小说,需要作者兢兢业业,而写幻想小说,容易得就像在公园中散步(幻想小说中,一个人手中没有剑,突然间,他手中已握住了一把有魔力的剑)。这并不是说孰高孰低,这只是从一个职业作家的角度来看待两者的不同罢了。   更重要的是,在其黄金时代,科幻小说肩付着某种使命,当然,我不是为这一时期的朋友们吹嘘。但可从坎贝尔身上以及与其他一些作家的交谈中获得一个深刻的印象;他们正在唤起人们对未来的认识。   开始时,在文艺作品中科幻小说被视为“后娘的孩子”,倍受冷落。但更糟的是,科学本身也没有受到应有的对待,政客们更多关心的是所谓大众的兴趣和需要。   后来,情况大变。坎贝尔手下的一班作家个个不同凡响,许多都已跻身于著名作家之列,他们改进了科幻小说,使之越来越受欢迎。   现在,科幻小说步入了黄金时代。大约一年之后中,我去一所大学的理科系为我所做的研究查找些资料,我受到殷勤的接待,在拿参考资料时,我发现屋子里聚满了人,都是些教授和系主任。原来人们纷纷传言某某正在生物系。接下来我所知道的就是不停地与人握手和面对一张张兴奋得发光的面孔,他们想知道,我对这部或那部小说是怎么看的?我最近见过某某作家吗?坎贝尔怎么样?   他们都读科幻小说!他们为此而自豪!   二战前后的一段时期,我一直与一些最新领域的科学家保持着联系,原子弹的研究者、火箭的制造者等等,他们都醉心于科幻小说。有些著名的科学家甚至亲自动笔写科幻小说。   第一节945年,我出席了一个会议,一些老科学家及写科幻小说的朋友济济一堂。地点选在一个亲爱的朋友,无与伦比的鲍博·海思莱恩的家中,你能想象得到会议事项吗?如何将人类尽快送入太空以避免地球上的再一次的战争。而他们的意见政府是会绝对重视的!这已为期不远了,我们已经将人类送入了太空,甚至还与俄国人进行了合作。   我们不会天真到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同出自偶然,依照自然顺序,一件接一件,到时自会发生。这不是科学。这是宿命论,我们又倒退到幻想小说的世界中去了,在那里一切事情都有着周密的安排。由于坎贝尔及《令人震惊的科幻小说》的努力,科幻小说受到大众的欢迎,有了越来越多的读者,在将人类送入太空方面助了一臂之力。今天,你会听到一些顶尖科学家讨论的问题正是多年前我们所涉及的。   坎贝尔终于如愿以偿,只要是他的前妻及朋友在他周围,提醒他科学是为了大众,如果不是为了人类的使命而进入太空将毫无意义。他会永远保持胜利,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耐心的编辑。他的第一个妻子唐娜于1949年离开了他——她嫁给了乔治·O·史密斯——他失去了给小说中注入人物的写作班子。在此之后,他的杂志就一蹶不振,当杂志改名后,坎贝尔时代也就结束了,但那里科幻小说的发展就像上了发条,所以坎贝尔最终获得了胜利。   当我着手创作科幻小说时,我希望能写一部纯科幻小说,不是依据过去的传统,写作方式及风格也都有了改变,我决定跟上潮流。我的小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科幻小说,它有关特别的情节,囊括了小说的所有类型——侦探、间谍、历险、西方世界爱情、空间战,除了幻想小说随便你列举,而“科学”这一术语也包括经济、社会学及医学这些与物质世界相连的东西,所以你也能在小说中找到它们。   哈伯德就是这样,将他想称霸科幻小说的野心公布与世。1980年10月,对于他的代表作《地球杀(沙)场》、《地球使命》,他骄傲地说:   也许有些人看过这本书时会说:“怎么样?我告诉过你他不过是个写科幻小说的。”但作为把人类带入未来时代的作家中的一员,我深感自豪。我们已经让卫星上了天,人类已经在月球上迈出了第一步,我们已经在探索其它星球,不是吗?总要有人去做梦,有人(如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伟大作家)令大众对梦产生兴趣,才能终有一天梦想成真。   我希望你们能喜欢这部小说,这是我唯一为自娱而进行的创作,也藉此纪念我写作五十周年,即1930~1980年。   作为一个老作者,我保证这是部纯科幻小说,而不是什么幻想小说,货真价实。科学是为了大众,科幻小说也是为了大众。   四、对哈伯德作品的评价   “一部值得一读的充满想象力的作品,小说中包括:快速的行动、冒险、不可思议的奇迹和政治阴谋。”   ——查塔努加消息自由出版社   “想一想《星球大战》的英雄传奇和《失去方舟的侵入者》,这些都被融入了‘落基1号’、‘落基2号’、‘落基3号’的胜利之中。你就能感受到《地球沙场》勃勃生机、荣耀和风格。”   ——巴尔的摩太阳晚报   “如果你喜欢《失去方舟的侵入者》中快速坚定的行动,那么这就是一本为你准备的书。这是一本真正的让你一读就不能释卷的书。”   ——落基山新闻   “这本书包括一切:悬念、痛苦、政治、战争、幽默、外交和星际间的金融。”   ——出版商周刊   “哈伯德以机敏很好地控制了节奏。在狂怒的行为和不可抵御的诱惑中,他审视了人们的愚蠢。”   ——里士满时代通讯   “只有一句话能最好地描述这部书:完全的魔法。”   ——明西恩之星   “尽管《地球杀场》这本书非常厚,我还是一口气把它读完了。我被它迷住了。”   ——FREDERIKPOHL   “一部巨大的热闹的英雄传奇……节奏从一开始就很快,再也没停下。”   ——亚特兰大习俗杂志   “科学小说黄金时代的传奇主人,三十年代带着巨大的成就——一部杰作回来了。”   ——FORRESTACKERMAN   “纯粹的科学小说……由科学小说黄金时代的超级作家创作的430,000词……每一行都像音乐……将被讲过十年……精彩的探险……伟大的人物……一部杰作。”   ——AEVANVO6T   “这是个厚厚的包裹,一个接一个的惊险故事让读者不能喘息——科学小说黄金时代的又一可喜的贡献。”   ——温太华市民杂志   “大的(英文版800多页)的激烈争斗场面。作为一个以前的作家,哈伯德以书中的机密、猛烈的行动庆祝他五十年的创作。给大家带来娱乐。”   ——柯尔摩斯周报   “优秀的老式剧本在哈伯德《地球沙场》中得以重视。”   ——纽约每日新闻   “……激动人心的故事……一部令人振作的作品,一部关于斗争与胜利的英雄传奇。”   ——巴吞鲁日提倡者早报   “哈伯德回来了,带着一本吸引读者的大书……819页。”   ——弗吉尼领航员之星   “一部819页的太空剧……”   ——华盛顿邮报   “这是一部史诗性的科学小说,讲述了人类和外星统治者的斗争。”   ——圣迭亚戈联合报   “……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描写冒险、爱情、战争的小说,读者能紧随着它的经典的主题和快速节奏。”   ——德兰德太阳新闻   “……无数的冒险、星际战争和优秀的传统科技小说……”   ——伯克希尔之鹰   “……《地球杀场》是一部讲故事市斤的辉煌巨著。”   ——西部先驱者晚报   “……哈伯德先生的小说是一部精彩的科学小说——富于幻想,令人激动,带有寓言式的意象。”   ——德比晚间电讯   五、哈伯德的代表作   哈伯德的科幻类作品主要有:   *在星云的那一边   *鹿皮旅   *太空入侵者   *危险的范围   *死亡代理人   *宇宙之王   *惊恐   *最后的封锁   *被禁止的航程   *难以置信的目的地   *基尔肯尼猫   *最后的海军上将   *庄重的失败   *睡眠的奴隶和睡眠的主人   *叛乱者系列   *马修塞拉医生系列   *返回昨日   *新星体   *海王卫一   *太空打字员   *最终的探险   *不情愿的英雄   *地球杀场   *地球使命系列   第1卷入侵者计划   第2卷黑色创世纪   第3卷内部仇敌   第4卷奇异事件   第5卷恐惧的命运   第6卷寻求死亡   第7卷复仇之旅   第8卷大灾难   第9卷邪恶的凯旋   第10卷星球末日   在哈伯德的科幻小说中,以十卷本对全世界读者进行了“重型轰炸”的是《地球使命》系列小说。这是全球最畅销书,目前已售出400多万册。   《地球使命》丛书从星外来客的角度描写了一个想像中的处于四面楚歌中的地球,沃尔塔联盟想入侵地球进而征服整个银河系,为此,他们制订了一个长远的计划。但却发现地球由于环境污染而将毁于一旦。飞船联队技师,杰特罗·海勒,被授予秘密使命,拯救地球。孰料,沃尔塔内部的一个组织正打算利用地球作为毒品(如海洛因)的供应基地,他们企图挫败海勒的计划。由此发生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星际大搏杀。   此本出版后,好评如潮。例如:   “一部非凡的十卷本史诗巨著。使你爱不释手。”   ——文学导读   “最大的一套科幻小说,给人带来所需的娱乐。”   ——纽约每日新闻   “一连串的行动,复杂情节……10卷一套的作品创下了销售记录,它介于惊悸小说和007之间。”   ——布法罗新闻   “历史上销售量最高的一套科学小说。《地球使命》这套书中写有:其他世界令人眩目的大量武器,以及一系列引人注目的男女英雄,还有恶棍、叛徒,所有这些都卷入了对地球的入侵——就如同在外星入侵者眼中所见到的。   《地球使命》中的每一卷都有一个它自己的故事,每一卷都在《纽约时代》排行榜中名列销量第一。”   ——《纽约时代》   值得一提的是,多才多艺的哈伯德还为自己的作品配乐。《地球使命》成为第一部配有环绕立体声的录音小说。哈伯德为小说的配乐震撼人心。主题歌由ChickCorea,NickyHopkins演奏、演唱,曾风靡一时。此可谓哈伯德现象的涟漪。   事实上,即使是在哈伯德去世后,哈伯德现象的余波也久久激荡着全世界。   1984年哈伯德去世。根据其遗嘱设立的“未来作家”文学奖,旨在发现、鼓励从事未来小说、科幻小说、神秘小说写作的优秀作家,现已成为全球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最成功的一项大奖。专门收录“未来作家”文学奖获奖作品的选集系列自1984年以来第年出版一卷,至今已出版12卷。选集所收作品都是最不同凡响、最能代表美国当今科幻小说新走向的中短篇佳作。   不管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嫉妒他的人,都不能不承认,哈伯德是一位盖世奇才。   喜弘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六日   于紫竹院   〖本篇较难校错,为楷体字排版,手头为扫描版,专用工具的OCR功能薄弱得还不如自己进行输入来得更快,并且差错也会更小些。书中的校正工作做得不是太好,而某些标点符号应该是错误的,可能是过于专注翻译却忽视了这些小地方。当然了,也只有象我这样手工输入的才会有更深体会的。〗   录、校:风清远   2001.6.6.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尾声 附:哈伯德其人其作 《地球杀场》作者:[美]L·罗恩·哈伯德